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互相猜測
陳子軒等人在長安休息了一整天之後,才繼續向平涼前進,眾人離開長安時,張茂竟然派了一個小小的司曹送行,劉清自然知道這是陳子軒跟張茂假裝不和的手段而已,便故意對陳子軒怒道:「這張茂實在太狂妄了!竟然不把殿下放在眼裡!」
陳子軒立刻明白了劉清的意思,假裝怒道:「哼!這張茂豈止狂妄!昨日宴會上,他竟然當眾羞辱於我!張茂這份『恩情』,我記在心裡了,來日定會好好『報答』他!」
當然,這一切都落在了於浩的耳中,於浩卻故作聰明,假裝沒聽見一般,繼續趕路。
第二日日落時分,一行人終於到了平涼城下。
陳子軒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這平涼絕對是一座堅城,城牆之高,竟然堪比長安,而且清一色用堅固的方形青石砌成,城牆的厚達四丈,若是強攻,恐怕不付出三倍甚至是四倍的傷亡,根本拿不下來。
張茂昨日已調走了原本駐守平涼的參軍吳喜以及其一乾親信,只留了主簿李勤江暫時料理城中大小事務,李勤江不敢怠慢,正午之時便已打開了城門,親自立於城門恭候陳子軒一行人的到來。
從長安至平涼若是快馬加鞭,不需一日便能到達,孰料陳子軒卻命於浩等人勻速前進,並未下令疾行。
這可是等苦了李勤江,他早已滿頭大汗,卻不敢擅自離開,他生怕陳子軒這個新上司來到平涼之時,他卻未能親迎,陳子軒會怪罪於他,便從正午一直等到日落。
此刻李勤江終於見到了陳子軒一行人的身影,他長舒一口氣,忙迎上去笑道:「下官李勤江拜見參軍大人!」
陳子軒忙下馬扶起李勤江道:「不必多禮,敢問閣下現任何職?」
李勤江見陳子軒如此禮待屬下,心中不由一陣感動,這可比先前囂張跋扈的吳喜要好上千萬倍了,他忙拱手道:「稟參軍大人,下官現任軍中主簿。」
大陳國的州郡,分為軍事駐郡與行政駐郡,軍事駐郡以軍隊為主,為首的是軍官,而行政駐郡雖然也有軍隊駐守,為首的卻是文官。平涼郡乃是軍事駐郡,並不設文官為郡守,只設一主簿,主簿之職與郡守一般,官職卻比參軍低半級。
陳子軒自然知道這主簿對於州郡的重要,忙笑道:「沒想到方至平涼,就見到我最想見的人!李大人萬勿多禮!今後我還需仰仗李大人呢!」
聽完陳子軒一席話,李勤江不由對陳子軒好感大生,他乃文官出身,素來瞧不起那些粗魯的武將,當然,那些武將也瞧不起他這種文人,奈何平涼乃軍事駐郡,他官職低參軍一頭,不得不忍氣吞聲。如今見陳子軒文質彬彬,自然感到親近無比,他忙笑道:「參軍大人只管吩咐,下官必竭盡所能!」
陳子軒略微點了點頭,笑道:「好!有李大人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李勤江再拜道:「大人路途奔波,下官已備好宴席,請參軍大人赴宴!」
陳子軒上前一步,挽起李勤江的胳膊道:「我們邊走邊聊!」
李勤江沒想到陳子軒竟然這般豪爽,初次相見,便待他如相交多年的好友,心中越發感動,忙道:「大人有何疑問,下官必如實回答!」
陳子軒邊拉著李勤江,邊問道:「如今平涼郡下的四城有多少駐軍?多少百姓?」
李勤江不假思索道:「平涼城本有駐軍三萬七千人,昨日吳參軍被大將軍調離之時,帶走了一萬四千親信,如今剩兩萬三千兵士,且有百姓二十三餘萬。南部番須城,有駐軍八千,百姓十一餘萬。北部回中城,有駐軍八千,百姓十三餘萬。西北瓦亭城,有駐軍六千,百姓七餘萬。平涼郡四城,如今總計有駐軍四萬五千餘人,百姓五十四萬餘人。」
平涼四郡尚有如此多的兵士,倒是給了陳子軒一個不小的驚喜,雖然眼下未必會盡數對他忠誠,但他卻有信心,短時間之內,必能使這些將士們為他效命。他略微點頭道:「平涼四郡如今可有結餘?」
李勤江嘆氣道:「已欠兵士餉銀兩月之久,大將軍本撥付了一批餉銀,昨日卻被吳參軍盡數帶走了。如今軍營里是罵聲連天,再不發軍餉,恐怕要激怒眾將士了。」
陳子軒吃驚道:「哦?如今欠將士們多少軍餉?」
李勤江搖頭再嘆道:「普通兵士,月十錢;伍長,月二十錢;把總,月五十錢;校尉,月一兩;統領,月五兩。如今總計拖欠五千七百二十三兩銀子。」
陳子軒倒是知道,這大陳國兵制乃五人為一伍,設伍長;十伍為一隊,設把總;十隊為一大隊,設校尉;十大隊為一營,設統領;十營為一軍,設參軍;參軍之上,設大將軍,統領兵馬。
五千七百兩多銀子,對於旁人來說,或許是一筆大數目了,不過對於陳子軒來說,區區小數字而已。他一痴三年,但朝廷的糧餉卻沒落下,大陳國雖然尚簡,但他身為皇子,一月也有五百兩餉銀,一年就是六千兩,三年下來,卻積累了一萬八千兩銀子,他早已盡數換成銀票,帶來了平涼。而且他還將昔日武德帝與朝中大臣送於他的珠寶美玉,珍奇字畫,都已變賣,如今他手上有銀票三萬七千多兩。
陳子軒掏出了兩張張銀票,遞給了李勤江一張,而後笑道:「這是一萬兩銀票,去換成現銀,一文不留,盡數發給將士們,就說我陳子軒如今來了平涼,只要跟著我的,我決不拖欠將士們一文軍餉!至於怎麼分攤,你看著辦就行了。」說罷,陳子軒再遞給李勤江一張銀票道:「這是一千兩銀票,你掌管平涼郡大小繁雜事務,沒有銀子,可不好辦事。拿著吧,只要你能將平涼四城打理好,我陳子軒更虧待不了你!」
李勤江接過兩張銀票,看了一眼,便揣進了懷中,神色卻無絲毫所動,只是拱手道:「喏!」
陳子軒將李勤江的表情盡數收在眼底,見此人見財根本無絲毫所動,心中便知,這李勤江要麼是個巨貪,區區錢財已經打動不了他了,要麼此人就是一個清廉能吏,根本不為錢財所打動。日後,只需稍加註意此人,便可知曉。
而李勤江雖然面色絲毫不動,心中卻也在思量。這陳子軒竟然隨手擲出萬金,還是擲給了一個素不了解的人,如此看來,要麼此人就是在京城當皇子當慣了,只是財大氣粗,不知錢財來之不易,更不知世事險惡;要麼此人就是胸中有大志,大氣非凡,且極善謀心,一眼便看破了他李勤江是什麼人。若是前者,那他日後只需跟以前一般,做好表面的工作即可;但若是後者,他李勤江倒是甘願嘔心瀝血,誓死效命,就算累死,他也絕無怨言。當然,從之前陳子軒種種表現來看,他內心自然是傾向於後者,但此刻卻仍不確信,不過一切日後便知。
二人各有心思,雖然一瞬即逝,卻全然落在了劉清的眼中,他只是微微一笑,卻默然不語,繼續慢步跟著二人身後。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