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預判
七樓,雜亂的黑暗餐廳。
她一上來就開始往窗邊倒退,越靠近落地窗就越安全。
「別動。」偷渡犯的身影從黑暗中浮現,他戴著一副夜視鏡,行動自如,左臂勒著夏雯,右手拿著步槍。夏雯嘴巴被膠帶封住,雙手反綁背後,頭上還有血跡。
寧月香頓時不敢再動,低低的叫了聲「夏雯」,見夏雯驚恐的瞪大眼睛,神智清醒,只是被嚇得不輕。人質當然要清醒,歹徒接下來轉移還需要她當盾牌,如果她昏迷了會添很多麻煩。
「你要的東西,還用再看嗎。」她慢慢的將手提箱放地上,舉起雙手表示自己無害。
「踢過來。」
「這可是炸彈。」她驚呼著,「懂嗎,bomb!」
「Takeit!(拿來)」
她只好拿起箱子靠近,盯著偷渡犯,用偷渡犯更熟悉的英文說:「Let、her、go.(放了她)」
偷渡犯搶過手提箱,迫不及待要檢查箱子里的東西,就把夏雯往身後一甩。夏雯沒站穩,跌坐柱子旁,嚇得手腳發軟了,而寧月香則悄悄往窗邊退去。
「Where-smygun?(我的槍呢)」他沒有找到他的手槍,有點焦躁。
「Here.(這裡)」寧月香忽然掏出掏出手電筒,直接撥到強光,正面照了過去!
偷渡犯戴著夜視鏡,被強光一照頓時慘呼,急忙把眼鏡給扔了。
寧月香趁機拿出手槍,雙手緊緊握著,指向他的腦袋,向窗邊倒退同時大喊:「夏雯快躲起來!」
夏雯一驚,連滾帶爬的躲到柱子后,又覺得不夠,逃到遠處斜立著的餐桌後面。
偷渡犯表情扭曲,被一個女人耍了讓他很憤怒,眼睛還沒恢復,只循著聲音朝她猛撲過來。
寧月香大驚,在這一瞬間她是有時間開槍的,可是她緊張得連保險都沒關閉,雙手更是大幅度顫抖。偷渡犯悍然衝來,一巴掌將她掀翻,利落的將她壓在地上,搶走了她手中的槍,啪的一聲按下了保險。
專業的就是專業的,哪怕被晃瞎了眼,還是乾脆的制住了她。
而且近身搏擊……她的攻防數值為零好嗎!
她臉部跟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撞得好疼,手臂被扭到肩背快斷了,還吃進了不少灰塵。被壓得動彈不得,她一扭頭,就見偷渡犯獰笑著將手槍對準她的腦袋,零距離!
人質有一個就夠了。
她瞳孔驟縮,黑洞洞的槍口在眼中無限放大,配著殺人犯猙獰的臉,算得上是死亡的最佳組合。
突然一聲輕響,偷渡犯眉心多了一個血窟窿,臉上還保持殘虐的猙獰,直直的向後倒了下去。
死了?
「目標沉默,人質安全。」
右耳傳來熟悉的清冷聲音,如同世上最好的定心丸,讓寧月香一下子踏實了,直接過濾掉頻道里亂糟糟的驚喜聲。
她怔怔的盯著屍體看了好幾秒,方才恍然,回頭望去。
玻璃窗有個子彈穿過的小洞,是從對面大樓射過來的救命子彈,可是……對面沒有大樓啊?
裴銘瑾,他在哪兒。
她的視線不得不延長、再延長,穿過黑暗的廣場,經過喧嘩的馬路,越過低矮的公園,最終落在極遠處一棟漆黑的樓影上。
好遠!
他總不會從那麼遠的地方狙擊吧?
驚疑不定中,她有點明悟:怪不得偷渡犯沒有開槍掃射,而是英勇無畏的衝到她計算好的窗邊,原來他以為這裡不可能被狙擊到,完全沒看出裴銘瑾的真正位置,是他太小看警方的神槍手了。
很快警察上來救她們,急救車也準備好了,偷渡犯的屍體和受傷的夏雯分別送上急救車,就連僅僅擦傷的寧月香也要被帶去醫院做檢查。
警燈一片閃爍中,她找到了牛爺,將耳機還給他,歉意的說:「牛警官,真對不起,你叮囑我不要莽撞,可我卻激怒了歹徒,最後還讓他搶走了手槍,是不是也讓裴警官為難了?」
牛爺大咧咧的一揮手,告訴她真相:「寧同學別在意,其實銘瑾提前改裝過,那把手槍早就廢了,裡面也沒有子彈,傷不到人的。」
她目瞪口呆,完全沒想到自己糾結了半天居然是把廢槍,而且偷渡犯死前也沒看出端倪,還準備用那槍崩了她。
「那、那萬一我真的開槍了呢?」她訥訥的想著,不自覺的就問出來了。
「銘瑾說你不會開槍的,那小子的預言很准,況且我們也不希望你經歷那樣的事。」
她默默的望向遠方,視線被大廈阻斷,已看不到那棟漆黑大樓,更不可能看到曾在樓頂的身影。
他為什麼知道她不會開槍?人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什麼都做得出,她自己都無法確定會怎麼做,其他人又如何知道?
還是說他早猜到槍會被偷渡犯奪走?
也是,她太弱了,根本不可能與兇惡的罪犯正面搏鬥。
「順便說,那個炸彈也是假的。哈哈,我們怎麼可能讓女孩子拿著那麼危險的東西呢。」
「假的?牛警官,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她要是有心臟病,嚇也嚇死了,天知道她有多緊張那顆炸彈。
「臨時趕製的模型不夠精緻啊,要是告訴了你,容易被那謹慎的犯人看出破綻。」
她無話可說。
確實她的演技很差,要是早知道炸彈是假的,恐怕很難騙過歹徒。
一切都在警方的精心策劃中,不知道最後她算不算幫上了忙,給他創造了機會呢?
滿懷心事的她搭上了救護車,想的不是今晚的驚心動魄,而是那個始終沒露臉,卻在最後關頭如約保護她的冷峻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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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銘瑾回到警局的時候,他的同事們還在加班,後續工作不少。其中「寫報告」更是刑警們最頭疼的難題,他也不例外,瞥了一眼就準備繞道。
「裴少,今天你可立了大功啊,不愧是咱們局裡的王牌。」同組的一個青年壞笑的勾著他的肩,不讓他走。就算立了功,工作還是得做不是?
「請放手。」他語氣不善,冷冰冰的拿開同事的爪子。
「唉,你咋這麼怕別人碰你呢?我們又不會吃了你,」案子破了,氣氛融洽,同事難得逗他兩句,「那個小女生不是抱你抱得挺好的,看你也沒抗拒,怎麼到了兄弟這兒就守身如玉啦?」
寧月香在警局抓著他手臂不放,這些眼尖的傢伙哪能看不到,正好拿來消遣他。
裴銘瑾那張冰塊臉又寒了幾分,可是他的同事早就對他這副表情免疫了,吵嚷著:「那姑娘長得真叫漂亮,還能幹,當臨時助手太虧了。啥時候讓她轉正,咱局裡也該添朵警花了。」
也不曉得警局大老爺們是怎麼傳的,寧月香自稱是助手的事兒早就人盡皆知了。
知道大家在開玩笑,但裴銘瑾的心情還是變得很糟糕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