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說情話】

須臾宮那從來不生火的火房儼然成了琉璃和昊天的專用火房。

從琉璃第一天上蜀山，每每夜裡，這裡的熱鬧就沒有停止過。

此時，琉璃在灶台前忙忙碌碌了起來，而昊天一如既往地安安靜靜地坐在案几旁，看著她來來回回走的背影。

都忘記了這是第幾個靜等她一碗熱呼呼魚湯的夜晚了。

大手還是悄然覆上了心口，暖暖的，滿滿的，是一種難以名狀的滿足感。

琉璃低著頭，一邊忙碌，一邊沉著臉。

她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每天晚上都要給那大魔頭多準備一份魚湯，喝完了他才會走。

不一會兒，兩碗熱氣騰騰的魚湯便擺上了桌面。

琉璃一句話沒多說，埋頭徑自喝湯，速度有些快。

而昊天則是慢悠悠地喝著，並不著急。

琉璃幾口就喝完，雙手撐著下頜，一臉糾結地看著昊天。

昊天挑眉看了她一眼，繼續喝湯，沒說話。

琉璃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緩緩地晃著腦袋，左邊右邊，再左邊再右邊。

昊天瞥了她一眼，繼續低頭喝湯。

琉璃的腦袋回到了正中，手方落在案几上，食指輕輕敲扣著，繼續糾結。

昊天唇畔緩緩勾起了一抹笑顏，還是不動聲色。

他一直等著她回答他方才的問題呢。

「我先走了，你記得收拾收拾在走。」琉璃說著便真起身要走。

「記住回去做什麼？」昊天淡淡問道。

「不是回去，是下山，你不是讓我下山去嗎？」琉璃冷冷說道。

「多陪我一會兒。」昊天依舊是那淡淡的語氣，聲音一如既往的冷。

一個「陪」字，讓琉璃的心又漏了一拍，卻還是不知覺坐了下來，故作鎮定，道：「聖君，還有什麼事情要交待的嗎？」

「妖界的事。」昊天淡淡說道。

「哦……」琉璃拉長了語氣，其實她根本就沒把這事情放在心上。

這傢伙的修為如此的高深莫測，一切定都在他掌握之中，她以後可不再傻傻地跟著操心了，即便是逃不了，留在他身旁，她也要過得自在，不是？

「斬影此次破季節，攻里蜀山，救三千妖眾，定另有原因，他不像那麼衝動的人。」昊天淡淡說道。

「嗯。是的」琉璃很是贊同地點頭。

「以他現在的能耐，和妖界如今的力量，要攻里蜀山並非簡單之事，率兵遠來，他就不怕魔界在後頭佔了他的老窩？」昊天反問道。

「嗯。沒錯。」琉璃又是點頭，這一回也不知道是表示贊同還是反對了。

「他定是另有目的，不是沖著蜀山，便是沖著鎖妖塔，難不成又是尋寶？」昊天蹙眉，一臉認真的問道，這架勢確實是誠心同琉璃商量的。

「嗯。當然！」琉璃又一次點頭了，也是一臉的認真。

「此次尋到照妖寶鏡后，儘快回蜀山，那照妖寶鏡雖是神器，卻只能在蜀山弟子手上才能發揮力量，對於你我，都不過是一面普通的鏡子罷了。」昊天又是認真。

「嗯，好。」琉璃又是點頭，很認真很認真。

「如今蜀山的形勢，南北兩派相爭，背後是人界南北兩國的較量，你記住，你們絕不出門，妖界圍攻蜀山一事，就交給他們自己處理。」昊天又說道，他並不是來布局而，而是來坐享漁翁之利的。

「好。」琉璃重重點頭，又是沒意見地贊同。

昊天看著她那認認真真的小臉，眸中一抹不易察覺的不悅掠過，繼續道：「琉璃，今晚上留下來陪我。」

「好！是的。」琉璃又一次點頭，只是，重重點的腦袋突然一僵，便再沒有抬起來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剛剛的問題。」昊天的語氣依舊是認真，彷彿還在商量先前的事情。

「好……」琉璃一個「好」字拉得老長老長，終於是緩緩地抬起頭來，看想昊天。

「回答我，同意的我的說法嗎？」昊天問道。

「聖君，咱們雖然還是親密的關係，但是……」琉璃說著，站了起來，繼續道：「但是，請你搞清楚，你的聖後娘娘已經死了，什麼節操之類的，不屬於你過問的範圍。」

她並不是開玩笑的，很認真很認真。

「我說過，你一日是聖后，一輩子都是聖后，除非，本王不再是魔界聖君！」昊天的語氣一樣的認真。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眼睜睜看著我死下斬影的妖弩之下？」琉璃大怒。

「因為你還會回來！」昊天淡淡說道。

「哈哈，我還會回來？琉璃笑了。

昊天沒說話，眸中藏著一抹複雜。

「明明是逼著我拿命在交易，為什麼要以夫妻之名？你不覺得可笑嗎？」琉璃反問道。

「夫妻，這一關係也是交易關係，區別並不在意在這關係里雙方交易了什麼，而是雙方的交易時間，是一輩子，我要你一輩子留在我身旁。」昊天依舊是淡而冷的語氣。

琉璃看著他，只能是苦笑，又是那種有理說不清的感覺。

這魔頭怎麼可以不一句話說成這樣。

前半句如此的冰涼涼，將一切關係歸於交易。

而後半句卻如情話，如承諾一般，要她一輩子留在他身旁。

「為什麼？」琉璃笑著開了口，又道：「為什麼一輩子？昊天，不管你想做什麼，終有一日，總是會做完的，要麼成功了，要麼失敗了，總是會有盡頭的，為何要我一輩子困在你身旁？

或許，她現在才終於明白。

他一直執著於她這個聖後娘娘的名號，為的正是時間。

這正是提醒了她，這份交易，必須有期限！

「因為你不在，我的心會疼。」昊天淡淡說道，不溫柔，也不冰冷。

情話。

真真切切的情話。

因為你不在，我的心會疼。

「什麼意思？」琉璃冷聲，條件反射的戒備了起來，她當然明白這字面上的意思。

「就這意思，你不在，我的心會疼，會堵著難受。如果可以，你最好寸步不離陪著我。」昊天又說道。

「你夠了嗎？」琉璃驟然大怒。

她不喜歡這魔頭現在這幅樣子，平靜的俊朗，淡淡的語氣，對她說著動情的話。

如此直接，如此霸道。

讓她開始真正的害怕。

昊天沒說話，他其實並不明白剛剛說的話究竟意味著什麼。

而字面的意思，正是他要表達的。

這顆還脆弱著，還在成長中的心，卻是會因她而疼而難受。

是因為這顆心是她給的原因嗎？

是他抽走了若離的七情六慾的，而無心之物如他，其實比若離還不懂「情」字。

「明日傍晚前出現在忘憂客棧。」昊天開了口，也不知道為什麼就主動轉移了話題。

「呵呵，你不怕我逃走嗎？」琉璃冷聲，當下下了決心，一定要同這個傢伙保持距離。

「逃了，定身術一樣會讓你回來的。」昊天淡淡說道，這魔咒至今都沒有接觸。

當他在浩瀚之海用哭玲尋出琉璃來時，他就發現了，這個女兒的一切，包括身上的東西，似乎不會跟命一切丟掉。

琉璃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句話不說，轉身就要走。

而昊天卻又拉住她，淡淡道：「把這裡收拾乾淨了，日後我們還會回來的。」

明天晚上，他們都會在山下了吧。

琉璃有種氣結的感覺，然而，越是生氣，臉上卻越是能綻開出絕美的容顏來，笑著道：「是，聖君。」

昊天沒說話，卻是不自覺拉著她的手，輕輕地覆上了心口，大手覆在她冰涼涼的小手上。

琉璃蹙眉，已經有了免疫，等著他繼續花言巧語，她著實不明白這魔頭這麼曖昧做什麼？

幾句認真的話，幾個不經意的動作，似乎很喜歡她。

卻從未說過「喜歡」二字，而所作的一切也沒有那一件事是表現出喜歡的。

昊天一句話沒說，看著琉璃，漸漸地手便鬆開了，身影漸漸變得單薄而透明，須臾而已便消失不見。

而琉璃還愣著，手伸出懸在半空，眉頭緊緊鎖著，還在糾結。

這魔頭轉變戰術，要利用感情來留住她不成？

只是，根本就沒有這個必要，而且也不像是他的風格。

這究竟是怎麼了嗎？

琉璃想破了腦袋都想不明白昊天這一舉動的目的所在。

無奈搖了搖頭，重重甩下手，轉身收拾那鍋碗瓢盆去了。

而此時，昊天正往裡蜀山而去。

蜀山掌門凌玄夜夜入鎖妖塔，親自巡視，布陣，總是天涼才歸來。

他也該來看看妖界那邊進展如何了。

而妖界，從妖王谷同往裡蜀山的全都是地下隧道。

隧道眾人，在地下交織成，而每一條隧道里都有大大小小的結界。

此時，斬影正同一干妖眾在隧道里靜靜地等著，前方汐妖還在破結界。

「王上，要不讓汐妖休息一會吧？」魚聿低聲勸說道。

這一路結界都是汐妖所破，誰都不明白斬影這是何用以。

若是到了里蜀山，還得對付那幫蜀山弟子，汐妖可是主力之一。

斬影沒說話，銀白的長發遮掩著側臉上那道邪佞的傷疤，陰鷙的雙眸正緊盯著汐妖在結界里不斷幻動的身影。

就在這時候，一道白光驟然從結界里爆發出而，狠狠地將汐妖震了回來。

只見汐妖重重跌在斬影腳下，唇畔噙血，一臉蒼白。

給讀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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