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藕為骨,荷葉為衣(三)
那時,我總是很開心,哪怕景予送我的白狼座騎各種違和,各種討厭,時不時會以男人的眼光打量我,評價我胳膊太細,臀bu太小,胸bu太平等等。
那時……我還是肉身。被景予從玄冥城頭十二道奪魂金箭射穿在地上時,流出的還是殷紅的鮮血,而不是淺碧的汁液。
當然,我現在還是很開心的。
雖然景予走了,可他留給我的白狼還在,並且能不時陪我說說話。
它趴在我的床邊,老氣橫秋地說道:「野姑娘,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都說了不是肉身,不能老是元神離體,看看,蓮身又壞了,是不?」
我踢了踢它的肥肚子,彎下腰吼道:「別叫我野姑娘!你見過這麼端莊這麼賢惠這麼溫良恭儉讓而且善良美貌天下無雙的女劍俠嗎?記住,我不姓野,我姓葉,我叫葉菱!」
白狼的臉都黑了,夾緊尾巴跑出去了。
不一會兒,外面傳來了嘔吐聲。
我掏了掏耳朵,覺得狼的嘔吐聲真不是一般的難聽。
當然,狼的欣賞水準也著實不敢恭維。
連景予都認為我是個難得的美人,我能不是個難得的美人么?
景予……
我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嘆了口氣。
然後,枕上就莫名地濕了一大塊。
借著蓮身重返人世后,半夜醒來被衾上總是濕漉漉的,定是師父手藝太差,藕段里的水總是倒不幹凈,我一睡著,水就淌滿了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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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師父帶我去北囂山。
這回見的,是一位叫玉虛真人的道君。據說他和李家有些親故,哪吒三太子去陷空山無底洞收伏白鼠精的途中就曾在他的道觀小住。
說明來意,玉虛真人嘆道:「這可難說。一則咱們畢竟是地仙,皚東仙友的法力怎麼和天界的太乙天尊比?再則聽聞哪吒所用蓮身是西天極樂世界世尊座下蓮池所采,那裡一花一葉都沾了仙氣,連香油燈的燈芯都能成仙,哪是尋常之物可比?——當然昆崙山洞天福地,又有諸位仙友日夜頌禱,所採蓮藕也非尋常,只是與世尊座下的,就不能相提並論了!」
師父愁道:「好容易和諸位師兄弟想出讓小徒借蓮身聚魂復生的法子,誰知蓮枝不到一月便腐朽發黑,再也支撐不住靈體;小徒又淘氣,三番四次玩元神出竅的遊戲,那蓮枝失了靈氣,朽得更壞。這一個月我已經為她修了兩次蓮身了……」
玉虛真人笑道:「葉姑娘奮勇追那賊子十天十夜,最後以一敵寡,被那賊子連射十二箭,毀盡肉身,差點萬劫不復,眾仙友誰不贊她好氣概,好道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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