93.（二）
這倒是顧念也從未想到的,在系統給她提供的信息中,裡面似乎沒有提到這個小男孩吧。
如果......
顧念也忍不住動了歪腦筋，如果這兩個人在一起的話，應該會省很多事吧,李小月也就不會和顧寰勾搭上了,自己的任務也會相對簡單很多。
顧念也真的開始注意到這個男孩。男孩叫潘玉明,一家住在縣令家的隔壁，因著潘副父喜歡舞文弄墨,和縣令私交甚密,兩家人的關係還不錯。
這也就是為什麼潘玉明能隨意進出李府的原因了。
這個潘玉明瞧著對李小月有那種心思,但是兩人還小呢，不過是十來歲的樣子，這種時候一切還不好說,她還需靜靜觀察。
顧念也暫且在這李府住了下來，當然是偷偷摸摸。這棵桃花樹正好給她提供了遮掩。
沒過幾日,潘玉明倒是真的信守承諾給李小月帶來了心心念念的桃花糕。
「看，我沒騙你吧，」潘玉明嚯地從袖口裡掏出一個油紙包,打開之後,裡面果真躺著四塊小巧精緻的桃花糕，黃中帶粉看上去就異常酥軟，更別提上面還零零散散地粘著幾片晒乾的碎桃花瓣了，香甜可口，讓人食指大動，連顧念也都被這香味吸引來了，只是不方便現身而已。
李小月也十分讚歎地看著不起眼的油紙包里的桃花糕。桃花糕她不是第一次見，但是這麼精緻的確實是頭一回瞧見，和母親在差人在街上給她買的小販賣的桃花糕有天壤之別。
「我是不是對你很好？」潘玉明看到李小月看痴的傻樣，忍不住拍了一下她的腦袋，興緻滿滿地自得道。
李小月的眼珠骨碌骨碌地轉著，半晌把目光從桃花糕上移開，故意裝作不屑地說道：
「有什麼了不起的，如果沒有我家的桃花，哪來的這桃花糕？況且這又不是你做的，你有什麼好得意的？」
「你！」潘玉明被這個小丫頭氣得腸子都快嘔出來了，真是狼心狗肺的東西，你可知這桃花糕是他花了多少壓歲錢才從外面買回來的，她真當自己家的桃花成精了，能做出來這麼好吃的桃花糕？
不過本來潘玉明也沒指望這個小丫頭能懂得感恩。潘玉明把桃花糕放在李小月面前的石桌上，一副不耐煩的神色道：
「你還吃不吃？你再不吃我可拿走了啊？」潘玉明端著桃花糕佯裝要走。
「真的是給我的？」李小月咽了口口水，慢吞吞地問道，她怎麼覺得潘玉明沒那麼好心呢。
潘玉明被氣樂了，難不成他還騙她一個小丫頭不成。潘玉明只斜眼看她並不說話。
李小月試探地從紙包中拿了一塊桃花糕出來，見潘玉明沒有反對便輕輕的咬了一口，唇齒留香。
「好吃嗎？」潘玉明看著她一張一合的小嘴忍不住問道，這桃花糕的問道可是連他都沒有嘗過呢。
「好吃！好吃！」李小月忙不迭地應聲，又取了第二塊。桃花糕小巧精緻，本就是小零嘴，所以李小月連吃了三個也沒有覺得飽，伸手還要取最後一個，一抬眼卻看到潘玉明灼灼的神色，一時之間又有些怯怯的。
「你，要不要吃？」李小月試探的指著最後一塊桃花糕問潘玉明。但是實際上心裡是極不情願給他的。這不是他母親做的嗎，他肯定是要多少有多少，何必來跟她搶呢。
潘玉明眼睛瞧著那塊桃花糕都快瞧直了，但還是搖了搖頭，別開了眼，道：
「你吃吧，我不吃，來的時候我已經吃得飽飽的了，這玩意兒，吃多了會膩。」說完又灼灼地看向李小月手中的最後一塊桃花糕。
「哦，」李小月點點頭，反正她沒覺得膩，反而覺得美味極了，再來一塊她都吃得下。
吃完了桃花糕，李小月抿了抿嘴正在向=想說句謝謝，畢竟沒有潘玉明，她可沒這好口福。
「我家還有桃花酒，可好喝了，我下次帶給你嘗嘗？」李小月還沒想好措辭，潘玉明就忍不住開了口，像個忍不住想要和小夥伴分享寶貝的小朋友。
「酒？」李小月搖搖頭道：
「我爹娘不讓我喝酒，你喝過？」爹娘連果酒都不讓她喝更別提桃花酒了，更是見都沒有見過。
潘玉明忙點頭：
「喝過，甜甜的可好喝了，」潘玉明迫不及待地描述桃花酒的味道，那麼甜，她肯定會喜歡的。不如，下次自己就從母親那裡偷一點過來大發慈悲地讓她嘗嘗好了。
「好啊，你竟然喝酒，信不信我告訴你爹去！」李小月習慣性地就開口想要威脅潘玉明，只是他們兩個的日常交往模式。可是想到自己剛剛才吃了人家幾塊桃花糕，現在就要翻臉不認人地嚇唬別人，李小月有些心虛。
潘玉明倒沒察覺出來有什麼不妥，只不以為意地說道：
「我爹才不會因為這個罰我呢，我爹說了，男子漢大丈夫就要有個好酒量，所以我爹並不反對我偶爾喝點酒鍛煉鍛煉酒量。」
這就是男孩子與女孩子的不同嗎？李小月在心裡有些羨慕有些惆悵。潘玉明可以每天出去玩還可以學習騎馬射箭，而自己......爹娘只讓自己在這個院子里活動，做女紅，看書，哪也不能隨便去。
當個女孩子真不好，李小月哀怨地想著。
大概是於心不忍，潘玉明拍拍她的小肩膀，十分仗義地說：
「下次我就帶些桃花酒過來給你喝，你想吃什麼我從外面給你帶過來，」她不能經常出門這點潘玉明是知道的。
顧念也看著兩個人的互動也忍不住笑出了聲，多打點年紀的孩子啊，就有了心儀的小女生了，所以說古代人早熟是沒有錯的。這潘玉明對李小月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李小月現在年紀小不懂事，看不出來沒關係，但長大后......不知道需不需要她在其中周旋一二。
從那以後，李小月對於潘玉明也不再那麼排斥了，大概是潘玉明有什麼好吃的都想著她的緣故吧，兩個人真正成為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可是好景不長，沒過一年，李小月的母親把李小月拘得更緊了，這女孩家的內室再也不允許男子出入了，適而兩個人能見面的機會不多，每次潘玉明前來拜訪的時候都會被李小月的母親以各種理由推諉過去，簡而言之就一句話，來拜訪可以，但要見我女兒，門都沒有。
久而久之，潘玉明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不再多次前來糾纏，兩家人逢年過節的時候倒也會在一起聚一聚。但是男女不同席，即便是在這淳樸的村鎮，他們也不得不守著分寸。
開始的時候李小月看潘玉明的眼神還會熱切，彷彿兩個人還是最親密的玩伴，但是久而久之，隨著時間的推移，潘玉明覺得李小月是把自己給忘了，好不容易見面時，她也不想之前那樣黏自己，而是落落大方地和自己見禮，這反倒讓潘玉明不習慣。
在外面遇到了什麼新奇的玩意兒第一時間就讓人偷偷摸摸地給她送過去，李小月從來都是毫不推諉地收下不拒絕，這才讓潘玉明的心裡好受了些。
顧念也一直在李府的院子中待著，所以對這一切的變化看在眼裡。
要說李小月的心裡沒有潘玉明，她也不信，但是她心中對這一份感情是否明朗，這一點上顧念也就不敢妄下斷言了。
她記得李小月的母親曾經告誡過李小月：
「你已經是個大姑娘了，可不能再和隔壁的小子在一起玩了，讓別人看去像什麼話！」李母看著一點都不乖巧嫻靜的女兒恨鐵不成鋼道，也不求她知書達理，只希望她乖一點就好了。
「我沒和他玩，」李小月反駁道，她一直知道母親反對自己和潘玉明來往，但是自己確實沒有同他在一處玩耍啊，只不過每一次他都帶好吃的給她。
「行了行了，」李母也懶得聽她辯解，只再次警告道：
「年後我就讓你爹給你請個女先生，好好教教你女子該學的。」
李小月癟了癟嘴巴沒有再吭聲，蓋因為她知道母親的脾氣，只好順著她來。
潘玉明在她心裡，只不過是個兒時玩伴而已，母親何必大驚小怪？不玩就不玩，有什麼大不了的。
顧念也卻上了心，這李小月以後的日子怕是不會像之前那般舒坦。
說的果然沒錯，請來的女先生事事嚴苛，儼然要李小月教導成大家閨秀的模樣，李小月倒還聽話，大概是懂事了開竅了，不再瘋瘋癲癲得淘氣，也漸漸學會沉下起來跟著女先生學習。
顧念也是親眼看著這麼一個活潑好動的小姑娘在規矩的教導中慢慢知書達理，也慢慢與外面隔絕的。
偶爾，李小月與潘玉明兩人見面，也是溫溫和和的不似小時候那樣吵吵鬧鬧的，李小月像是無心，但潘玉明，她看的清清楚楚，分明是對小月情根深種的樣子，眼神騙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