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扎紙人的秘密
我捏著手中的小紙人,看著師父,問道:「師父,這需要念什麼咒語才能將小紙人給喚醒啊?」
師父看了看我,撥了撥眼鏡,對我說道:「只要心神歸一,然後念一句,上為天尊,下為子弟,我為天道,急急如律令,紙人復活。」
我點了點頭,屏氣凝神,看著手中的小紙人,剛剛想脫口而出,但我又皺著眉頭問道:「師父啊,你說這紙人有了雙眼,便會成妖成精,會不會傷害我?」
師父搖了搖頭,「不會傷害你的,若是要傷害你,早在那日的夜晚就把你給嚇死了,我猜是哪個小子的靈魂附在了這紙人的身上,來,你來喚醒它,我們一起來問問。」
「上為天尊,下位子弟,我為天道,急急如律令,紙人復活。」我說完,手中的紙人就像活了,漂浮在了離我一米遠的位置,瞬間就變大了,然後變成了一個跟真人差不多的外形,只是這男孩,跟我竟然差不多大,這給死人扎的紙人確實就只是童男童女,所以也沒什麼奇怪,男孩那雙眼睛,晶瑩剔透,看著我,竟然微微一笑。
我立即嚇得跑到了師父的身後,師父笑著拍了拍我的手:「你這沒用的小傢伙,他是你的,你怕什麼。」
怎麼不怕,他雖然救了我,但是我想他畢竟是紙人啊,這怎麼可能不怕,而且紙人復活,說的太玄乎了。
「行了,行了,我幫你問問。」師父把我拉到了他身邊,和藹的看著那紙人男孩,他甚至不像一個紙人,可以說就像是個真人一樣。
「孩子,你恐怕不是紙人來的,而是哪家的孩子離了魂兒,佔了我家紙人的地兒吧?」師父問道。
「鐵師父,我是這鎮上可憐的冤魂,也不知何年何月就沒有了生命,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從一片黑暗之中鑽進了這小紙人的身體,從這雙眼睛里吸收了天地日月的靈氣,於是,我便活了。」紙人說著說著,眼淚都流了下來了。
我說道:「你還真是個可憐的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啊?不如以後就跟著我吧,我也只當有個陪我的玩伴了。」
小紙人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時間已經過了太久了,我把生前的一切都忘得一乾二淨了,能夠重新回到這人世間,我也是不曾想到的。」
「哈哈,那我就給你取一個名字吧,你的眼睛那麼好看,而且你又那麼可憐,我給你取名叫滿星吧,滿天的繁星就如同你的眼睛,也但願這滿天的繁星能夠指引你找到前世失去的記憶。」我笑著說道。
小紙人點了點頭說道:「謝謝小主人,這個名字真好聽,只是,我想我是不會願意去尋找那些已經失去了的回憶的,那些失去了的,不一定是美好的,如果美好,我也不至於這麼年輕就失去了生命。」
小紙人說的一點沒錯,他真的很可憐,我說道:「你也不要叫我小主人,叫我青子吧,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
我也沒想到,我人生中的第一個朋友,第一個玩伴,竟然就是滿星,這個可憐的小男孩。
師父給我講了一個關於紙人更恐怖的故事,他說,紙人雖然是扎給死人作伴的,可有些活人卻也很需要,當年,師父的師父,人稱紙人張,是一個專門扎紙人的好手,他扎的紙人個個活靈活現,生意也十分的好,可是紙人張卻有一個很難過的事情,那就是妻子得了很嚴重的病,活不了幾年了,他很傷心,於是就在妻子還活著的時候,就拿著紙張做了一個跟妻子一模一樣的紙人,只是同樣沒畫眼睛。
妻子死了之後,紙人張將那紙人妻子放在自己的床邊,以慰相思,夜裡的時候,他總覺得就像妻子還在自己的身邊似的,白天的時候,他突然下了個決心,將那紙人畫上了眼睛,那眼睛活靈活現,就像妻子還活著似的,看著他。
後來的每個夜晚,就像是妻子每天晚上都在自己身邊似的,一天晚上,紙人張看著紙人的時候,竟然覺得紙人竟然看著自己,他到另一邊的時候,那紙人的眼睛又轉到了他的那邊,還是使勁的看著他。
不過他也覺得沒什麼,他以為自己眼花了,可是後來,賣紙鋪子里的小徒弟給他家送紙張的時候,他正好沒在家,那小徒弟一踏進門,就看到一個紙人立在屋子裡,嚇得他直哆嗦,可是他把紙張放在桌上,竟然覺得那紙人就像轉了個身,小徒弟嚇得大叫,想要跑出去,門卻緊緊的關上了。
這天晚上,紙人周回家的時候,竟然看到家裡的桌子上有了熱騰騰的飯菜,他想,或許是隔壁好心的鄰居見他可憐,送的飯菜吧,晚上睡覺的時候,竟然覺得身邊的紙人妻子就像有溫度了一樣,他抱著紙人,活像是抱著還在世的妻子一樣。
又過了一天,那紙鋪的東家上門來找紙人張,說是自家徒弟來送紙就沒回去過,當他打開門,竟然看到那白白的紙人在紙人張的灶台前做飯,那米飯早已經發霉,可那紙人竟然在動,他驚呼一聲,妖怪啊,立即告訴了周圍的群眾。
這些人拿著火把就開始燒那房子,燒完之後,那廢棄的房子里,竟然還有一架人骨。
紙人張不相信自己家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可一想這麼久發生的這些奇怪的事情,或許也真的跟那紙人有關係。
直到有一天,他拜祭自己的妻子,竟然看到自家妻子的墳墓邊,就站著那個自己做的那個紙人。
紙人哭訴著告訴紙人張,我想代替你的妻子,活在你的身邊,照顧著你,所以那日才將那人的身體裹在了自己的身體里,那樣,就有了溫度,也有了靈魂,我想做你的妻子,和你在一起,怎想被人發現,我真的沒想要害人的呀…
紙人張被這紙人的情誼所感動,於是當夜就造了一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紙人給燒了過去,然後,自己弔死在了妻子的墳墓邊。
「師父,這紙人張為什麼自殺了?」我聽完了這個故事,瞬間覺得紙人真的好可怕,所以千萬不可以給紙人畫上眼睛,萬物有靈,而眼睛便是整個靈魂的出口。
「我也沒想過為什麼師父會自殺,但我覺得,或許是放不下自己的妻子,也或者是為了能夠對得起紙人妻子吧,畢竟,紙人也有了感情。」師父抽著煙,黑乎乎的眼鏡完全掩飾了他的表情。
我站起身,給師父倒了一杯水,對師父說道:「我想知道,師父您知道的關於我的一些事情。」
師父接過水杯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好一會兒,他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咳了咳,說道:「天色已晚,我老頭子該睡覺了,你小丫頭還是回房間看看書吧。」
我嘟著嘴巴,很不滿,每次問道這個問題,師父都各種借口來逃避,但有些事情越是逃避,我越是想要懷疑,懷疑師父知道的,肯定是關於我的很重要的事情,否則,我爸媽不會那麼容易就離開我。
帶著這個問題,一晃又是兩三年,這年,我已經十歲。
而這一年,似乎又有些不太尋常。
雖然跟前兩年一樣,跟著師父學一些東西,如今扎紙人,召喚紙人,我已經熟練於心,滿星偶爾還會給我一些意想不到的驚喜,他給我在門口的大槐樹下做了一個鞦韆,偶爾有空,我們就會一起盪鞦韆,但每次都是他推著我,我問他為什麼不坐,他卻說他不喜歡在空中的那種感覺。
其實後來我也才知道,原來滿星沒有重量,即使坐上了鞦韆,也是坐不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