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 「和解」
品香居,不過是北京城中眾多酒樓之一,只是這裡背後的勢力卻不一般。朱慈煃為什麼選在這裡,可不是他真的要暗中做什麼。吳三桂也不是笨蛋,怎麼會不防著自己,而就憑他現在手上這點實力,還真奈何不了吳三桂。而選在這品香居是為什麼呢,因為這酒樓的後台大老闆就是錦衣衛。
這裡發生的事情直接會上達天聽,只要自己做的差不多了,吳三桂若還不依不饒,不用自己說,崇禎皇帝老子那邊自然有處置。不過分析一下,那吳三桂也不是不知輕重之人,若是為這麼一點事情就和自己結成死仇,他也就不配做那千古留名的大漢奸了。
本來他的身份比較高,應該是他晚來一點的。但是現在他是這場宴席的主人,又是受了命令,也只有放下身段了。先出發了,在他正要出府的時候,謝雲沛悄悄來稟報:「王爺,都安排好了,只要您一聲令下。我們的人就將吳三桂那個王八蛋暴打一頓,給您出氣。」
朱慈煃眉頭登時擰了起來:「誰安排的?誰讓你布置人手的?本藩今日是去和解的,不是去找事的,你怎麼敢如此大膽?」
聽著自家王爺聲音越來越嚴厲,謝雲沛急忙請罪,心中對進言的下屬恨死了。他也奇怪,以自家王爺的性子,怎麼可能軟?他也判斷這是一場鴻門宴,雖然不敢真要了朝廷命官的命,但是打他一頓,卻是王爺現在應有的做派啊。可沒成想,馬屁沒拍好,拍到馬蹄子上了。
「小人這就去撤掉。」
朱慈煃踹了謝雲沛一腳:「自己去領十板子。在要自作主張,有你好看的。」
謝雲沛也知道,王爺這般處罰自己也是在立威呢。王爺年級還小,這府中人有點其他心思很正常,可人是會長大的,現在王爺這個樣子就是在向府中人宣布,他長大了,誰要是還恃寵而驕自以為是,那就等著被收拾吧。連謝雲沛這樣的王爺心腹都挨了板子,別人,那就更是可想而知了。
現在王爺這樣對自己又打又罵的,那就是說,還是當自己是心腹人的,平日里你見王爺的話很少,只要能在王爺心目中更進一步,這一頓板子挨的值。謝雲沛是侍衛頭子,可知道自家王爺的很多事情,自然清楚,自家王爺的前途定然是光明。有皇帝老子罩著,誰的前途不光明?
朱慈煃坐在轎子中,看著京城中的夜景,心中感慨。雖然大明天災**不斷,可這北京城中還是相當的繁華,這裡聚集著各種各樣的人,這晚上依然是熱鬧無比。除了宵禁的時候,平時這城市的活力是從白天一直蔓延到深夜的。
到了品香居,朱慈煃上了樓上雅間,心中也在不斷的算計。這次既然受了皇帝的命令,可他也不能太軟,一定要為自己謀點好處才是。自己是挨了皇帝的訓,就更不能讓吳三桂好過了,有仇必報,就是現在不報,以後也要報。
正在這裡胡思亂想呢,有人來報吳三桂來了。朱慈煃又問了一下時間,心裡也有了底,這吳三桂很識相嘛。現在可離著約定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呢,要早到也沒這麼個早到法啊,這是就是說,吳三桂這麼早來,是明顯的信號,他打算反客為主,結交自己。奇怪是有點奇怪,不過翻過頭來想想朱慈煃也就釋然了,吳三桂也是消息靈通之輩,自己現在雖然無權無職,但是自己卻和崇禎皇帝很親近。對於自己這樣的小人,在別人的意識里,成事那是不足的,但是在皇帝面前遞點小話,壞你的事,那可是一壞一個準。對於小人,尤其是自己對付不了的小人,平常人都不願意得罪,更別說這些做官的了。
朱慈煃親自下樓迎接,他已經算計好了,今天他要做足姿態,不單單要完成皇帝的命令,更想從吳三桂這裡摳點好處出來,不過這好處能不能弄到,卻也難說的很。
一見樓里出來朱慈煃,吳三桂心下也是一驚。這小子身邊有高人啊,連自己的心思都算出來了,自己可是提前了半個時辰,想不到對方一個王爺,居然來的比他還早。但凡有點權勢的人,誰不是拿著捏著,那裡有這麼上杆子來的。很明顯,自己和對方都是在做姿態,可在做姿態上,自己卻處在了下風。
朱慈煃雖然沒有什麼勢力,但是他是皇親國戚,身份地位都是吳三桂比不了的。眼下這麼一副做派,他吳三桂要是在拿事情咬著不放,那要麼他是愣頭青,要麼就是準備和朱慈煃不死不休了。
離著老遠的時候,吳三桂行禮參拜:「吉王殿下久候,下官來遲了,贖罪贖罪。」
吳三桂是朝廷命官,『殿下』是他對於朱慈煃的正式稱呼,有官身的人可以稱呼朱慈煃為『殿下』。而一般人,連稱呼朱慈煃為『殿下』的資格都沒有,封建社會等級森嚴啊。
見吳三桂這個樣子,朱慈煃眼睛一亮,當下也是上前拱手為禮:「吳總兵免禮,請。」
以朱慈煃那王爺的身份,是根本不需要給吳三桂還禮的。現在他也是做一個姿態,拱手為禮,這是最簡單的禮節,可也表明了和解的意思,已經算的上很給吳三桂面子了。其實就是他不還禮也沒人說什麼,他是藩王,身份高貴,他還禮,別人可以說他是謙虛;若不還禮,大家也認為是理所應當的。
兩人有說有笑的走了進去,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是多年的老朋友呢。宴席之中,倒是一團和氣,不過朱慈煃故意的將言不由衷的表情顯露出來,他心中清楚,這個時候若是城府太深,必然受到吳三桂的戒備,而錦衣衛那些人也不是傻子,一旦看出來,自己前面假裝紈絝的功夫可就白費了,說不好還會引起崇禎皇帝不必要的猜忌。
現在他這麼一副表情,很容易讓人知道,他是因為受了皇命,不得不委曲求全。吳三桂自然知道,他當然不會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只是見到朱慈煃這般做派,他的心中也安定了下來,只要你是個有縫的蛋,那就好敲開。能把不滿寫在臉上的人,那就不是什麼可怕的人。這朱慈煃,到底還是嫩了點哇。
想到此處,吳三桂心中也有了計較:「殿下邀請,下官愧不敢當。」
朱慈煃做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事情由本藩而起,自然也應該由本藩來結束。都是為國征戰的將士,本藩確實過了。當日經事之壯士安在?」
「殿下言重了,些許小事,何足掛齒。殿下寬宏大量,下官敬王爺一杯,前事皆過。」吳三桂也是故意給朱慈煃一個台階下,前面是朱慈煃的人驕橫跋扈,現在又成了朱慈煃寬宏大量了,這一下好像是朱慈煃為勝利者一般。
呵呵一笑,朱慈煃擺擺手。在一邊的謝雲沛帶著幾個當日出手的侍衛站了出來,對著吳三桂的幾名親兵舉起酒杯:「各位壯士,我們敬佩為保家國征戰的好漢,請。」
這一下是就是賠罪的意思了,這一杯酒就是姿態。若真的要他們當眾道歉,那是不可能的,若是朱慈煃這樣做,那他藩王的顏面可就不保了。說不好聽一點,打狗還要看主人呢,這樣的場合之下,這些人代表的也是吉王朱慈煃的臉面。
朱慈煃也適時的站了起來,肅容而言:「大明邊疆的平安是將士們用鮮血與生命換來的,你們是朝廷最忠誠的衛士,是國家最無畏的守護者。皇上對於真正的好漢,一向是很看重的,將士們,滿飲此杯,本藩代皇帝感謝你們用生命守護著朝廷。」
這一番話說的那叫個斬釘截鐵,知情人自然知道這位是在裝腔作勢。可是那些親兵那裡知道這些,朱慈煃這位藩王,對於他們來說就是天大的人物了,更不要說現在朱慈煃還拉著崇禎的旗號,更讓這些人心中感激。從來他們只是朝廷眼中的看門狗,今日終於有大官將他們當人看了。
這麼一下,吳三桂和朱慈煃的矛盾就算完了,誰也不會找不自在的說這個事情。吳三桂忽然冒出一句話:「殿下厚賞,是兒郎們的福氣。只是下官有一事想請殿下幫忙,不知道?」
讓我幫忙?幫你做什麼?朱慈煃不動聲色:「說說看。」
「殿下,下官此次回京,一個是省親,在一個便是催餉。」
催餉?現在我可知道一些你們的貓膩了,這大筆的餉銀下去,又有多少能到士兵的手上?在現在,似乎就沒有一個滿編的軍隊,到處都是吃空餉,玩貓膩的,軍中的裝備也是能減就減,都想著人命不值錢啊,這樣的軍隊不敗才怪。只是這廝什麼心思?剛剛和我打完架,現在卻想讓我幫忙討軍餉,這傢伙是什麼用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