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皇帝聖旨

朱慈煃去散心了，在京城的禮部尚書林欲楫府邸卻也在議論這位小王爺。趙夫子已經到達了京城，一路上快馬加鞭，在短短半個月時間就從長沙趕到京城，也找上了這位昔日的好友禮部尚書。

為什麼會找上林欲楫呢，因為這個人從政盡心盡職，又是為政清廉，頗得崇禎皇帝賞識。可惜是人都會有愛好，趙彥傑作為林欲楫的好友，自然知道此人喜歡書籍，尤其喜歡收藏孤本絕版。

「老爺，這個事情您答應的有點草率。」

「明志，怎麼？你有看法？」

「是的，老爺，這幾本書可不好收啊。」

「吉王的事情，老夫也考慮過，其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明志，現在朱家的藩王們，逃離自己的封地人多了，皇上雖然恨鐵不成鋼，斥責懲罰他們，可皇上對他自家人還是很不錯的。而這個吉王，一個十四歲的娃娃，能頂什麼事情呢？他這個藩王也是襲成的，你說，他一個孩子有什麼本事抵擋張獻忠的大軍？唉…………朝政糜爛至斯，奈何奈何。」

「老爺，你讓我打聽的事情也有眉目了，確實是真的。」

「是真的就更好了，吉王朱慈煃用自己的錢財招募民眾抵抗張獻忠賊軍，只是年級幼小，累倒了，這才離開長沙。皇上自然不會太怪罪他的。」

「可是老爺，不單單是這些，我有打聽到不少事情，這個朱慈煃您還是不要幫他為好。」

林欲楫眯著老眼「噢，為何？」

「老爺，您不知道的是，這個朱慈煃可是個心狠手辣之人啊。他的生母不得寵，當年因為他生母與一個老王爺寵愛的王妃有矛盾，被那女人陷害送回南京幽居。這個孩子記在心中，他就藩之後，尋了個由頭就將這個陷害他生母的王妃活活杖斃在吉王府中。」

「呵呵，這有什麼？他做的不錯，一個女人而已，還是陷害了他生母，這孩子很孝順啊，知道給生母出頭。」

「老爺，我不是說這個。這朱慈煃草菅人命，就算頂著孝順的帽子可這也說明他根本就是蔑視王法。」

「明志，你還年青，很多事情你不知道。今天我也就提醒你一下，這也是我在官場幾十年得來的心得。」聽到老頭說的認真，小夥子也留意了，老大人的點播，這可是少有的事情。

「明志，首先，這死的人是一個過了氣的王妃，她的家人有人告狀嗎？沒有苦主的話連案子都不能立。在一個，行事的人是吉王嗎？不是，是他的下人，即便是有苦主，找個手下頂罪，這事情也就過去了。當然這些都不重要，老了，喜歡嘮叨了。」頓了一頓他又說：「記住，你不打算對付一個人的時候，就沒必要做什麼意氣之爭，找到了脈門，一下子就要將敵人置於死地。朝堂之爭，歷來殘酷無比，一個不小心，人沒打壓下去卻把自己陷進去，那是最下乘的。」老頭子老眼之中那裡一點昏花，全是錚錚厲芒。

「那這王法呢？難道不管嗎？那要律法和不要律法不是一個樣子？」

林欲楫一個坐下的收拾：「你跟了我快一年了吧，見的事情也不少了，怎麼還這麼沉不住氣？律法當然是要的，但是這律法卻管不到宗室的頭上，仔細想想，宗室藩王只要不造反，最多只是圈禁，何曾處斬過？所以說，這律法是給百姓與官員準備的，管不到宗室的頭上。」

看著小夥子的面孔，林欲楫捻捻鬍鬚：「明志啊，年青人有些正義感是很好的。只是你一旦進入朝堂就知道了，朝堂上正義是皇上說的，皇上說是對的，那就是錯的也是對的。對於吉王這件事，我也是認真考慮過的，幫這個忙其實費不了多少力氣，也沒有什麼風險。我只是在適當的時候說幾句話而已，到底子上，還是要皇上決斷的。」

「我明白了。」

「我一個老頭子，都快要致仕回鄉了，這樣的小忙幫一幫也沒什麼。趙彥傑此人不可小看，你應該多和他親近親近，老夫與他認識的時間或許比你的年級都大，太了解他了。有他在，即便沒有老夫幫忙，想來這吉王也不會有什麼事情。但是老夫一出手，以後對你們都是有好處的。」

「好處？對我們有什麼好處？」

林欲楫微笑不語，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卻說起了其他的事情：「明志，你現在心性還不夠沉穩，你的才學是很不錯的，等你能沉得住氣了，老夫幫你進入禮部，從底層開始做起，你看如何？」

「全聽老爺安排。」

「呵呵，明志，你我名為主僕，可老夫一直拿你當自己的子侄看待，不要讓老夫失望啊。」

那濃濃的關心讓小夥子李言李明志差點掉下眼淚來，只有深深一揖，感謝老人家的關心。

長沙失守，吉王生病逃離，巡按御史劉熙祚、巡撫王聚奎保護惠王及宗室逃離。唯有長沙推官蔡道憲堅守抵抗。卻因為長沙總兵尹先民投敵，長沙城三天便陷落了。

這個消息傳到崇禎皇帝這裡的時候，崇禎都麻木了，現在壞消息太多了，多到他都麻木了。

「陛下，禮部尚書林欲楫求見。」

「讓他進來吧。」

林欲楫進來一說，崇禎才想起來，孝潔肅皇后忌辰要到了。考慮了一下：「便讓崇信伯費尚楫去祭拜一下，你也操心點。」

「微臣遵命。」林欲楫適時的說到：「皇上還請保重龍體，皇上愁眉不展，可是有什麼難辦的事？老臣無能，不能為皇上分憂，老臣該死。」

「好了，你起來吧。這又不關你的事情，張獻忠這賊子，現在勢力越發的大了，長沙也被他掌握了。湖廣的形勢，越來越艱難了。一座長沙城，居然三天就陷落了，這幫無能之臣。」

林欲楫的眼睛瞪的溜圓：「三天，不會吧。皇上，老臣可是聽說吉王殿下散盡家財，在長沙招募勇士，要死守長沙呢，怎麼三天就陷落了？」

「死守？哼，慈煃這小子早就跑了，還死守。御史劉熙柞上本上說的清清楚楚，吉王跑的比他們早的多了。臨陣脫逃，怎麼朱家有這麼不爭氣的東西。」崇禎那從來喜怒不形於色的臉上都閃現出一絲紅暈，可見氣可是不小。

「臨陣脫逃？皇上，可老臣聽到的消息卻和這個劉熙柞的有所不同啊。」

「噢，你聽到什麼了？」

「老臣聽說的是，吉王殿下在聽到西賊要來，拿出大筆財物在長沙招募壯士要守城。他連自己的一些土地都送給了佃戶們，只要佃戶們幫助守城。這樣的人，會是臨陣脫逃的嗎？」

「真有此事？」

看到皇帝的眉毛挑了起來，這老頭也知道，皇帝還是想聽好的一面的：「老臣豈敢欺君。」

「那慈煃為什麼自己不守城？」

「陛下，吉王殿下年級還小，操勞這麼多事情，累倒了。前些時候他生母得了重病，來信讓他去南京，但是一直礙於規矩，不能成行，而現在去了怕是不一定能見上這最後一面了，吉王到底是個孝子。」

「哈哈…………仕濟你是不是收了慈煃什麼好處了？怎麼今日總幫他說話？」抬手阻止要說話的老頭：「朕素知你的為人，從不收取賄賂，朕信得過你。你給朕具體說說你聽到的消息，這劉熙柞，身為御史，居然敢誹謗藩王，欺騙朕，哼……」

皇上叫了自己的表字，看來他的心情不錯，當下林尚書把經過精心篩選的語言說了一遍，也哄的崇禎皇帝心情更好了一些：「不錯，慈煃這孩子，到底是朱家子孫，就是年級太小了，十四歲。十四歲就要面對那麼大的事情，確實難為他了。宣他來京城，朕也看看，這孩子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這下以林尚書的老謀深算也沒有想到，自己這是隨意說了說，這皇上居然宣召朱慈煃來京城。不過老夫也沒有算失言，看皇上這意思是不會怪罪吉王了，那麼自己的目的就達到了，至於以後的事情嘛，就不是自己該管的了。這朱慈煃擔著皇親之名，可皇上根本沒有見過他，才會有看一看的心思吧。這也正常，朱家經過這麼多年發展，早已經是遍布天下，要是皇上個個都見過，那皇帝老子也別治理國家了，光接見自家人累也累死他…………

其實崇禎也只是好奇，這十四歲的孩子能作出這些事情來，殊為不易啊。現在國家正值多事之秋，要是朱慈煃真不錯的話，也可以重用一下，畢竟是自家人，既要防，當然也要用了。

古人把孝順看的很重，有時候甚至是評判一個人的人品的參考。所以朱慈煃現在的所作所為，一個是頂著孝道的名頭去南京，一個頂著忠誠的名義累倒了，這也自然會讓皇帝減輕對他的處罰了，甚至都不會處罰了。趙夫子當初為他謀划的時候就算計到今天了，只要這個事情能上達天聽，皇上知道了，朱慈煃自然也就不會有多大事情了。

只是趙夫子也想不到的就是，皇上來了興趣，居然讓朱慈煃進京覲見，這確實太出乎意料了。自家王爺是什麼貨色他可清楚的很，雖然這次出了意外有了些變化，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別到時候這個難關過去了卻出了別的情況，那可真是得不償失了。但是皇上旨意都下了，難道抗旨不尊？那不是找死嘛，自己還是到處多使使銀子讓人多給皇帝說點好說是正經。

幾日後，崇禎皇帝得了確切消息后。這兩道旨意是同時發出了，巡按御史劉熙柞身為御史卻蒙蔽聖聽，罷官奪職，送京城受審。吉王朱慈煃孝義有加，著其探望生母后立即上京覲見。只是誰也想不到，這一進京覲見，卻也覲見出一段荒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