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四）
「小月！」潘玉明腳步踉蹌地朝巷內跑了過來,眼睛著急地尋覓著李小月的身影,滿頭大汗也顧不得擦。
「潘玉明！」害怕之極的李小月眼神求助地看向這裡她唯一熟悉的人潘玉明了。
「潘玉明！」李小月又喊了一聲，聲音里已經帶上了哭腔，潘玉明擔憂地走上前來扶住她的胳膊,這個時候李小月顯然已經想不到那些個閨中禮儀了,也沒有掙開潘玉明的雙臂。
「別怕,發生什麼事了？」潘玉明忙著安撫李小月的情緒，看著一地的狼藉忍不住問道。
「剛剛有兩個妖物想要傷害這位小姐,」被冷落在一旁的顧念也插口替李小月回答道,此時不刷存在感更待何時？
「妖物？」潘玉明口中念道,這裡是鎮上的確有不少關於妖怪傷人的傳言，難道這竟是真的？
「是的，多虧了這位姑娘相救,不然，不然我……」李小月臉色蒼白,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多謝姑娘出手搭救！」一想到如果沒有顧念也，李小月將要遭遇的一切，潘玉明手背上青筋必露。自己為什麼來得這麼遲,為什麼不能早一點,再早一點？
謝過了顧念也之後，潘玉明攙著李小月，憂心地問上問下。
「我沒事，」李小月冷靜下來才意識到兩人此時的姿勢有些不妥，稍稍掙脫了一點距離。
「你怎麼會突然到這裡來？」為了調節兩人之間剛剛有些曖昧地氣氛，李小月問潘玉明。
自己怎麼會到這裡來？是了，平時這個時候自己應當是在書房裡看書。可是今日平白無故門外小廝給他一封信說是一個小孩交給他的。他打開一看，上面寫著李小月有難，速來！
只有這一行字，字跡也不是字跡所熟悉的，潘玉明想不到深閨之中的李小月能出什麼事，再加上怕這是有心人特地設下的圈套只等著他往下跳，他不想平白無故因為此事誤了李小月的名聲，是以，也就沒有當真。
可是在書房裡書也讀不下去，坐立難安。望著外面的天色，最終還是忍不住讓母親的丫鬟去打聽打聽李府小姐現在何處，倘若是在家中，那他便可不必擔心了。
可是恰恰相反，因為兩家的關係，李府那邊也沒有瞞著，丫鬟回來之後稟報說李姑娘一大早就出門置辦物品去了。
潘玉明心裡咯噔一下，沒有多加猶豫就衝出了家門。無論如何，事關她的安全，他都要親眼看看才能放心，哪怕是有人別有用心安排的把戲他都認了，只要她安全就好。
他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有危險，潘玉明想到剛剛李小月所遭受的一切，心裡一陣后怕。
「還沒有請教姑娘閨名，等我回去告訴父親之後一定上門好好感謝姑娘的救命之恩，」李小月朝顧念也緩緩行了個禮，感激地說道。
潘玉明也同李小月一樣看向顧念也。
「江湖兒女哪裡有什麼家？直接叫我顧念也便好，」顧念也把劍放回劍鞘，臉上帶著冷靜的淡笑。
「顧姑娘現在居住在何地？」李小月問道，顧姑娘對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必當重謝。
「我......」顧念也神色有些黯然，拇指摩挲著劍鞘一會才開口道：
「江湖兒女，四海為家。」
她這麼一說，李小月那還能不明白？這麼說的意思就是自己目前居無定所，想到顧姑娘對自己的救命之恩，李小月熱情地開口邀請道：
「顧姑娘不嫌棄的話，我想請姑娘去家中住幾日，順便好好感謝姑娘的救命之恩。」
「方便嗎？」大概真的是沒有住處了吧，顧念也倒沒有矜持多少，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樣一來，李小月反而心疼起了這個顧姑娘。
「當然可以，求之不得，」看顧念也的樣子和她年歲也差不多，這麼小就獨自出來闖蕩江湖，其中經歷的苦不是她這個養在深閨之中的女子能體會的。
「那就麻煩了，」顧念也謝道。
「顧姑娘客氣了，你救了我一命，該是我謝你才是，」李小月實在擔不起她的感謝。
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和自己一起出來的丫鬟，李小月想了想，對一旁的潘玉明道：
「我的丫鬟被歹人打暈了，還麻煩你送她回去。」
潘玉明也跟著她的目光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小丫鬟，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她難道不知道讓他送一個丫鬟回府會招惹來多大的閑話嗎？
「你先回去吧，我待會會讓人送她回去的，」終是不忍心讓她失望，潘玉明回道。
李小月心裡還是十分信任潘玉明的，聽他這樣說也沒有多加疑惑，點點頭就帶著顧念也離開了，倒是顧念也頻頻回頭看了潘玉明好幾眼。
「剛剛那位公子是？」顧念也疑惑地問向身旁的李小月。
李小月反應了一會才意識到她說的應當是潘玉明。
「他住在我家的隔壁，算是鄰居吧，」李小月跟顧念也解釋道，說是鄰居，可是近幾年，自己也很少見到潘玉明了，聽母親說他在家中用功讀書，希望來年能考取功名吧。
「哦，原來如此，」顧念也點點頭，一副原來是這樣啊的神情。
看樣子潘玉明的漫漫追妻路並不好走啊，顧念也在心中默默為潘明玉點蠟。
想著李小月和潘玉明之間的事，想著想著，顧念也的思緒又忍不住跑到了顧寰那裡，不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麼呢？
天界，臨仙洞外。
「上仙，您放心，這次不過是個意外，況且蝶月仙子命中有貴人搭救，並無大礙，」執道老人額頭冒汗地對面色陰冷的顧寰解釋道，生怕一個不是，自己的洞府就被這蒼際上仙給剷平了。
「你說過她會一世無憂的，」顧寰神色莫辨地重複著之前執道老人和他說過的話。
上一世他負了她，這一世他無欲無妄，只求她一世平安。
這麼點要求，他要是再做不到，實在是欠她良多，於心不忍。
「上仙，老朽只能保證她這一生總體過得順遂，人這一生有點小小的磕磕絆絆實在是在正常不過的事了，您大可不必擔憂蝶月仙子的安全，」人這一生哪有順順噹噹的呢？執道老人不敢與顧寰爭執，只一個勁低聲下氣地耐心解釋，渴盼著這蒼際上仙能夠明白他的不易之處。
「若她再有差池，六道滅，」顧寰一字一句地吐出這句話，然後將自己的飛流劍插在了臨仙洞門口，轉身離去。
執道老人望著那矗立在自己門口的銀光畢現的劍，愁眉苦臉地直搖頭。
蒼際上仙法力高無人能及，上天入地，恐怕也只有這蝶月仙子可以約束他吧，就憑這一點他也不能讓這蝶月仙子出事，到時候砸了他這臨仙洞是小，因此讓六道陷入無妄之災那才是真正的罪過了。
不過這次，執道老人掐指一算，似乎蝶月仙子的命數發生了一些改變，至於原因，執道老人捻著眉須算了好久也算不出來究竟這其中發生了什麼變故。
「顧姑娘先下去休息一會，吃些東西，想必你也累了，」回到府中李小月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將顧念也安置好。隨手招來一個丫鬟，帶著顧念也去那邊廂房安置下來，吩咐人好生伺候，不得怠慢，自己則換了身衣裳，前去見自己的爹娘。
「聽說你今個兒帶回來一個姑娘？」李小月剛一進正廳，李夫人就迎了上來，院子就這麼點大，女兒做什麼事她不知道？只是今日隨隨便便帶回來一個姑娘，這事做的有欠妥當。
「母親！」見到了自己最親近的人，李小月再也忍耐不住心裡的恐懼和無助，一下子撲到了李夫人的懷裡。
「我的乖女兒，這是發生什麼事了？」李夫人忙回抱住女兒，一邊輕輕拍著李小月的背一邊問道：
「你不是一大早帶著春和去買東西了嗎，春和人呢？」李夫人朝李小月的身後望了好幾眼都沒看到春和那丫鬟的身影，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忙捧起女兒得臉。
「出什麼事了嗎？」不然女兒不會哭得這麼厲害，李小月這幾年漸漸懂事已經很少會這麼跑到自己跟前像個孩子似的哭泣了。
「母親，」李小月從李夫人的懷裡抬起臉，滿臉的淚痕看得李夫人一陣心疼。
「我帶著春和去買胭脂，路上...」李小月脫口而出的妖怪兩個字硬生生地被自己壓了下去。這件事說出來母親信不信不知，但她不想讓母親再多增添一份擔憂了。
「路上遇到了歹人，春和被人打暈了。」
「那你有沒有事？」李夫人聽聞趕緊扯著李小月上下打量，雖然知道女兒既然回來了應該沒有發生什麼事，但還是忍不住擔心。
「我沒事，多虧了顧姑娘及時出現救下了我，不然我可能，可能就見不到娘親了！」李小月哽咽地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李夫人心有餘悸地點點頭，又問道：
「你說的救你一命的顧姑娘就是你帶回來的那個姑娘？」
李小月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