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唯一請求

第四章 唯一請求

劉適長舒一口氣,嘆道:「然以皇上之精明,只恐老臣一切揣測付諸東流啊。不過今日神跡突顯,令殿下神志復然,老臣得見殿下無恙,心也安了!」

陳子軒跪道:「昔日老師授學生以文韜武略、治國之道,常言曰『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老師孜孜不倦授學生數載,學生此刻仍銘記於心,今日學生初愈,老師又未雨綢繆,令學生於水深火熱之中尋一棲息之地,此等大恩,學生終生不忘!」

劉適笑了:「老臣此生能授業於殿下,實乃蒼天眷顧,殿下自幼大略於天下,志之高遠,猶勝當今陛下,奈何遭天公妒忌,降殿下一大難。但老臣相信,大難既去,必有後福。若真如老臣所想,殿下此去關中,雖暫時受制於張茂,但關中咽喉之地,張茂獨掌大權,日後太子登基,必生變故,殿下只需暗中廣積人脈,一旦羽翼豐滿,再無人可左右殿下生死啊!」

陳子軒暗自點頭,自古皇帝之心最難揣,其實並不是皇帝個個精明無比,難以揣摩,主要是皇權至上,一旦揣測錯了,就有殺身之禍,所以大多人都是逆來順受,被動接受,很少有人敢大膽揣測。

但聽這劉適口氣,他對武德帝的心思,好像已摸得**不離十,竟然敢下如此定論,讓陳子軒不得不相信八分。況且此人見識霏凡,與其坐談,有種天下大勢皆於掌中的感覺,實在淋漓暢快。

陳子軒不禁暗想,區區內侍大臣劉適就這般精明深謀,不知朝中其餘大臣們如何,更不知太子那邊的謀士如何,若是都堪比這般,抑或是更加精於算計,那自己今後的路就難走了。

陳子軒是作家出身,對於古代的歷史人物倒是極為熟悉,對計略權謀也並不陌生,聽了這麼多,他沉思了,自古亂世出英雄,但一將功成萬骨枯,亂世亡魂的數量要遠超載入史書的英雄,誰敢保證自己將來不會成為一亡魂,淹沒在歷史的塵埃之中。原本打算身居高位,體察芸芸眾生的情愫,瞬間煙消雲散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危機感,更可以說是一種巨大的壓力。

初入這個世界,便被捲入了權利的漩渦之中,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權利,而是至高無上,令無數人垂涎三尺的皇權,陳子軒知道今生自己想平淡一生的希望是破滅了,眼下就面臨著無數抉擇,但令他感到沮喪的卻是主動權卻根本不在自己的手中,或生或死,或成或敗,今後路將如何?無人知曉。陳子軒只知道,這個世界生死只在一念之間,根本沒有人會在乎一個弱者,或者說是一個失敗者的生死,甚至連同情都不會有,有的只是嘲諷。

如果你不能左右別人的生死,別人就能左右你的生死,很簡單的道理。

陳子軒仍在沉思,劉適微微躬身道:「一切還請殿下斟酌,老臣暫且告退了。」

陳子軒略微思索了一下,忙道:「老師且慢,不知若父皇果真遣學生入關中,老師還有何吩咐。」

劉適再拜,頓了一頓道:「京城乃是非之地,老臣年邁,且朝中樹敵太多,他日太子繼位,必不得重用,甚至有殺身之禍。老臣只有一心愿,若殿下此去關中,日後立足,望能接犬子入關中,稍加照料,不求建功立業,但求苟安於人世即可,如此,老臣死於酒泉,也安心了!」

陳子軒點了點頭,劉適雖為自己老師,但自己大病初癒,且樹敵太子,他既然如此誠心為自己出謀劃策,當是有所求。果不出自己所料,只是自己生死尚屬未知,這劉適竟敢將子嗣託付於他,他不免有些難為道:「可學生此刻自身難保,即便此去關中,一切也是未知,老師何不三思?」

劉適笑道:「老臣雖老,但尚未昏花,昔日老臣放棄了太傅之位,卻甘心任一少傅,教授殿下,就是相信殿下之能。事後看來,老臣選擇沒錯,奈何上天不作美,殿下三年昏睡,令儲君之位付諸東流。今日,老臣還是相信殿下,一旦殿下入關中,必如魚得水,困龍升天,日後保犬子無恙,豈非區區之事?」

雖然陳子軒不知道劉適為何這般相信自己,甚至不惜令子嗣以身犯險,但劉適定然不知道,今日之陳子軒已非昔日之陳子軒了。陳子軒無奈地搖了搖頭,剛要回答,卻突然想起了一個人,劉適之子?他搜尋了一下腦中記憶,豈不是昔日與自己共師劉適,同窗七年的劉清?

昔日他二人情同兄弟,早日便立誓生死與共,共圖大業,只是三年前自己一夜成痴,再沒有關於劉清的一絲音訊。陳子軒便點頭道:「既如此,那一切全憑父皇決斷了,只要學生日後能立足於關中,學生必視劉清為親兄弟,生死同命。」

劉適這才點了點頭,三拜而退。

目送劉適離去,陳子軒內心忐忑,在他看來,這劉適都深感自危,而未雨綢繆了,自己的危險顯然更勝劉適,當如何呢?劉適相信他,但陳子軒自己並不相信自己。

亂世權謀,稍有不慎,便葬生火海,回想歷史,自古成大事者,無不手握一支堅不可摧的雄兵,且有大謀者輔助左右,而後上承天時,下借地利,霸業即成。而陳子軒此刻是一無所有,既無強兵,又無謀士,且身處是非之地,受制於人,若想掙脫這種局面,還真得首先離開京城,日後再謀發展了。

陳子軒扭了扭脖子,隨即喚來了那四名婢女,入內室沐浴更衣了,不過此刻他看著這四名稱得上絕色的女子,卻無一絲動心了,他腦中思考的始終是日後的抉擇。

就在陳子軒未雨綢繆的同時,太子府大殿上卻有一人如坐針氈,來回踱來踱去,面色極為煩躁。

府外太傅楊業快步而至,見楊業走來,殿上那人面色稍緩。

「太子殿下想必正在為皇上那場宴會煩躁吧。」楊業卻面色毫無波瀾道。

太子焦急道:「七弟已經痴了三年,竟然一夜之間好了!竟然就這麼好了!而且父皇竟然還下令群臣同慶,這不是擺明給本王難看嗎?皇上此舉,恐怕朝中大臣許多原本已經決定支持本王的人,都要再做思量了。而且本王之恐七弟病恙,父皇會興廢立之舉啊!」

楊業卻笑道:「太子殿下何必這般心急,不會,斷然不會!這些朝中大臣哪個不精明無比,眼下太子之位既定,形勢便明朗無比,七殿下即便痊癒,也不過跳樑小丑罷了,只要太子殿下不犯大錯,皇上豈會興廢立之舉?太子殿下多心了!」

太子思索了一下,面色逐漸恢復平靜,卻疑惑道:「可父皇向來令人捉摸不透,賞罰總在一念之間,孰知此刻父皇心中所想啊。本王只是擔心,父皇素愛七弟,怕這次七弟痊癒,本王之位危矣。」

楊業好生安慰道:「太子殿下萬不可多心,更不可煩心,心煩則必亂,太子殿下只需繼續做好太子分內工作即可。此番七殿下初愈,而朝中大臣已幾乎全部倒向太子,我猜皇上宴請百官,不過是為了震懾一下太子殿下跟群臣罷了,讓太子殿下不要對七殿下起殺心,但絕無廢立之意。」

太子明悟道:「太傅說得有道理,本王是心急了。自古儲君之事,關係朝廷興衰,國家昌盛,絕不能廢立於一念之間,父皇乃一代明君,確不會如此。那眼下本王該如何行事?」

楊業思索了一番道:「既然皇上不希望你打七殿下的主意,你便順著皇上心思行事,席間佯作關心七殿下,大述兄弟之情,讓皇上知道你懂了他的心思即可。待日後等太極繼位之後,再為難七殿下不遲。」

太子點頭道:「好,那本王即可更衣赴宴!」

「老臣告退!」楊業躬身一拜,隨即離去。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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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中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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