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0、逗你玩而已
哀塵是個自負的人,也正是因為他的自負,才會導致事實到了他那裡便出現在一定程度上的扭曲,譬如他的手下,十之八九,便都會覺得楚尋是個名不副實的廢物。
所以楚尋認為眼前的這個傢伙,應該就是哀塵的人。
至於他是怎麼知道自己在西方之地,又是如何精確地掌握了自己來到晴明關的時間,那就不得而知了。
「本官今天是來為聖上傳旨的,我勸你最好還是收斂點,否則聖上必然要你好看。」那人見楚尋拔劍相向,依舊不避不讓,怕到是有那麼一點,但並不懼。
懼和怕是兩種感覺,懼是發自內心的驚恐,而怕是擔心,概念相同,但在情緒上的程度相去甚遠。
顯然這人是不懼楚尋的,他怕,也僅是因為楚尋的實力的確能夠做到瞬間斬殺於他,這是人之常情,好生惡死,誰在面對有可能對自己生命造成威脅的目標時都會產生害怕的心裡。
除非是不想活了,然而此人可不像是個不想活的樣子。
但不像歸不像,他的生命真正能走到什麼時候,卻還是得有楚尋來決定。
他可不是一個任人隨便拿捏的軟柿子,此人若是能夠好好配合他,不說主動招出來來到這裡的目的,最起碼也得對楚尋放尊重一點,這樣楚尋才有可能不殺他。
如果他要是一直這幅德行,楚尋也不介意寒嘯劍那金藍色的劍刃上,多沾上一次鮮血,多染上一分戾氣。
「誰家的聖上,朱易還是朱鐸?」楚尋笑問。
「放屁,普天之下聖上只有一個。」那人佯裝義正言辭忠君愛國,實際上他這話說的太模稜兩可,天下的聖上只有一個,究竟是誰你怎麼不說。
楚尋是不在乎這些事兒的,要是胡萬在此,估計這個人就沒那麼好運了,他的耐心可謂極為有限,你不是耍嘴皮子功夫呢,那好,你去下面耍吧,跟判官說是你的聖上,看他什麼反應。
歸根結底,楚尋不是胡萬,脾氣還沒有那麼暴躁。另外,他也有心逗一逗這個傻叉,先讓覺得自己才是真正得到傻叉,然後在用實際行動告訴他,究竟誰才是被人玩弄的那個蠢貨。
「借你一句話,抬出聖上的名頭,真是嚇死我了。」楚尋呵呵笑著,一邊掂量著寒嘯劍,一邊在那個人的身上上下掃視。
他掃視這個人當人不是有特殊愛好,而是在尋摸著待會出劍究竟刺哪裡比較合適。
「那還不趕緊跪下來認罪,本官親眼看見你手持刀劍,身邊是滿地殘肢斷臂,殘殺皇庭一品大員,這罪責可是要直接處斬的。」
「這麼重的罪啊?」楚尋佯裝驚恐,演的自然是相當浮誇。
「你在戲弄本官?」那人鼻翼猛抖,顯然是突然回過味兒來,發現楚尋貌似一直就沒把自己當回事。
「不敢不敢,可不敢亂說,你是聖上好狗腿子,我哪敢戲弄你啊。要是把你逼急了,你還不得回去叫來一大群狗,咬死我啊。」楚尋又笑,他跟肅卻學了一招,就是笑的賊賤,那表情無法用言語形容,總之要多氣人有多氣人。
「好好好!」那人一疊聲吐了三個好字,顯然是怒極而笑,但這次他的表情很到位,楚尋沒看出來是裝的還是真的。
不過估計不會是真的,他沒理由因為這點事兒為氣成這樣,之所以如此表現,為的便是讓楚尋覺得,啊,這個人的確是皇庭的人。
「你藐視王法罪大惡極,數宗重罪已是無可避免,今日我……」
話未說完,楚尋已經將他打斷,「今日你要幹啥等會再說,你先說說我的罪都有那幾條,還數宗重罪,我跟你講哈,皇庭的例律我也是略知一二的,誣陷好人貌似也算狗官的一種。」
「呵呵,既然如此,那本官就與你講個明白,也好讓你辯駁不得心服口服!」
咳咳!
整了整嗓子,這人便開始數說起來。
「第一,見聖旨如見聖上,你見了聖旨不跪,是為欺君之罪,當凌遲處死。」
「不錯不錯,凌遲我喜歡,然後呢,你繼續說。」楚尋順手摺了一根旁側的樹枝叼在嘴裡。
那人看他一眼,鼻翼再抖,貌似更加氣憤了。
「第二,傳旨使臣代表的是天子威儀,你曾數度侮辱於我,是為冒犯天子,亦屬欺君之罪!」
「又是欺君之罪啊,那是不是還得凌遲處死啊。凌遲是一刀一刀把肉都刮下來,這我曉得,可刮一次肉就沒了,第二次怎麼刮?難道還要把骨頭刮碎啊?」
「你且別想著自己怎麼死,橫豎都是一死,犯不著你操心,到時候自然有劊子手送你上路。」
「奧,看來是我瞎操心了。來吧,第三條罪責呢,還有沒了?」
那人聞聲一笑,冷嘲熱諷道:「有,怎麼可能沒有。如你這般孽障,怕是幾千年都出不了一個,兩條罪責如何肯夠,凌遲處死都便宜了你。」
「你是真忠君,我看得出來,你恨不得現在就咬死我。」楚尋無視了對方的嘲諷,卻反過來調侃那人。
在這種嘴皮子的對壘當中,楚尋貌似除卻肅卻之外,還沒輸給過任何一號人物。這不是偶然的,而是他有天賦。之所以輸給肅卻是因為後者的天賦更強,楚尋只能甘拜下風。
要問這天賦是什麼,赫然便是臉皮厚……
想要在類似於罵街的沒有硝煙滿是口水沫子的戰爭中獲得最終勝利,首先的必要條件便是臉皮厚,第二要素是不聽對方說啥,聽了也假裝沒聽見,只管說你自己的。如果能夠做到這樣,即便說的話並不是髒話罵人,也不是什麼嘲諷調侃,對方也會氣的炸了肺子。
無疑,楚尋就是箇中好手,若他敢說第二,只有一人能稱第一,自然還是肅卻無疑。
「你休要在那胡攪蠻纏,你這形態,和潑婦罵街有何異樣?」那人是真生氣了,他氣不過楚尋,又想把局面搬回來,於是便想到了用潑婦來損白楚尋。
潑婦這個詞,那是絕對的貶義詞,用在女子身上都是極大的侮辱,更何況用在男人身上了。
但楚尋聽了卻依舊不生氣,反而笑呵呵的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咱哥倆兒能碰面,那就說明了一些問題。你且想想,我前腳剛到,你後腳就進來,差點撞個滿懷,這緣分,嘖嘖,不服都不行。」
「放屁,誰和你有緣分!」那人看向楚尋的目光都有點變了,心說這小子不但氣人,弄不好還是個兔爺。
「沒緣分?那就是說你出現的如此巧妙,並非巧合嘍?」楚尋的眸光陡然轉厲,似乎能迸發出精光一般,嚇得那人連退數步。
這一次他是真的懼怕了,連驚恐帶擔心,因為楚尋從嬉皮笑臉猝不及防的轉為狠厲神色,殺機畢露的一瞬間,讓他感受到失望的降臨。
不過楚尋並沒想殺他,方才那一下子就是嚇唬他玩而已。
見得那人連連後退,他便又換上一副嬉皮笑臉的表情,道:「抱歉抱歉,真不好意思,人殺多了,有時候控制不住自己,讓您受驚了。」
「你你你,你少跟我來這套,如果識相的話,現在就跟本官回去認罪,若拒不認罪,你也可以嘗試著逃跑,天下雖大,但法網恢恢,看你能跑到哪去!」那人見楚尋周身殺機退去,便又開始演起戲來。
他若真的是朝廷命官,真有忠君愛國懲奸除惡的心,他剛才的話就不應該是那樣。
他的那句話里,有兩個心理暗示,第一是主動上門找皇庭,第二是銷聲匿跡一段時間。主動上門便是所謂的認罪,這可以把皇庭搞的一頭霧水。銷聲匿跡便是所謂的畏罪潛逃,這能讓楚尋短時間內無有作為。
無論哪一樣,無疑都會耽誤楚尋的時間,當然了,前提是建立在楚尋真的相信他之上。
可楚尋又不傻,還是那句話,他若真的是自己所表演的那種好官,他就應該在剛才的話里加上一句,你也可以選擇殺我滅口,但……然後才是什麼法網恢恢之類的言語。
「你漏了一句吧?」既然他沒說,楚尋就準備提醒他一下了。
「我漏什麼?」那人是真沒反應過來。
「哈哈,你忘了,難道我還有第三種選擇,那就是殺你滅口么?」說著,寒嘯劍便已經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兩者間隔著十幾步的距離,楚尋將寒嘯劍持平,然後先對準額頭,再對準喉嚨,又往心臟的方向比劃了幾下,最後左看右看,將劍尖重新定格在額頭那裡。
「劍乃鋒銳之物,通常都是刺穿,刮掉,但我能一劍爆頭,你說我做不做得到?」楚尋又笑了,跟這人閑扯的過程他很是開心,沒少露出笑容。
「哼,狗賊你敢!」這人還演呢。
然而他話音剛落,便見眼前一花,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額頭已然傳來尖銳的疼痛,另外還有一股寒氣從傷口處瀰漫下來,直欲籠罩他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