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相談
看著劉尚淚濕滿面,好象夏日裡一場急風驟雨打得她荷花般的面孔上沾滿雨露,孫子臻望著她不禁有些發愣,這世上竟有這般俊秀的男子?
孫子臻雖然不想答應劉尚,要是那樣的話今天晚上就是天當被子,地當床了,不過他也明白就算他不同意,面前這麼怪氣的人也會每天都糾纏著他,那樣的話還有什麼精力讀書,細忖了一番,心裡忽然有了主意,道:「好,劉兄我答應你。」
劉尚一聽這話頓時就愣住了,打滾的汪汪淚珠戛然而止,緊緊地盯著孫子臻,道:「你,你真的答應了。」
孫子臻細細地看了一眼劉尚,忽然哀聲嘆氣道:「兄弟我還能騙你嗎,哎,以後我就在這亭子里住吧,不就最多住了兩年么?夏天還好說一點,下場雨大不了就傷個寒發個熱什麼的,大不了就是一死,這冬天雪花飛飛,從這裡睡一晚上恐怕第二天骨頭都沒了,不過還好,省下棺材錢了.....」
劉尚本來聽了孫子臻的前半句,心裏面暗自慶幸,總算是把他趕走了!可聽了後半句立即就愣住了,孫子臻看到劉尚神情有了變化,心裡很高興,更是一臉悲切地搖頭嘆氣道:「哎,省下的錢就留給我妹妹吧,我一死沒什麼大不了,可是我那個妹妹從小就沒有爹娘,只有做哥哥的我照顧她,我這一死她就無依無靠了....」看著劉尚,輕輕了拉住了她的手,十分認真地道:「劉兄,兄弟我有個不情之請,好歹我們兄弟兩人也算相識一場,等我死後,請把我屍體運往奉陽孫府告訴我妹妹,就說她哥哥我死得其所,因為我是成全了他人,為他人而死,是很重情義的!」
劉尚聽了孫子臻的話,身體不禁打了個哆嗦,好象面前的人已經是死人了一般,聽了孫子臻剛剛說『我是成全了他人,為他人而死。」心裡暗暗打鼓,目光里滿是憂慮。
孫子臻也深深為自己的演技折服,臨說完話還摸了摸眼淚,只是沒有淚水,心中暗嘆可惜,此時他就好象是身赴沙場的戰士,拱起手,重重道:「劉兄,珍重!兄弟我去了!」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去。」
劉尚本來深深地陶醉在孫子臻『臨死前』的說辭中,目光凝定,櫻唇微張,見到孫子臻離去,卻是慌了,急急喚道:「喂,你幹什麼去啊?」
孫子臻本來心裡還琢磨著劉尚會不會喚他,這要真不管自己死活了,那不是自討沒趣?還好自己剛剛邁了不足十步便聽見了身後急切的呼喚聲,知道計策成功,心中很是得意,轉過身來,故做疑惑道:「劉兄,還有什麼事嗎?」
劉尚急急來到了孫子臻身前,抬頭睨了孫子臻一眼,滿臉憂慮,小心翼翼道:「你,你剛剛說的不會是真的吧?人哪有這麼容易就死?」
孫子臻一聽這話,心中大樂,面上卻滿是悲傷,道:「劉兄,你有所不知啊,我自小就很怕冷,就算是夏天身上也比別人多穿幾件衣服,更別說冬天了,每次出門在外要去淋了雨,不是傷寒就是頭痛,吃藥要吃好幾十斤呢,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死就死了,人誰能不死呢?不過我擔心的是聽說這人死了要到陰曹地府,我到了陰曹地府可不要像現在這樣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那裡還陰陰涼涼的,我要到了那裡怎麼受得了?」
其實孫子臻說完這話心裡就打起鼓來,這人要吃幾十斤的葯還是吃死呀?我過看了劉尚此時的表情卻是明白自己多慮了,只見劉尚目光閃爍不定,身下的手緊緊的捏著衣角。
只見劉尚手用力一握,緊緊地盯著孫子臻重重道:「好了,我決定了!」
孫子臻忽然看到劉尚爆發卻是禁不住一愣,只見對方鄭重地看著自己,道:「好歹今天你我幫我趕走了那些欺負我的人,我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死去?你就和我住一塊吧,不過只要不用床就可以!」
沒想到居然這麼好騙.....孫子臻心裡得意的想著,不過劉尚不讓他用床卻讓他很不痛快:「這小子究竟是什麼毛病啊?」
孫子臻一臉震驚地看著劉尚,輕輕道:「劉兄,這可以嗎?你真的同意?」
劉尚瞪了孫子臻一眼,哼聲道:「少廢話!我問你,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孫子臻笑了笑,道:「當然想活,既然這樣,那我就恭敬不容從命吧。」
看著劉尚,孫子臻心裡很清楚,面前這個少年雖然脾氣古怪,還愛哭,可是心地卻很善良,要是換了一個人才不會相信他的鬼話,就算是相信也不會管他的死活。
孫子臻似乎對眼前這個少年似乎有了進一步的認識,見到劉尚大步向前走去,孫子臻也趕緊追了上去。
兩人到館舍,此時大部分屋子都已經熄了燈,一泓似水的月光照亮了道路將他們送進了屋。
進了屋子,劉尚點了燈,便把孫子臻的被子,褥子狠狠地仍在了地上,用手指著孫子臻,道:「你,去睡地上,不要上床來!」
孫子臻一臉驚訝地看著劉尚,可憐巴巴地看著劉尚,道:「劉兄,地上涼,你是知道的我怕冷......」
劉尚冷哼一聲,道:「有被子蓋還冷什麼?要是這樣還能凍死那我也沒辦法了!」其實劉尚此時心裡也很不安,要是面前這個傢伙胡攪蠻纏起來非要上床自己也是沒有辦法,不過此時見孫子臻似乎沒有那個意思。
孫子臻無可奈何,先將床下的木板取了過來,放在了地上,又將褥子鋪了上去。
劉尚見到孫子臻老老實實地聽自己的話沒有說什麼,這下心裡才安穩下來,其實劉尚這也是平生第一次和男子同住在一個屋子裡,雖然不會發生別的什麼事,可是心裡總是感覺有些怪怪的,孫子臻不經意的一個動作就讓她莫名其妙的害怕起來。
看著劉尚脫了鞋子,但是卻不脫衣服的上了床,心裡很是奇怪,疑聲道:「我說劉兄,你怎麼不脫衣服就上了床?」
劉尚頓了頓,此時她明白孫子臻還不知道自己是女兒身,她此時也不能對孫子臻說,要是一說出自己是女兒身很可能自己的身份就會暴露。那麼自己也就不能再安安穩穩地在這裡待下去了,她不能忘記自己是來逃難的。
「要你管!」劉尚進了被裡便翻身面向了牆壁。
孫子臻此時已對劉尚佩服得五體投地了,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怪異的人?
孫子臻見劉尚似乎睡覺,自己便走去將燈熄滅,屋內瞬間變得靜悄悄。
春鳥時鳴聲聲耳,小軒不掩月探來。月影撩動起波瀾,微涼空氣好入眠。
孫子臻躺在地上,靜靜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