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74章 你多少天沒睡了?
第五日中午,失蹤時間86小時。
按照小貓給的資料,又證實了一個嫌犯的不在場證明,裴銘瑾回來的時候,在門口碰上了尚玉馨。
母上大人的臉就像是暴風雨前夕,很糟,彷彿馬上就能看到雷霆霹靂。她看起來是在這裡專門等他,最俗爛的法子,守株待兔,堵大門口。
「你就是裴銘瑾嗎。」
他點了點頭,沉著臉。
「聽說我女兒就是為了你,才到這種地方工作的。」
「……」
見他不說話,尚玉馨面容隱見怒意。
女兒下落不明,她根本沒有計較其他事的心思,她就是要見見這個叫裴銘瑾的人,這個忽悠得她女兒神魂顛倒的男人究竟是怎樣的三頭六臂。
「我只有這一個女兒,她就是我的一切。無論她選擇怎樣的職業,我都會盡我所能的理解她、支持她,為她出謀劃策。作為一個母親,我用最大努力去保護她。」
「裴銘瑾,我只想問你一句話。她為了你,連我這個親媽都能放到一邊,為什麼你卻沒有保護她?」
「你為什麼沒有保護我的女兒!」
他不自覺的捏緊了拳頭,關節用力得發白,依然無法回答。
除了沉默還是沉默,他沒有辯解,沒有勸慰,甚至沒有一聲無用的「對不起」。
他就這樣站了很久,回過神的時候,尚玉馨已經走了,局裡進進出出的人偶爾會向他投來奇怪的目光。
他摸了摸胸口,伸手從內袋裡拿出一張照片,是那張浸過水的她的照片。她的樣子那麼清晰,他看了一眼,又收回衣袋裡,耳邊迴響著她媽媽最後那句話,一遍又一遍。
陽光有些刺眼,他手捂著左眼,拇指揉了揉太陽穴,又見有人從局裡出來,緩緩垂下手,若無其事的推門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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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失蹤時間94小時。
裴銘瑾的辦公桌上擺滿了案件資料,偌大的桌子已經連空隙都沒有,這個時間還開著燈的辦公室不多,他的房間就是其中之一。
牛爺進來時,他正坐著,用手支著頭,對著資料呈俯首沉思狀,也不知保持這個姿勢多久了。牛爺見怪不怪,把桌上的紙張往裡推了推,然後一屁股坐到桌邊,長吁短嘆道:「唉,銘瑾你說我怎麼就拿女人沒轍呢?今個兒可真是見識了,小老虎碰上了大老虎,我是腹背受敵啊。小寧的媽媽現在還沒回去呢,看架勢是要在局裡過夜了。」
尚玉馨既然來了,沒見到女兒就不會走。牛爺頭一回見到這麼難纏的女人,就連夏雯都招架不住,走之前一直在哭呢,哭得他手忙腳亂,也不知該怎麼安慰人家小女生,這一天暈頭轉向的。
抑鬱的時候,自然要找朋友吐苦水,發發牢騷。
裴銘瑾說:「你怎麼對她說的?」他指的是寧月香的媽媽。
牛爺:「還能怎麼說,只能儘力唄。上面又指定給咱們新的案子了,我告訴他們MD通通滾一邊去,小寧這個案子沒偵破之前,咱們不接新案子。」
他垂著眼,靜靜的翻過一頁,看似漫不經心的問:「你覺得她還活著嗎?」這回指的是寧月香。
牛爺答:「只要沒找到她的屍體,我們就必須假定她還活著。」
五天了,沒有勒索,沒有報案,受害人存活的可能性很低。也許已經拋屍在某處,只是還沒有被人找到。然而作為辦案警探,一天沒找到屍體,就必須假設受害人還活著,努力尋找下去。
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蓋上卷宗說:「嫌犯挑在停車場動手一定是有原因的,我覺得我們忽略了一些線索,我要再去案發現場看一遍。」
「這個時間?天都黑了啊。」牛爺看了眼表,八點半,外面黑得像半夜,「再說那個停車場咱們里裡外外搜過多少遍,方辰那車都快被證物科給拆了,什麼都沒有的。」
裴銘瑾已經披上大衣,心裡很清楚停車場的情況,那裡就是他帶人搜的,再去也不會找到新的證據,但是,總好過什麼也不做。
扣子繫到一半,他忽然肩膀微晃,不禁伸手扶牆,另一手捂住半邊額頭。
「銘瑾?!」牛爺嚇了一跳,一把扶住他,將他強行按回椅子上。
他的表情有些痛苦,靠著椅背微微喘息,手指越發用力的抓著頭髮,指甲幾乎嵌進了頭皮里。
牛爺捏著他的手背,緊張的盯著他,過了那麼十幾秒,他似乎稍微好了一點,手上的力道漸小,呼吸也恢復平穩。
「銘瑾,你又開始頭痛了?」
「……老毛病而已。」
「這幾個月不是好多了嗎,什麼時候複發的?」
這不是牛爺第一次看他頭痛發作,可是上一次見他這樣已經是很久之前了。醫生也說他的偏頭痛已經痊癒了,沒想到居然複發。
「就這幾天。」
「自從小寧失蹤?」
「……」
「銘瑾,」牛爺知道他的頭痛還有一個更嚴重的副作用,臉色瞬間就嚴肅起來,沉沉的問,「你多少天沒睡了?」
頭痛的人很容易失眠,不是睡著了忽然痛醒,而是腦袋一直隱隱作痛根本睡不著。
這幾天忙於案子,牛爺這才想起他似乎一夜都沒回家睡過,而且看樣子,已經好幾天沒睡了,怪不得他這兩天總是精神不太好,時不時注意力分散。
裴銘瑾知道他是出於關心,但還是很煩,低吼著推開他:「我沒事,你不用管我!」
頭痛的第三個病症,失眠導致的情緒暴躁。
「為了找小寧,這幾天你都沒合過眼,你這樣身體是撐不住的。」牛爺諄諄善誘的說,「銘瑾,你需要休息,放下這些好好睡一覺,養好精神才能幫我們偵破案件啊。」
「在找到她之前,我是不會睡的。」
他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簡潔,繫上剩下幾個扣子,按照原定計劃去重新檢查案發現場。
他可以當牛爺是空氣,牛爺卻不能對他視而不見。
「銘瑾,你是要開車去?」
「我有走著去的閑工夫嗎。」
「唉,你這樣怎麼能開車呢,我來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