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熟悉
不知不覺,苗安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個多星期了,因為他主動的融入以及悠悠、秋文、秋阿么等人的傾情幫助,他獲得了許多一線消息,甚至是鎮村「秘聞」。
比如,村西頭的百年老槐是大家茶餘飯後的八卦聚集地,一個小板凳,一把大蒲扇,雖然不會像大媽們那樣聊得面紅耳赤、口水橫飛,但一群大叔扎堆兒下棋拍著胸脯吹牛也是頗為壯觀的。比如,村南有一口公用井,井水可甜,鄰村小夥子都來挑水,竟然促成了好多有情人。比如,村北的青凌山很大,山腳一條小河貼著村子流過,山深林密,挖出過靈芝遇到過大蟲,獵物也很多。再比如,村東有一座明顯比周圍草房奢華很多的大房子,離苗安家兩三百米的樣子,是鎮里某大官發跡之前的住處,荒廢多年了。再再比如,村西邊的錦哥兒暗戀村南的有順啦,村北的來福喜歡村東的寒哥兒求而不得啦……咳,這些都是苗安深入了解村子的一線資料。
趁天氣不錯,苗安加固了一下院子里晒衣服用的竹竿,把被子都搬出來曬著,之前自己剛醒的時候就覺得被褥太硬了,潮乎乎的泛著點兒發霉的味道。唔,雖然生活水平不高,也要努力提升生活品質嘛。
悠悠不在家,和一群熊孩子又不知道瘋去哪了,周圍挺安靜,只能聽到遠遠近近的鳥叫聲和自己拍被子的聲音。曬好被子,苗安發現水缸里水要見底了,便挑著兩個桶出了門,幾天的時間,家務什麼的他熟悉的差不多了,就是地里的活讓他愁得掉頭髮,唉,還有一個多星期,得過且過吧。
「呦,安子,挑水去啊?」路上一個相熟的阿么打招呼。
「是啊,沈阿么,家裡水不夠用了。」苗安笑著回道。
「哎,這就對了,之前見你幾次都悶悶的,跟個沒開瓢的葫蘆一樣,哪兒像十八歲啊,簡直是八十歲,現在多好啊,開心一些好啊。」沈阿么拍拍苗安的手語重心長地感慨道。
「嗯,阿么,我都想明白了。」苗安嘴角微抽,沒開瓢的葫蘆是什麼鬼,勞動人民的語言真是豐富多彩。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沈阿么聞言笑眯眯的,連連點頭,「不過話說回來,安子現在這麼俊,可有看好的爺兒了沒?告訴阿么,阿么給你說媒去,要不然,你去挑水的時候相看相看別村的?阿么都可以幫你把把關。」沈阿么是個十分熱情的人,古道心腸,平日里就喜歡給人家做媒,所以轉眼間話題就扯到苗安的親事上了。
「……沈阿么,我還沒想成親呢,不急不急,再說悠悠還小呢是吧?那啥,我先去挑水了。」這裡民風比較開放,二婚再嫁也不是稀奇事,哥兒並不像古代女子一樣要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七七八八的規矩一大堆,嫁個人連長什麼樣都不知道,這裡的親事更是哪一方提都可以,但苗安從來沒想過要娶親(?)啊,一聽這個,立馬就溜了。
原主本來性子很文靜,阿爹阿么去世后就更沉悶了,別人打招呼也不理,和村裡人關係較為冷淡。苗安卻不一樣,他跑去混了幾天「老槐樹論壇」,和大叔們殺了幾盤象棋,平日里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打個招呼,成功獲得了n多好感,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不過和大家熟了之後,隨之而來的就是各種說親和調侃,經常弄的他一頭黑線。
挑完水,苗安癱在石榴樹下的椅子上,沒辦法,這身體還太弱,儘管自己已經努力鍛煉了一個星期,可是就照他前世那點兒可憐的運動經驗,效果簡直令人心碎。
陽光透過稀稀疏疏的葉子,斑斑駁駁,灑在身上暖洋洋的,苗安迷迷糊糊的就想睡。只可惜……
「安子!安子!」秋文咋咋呼呼的,頗有破門而入的氣勢,驚得苗安一下子就坐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看他一副火急火燎的樣子,苗安的心頓時也七上八下的,難道出什麼事了?
「你知道嗎?今兒早上咱們東邊那家大院來人了,好像要住下呢。看樣子來的是個少爺,可連個下人都沒有,你說,他是不是犯了啥事兒,來躲著的?」秋文自覺地搬了個凳子坐下,滿臉的「我知道秘密哦」、「快問我快問我」。
苗安扶額,他還以為有什麼大事呢,搬來一戶人而已,嘖,原來怎麼沒發現秋文這麼八卦呢?
「喂,我說的你聽見了嗎?給點兒反應啊。」秋文對他的平平淡淡很不滿,不應該自己一說,苗安就眼睛一亮,問自己「真的嗎」,然後說「我覺得blablabla……」,他們可以就此展開一番熱切的討論,宅斗啊陰謀啊什麼的,現在這算啥?
「哦。」苗安duang一聲又攤下了,舊椅子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嘿,你怎麼都不感興趣嗎?」
「嗯。」
「你咋了?」
「累。」
「……」怎麼不懶死你。
「挑水來著。」苗安見秋文一臉嫌棄,解釋道。
「挑水?!你身體好了嗎?不是跟你說我去挑了嗎?怎麼就不聽話呢?」秋文一聽就炸了,這要是再累出好歹來怎麼辦,「別在這挺著了,快去床上,快點兒。」
「沒事兒的,我坐一會兒就行,早就好了,不用擔心。」苗安抓住他拖自己的手,無奈極了,現在自己在他眼裡都快成玻璃人了。
「那好吧,你一定要注意身體啊。」
「知道了知道了,秋文阿么~」
「你……哼,臭安子。你是嫌棄我嘮叨嗎?我跟你說……」
「沒沒沒。誒?你不是說搬來個少爺嗎,快給我講講。」苗安連忙打斷他,轉移話題。
「哦,那個啊,聽說是莫家的嫡子,名義上是來管理莫家在咱村兒的田產,可明明連個僕人都沒有,那些田也都租出去了,只要等著收租子就行,哪裡用得著住下來管啊,所以我才想著,他是不是犯了什麼事,而且看那莫家大少爺,都沒個笑模樣,兇巴巴的,說不準就是這樣。」秋文講得眉飛色舞。
「人家長得凶點兒就得犯事兒啊?」苗安哭笑不得,腦洞太大該補補了吧,「那莫家是怎麼回事?」
「我也是聽人家說的,嘿嘿。」秋文擺開架勢開始介紹,「這莫家是個大戶人家,莫老爺子本來住咱東邊那兒,養了個有出息的莫老爺,當了官,就翻蓋了房子,後來莫老爺的官越做越大,就想把老爺子接到京城,可老爺子已經沒了老伴兒,捨不得離開故土,就搬到鎮里了,再後來,老爺子去世,莫老爺就辭了官回來,服完孝便從商了。」
「那作為嫡子,莫大少爺不應該繼承家業嗎?怎麼來這兒了?」
「這誰知道,不過聽說莫大少爺的阿么在他小時候就去世了,莫老爺又娶了一位,有了次子,要不是躲禍,那估計就是有了繼阿么就有繼阿爹吧,可能被排斥了,話本里都這麼寫。」秋文攤開手,聳了聳肩。
「還真是……」狗血啊,豪門家產爭奪戰嗎?繼母,啊不,繼阿么逼走原配之子,親兒子成功上位,莫大少不受親爹待見,嘖,自帶小白菜背景音啊……咳咳,苗安趕緊剎住自己脫韁的腦補,腦洞大怎麼也傳染呢。
「話說,他們不應該很早就搬走了了嗎,你怎麼知道這麼多?」苗安不解。
「聽人說的啊,現在你往老槐樹那兒一坐,不出半個時辰,門兒清。大家晚上閑著沒事兒,聊的可歡。」秋文聳聳肩說道。
苗安頓悟,沒有什麼娛樂活動,大家就喜歡湊在一起東家長李家短,八卦又是人類的天性,儘管已經在「老槐樹論壇」感受過那般火熱的氣氛,可苗安來自現代,那個連鄰居都不知道是誰、人與人關係較為冷漠的現代,八卦都是在網上,誰也不知道誰,所以直到現在他還是不能很好地接受如此親密的鄰里關係,如此面對面地大眾聊起他人的八卦。不過他並不討厭這種生活,恬淡閑適,八卦卻並沒有惡意。
他閉了閉眼,聽秋文又說起莫家的事,微微勾了勾唇,住就住唄,和自己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八卦嘛,聊過了也就算了,還是睡我的覺養我的神比較實在。
當然,現在的苗安並不知道,莫大少不僅和他有關係,關係還是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