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31章 三不殺

曹家集。

一個很普通的小鎮子，如果硬要說有什麼不同，就是這裡有個小火車站。

魏可三人是坐牛車出山的，出山後，就和送碳的山民分手，開始步行，一路來到了曹家集。

魏可要的不是躲起來避難，他要往南方去。

三個人當中，李小道是本色打扮，穿著那身灰色道袍，背上是個雙肩背的牛皮褡褳，上面豎一根木棍，據說這是他師父傳下來的老物件，原本木棍上還有面旗子，寫了個「相」字，後來他四處流浪的時候，把旗子弄丟了。

小猴和魏可，都換上了一身山民的衣服。

粗布棉襖，厚布鞋，只是小猴的衣服依舊很大，松垮垮吊在身上。

魏可的上嘴唇，黏上了半圈黑鬍子，那是用山羊毛做的，乍一看，就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大叔。

一個中年大叔，一個半大孩子，還有一個小道士。

小猴的手裡，拎著一隻死掉的山雞，如果有人問起來，就說他們是去附近親戚家裡，這隻山雞是山裡的土產，而小道士是請去給親戚家裡的病人看病的。

事實上，魏可準備的這套說辭，根本沒用上，就順利地到了曹家集火車站附近。

這個年月，誰管誰的閑事？

「叔，你們在這等著，我過去看看。」

小猴說了一聲，就一個人往火車站裡鑽。

別看小猴年紀最小，但他人小機靈，做事比李小道還利索。

僅僅過了一小會，小猴就匆匆回來，一拉魏可，低聲道：「叔！快走！」

火車站不能進了。

站外顯眼的地方，就張貼著魏可的懸賞通緝令，而且就算魏可混進火車站，他們也沒法買票，因為，小猴親眼看見，有人因為沒帶身份證，售票處不讓買票，正在那裡爭吵，把警察都招去了。

「魏老大，你們這是怎麼回事啊？」

「別叫我老大，叫大叔！」

自從山裡出發，魏可就把李老道的名字，改成了李小道，而且沒給他好臉色看。

李小道心虛，不敢有任何意見。

但，這時候他也發現不對勁了，魏可出了山就給自己貼假鬍子，這已經夠奇怪，現在連火車也不敢進，搞的這麼神秘，裡面肯定有事！

魏可拉著李小道，三個人到了僻靜的地方。

「小道，現在和你說實話。其實，我就是那個在春川殺人的，被通緝的就是我！現在你自己挑，要想自己一個人走，我不攔著你，咱倆好聚好散。但要選跟著我，以後被連累了，絕不能後悔！仔細想想，選吧！」

李小道聽了，小眼珠眨巴，一屁股坐地上了。

魏可這記猛葯，對本就膽小的李小道來說，實在太猛了一點！

「大，大叔，你不會，殺我吧？」

「我有三不殺！一不殺好人！二不殺女人和孩子！三不殺手無寸鐵之人！」

魏可說的乾脆利落，說完就死死盯著李小道。

這三不殺！

原本就是魏可的行事風格，也是他一貫的準則。

但這三不殺的準則，肯定不能機械地去理解，就比如他在春川殺的周景祥和劉守仁，嚴格意義是手無寸鐵之人，然而他們是主謀，手下那些多打手，做盡壞事，如此一來，他們就成了該殺之人。

聽了魏可的話，李小道居然坐在地上，想了好一會，突然問道：

「大叔，那你這次殺的是什麼人？」

「壞人！」

魏可的回答很簡單。

這時候，旁邊的小猴突然插嘴道：「小道，我背上的傷，就是那些壞人打的！那些壞人抓了我，把我哥騙去，要害死我哥！我哥為了救我，就去了！你懂了吧？」

李小道表情怔怔的，緊接著他就咬牙道：「師父說過，這叫替天行道！以前我被人欺負的時候，如果有人來救我，讓我為了那個人去死都願意！大叔，我跟你走！」

「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

魏可詫異，他沒想到李小道是這樣的表現。

之所以給李小道下猛葯，那是有原因的，魏可一直有個習慣，他不喜歡懦弱的隊友。

俗話說，不怕神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隊友，現在魏可是在逃難，如果李小道一直膽小怕事，他就是個大累贅，說不準什麼時候，魏可就必須找機會把他丟掉。

帶著膽小的李小道在身邊，不是幫他，而是害他！

然而，看李小道現在說出來的話，他還有救，他心底里還有點殘存的血性。

「行了，起來吧！以後咱三個就是一支小分隊！」

什麼叫「小分隊」，小猴和李小道都似懂非懂，但大概的意思他們能理解，以為魏可說的是「三個人一起走」，於是也就沒人仔細問問。

「哥，現在怎麼辦？去別的車站嗎？」小猴開口問道。

「不用，剛才我都看好了，咱們就從曹家集車站出發。扒火車！坐運貨的貨車走！」

春川。

命案發生已經好幾天了，除了警察們還在拚命四處搜查，其餘大部分人已經忘了身邊剛剛發生的這個恐怖的大事件，該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

小山坳里，依然還是原貌，看起來這地方並沒有被警方發現。

此刻，蘇映雪獃獃坐在土洞里的睡袋上。

洞口外，喬子楠低著頭，雙眉緊鎖。

稍遠一點的地方，還站著一個身穿警服的年輕人，他不是春川本地的警察，而是喬子楠的男朋友，陪著她從京城一路趕來春川的。

「映雪，你真的不願回京城，也不願出國？其實，周景祥已經死了，就算回京城，也不會有人再來糾纏你。我們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像以前一樣，不是很好嗎？」

「怎麼能沒發生過呢？」

蘇映雪幽幽道：「我是那麼壞！以為給了他很多錢，就能看不起他，隨便找他拿錢，還要吃水果！其實呢？銀行卡早就被我媽凍了，他沒拿我一分錢！為了養我，他被逼著每天起早去賣菜！但是，這個男人從來沒有對我抱怨過一句！我蘇映雪第一次這樣對不起一個人！」

「映雪，你別嚇我，別想多了……」

「想多了？不，還不止呢！他為什麼殺周景祥？還不是因為我？小姨，你也說了，周景祥來春川就是為了抓我！他是殺人犯？呵！他好端端的為什麼去殺人？」

「映雪，何勇去打聽過，那個魏可可不簡單！他被十幾個人圍著，有刀有槍！但還是讓他殺了那麼多人！警方判斷，他不是普通人，出手很兇殘，也許有前科……」

「小姨！這話你信嗎？要是再說他的壞話，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小姨！」

「唉！小映雪，那你以後準備怎辦？」

「就在這裡等！我覺得他不會死，好人不會這樣死掉的！我要報恩，最起碼，欠他的錢必須還給他！」

蘇映雪說的堅定。

眼中，幽幽的像有一團火苗。

「可是，你已經不是他未婚妻了，他女朋友就住在小院里。」

「嗯，我知道。小姨，麻煩你件事，你讓何勇去托托關係，不要再讓警察來麻煩他女朋友。他女朋友和那件事沒有關係，龍國現在也不講株連！要是有人動他女朋友，我蘇映雪發誓，一定讓那個人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