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尷尬一吻

030：尷尬一吻懷中女子眼神漆黑純凈彷彿孩童一般，莫不知與她對視片刻，移開目光，語態嫌棄，「這麼怕死？」

「好死不如賴活著嗎！」鍾小狸答得理所當然。

莫不知沒再說什麼，抱著她一躍而起，從熊熊火堆中越過，直接出了窗戶。

「哇！」雙腿著地，鍾小狸的雙手卻沒從他的脖子上移開，而是滿臉崇拜的看著他，「皇上，你輕功原來這麼好啊！」

其實她想說，剛剛即便是他不來，那些小阻礙也攔不住她，她無非要多費一些時間罷了，向來什麼事情都喜歡自己搞定的她第一次覺得被人英雄救美是一件很美的事情，簡直讓人心花怒放。

少女眼底毫不掩飾的崇拜之光看得莫不知心下一動，他曾經在無數人的臉上見過這種眼神，卻沒有一個有眼前少女這般純粹，那些人的傾慕視線或多或少都帶了羞澀與目的性，可眼前少女大膽直接，就彷彿一個孩童因為即將到來的糖果而流露出的那種欣喜歡悅的情緒一樣，這般讓人不敢直視。

他眉宇輕抬，面無表情：「抱夠了嗎？」

鍾小狸回過神來，忙的從他身上推開，可男子身上清冽的異香卻縈繞在鼻端散之不去，讓她竟覺得有些心跳加速。

她嘿嘿一笑，看向莫不知：「謝謝皇上救命之恩，奴婢無以為報，只有以……」「呸」她咋差點說成以身相許了？

「以什麼？」那頭的男子好整以暇。

「以全部身家報答皇上了！」急忙收住嘴，鍾小狸改了口。

「你還有身家？」她一個秀女，赤luo而來赤luo而去，能有什麼身家？

「是個人都有可用之處的對吧？皇上放心，奴婢從今往後一定好好服侍皇上……的狐狸！」差點又胡說八道了，她怎麼看到美色就情不自禁嘴瓢，控制不住了呢？

她有這麼色胚？真丟人！

莫不知淡收回視線，「小白呢？」

話音落，正巧西面就衝來一隊舉了火把的侍衛，眼瞧著莫不知平安無事紛紛一顆心著地。

徐才走上前來，滿臉擔憂：「皇上安然無恙真是太好了！看見皇上不管不顧衝進去，奴才魂兒都快嚇沒了！」

他視線一轉，這才看見一側安然無恙的鐘小狸，頓時眉眼一變：「鍾侍女，小白呢？」

「小白？」鍾小狸四下看了看，接過了一名侍衛手裡的火把道，「我找找吧，剛剛把它丟出來，也不知道丟到哪個犄角旮旯了。」

眾人：「……」

莫不知看著她的小身板這裡鑽鑽那裡鑽鑽，不多會兒果然抱了一團白過來。

「在這裡，不過它好像……睡著了。」

「是睡著了還是暈了啊？」徐才走上前查看，莫不知聞言，將小白接了過去，摸了摸它的頭頓時臉色鐵青，「傳御醫！」

徐才趕緊就找人去傳了，末了回過頭來深深看向鍾小狸。

鍾小狸站在那裡，臉上還有些懵然，眼見著眾人的視線都落到了她身上，當即後退一步訕笑：「那個……你們都看著我幹嘛？當時著了火，我情急之下只好先把它丟出來……我這麼做是救它的命！」

「怎麼回事？」莫不知的聲音忽然插了過來。

「什麼怎麼回事？」鍾小狸怔了一秒，這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麼，當即臉色一變，然後很快的，她擠出兩行清淚，伸出手朝莫不知走了過去。

莫不知看見她那一雙黑污的小手，下意識後退一步，鍾小狸就立在那裡，一把鼻涕一把淚，「皇上啊，這一回你可一定要原諒我！我昨晚上的的確確是已經抄錄好了的，可是也因為太累沒來得及阻止，所以趴在案上睡覺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打翻了燭台，那燭台掉到稿紙上，我想阻攔都來不及，然後就燒著了……當時我想搶救來著，可是火勢卻越來越大了，緊接著整個房子都燒起來了，皇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眾人獃獃看著她，紛紛倒抽了口涼氣。

這麼說來，這把火是因為她燒起來的？

東暖閣是什麼地方，那可是皇上昔日小憩的休息場所，換言之，她一個小小侍女居然燒了皇上的寢殿，這罪名可不是一死就能承擔的！

「所以說，抄完了？」明知她是在撒謊，莫不知卻還是面無表情問出了聲。

鍾小狸點頭如搗蒜：「抄完了！我發誓！」

莫不知勾唇冷笑了一聲，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熊熊烈火，又看向她，火光將少女的臉照得通紅，將她眸底的那份強裝出來的「赤城」也給照得無處遁行，莫不知忽然就笑了一下，偏頭看她，「你是不是覺得宮裡的日子挺好過的？做錯了事，會有人替你受過，就算是真的有罪，朕也會看在翼江王兩朝元老的份兒上寬恕你，是也不是？」

鍾小狸眨了眨眼睛，直覺這話聽著不咋對勁，當即就腿一軟，在他跟前跪了下去：「皇上，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這三日奴婢沒日沒夜的抄錄，不敢疏忽，可宮規實在太多，皇上還說要抄一百遍，我……我幾乎是豁出了命在抄啊！」

莫不知忽然就冷聲笑了一下：「宮規那麼多，鍾侍女卻能在短短的三日抄錄完，著實辛苦。」

鍾小狸也聽不出他話里的意思，也不知道這位帝王究竟是何心思，只能一演到底：「皇上，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你若當真要罰，奴婢也不敢多說，只是請求皇上不要打奴婢的臉！」

「打？」莫不知忽然就蹲下身來，伸出手指抬起她的下巴，「鍾小狸，你覺得火燒皇帝寢殿這一條是一個「打」字可以抵過的嗎？」

鍾小狸眨了眨眼睛，彷彿因為驚嚇一張小臉白得跟紙一樣：「皇上，你……你要殺我嗎？」

「徐才，把她捆過來。」

莫不知卻沒應她，而是站起身來直接對著徐才說了一句，那徐才也是對鍾小狸的行徑十分看不慣，尤其是這大半夜的，折騰了整個宮裡的侍衛出動，可不都是她一個小小侍女整出來的？

他當即上前一步，接過宮人遞上的繩子將鍾小狸捆了個結實，帶走了。

雲鑾宮內，所有的宮人都退下了，莫不知坐在龍案後頭，看著那小女子跪在底下聳拉著腦袋，被捆綁得跟個粽子似的，了無生氣，心裡居然生出一絲不忍來，也是見了鬼了。

「可知道錯了？」

殿下的少女立刻抬起頭來，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凝滿淚珠，卻欲落不落，可憐兮兮的咬著下唇，「奴婢知錯了。」

「哪裡錯了？」

「奴婢不該抄完之後累得睡著了。」

「恩？」

「奴婢不該將燭台打翻，讓它燒了宮規？」

「說重點！」

「……奴婢不該燒了東暖閣！」

莫不知氣得腦殼兒疼。他撐著額頭在那裡靜坐了好一會兒，這大半夜的陪著一個滿嘴謊話連篇的丫頭在這裡耗時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

他伸出手來在奏摺底下抽出一本書來往地上一丟：「打開看看。」

鍾小狸當即更加委屈了，咬著櫻桃小嘴可憐兮兮看著他：「皇上，我被綁了，看不到……」

「徐才。」

外頭的徐才立刻進來給她鬆了綁，隨後又重新退了出去。

鍾小狸看他走了，這才拿起那本書來翻開一看，眸底一變。

「這是你抄的嗎？」

她手中所拿的正是之前青嵐幫她抄錄的宮規，可是怎麼會在這裡，難道不應該全部被她燒掉了嗎？

鍾小狸咬緊了下唇，低垂著頭：「……是。」

「那你過來。」莫不知靠坐在那裡發話了，一雙眼睛壓迫凌厲，瞧得人心慌。

鍾小狸走了過去在他跟前站定，莫不知當即就取了一張紙出來：「照著這上面，寫。」

「哦。」吶吶應了一聲，鍾小狸拿起他案上那隻硃筆，換了幾個手勢才在白紙上落下了幾個字。

「寫好了。」她聲音委屈得跟做錯事的孩子沒什麼區別。

莫不知看了她一眼，這才接過她手中遞上的宣紙，只看了一眼，就覺得眼睛瞎了。

他第一次見有大家閨秀能把字寫得這麼丑。

「還不說實話是嗎？」

鍾小狸咬了咬牙關，忽然就在他面前跪了下去，伸出雙手來揪著他龍袍的下擺，哭得像個孩子：「皇上，我錯了，您繞過我吧，我從小就不喜歡寫字，老爹逼過幾次後來逼不成就作罷了，那一箱子的書真的比殺頭都難……皇上，我求求你，求求你還不成嗎？」

那眼淚跟下雨一樣，而眼前的少女將整個頭都垂在他的龍袍上，眼見他挪開腳，她忽的就一個熊抱抱住他的腿痛哭，「皇上，只要您肯饒了我，我下輩子一定當牛做馬報答你！為你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皇上……」

下輩子的事情，誰知道呢。

「鬆開。」莫不知真是覺得夠了，要不是因為小白喜歡她，在宮裡那麼久都沒個伴，而自己又忙抽不出時間陪它，他絕不會如此一忍再忍。

「皇上……」少女不知哪兒來的一股不服輸的勁兒，忽然，自己的手被她抓住，直接就被她拍到臉上，「您打我，您要覺得還不解氣，隨便打！我一定不說一個不字！」

掌心下的皮膚嫩到讓人匪夷所思，偏生觸到的又是滿手濡濕。莫不知無端的從心裡覺出自己在欺負人，儘管他也不知道這股罪惡感從何而來。

「鍾小狸！」他驀然站起身來，想從她懷中解脫雙腿，卻不料少女在他起身的一瞬竟加大了力道，莫不知一個不穩，就這麼直直跌了下去。

「啊，皇上……」

桌子與椅子之間的距離就這麼遠，而她偏生就縮在這中間，還在地上擋道，莫不知直直壓下來的時候，下意識想避過她的身體，可少女身形嬌小卻十分靈活，竟也是下意識逃離避開，一瞬之間，他心頭掠過不好的預感，下一秒，當唇上壓了什麼濡濕嫩滑的東西，他腦袋裡「轟」的一聲，睜大了眼睛。

下意識退開，莫不知還有些回不過神，而身下的少女在一瞬的痛苦下之後，忽然就氣息不穩的詢問他：「皇上，你親我幹嘛？」

那天真無邪的語氣聲調，就彷彿他褻瀆了一個孩子。

莫不知怔忡了兩秒，隨即火速從她身上起來，頭也不回的往內殿走去。

「皇上……」鍾小狸想起身喊他，才發現自己的一隻腳在他剛剛跌下的一瞬被他的膝蓋磕到，痛得不行。

她抬起頭去看內殿門口，那裡哪裡還有莫不知的身影。

深吸口氣扶著龍椅起身，鍾小狸四下看了看發現一旁有一張榻，趕緊走了過去坐下。

等拉開褲管才發現剛剛被他撞過的地方腫了個大包而且都青紫了。

「唔。」摸都不敢去摸，鍾小狸委屈的眨巴了下眼睛，想起剛剛還被那樣欺負，頓時就委屈的小聲啜泣了起來。

莫不知在內室本就有些心煩意亂，一聽外頭的聲音，就更加躁動了。

鍾小狸抱著膝蓋在那裡哭，直至眼前忽的出現了一塊手絹，她抬起淚眼婆娑的眼來朝帕子的主人看去，立刻咬緊了下唇，「皇上……我真的錯了！您饒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