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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五點五十七接到的報警電話,」雷斯垂德一邊走一邊介紹,他的步子恰恰錯了夏洛克一步,「是周邊別墅區住戶五點半起來晨跑,發現之後立刻報警。我接到電話之後就告訴你了,我也才到現場沒有多久。」
「法醫已經對現場進行了初步鑒定,現在受害者的遺體現在還在,我們這邊的法醫也剛到,」雷斯垂的頓了頓,「而報案人現在在警局錄口供。」
夏洛克沒有動靜,不過後頭的兩人也都知道他是聽進去了。
維維在後面默默地換了防護服,把頭髮紮好才進的現場。
現在還算早,城郊公園繚繞著霧氣,綠色的植被在霧氣中顯得顏色淺淡。維維對於美景的鑒別力很低,對於她來說基本就只有好看不好看的分別,而如果不考慮這是個案發現場,維維得表示這樣的景色還算不錯,很適合拍明信片。
維維的視線一直都是跟著夏洛克走的。
她在學習她的老師的思維模式,所以她的觀察路線和她的老師一毛一樣。
最先注意到的當然是顯著地被圈出來的遺體,因為待會兒要送到法醫辦公室,所以夏洛克首先就想要檢查。
死者看起來是個小巧的亞洲人,看上去只有二十來歲,黑色的頭髮和緊緊閉著的眼睛,維維緊隨著夏洛克蹲在一邊。
是一個女人,她仰卧,雙手攤開,像是一個任人施為的姿勢。她穿著熒光色的運動服,鞋子是今年N牌的新款。衣服像是特意地整理過,有些地方髒了,但是都拉扯整齊了,只餘一些被壓在泥土裡的印子。
脖頸上的痕迹很明顯,如果沒有其他傷口痕迹,那麼這應該就是致命傷了。
先注意到的當然是臉,死者看起來很年輕,這也可能是因為亞洲女人顯小,維維以自己做了十八年中國人的經驗來說,看著年輕,講不好有三十歲了。頭髮中分,目測及肩胛骨上緣,被壓在身下,似乎是刻意整理過,看上去很順。
素顏,沒有耳環項鏈等裝飾物……
不對,這個痕迹像是有一條細的……
「看出什麼了沒有,Vicky。」夏洛克已經小心地抬起了女人的手,她的手指甲上看上去是專程做過美甲,什麼紅桃心啊之類的東西。
當然了,這隻會作為一個信息輸入夏洛克的腦袋裡,他真正注意的是指縫裡的泥土還有指甲上的磨損痕迹。
「她的手上有一些摩擦傷,此外就是指甲指縫裡的泥巴,摩擦上可能就是在類似我們現在踩著的鵝卵石路上蹭的,泥巴應該是另外的地方,」維維頓了頓,「受害者死前經過劇烈掙扎,但是衣服看起來還很整齊,可能是兇手移動屍體之後進行了打理。」
她的右手無名指上帶有一個素環的銀戒,雖然沾了泥土,但還能看出來很新,夏洛克伸手把那個戒指摘了下來,看了一眼裡面,然後給了維維。維維看了一眼之後帶了回去:「我看不出來新舊,可能是新的。」
「這就是蘇格蘭場效率低下的原因,他們像你一樣,明明看到了但是缺乏相應的知識,」夏洛克輕哼了一聲,「顯然是新的,做這種指甲的女人可不是會帶一個素環戒指的——她們喜歡花里胡哨的玩意兒……」
「反駁,」維維馬上說,「教授這是亞洲人,雖然我還沒看出來這是哪個國家的……但我覺得可能是為了防止別人騷擾所以戴上的。」
夏洛克抬頭看了她一眼,眉頭皺了一下又揚起。
「行。」他低聲說。
「我懷疑是出來夜跑的,」維維指了指受害人的臉,「一個做美甲的姑娘不太可能出門不化妝,結合運動服運動鞋來說很有可能是出來夜跑。還有就是她應該有一串項鏈,可能遺失在第一現場。」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她的頭髮是披著的,」維維頓了頓,「如果是夜跑的話肯定會紮起頭髮,所以我覺得皮繩也是個線索。」
「我也這麼覺得,如果出現場的話應該要紮起頭髮,而你卻永遠懶到這種程度。」夏洛克的嘲諷立刻就接了下來。
一邊說的時候一邊看了死者的膝蓋——生前應該有跪姿。
啊是的,維維記得的話就扎頭髮,但是不記得的時候就會壓在防護服底下。
「教授您走神了。」維維機智地轉移話題。
夏洛克沒有施捨給維維一個眼神。
「死者生前受到了性侵害。」他對她說,「看到沒,內衣帶沒扣緊。」
然後他慢吞吞地補了一句。
「你的好像……不是好像,你的就是扣錯了。我打賭歪了一個。」
維維的臉瞬間就炸了。
後面聽見的雷斯垂德:……
他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沒有把眼神往維維的後背瞄。
等等瞄了又怎樣啊反正人家穿著防護服呢_(:зゝ∠)_
夏洛克可沒有顧及維維害羞了沒有,他的動作有條不紊,稍微扯下了一點受害人的衣領往裡頭看了一眼,淤青痕迹看起來是掐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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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克的迷之眼神已經看出來了。
當然了,他早就知道了維維的是84C-59-92,而且這還是他教她針對訓練肌群之後才有的效果。別以為他不知道,她偷偷加重了臀部肌群胸部肌群的訓練,女人就是對這種莫須有的東西抱著奇怪的執著。
這樣的想法只佔據了短短一瞬。
綜合判斷,死者應該居住於附近的別墅區,這個就是蘇格蘭場的摸排任務了,夏洛克脫掉手套交給後面的雷斯垂德,轉臉對還蹲著檢查的維維說:「走了,我們有別的事情要做。」
「等等夏洛克,我覺得我都破例放你和你的學生進來你都不給我點反饋的?」雷斯垂德下意識地接住了夏洛克隨意扔過來的手套,「你這樣對我實在太不友好了。」
「我對你友好過嗎?」夏洛克皺著眉露出一個有點疑惑的表情,「如果有的話可能是因為我精神分裂——那希望你等下一次雷斯垂德友好型夏洛克·福爾摩斯出現的時候再跟他反饋一下。」
「教授,我覺得有問題,」維維沒有起身,「她的頭髮少了一截……」
維維稍稍扶起來了一些受害者的腦袋,根據屍體僵硬程度來看,和上一次的案子一樣,小關節僵硬,大關節略僵,和屍斑結合判斷,死亡時間大約在六到七個小時前。
「剛剛只注意到有一些頭髮炸起來,」維維解釋道,「下面這一段,看起來像是刀子切斷的。」
夏洛克的腦子在那一瞬間轉過了很多東西。然後他避開了雷斯垂德故意在維維耳邊壓低聲音說話。
「連環殺手,現在我們只需要找到類似的案子併案就好了,」他又站起身看向了雷斯垂德,說出的話卻是給維維聽的,「Vicky我們去做別的。」
教授的反應這麼淡,說明他剛剛就已經看到了,只是沒有說_(:зゝ∠)_維維為自己的慢半拍表示沉痛。
維維站起來的時候頭突然暈了一下,雷斯垂德還沒反應過來呢夏洛克就已經手快地扶住了。
「看起來你應該像個小baby一樣需要家長每天帶糖,」夏洛克的眼睫微垂,「我是說,你的樣子蠢透了。」
維維過了一會兒才站穩:「謝謝您。」
她低聲嘟囔著。
「我只是蹲的有點久有點不習慣。」
確認維維站好之後夏洛克才鬆開手,他看著維維脫了手套之後直接拿過了手套然後扔給了雷斯垂德:「先走一步。」
然後就大步離開現場。
維維有些歉意地沖著雷斯垂德笑了笑:「那麼回見了探長~」
她最後的探長咬字很輕。
傑克森探長還沒有退下來,不過他們都知道是很快的事情了,所以偶爾維維還是會調侃。
雷斯垂德有點不好意思地回了個笑,還準備說什麼。
「Vicky,走了!」
夏洛克已經在隔離帶邊上脫掉了防護服。
維維擺了擺手,趕緊跟上。
雷斯垂德看著兩人的背影離去,轉身對新來的實習法醫說話:「嗨安德森,現在你可以去看看了……檢查完之後把她挪走。」
安德森法醫的眼神這才從那個奇怪的男人身上挪開,如夢初醒般蹲到了受害者身邊。
脫掉了防護服的維維突然就不動了,已經走了五米開外的夏洛克回頭等了等,才看見他的學生扭扭捏捏走了過來。
「那個,教授,我能先去找個洗手間……」
耳朵粉了。
雖然確實很蠢,但夏洛克並不能理解為什麼會為此而害羞。他的眉頭微擰地盯著她的眼睛,她以往直白的眼神變得有一點點閃躲。
「好吧,如果你希望的話,」他的語氣很淡,「我給你三分鐘。」
「洗手間在那邊。」
同樣的,他敢打賭他的學生在來的時候沒有注意觀察周邊環境。
哦,她可能看了,就是不往腦子裡放。
他的學生露出了一個有些微討好的笑容抿了抿嘴,然後就趕緊往那個方向去了。
夏洛克表示他保證只等三分鐘——在這種地方干站著真是……太無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