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 堂上之爭
他做為都督之子對於齊莊還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齊莊生於太元四九五年，亡於太元五二六年，前中吳大都督，被後人稱為中吳第一武將。
蕪龍嶺一役率兵二十萬平定陳晉兩國，元帝加封其為尚國公，之後威權日重。
歲去年來，元帝擔憂齊莊權利太大，難保叛亂，遂生殺心，後有人誣告齊莊通敵叛國，元帝一怒之下將齊莊打入大獄，之後放流渚洲，積鬱而終。
齊莊死後邊塞動蕩，蒙兵入侵，朝無能臣，軍無能將，祁江一役，中吳大敗，后與大蒙談和，歲貢絲綢白銀百萬，並以和親政策穩定兩國局勢。
這二十年來，中吳和大蒙再也未起刀兵。
孫子臻想起這一階忠勇竟含怨而死，不禁扼腕嘆息，當下提筆賦下一詩：「忠公人尚在，夷敵不度邊。百里聞將至，草木皆成兵。獄釋亡流徒，鼓鼙驚塞雁。劍光捲雲至，勒馬爭嘶鳴。邊隅一千里，茫茫走胡兵。流血染祁江，憂虞未嘗解。和親息白刃，安危托婦人。遺恨前朝臣，無人似忠公。縱我早年生，也教胡馬寧！
此詩賦下，落筆之時，竟還在熱血爭涌。
劉尚瞥了一眼孫子臻，不經意觀察到孫子臻全身竟散發著一股凌人的氣勢，不禁愕然。
魯桑平已看出孫子臻的異常，來到孫子臻身旁，將孫子臻寫在紙上的那篇詩拿起，觀摩全詩朗朗吟起。
詩一讀完，在場學子皆都愕然，愣愣的都瞧向了孫子臻。
「縱我早年生，也教胡馬寧！」魯桑平細細的打量起孫子臻，外表上看雖然是一副書生氣，可是內在的卻是一股股凌人盛氣，想起孫子臻的父親是孫治，這一切也就不足為奇了。
「在你心中忠公是怎樣的？」魯桑平盯住孫子臻，靜靜地道。
在場學子都將目光移到了孫子臻的身上，就連劉尚也一臉驚奇地看向了孫子臻。
孫子臻重重道：「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他是我中吳不可缺少的猛將，然而他卻受人誣告，慘死他人之手！」
齊莊當年確實是受人誣陷而死，早在十幾年前就被平反昭雪了，孫子臻的一番確實另很多人都贊成。
「我倒不這樣看。」
卻見站出來的是一位年紀不大的少女，卻見她目似秋水，眉若柳煙，一身淡紅羅衣，削肩細腰，裊娜纖巧。
見她美艷不可方物，簡直是『挑羞杏讓，燕妒鶯慚』只見孫子臻見了她第一眼，就微微愣了一下，他的心也好象被什麼重重敲了一下，他還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子。
一旁的劉尚見了孫子臻盯著她發愣，冷冷的哼了一聲，拉了拉他的衣袖，小聲道：「說你無恥下流，你還真是！這麼的盯著人家看！」
孫子臻一聽這話這話，馬上回過神來，見到劉尚那麼鄙夷的看著自己，心裡也覺得很難為情，剛剛怎麼就失態了呢？
「不知閣下有何高見？」孫子臻彬彬有禮的說道。
面前的這個女子名叫公孫湘漓，是當今丞相公孫糾的女兒，並且公孫糾現在只有這一個女兒，可見尊貴。
公孫湘漓睨了孫子臻一眼，淡淡道：「我覺得齊莊的死怪不得別人，只能怪他自己。」
在聽了公孫湘漓的話，不只是孫子臻，所有人都是一愣，孫子臻疑惑道：「此話怎麼講？」
公孫湘漓侃侃道：「齊莊確實是被別人冤死的，但是齊莊驕矜傲慢，行舉有失，如果不是在大蒙與我交戰之時前去敵營讓別人抓住了把柄，他怎麼會死？正所謂『行前定則不疚』所以他的死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屁話！」
只見此時孫子臻情緒過激，憤懣大罵：「鄙夫可以侍君也已哉！那些賊臣們覬覦他的權位才加以誣陷，為己謀官，就算齊莊沒有去敵營別人也會以另一種方式來栽贓！」
在場所有的人都一聲不吭的看著兩個人，其實孫子臻的話絕對在理，但是卻沒有願意站出來講話，因為公孫湘漓可是丞相的女兒，誰會傻到和她作對？如果和她作對的話以後仕途將可想而知。
公孫湘漓聽了這話，眉一蹙，似乎有幾分嗔怒，盯著孫子臻道：「正所謂『勇而無禮則亂』那齊莊驕矜傲慢，不可一世，他如果不死那麼社稷將會有難，你能保證他以後不叛變嗎？」
孫子臻道：「齊莊為人正直，為國出生入死早已將生死至之度外，像這樣的人怎麼會叛亂？再者『故舊無大故則不棄』當年陳，晉兩國叛亂，齊莊為保先帝捨生入死，如果沒有齊莊我中吳江山社稷早就不復存在！」
公孫湘漓冷哼一聲道：「齊莊算什麼，就算沒有他只要為皇威在，多大的困難也能克服，我江山社稷千秋萬代！」
孫子臻怒極反笑，道：「確實可以千秋萬代，可是你知道我中吳遭受到多麼大的侮辱！齊莊死後，朝中皆是袞袞諸公，祁江一役，我軍大敗，社稷是保住了，可是我們每年要向大蒙貢獻白銀，絲綢五百萬！這是多麼龐大的數字！就因為這樣，賦稅嚴重，民不聊生，而今南地才會有如此之多的起義軍！還有那可恨的和親政策，這不僅是對公主的侮辱，更是對中吳的侮辱！百姓的侮辱！我中吳堂堂天府之國，竟然要依靠女色去安撫邊疆，這是多麼悲哀！倘若齊莊還在，怎麼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孫子臻言辭激昂，一番話說出去竟要到了聲嘶力竭的地步。
學子們看著孫子臻都有些被孫子臻的話語感染，一旁的劉尚更是唇開目睜，她並不是被孫子臻的激昂的氣勢所吸引，而是孫子臻所說的某些話，讓她的內心深深震觸。
她不就是因為逃避和親才來到這裡的么？
魯桑平見到這情景知道不妙，再這般下去就是涉及朝政，稍有不慎就會難逃獄難，自己也會難辭其咎，於是趕緊制止住了兩人。
公孫湘漓憤憤地離開了御文殿，孫子臻默默的看著公孫湘漓，心裡難以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