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重歸危須
陳子軒率領一千餘西涼將士一路奔波,終於在第二日清晨翻出了蒲昌山,踏上了回危須的山道,走了不到三里,卻見上萬騎兵堵在了通往危須的路上。
許濟天忙令全軍備戰,而後慌張地從前軍跑到后軍,對陳子軒道:「參軍大人,前方發現了一股騎兵,至少有萬餘騎!」
陳子軒也是大吃一驚,心中忐忑不已,他快步走到前軍,放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騎兵整齊地排開陣勢,不過看裝備不太像西域騎兵,只是距離甚遠,他也看不清楚,便對許濟天道:「依託山路,居高處布陣,緩緩後退!」
許濟天領命,竇柏豪卻道:「參軍大人,我觀前方騎兵裝備不似西域騎兵,而且這陣勢倒是有幾分似我平涼軍陣勢。」
陳子軒微微點了點頭,便對竇柏豪道:「我也有這種感覺,只是此番出征西域,我只帶了一萬平涼騎兵,前番幾乎全數折損,危須應該沒有我部騎兵才對。除非是劉清率平涼騎兵前來支援了,不過這個可能性不大,竇柏豪,你還是領一隊人馬,前去探探吧。」
竇柏豪拱手稱是,而後點了十幾名平涼軍將士,疾馳而去。
這時,對方騎兵陣型緩緩張開,從中心出來三騎,其中一人朝陳子軒這邊望了望,而後一擺手,數萬騎兵同時高呼:「威武!威武!威武!……」
而後三騎同時快速朝陳子軒方向奔來,陳子軒見來人極像劉清,而且適才「威武」的口號,也是他平涼軍所特有的,不禁放下心來,命部下將士收陣待命。
竇柏豪很快便與那三騎相遇了,只見竇柏豪領著十幾名將士躬身拜了一拜,而後同那三騎一起朝陳子軒的方向趕來。
陳子軒這才確定,定是劉清來了,他忙上前迎接。
劉清領著張祁、龐欣二將,離陳子軒還有數百米,便立刻下馬,拚命朝著陳子軒跑來。跑至跟前,三人一同單膝跪拜,而後劉清緩緩道:「子軒!一路受驚了!」
張祁、龐欣二將也同時道:「參軍大人!末將來遲了!」
陳子軒忙扶起三人,對劉清笑道:「念安!果真是你們啊!想煞我也!我還當是西域伏兵在此呢!驚出了我一身冷汗!」
劉清繞著陳子軒看了一周,見陳子軒無恙,這才笑道:「子軒無恙即可啊!都怪在下,未能儘早出兵支援,否則子軒也不至於落敗啊!」
張祁卻憨厚地笑道:「參軍大人,徐梁那廝都跟俺說了,俺沒能同參軍大人一同殺敵突圍,心裡痒痒著呢!
陳子軒拍了拍張祁肩膀,笑道:「你能把危須守好了,就是大功一件!」
張祁卻道:「守城實在沒意思,俺寧願不要寸功,也願同參軍大人一起殺敵!俺可是聽說那白龍堆有兩名虎將,沒跟他們比劃比劃,實在心裡難受啊!」
劉清瞥了張祁一眼,笑道:「只怕一個比劃,你也跟徐梁一般,成了禿子!」
張祁臉色通紅,不再多言,他雖然好戰,但武力尚不如徐梁,雖然手痒痒,卻也知道不是白龍堆那二將的對手。陳子軒也笑了起來,而後道:「徐梁與突圍的將士已經抵達危須了?」
劉清點了點頭,而後道:「將士們已經回危須歇息了,徐梁被我訓了一頓,獨自領一萬騎兵,去蒲昌山西側,依循小道接應你去了!沒想到子軒竟然走了東側啊。」
陳子軒無奈道:「當時是我逼著徐梁突圍的,此事不能怪他!念安別難為他了,此番他也是死中求生啊!再說,如今我不也是平安歸來了嘛!」
劉清笑道:「只要子軒平安歸來,我怎會難為徐梁呢!不過子軒此番決斷是對的,若是我軍被西域人全殲,只怕少則三年,多則五至七年,軍心定然浮動,想再取白龍堆難矣!」
陳子軒嘆了口氣道:「他日我必再度揮師,攻破白龍堆,斬殺沙爾克!為我死去的兄弟們祭奠!」
張祁等眾將無不點頭,個個流露出憤然的神色,劉清也應聲道:「必然!來日定要攻破白龍堆!」
陳子軒長舒口氣,對劉清道:「念安,你此番來危須,平涼、回中二城,何人照看?」
劉清道:「我新募二人,一人名龐欣,字明遠,武力出眾,其勇不在徐梁之下,我封其為統領,此番一起來了危須;一人名楊峰,字浩然,頗懂治國治郡之道,其才高於李勤江數倍,兼有大局觀,我命其留守平涼,任平涼城主簿;而改令李勤江為回中主簿,統領回中一切事務。如此,我才放心前來!」
陳子軒點了點頭道:「念安布置,我自放心!這龐欣何在?且讓我見見!」
劉清看了龐欣一眼,龐欣忙上前拱手道:「末將龐欣,拜見參軍大人!」
陳子軒見此人眼中一股殺氣環繞,且有豪性相隨,體格魁梧,身材健壯,頗有大將風範,緩緩道:「好!龐欣!今後追隨於我,我必虧待不了你!」
龐欣忙跪道:「末將誓死效命!」
陳子軒連忙將他拉起,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塵,微微點頭笑道:「不必如此多禮!軍務上,自然有軍法紀律,私下裡,我等皆是兄弟!」
龐欣聽陳子軒如此一說,心中好感不由大生,他本是豪爽之人,忙起身笑道:「末將記住了!」
這時,劉清拉起陳子軒的手道:「子軒,我等還是別在這荒山野外敘舊了!一起至危須,好酒好肉,我等痛飲!」
陳子軒忙拍了拍額頭,故作失態道:「我是見了你等心緒激動,念安說得有道理啊!將士們!即刻趕回危須,我等徹夜痛飲!」
一路上,劉清將伏擊西域追兵的事告訴了陳子軒,陳子軒大喜道:「如此,白龍堆此番損兵倒不在我之下了!他們雖勝猶敗啊!」
劉清卻道:「非也!子軒可是死裡逃生啊!今後子軒萬不可兵走險徑,孤身犯險了!」
想到此番逃離險關,陳子軒如今也是心有餘悸,尤其是與那濛鴻對敵之時,雖然僅僅兩回合,若不是許濟天關鍵時的一箭,只怕他已經成了濛鴻刀下亡魂了。陳子軒點了點頭,又與劉清敘了敘此番與西域軍廝殺的經過,聽得劉清有時點頭,有時嘆氣,有時激動地握著陳子軒的手,有時卻略微指點一番,而後一行人終於回到了危須。
一連兩日,平涼軍全軍豪飲,以解此番因出師不利而造成的眾將士的低迷士氣。
第三日清晨,劉清卻匆匆跑到陳子軒的府邸,見陳子軒連日酗酒,仍在昏睡,忙拉起他,拿了條濕毛巾敷在他的額頭上,將陳子軒從夢中喚醒。
陳子軒勉強睜開疲憊的雙眼,見來人是劉清,他拿起濕毛巾擦了擦雙眼,卻仍感睏乏無比,便問道:「幾時了?念安匆匆而來,所為何事?」
劉清坐在一旁緩緩道:「已過卯時,子軒連日與諸將豪飲,萬勿誤了大事啊!」
陳子軒揉了揉乾澀的雙眼,笑道:「無妨!大戰過後,稍有放鬆也在情理之中。念安可有何要事?」
劉清點了點頭道:「一件大事!大好事啊!」
陳子軒忙坐起,劉清都說是好事,此事必定非同尋常,頓時他困意全無,忙問道:「念安說來聽聽!」
劉清見陳子軒立刻清醒了,笑道:「據八陣商盟的暗探來報!此番白龍堆損兵兩萬有餘,濛鴻手下騎兵更是全軍覆沒,他對孟仲心存不滿,多次出言不遜,還稱孟仲是念我關中舊情,才私自放走了你!」
陳子軒思索了一番,問道:「對此沙爾克何種態度?」
「沙爾克從中調停,訓斥了濛鴻一番!」
陳子軒聽罷,睡意又起,他搖頭道:「沙爾克不信,濛鴻一人叫罵,又能如何!」
劉清忙道:「非也!沙爾克此人生性多疑,且濛鴻是他舊部,極受器重,孟仲雖然多謀,沙爾克只是用他之謀,治理州郡,對敵應策而已,但與其親近程度,遠不及與濛鴻、巴托二將。此番孟仲在你大敗之際,卻未能擒你,在沙爾克看來,孟仲素來算無遺策,今番卻連連失策,沙爾克雖然表面不說,但暗地裡已經懷疑他了,畢竟孟仲本是我關中之人。據暗探所報,濛鴻連日與沙爾克密談,而沙爾克也已經暗中調查孟仲近日書信往來了。」
「哦?如此說來,沙爾克已經懷疑孟仲了?」陳子軒問道。
劉清點了點頭道:「我倒是有一計!可以讓孟仲或者身死,或者為我所有,一旦孟仲不在白龍堆,他日我大軍揮至,定然所向披靡!」
陳子軒興緻大起,忙道:「念安且說!」
劉清在陳子軒耳邊輕輕說了幾句,陳子軒只是不停地點頭,而後眼中精光大盛,拍床而起,頓時困意全無,忙起身道:「我即刻去安排!」
劉清微微點了點頭道:「孟仲一人,抵數萬大軍,只可惜沙爾克愚昧,不知珍惜!實乃天賜我良機,萬不可失啊!」
陳子軒卻笑道:「今番與孟仲交戰,覺此人用兵雖然頗有章法,可未必是念安對手!」
劉清忙搖頭道:「孟仲此人,善用兵,卻猶善治國!論用兵之道,孟仲稍勝我等,只是西域兵士裝備不精,兵種單一,難以發揮其才智而已。但論治國之策,勝我十倍!昔日榆林不過一守軍兩萬,容納百姓五萬餘人貧瘠縣城,孟仲到任三年,榆林成了關中北部第一重鎮,屯兵十餘萬,百姓數十萬。而沙爾克本是烏孫部族首領,遭西域東北聯盟大王猜忌,遂調至凄涼的白龍堆守衛孤城,也是這孟仲,僅僅四年,白龍堆已經成了西域東北聯盟中部第一要塞,不但兵廣糧多,而且城池極堅,易守難攻,多次逢敵,尚無敗績。若此看來,孟仲此人抵數萬大軍尚且有餘啊!」
陳子軒聽完,神情頓時一震,來回踱了幾步,而後道:「好,一切按念安囑咐行事!務必能使孟仲為我所用,若是此人不為我所用,殺之!」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