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相遇
易陽用力撐開了沉重的眼皮,她看到耶律宏曄正趴在不遠處的桌上,心中微微一怔。她坐了起來,這些天她的身體已好了許多,但耶律卻因為擔心她而未允許她離床半步。
輕微的響動讓耶律從夢中驚醒,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守在易陽身旁,從未好好睡過,儘管易陽在夢中不斷呼喊的,是另一個男人的名字。
「你醒了?」耶律一臉關切,他已經不想再掩藏自己的感情,他曾經放走了易陽一次,想讓她自由,讓她幸福,可是結果,換來的是自己的痛苦和易陽的不幸,這一次,他發誓絕不會再放手,他要把易陽留在身邊,不惜一切代價。
「水。」易陽本有話要說,但乾渴難耐,她便脫口而出了這個字。
耶律發現壺中已無水,忙喚人來倒,但午夜時分,門外只有守夜的侍衛,耶律有些怒意,卻也不好發作,出去喚了人來。
易陽趁耶律出去的一會兒,從懷中掏出了手機,迅速給子昱發了簡訊,她已在這裡數日,耶律阻斷了她和外界的所有聯繫,她想裴靳一定會焦急萬分,但又無力離開這裡。她曾在迷濛中聽耶律提起過這裡的具體方位,於是子昱便成了她唯一的希望。
「水。」耶律小心翼翼地將水送到了易陽嘴邊,看著她慢慢喝下。易陽的臉色一日日好轉,他放心了不少,但隨即而來的,卻是一種足以讓他跌入深淵的恐懼,因為他始終擔心著易陽會再次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
易陽喝了水,覺得舒服了許多,她抬頭看見了耶律那雙飽含深情的雙眼,無奈地低下頭去,她對耶律,始終懷著愧疚,不管耶律是怎樣的一個人,對她來說,他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耶律不斷的靠近,只是讓她歉意更深,畢竟,那是一段她永遠無法回應的感情。
易陽喝完水,躺下側轉了身,耶律知道她在有意躲避自己,沒有多說什麼,眼前這個自己第一次真正在乎的女人,只要把她留在身邊就好了。他為易陽整了整被子,又重新坐回桌前。
長夜漫漫,耶律宏曄卻再沒有睡意,他看著沉睡中的易陽,湧上了淡淡的幸福之感,原來,幸福是這樣的,這或許是他第一次有這樣的感受吧,他再也不想放手。
上官子昱和邢穆南他們匆匆趕到玉城之後,卻完全沒有了易陽的消息,子昱天天開著手機,連發了幾條簡訊,卻始終找不到易陽,她知道邢穆南他們暗中也在調查,卻也毫無消息,子昱非常不安。
「要是易陽出什麼事該怎麼辦?」
「找不到易陽我該怎麼辦啊。」
……
子昱的煩躁情緒似乎並沒有影響到其他三人,邢穆南還是一副不可一世的無所謂態度,於昭每天忙著想法子和冥夜鬥嘴鬥武,而冥夜還是一貫的冷漠。
「喂,你們倒是想想辦法啊。」
「你不是很有辦法和你朋友聯繫的嗎?」邢穆南在一旁說著風涼話。
「現在她不回我簡訊我有什麼辦法,這不是該發揮你們用處的時候了嗎?」對於子昱偶爾說的一些奇言怪語,邢穆南他們早已習以為常,此時仍是鎮定自若。
「我們查過,不過她的確已經失去了任何消息。」
「糟了,要是出什麼事怎麼辦啊。」子昱坐立不安,最終決定不能在客棧坐以待斃,便帶著邢穆南他們上街去找尋易陽的下落。
可是子昱一旦遊盪在玉城繁華的街頭,就容易被那些零零碎碎的可愛玩意兒吸引,小吃小飾物,她樣樣都不放過。
「小姐,你還沒付錢呢。」子昱拿起一串肉就走開了,急得小販直叫喚。
邢穆南走了上來,掏出了一小錠銀子,扔給小販,小販一看,這已是一天的收入,便收住了聲,又到別處吆喝去了。
突然,前方一個匆匆跑來的人和子昱撞了一下,然後又迅速地跑開了。子昱暗想,這人怎麼這麼沒禮貌,她回頭,正想教訓一下那莽撞的小子,卻看到那人似乎正在焦急地找尋什麼。
子昱覺得此人十分面熟,當她看到那個完美的巨星般的側面時,她大叫了一聲:「裴靳!」
裴靳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到了一個可愛明媚的少女,竟然是上官子昱,一個他如何都不會想到的故人。
子昱見到裴靳頓時興奮了起來,不僅因為碰到了過去的帥哥朋友,更重要的是,她應該可以很快見到易陽了。
「嗨,man,易陽呢?」子昱的興高采烈讓邢穆南有幾分詫異,他打量著裴靳,頗為警惕。
裴靳一臉的黯然,他此時,亦是為易陽而瘋。
子昱一行隨著裴靳來到了客棧,一路上,她了解到了關於易陽的一些情況,心想著她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否則絕不會連個簡訊都不給自己,當然,她不能告訴裴靳自己的猜測,她看得出來裴靳已經夠擔心了。
客棧里,子昱見到了鄔清芳,不知為何,她從見鄔清芳的第一眼起,便對這個不斷圍著裴靳轉的女人很是反感。
「尚郁,他們是誰啊?」鄔清芳對子昱,也同樣沒有好感。
「這是我的一個老朋友,也是易陽的好朋友,叫上官子昱,子昱,這是我的師姐鄔清芳。」裴靳為她們做了介紹。
子昱和鄔清芳對視,兩人眼中各自噴出了激烈的火花。
「對了,子昱,你還沒給我介紹這幾位朋友呢。」裴靳剛只顧著和子昱講易陽的事,全然忽略了其他三人。
「哦,邢穆南、於昭、冥夜,我的保鏢,要是有誰對我不利,我保證她一定會死得很慘。」子昱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狠狠地盯著鄔清芳,不知為什麼,她直覺易陽的失蹤,和眼前這個討厭的女人脫不了干係。
「保鏢?」裴靳嘀咕了一下,又想起子昱本就是個說話奇怪之人,也就沒有多做他想,只是禮貌地請邢穆南他們坐下。
……
「聽說皇上快要大婚了,舉國要同慶三日呢。」
「赤國皇上大婚,干我們何事,想當年,這玉城也是一座都城,輪不到他管呢。」
「你小點聲,不要命啦。」
「我就是這麼說啊,看誰能拿我怎麼樣。」
「你啊,幸好現在的皇上也算是賢明之人,不知這未來皇后能不能母儀天下。」
「聽說是個溫婉嫻靜的佳人,一國之後的不二人選。」
「看你剛剛還一副不悅的樣子,沒想到了解的比我還多啊。」
「行了行了,這些事都與我們無關,吃飯,吃飯。」
……
隔壁桌的談話,子昱聽得一清二楚,她的臉漸漸陰沉下來,她雖決定放手,但聽到這樣的談話,心中依舊不快。
邢穆南看著子昱,心中不免心痛,愛一個人,從來都是件辛苦的事。
「裴靳,你嘗嘗這個,味道不錯,你要多吃點東西,這樣才有力氣找易陽啊。」鄔清芳雖然口上這般說著,但她卻知道裴靳永遠都不會找到易陽,雖然那天她一個轉身已經不見了昏死過去的易陽,但她確定自己下的毒,絕不會讓易陽有再次醒來的可能。
子昱本就心情不佳,又看到鄔清芳無故對裴靳大獻殷勤,更是不爽,忙大聲道:「裴靳,你過來,坐這裡,我有些關於易陽的事跟你說。」子昱指了指旁邊邢穆南的位子,示意裴靳過來。邢穆南愣了一下,於昭在一旁露出了幸災樂禍看好戲的表情,冥夜則依舊低頭吃菜。
「什麼事這樣不能說的嗎?」裴靳也不解子昱為何要讓自己換位置。
「就是,還換什麼位置。」鄔清芳當然希望裴靳坐在身邊。
「我不想一些無關的人聽,不行啊。」子昱白了一眼鄔清芳,她此時的一腔怨氣,正好化為怒氣,全部爆發在了鄔清芳身上。她隨即又轉頭對邢穆南道:「你和裴靳換一下位置吧。」
邢穆南帶著不願起身,他想,也許自己對子昱來說,永遠都是無關的人吧,不過沒關係,只要能這樣看著她,保護著她,或許,已經足夠了,就算他想得到的更多,如果子昱不願,他絕不會讓她有一點為難。
裴靳坐到了子昱旁邊,子昱不斷在他耳邊低語,講些關於易陽從前的趣事,兩人都不覺好笑,而他們的談笑風生和親密舉動,自然把鄔清芳氣個半死,不過兩分鐘,鄔清芳便氣呼呼地起身,先回房去了。
子昱看鄔清芳回了房,便沒有繼續演戲,而是和大家商量,該如何尋找易陽了。
半夜時分,天空中一輪下弦月慢慢沒入烏雲之中。
子昱依舊難以入睡,她靠在窗前,擔心著易陽,也不由自主地思念著夏承殷。
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邢穆南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你還沒睡吧?」
「進來吧。」子昱轉頭,看到了表情有些異樣的邢穆南。「什麼事?」
邢穆南拿著一封密函遞給子昱:「皇上給你的。」
子昱接信的手抖了一下,密函飄落到了地上,邢穆南低身撿起,然後又放回了失神的子昱手中。
子昱拿著信,有些不知所措,她很想知道信中的內容,卻又害怕知道。如果已經決定放棄,決定忘記,又何必再去知道夏承殷要告訴自己的,究竟是什麼?看了,不過是徒增煩惱。
「你出去吧。」子昱走到了桌前,然後把密函放在了燭焰上點燃,燃燒的火焰,映紅了子昱那張落寞的臉。
邢穆南在回身關門的時候看到了那一幕,他的心一震,他對子昱的好奇,有時也是因為她這些出人意料的舉動,這個世界,沒有人能拒絕皇上,她卻能夠理所當然地做到。
燒了信,子昱還在獨自難過,突然,手機響了,她激動地拿來一看,是易陽。
「邢穆南。」子昱大聲地喊了起來。
門外的邢穆南緊張地沖了進來:「怎麼了?」
「快通知於昭、冥夜,還有裴靳,對了,別讓那個討厭的女人知道,我們去救易陽去。」子昱雷厲風行,說著就向外沖,邢穆南卻拉住了她,她不解地回頭:「幹嗎?」
「我讓於昭和冥夜去,你留在這裡,太危險。」
「有你在,怕什麼。」子昱對邢穆南已是完全的信任,雖然之前他曾「失職」過兩次,但不知為什麼,他總能給她一種安全感。
出門的時候,天空飄起了細雨,一片陰濕,夜深沉的可怕。
在前往救易陽的途中,子昱給易陽發了簡訊,說他們很快就會到,讓易陽做好準備。
幾個人都策馬賓士,子昱坐在邢穆南的馬上。
邢穆南輕輕地環著子昱,心中有些隱隱的擔心,他從來都不知道子昱會在前方面對什麼,但他能夠確定的是,不論子昱將會面對什麼,自己都不會離她半步。
易陽感覺到了手機的震動,她沒有想到子昱這麼快就有所行動,想著馬上就可以見到子昱,更可以見到裴靳,她一陣激動。
易陽轉了個身,偷偷睜眼,卻發現耶律宏曄並不在房間里,她微微鬆了口氣,然後悄悄出了房門。
外面已飄起了細雨,易陽趁著別處微弱的燈光,看到院中一個挺拔威嚴的背影,細雨濕了他的發,他為何要站在雨中?
耶律宏曄突然轉過了身,看著茫然失措的易陽,他有幾分疑惑,更有幾分安心,因為易陽,終於在慢慢恢復。「你怎麼出來了?」
「這些天都沒有出過房門,我想換換氣。」
「也是,在房裡一定悶著了。身體好些了嗎?」
「嗯。」易陽輕輕點了點頭,不敢抬頭看走到自己身邊的耶律。「你幹嗎站在雨中,會著涼。」對於救命恩人,易陽多了幾分關心。
「這樣能讓我冷靜下來,想清楚一些事情,怎麼,擔心我?」耶律為著易陽的一點關心,竟是別樣的激動,前一刻,他還在提醒自己,這個女人固然重要,但自己所要成就的大業亦絕不能忘。為了易陽,他已將半張藏寶圖送給了思畢,那個一心只想全國太平,卻不想全國更強大的頑固老狐狸。雖然他的腦中,早已裝下了整張藏寶圖,不會在意這半張地圖的得失,但他明白,接下來要走的每一步都必須小心翼翼,絕不能大意。
「是,你救了我的命,出於基本的禮節,我也不能對你視而不見吧。」易陽雖鎮定地和耶律說著話,心中卻在擔心著裴靳他們,她不知道耶律在這院中,到底有多少人手,更何況,耶律本身就是個萬中無一的高手。
「只是因為這樣?」
「對,只是這樣,你不要想太多了。」
耶律自信地看著易陽,堅定地說道:「無所謂,總有一天,你會真正地關心我的。」
「對不起,我想不會有這一天的。」易陽看著耶律的眼睛,也是同樣的堅定。「對你來說,最重要的東西本來就不是我,你真的沒有必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耶律微微一愣,卻依舊不動聲色道:「對我來說,的確有些東西很重要,不過,你會明白你的地位,也同樣重要的。」
「那你可以不去找什麼寶藏嗎?」
「你是在考驗我?」
「我只想讓你看清楚自己的心。」
「我已經看得夠清楚了。」耶律上前了一步,臉貼到了離易陽很近的地方,從來沒有一個女人,他是如此渴望,卻又如此不敢靠近的,因為他想得到的,不僅僅是她的身體,更是她的心。
「易陽!」一個聲音從天而降,易陽和耶律都驚訝地側身去看,裴靳早已跳落在院子里,他看著朝思暮想的易陽,有種說不出的激動。
「裴靳。」易陽幾乎要衝上去,卻被一旁的耶律粗暴地拉到了身後。
耶律因裴靳的到來而燃起了熊熊怒火,因為他看出了易陽眼中的那份快樂,那份幸福,這是她看到自己時絕不會出現的。
邢穆南帶著子昱也趕到了,子昱在一旁興奮地大叫:「易陽。」
「子昱。」易陽油然而生一種親切感,因為只有子昱,才是和自己來自同一個世界,最最了解自己的人。
「喂,這帥哥又是誰啊,你沒跟我說過啊。」子昱一眼便看到了氣度不凡,英俊逼人的耶律宏曄,她發現帥哥的眼睛,一向都是雪亮的,即使此刻光線昏暗。
當子昱還在好奇的時候,裴靳和耶律已經交起手來,子昱便趕緊沖向易陽,想把她拉回自己這邊,可就在這時,院中卻突然湧入了許多人,個個手執兵器,凶神惡煞,不用看,也知道和自己不是一夥兒的。
邢穆南趕緊把冒失的子昱拉到了自己身邊,子昱卻突然發現於昭和冥夜沒了蹤影。
「於昭和冥夜那兩個傢伙呢,好小子,到了關鍵時刻他們竟然落跑了。」就在子昱還在想怎麼教訓於昭和冥夜的時候,那些人已經向自己沖了過來,幸好邢穆南反應及時,擋住了數劍。
「就知道,有你在一定不會有事的。」看著邢穆南一下子解決了好幾個對手,子昱忍不住誇起他來,她並未自覺,她對邢穆南早已有了某種依賴感。
正在此時,子昱的身後又有人舉劍而來,邢穆南迅速地解決了面前的對手之後,伸手攬住了子昱的腰,把她拉向了自己懷中,他一個轉身出劍,因為動作慢了半秒而被對手在手臂上狠狠劃了一道,鮮血直冒。
「邢穆南!」子昱驚得大叫,邢穆南則反劍一挑,輕而易舉地解決了對手,將其放倒在地,動彈不得。從前的他,遇到這種情況,定會將對方置於死地,而如今,他卻因為子昱不喜歡殺戮,而不曾下過狠手。他朝子昱做了個得意洋洋的鬼臉,子昱才總算鬆了口氣。
另一邊,裴靳和耶律宏曄亦打得不可開交,耶律宏曄的武功本在裴靳之上,可今日卻心緒混亂,而屢屢犯錯,竟也未佔上風。
院子里倒下去的人越來越多,子昱趁亂趕緊將易陽拉了過來,一旁的耶律宏曄忙要將易陽搶回,他絕不能容忍易陽再從自己身邊溜走。
子昱看耶律宏曄朝這邊撲來,大喊一聲:「邢穆南。」
邢穆南適時地出現護住了子昱和易陽,並迅速加入了裴靳和耶律的戰鬥中,以邢穆南和裴靳聯手,耶律自然不是他們的對手。
「邢穆南,快把那大帥哥搞定啊。」子昱在一旁興奮地大叫,看三個帥哥交手,自然是件賞心悅目之事。
「別傷他,我們快離開吧。」易陽只想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她並不想耶律有事,畢竟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也對哦,帥哥破相就不好了。喂,打夠了我們該撤啦。」
裴靳迅速退後,帶著易陽和子昱離開,耶律此時急紅了眼,卻被邢穆南死死地纏住了,邢穆南雖傷了手,接耶律的招卻依然遊刃有餘,耶律知他來頭不小,心情便更加焦急,眼睜睜地看著易陽離自己越來越遠,他憤恨不已。
「王爺,西廂房有人潛入。」突然有人來報,耶律宏曄大驚,怪不得趕來這邊的人那麼少,原來是藏地圖的西廂房出了事。他雖然擔心西廂房的事,卻更想去追回易陽,正猶豫間,邢穆南狠狠一掌,將耶律劈在了地上,自己則迅速離開了。
子昱、易陽和裴靳逃出了那個宅院之後,看到於昭和冥夜正騎著馬在等他們,裴靳迅速抱著易陽跨上了馬,於昭要拉子昱上馬,子昱卻鬧起了彆扭。
「你們兩個沒義氣的,剛剛跑哪兒去了?」
「我們……我們有要事要辦啦,快上馬吧。」於昭焦急萬分,子昱卻還有工夫在那追究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要事?什麼要事?」子昱執拗著,以她的性格不弄清楚真相是絕不會罷休的。
「皇上吩咐我們來找些東西。」一旁的冥夜開了口,他知道已經沒有時間和子昱這個大小姐繼續糾纏下去了。
「皇上?」子昱有些恍惚,看來,邢穆南他們還有著許多自己不知的秘密。
這時候,邢穆南也逃了出來,看到子昱還沒上馬,他也來不及多想,抱起她便上了馬,也不顧這樣的動作,會讓自己的傷口有多痛。
一路人馬在細雨縹緲的黑夜中疾馳著,有人帶著久別後的甜蜜,有人卻帶著無數的疑問。
「停下來。」子昱突然開口,他和邢穆南的馬落後於其他人,她想借這個機會,問清楚他一些事。
「他們隨時會追來。」
「天這麼黑,你隨便找個地方躲不行啊,我有話要問你,你給我馬上停下來,我數到三,要不然我就跳馬。」
邢穆南有些無奈,他知道自己這樣環著子昱,她根本就沒辦法跳,可他還是選擇了把馬停下來,因為他知道此刻的子昱,就算不跳馬也會做出些其他危險動作來。
「我問你,你們除了保護我,到底還要做什麼?」
邢穆南猜到一定是於昭和冥夜的事被她知道了,便也不想隱瞞什麼:「你也知道皇上和我們一直有聯絡,皇上吩咐的,我們自然需要去完成。」
「所以一開始,他派你們來我身邊的目的,也不僅僅是保護我?」子昱原以為夏承殷即便很多時候身不由己,但為自己做的,定是全心全意,可沒想到他連派來保護自己的人,都另有目的,他口口聲聲說自己重要,可自己的重要程度只是這樣而已嗎?
看著子昱一臉黯然的模樣,邢穆南也於心不忍。「一開始我們的任務就是保護你,只是後來發生的一些事太過巧合罷了。」
「是嗎。」子昱知道,自己如此緊張這件事,只能再一次說明自己還在優柔寡斷,還不能徹徹底底放棄夏承殷。
「現在你的朋友找到了,該回焱城了吧。」儘管邢穆南心中亦不願帶子昱回焱城,看著她回到皇上身邊。可為什麼自己愛上的,偏偏是皇上的女人,他的心,亦是痛苦不堪。
「邢穆南,你是不是說過,你會保護我,完成我想完成的事,即使那是違背皇上意願的?」
邢穆南的眉微微一皺,卻仍是堅定地點了點頭。
「我不要回焱城,我要去萬連山,能帶我去嗎?」不管怎樣,有些事已經決定了,更何況,忘記的過程本來就是痛苦的,自己不是早就該做好準備的嗎,子昱這樣想著,期待地看向邢穆南。
天已有些微亮,邢穆南看到子昱期待的表情,心中一暖,不管自己的感情會不會得到回報,只要子昱有這份對自己的信任,就足夠了。「不管你要哪裡,我都會帶你去。」
子昱露出了微笑,低頭的瞬間,看到了邢穆南的傷口,她的心一顫,剛剛只為了自己的任性,卻忘了邢穆南還為自己受了傷。
「你傷還好吧?」
「不會有事的。」對於邢穆南來說,什麼樣的傷沒受過,但能為子昱受的傷,只會讓他幸福。
「走吧走吧,快回去,傷口發炎就糟糕了。」
邢穆南拉著子昱上了馬,將子昱緊緊環了起來,馬在雨中飛馳起來,子昱能明顯感覺到邢穆南有力的心跳和沉穩的呼吸,雖然雨絲打在臉上,有些陰冷,但她的心間湧上了一股暖流,因為她知道,不管她以後去到哪裡,身在何方,都有一個可依賴可信任的人,那便是邢穆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