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章 廚子
不理會大犀牛眼淚汪汪的樣子,蕭寒溜著旅館牆邊轉了回去,正待回屋暖和暖和,誰知一隻腳剛踏進門,蕭寒突然停住了,他隱約好像聽到有人的動靜遠遠傳來。
「有人?早不來晚不來,這時候來?」抽回腿,蕭寒心裡有些犯嘀咕,抄著手重新走到門口,站在門口的大石板順著路遠遠往前看去,果然,在路上能見到有一隊騎士人正艱難的在泥濘的路上往這裡趕,剛剛聽到的動靜想必就是他們傳出來的……
「芹小哥,前面就有家旅館,雖然有點繞路,但是總比露宿野外強,今晚上我們就先去那裡休息一下……」
騎士中間,一個身著華服,面相富態的中年人一臉討好的跟身旁一個身著白衣的青年說著話,而青年一臉倨傲,一隻手懷抱一隻毛色十分純正的紅色狐狸,而另一隻手則慢騰騰的替它梳理毛髮。
紅色狐狸張了張尖尖的小嘴,彷彿很舒服一般打了個哈欠,樣子十分討人喜歡,見狀白衣青年輕笑一聲,這才抬頭往前望去,挺直的身體隨著身下的駿馬上下顛簸,雖沒有抓韁繩,但是身形也穩穩噹噹,顯示出他過人的騎術。
「好,你先派倆人,去前面通知店家多燒點熱水,一會都洗澡換衣服,這趕了兩天的路,一個個都快臭了!」
「好,好!聽芹小哥的。」中年人沒有表現出一點不耐煩的樣子,直到白衣青年發話,他才趕緊答應下來,挺直身體,胖乎乎的手朝著最前面的兩個騎士一指,「你們倆快點走,去前面先燒上水!」
「是!」兩個黑甲騎士乾淨利落的喊了一聲,一抖韁繩,兩匹健馬頓時加快了速度,漸漸的與大部隊拉開了距離。
「怎麼看起來也像是過路人,嗯……秤砣!秤砣!」遠遠看到這一場景的蕭寒略一思索,便抬腳回到旅館里,對著后廚大喊幾聲。
「怎麼了?咋么了!」秤砣一聽,還以為發生什麼事情了,手裡提著一隻懨懨的公雞就沖了出來!
「有事!咦?這還有雞?」蕭寒一看到秤砣手裡的雞,頓時樂了,就連要說的事情都先放下了。
「有啊,還有鵝呢,不過都餓了個半死,叫都不會叫了!」秤砣提著雞嘿嘿直笑。
「都燉了,餓死也太慘了,還不如給我們半路留著趕路吃!」蕭寒笑呵呵的交代,然後又指了指門口,「對了,外面來了一隊人,裡面有個外來人,一會你讓你的老鼠看看,有沒有啥好東西,有的話就劫了丫的!」
「這裡還有外人?」秤砣聽蕭寒一說,頓時也有些意外,提著雞走到門口一看,兩個騎士距離這裡已經不到兩里路了。
「進來,待在門口乾嘛?我扮老闆,你扮廚師,逗他們玩玩!」蕭寒呵斥了秤砣一聲,輕輕一躍,跳到櫃檯裡面,隨手翻來一本賬簿,又不知從哪個抽屜里掏出一副眼鏡帶上,裝起了老闆。
秤砣回頭看著蕭寒滑稽的樣子,頓時嘿嘿一笑,又提著雞鑽回了后廚。
少時,門口響起一陣滴滴答答馬蹄的聲音。
「有人么!老闆!老闆!死了沒!」就聽馬蹄聲突然一停,緊接著,兩個騎士一前一後推門進來,對著蕭寒就喊!
「在呢!不用這麼大聲,我沒聾!」蕭寒把賬簿一合,對著倆人就是一聲大吼,吼得剛進門的倆人一愣一愣的,這打開門做生意,沒見過這麼對顧客的。
「你是老闆?」走在前頭的騎士不確定的問了一句。
「廢話,我不是老闆你是?!」
「呃……好大的脾氣,趕緊招呼人燒水!今天大爺包了這裡!」
「沒人,想燒水,自己燒去!」
蕭寒也不知道發什麼瘋,一屁股坐在櫃檯後面的椅子里,翹起了二郎腿,在櫃檯外往裡看,就能看到蕭寒的一撮頭髮。
「放肆!」
走在後面的騎士聞言大怒,大步走上前去,重重的一拍桌子,桌子上的東西都跟著跳了一下。
「嘿,誰?幹什麼呢!」
坐在裡面的蕭寒還沒來得及出聲,秤砣抄著一把尖刀就從后廚沖了出來,身上濺了一身的血,特別是手裡的刀子,還在一滴一滴往下滴。
「你是什麼人?!」倆騎士一見這陣勢,還以為進了黑店,「唰唰」兩聲就把隨身帶的長劍抽了出來,同時謹慎的退後幾步,劍尖遙遙指向秤砣。
「我?」秤砣輕輕一側腦袋,看到邊上的蕭寒微微搖了搖頭,再一看倆人打扮,就知道正主還在後面,連忙對倆人擺手道:「我是廚子啊,兩位爺,這裡怎麼了?」
「廚子?」長劍在手,倆騎士多少有些心安,再狐疑的看了看秤砣,秤砣身上還掛著好幾根雞毛呢,剛剛他殺雞,誰想到這雞一個個餓的站都站不穩,可是刀一抹脖子,立刻就瘋了一般的掙扎,將措手不及的秤砣濺了一身的血,聽到外面有動靜,還以為打起來了,所以連刀都沒放下就跑了出來。
「嗯,這廚子說話還像句人話,喏,大爺賞的!」看到秤砣五短的身材,還一副憨厚的面孔,倆人頓時信了七分,紛紛收劍回鞘,暴脾氣的騎士還順道從腰間摸出倆硬幣,遠遠的拋給秤砣。
「呀,謝大爺賞!」秤砣心裡將倆人罵了一萬遍,可是臉上還是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千謝萬謝的接過硬幣。
「這個地方就你們倆人?這老闆還和吃了炮葯一樣!你們的夥計呢?」騎士問。
「哎,最近世道亂,夥計都跑了,老闆娘也跑了,這裡就剩下我和老闆倆了。」秤砣眼睛一轉,瞎話簡直就是張嘴就來,就連蕭寒都有些佩服這小子,騙人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這麼慘?算了,甲三,我們自己動手吧,要不一會,城主又要大怒了!」脾氣稍好的那個騎士拉著另一個就往秤砣身後走。
「你們去哪?」見倆人沖他走來,秤砣一邊裝作小心翼翼的詢問,一邊讓開了路。
「幹啥,燒水!一個男人,和個啥一樣,一天要洗三次澡,上個廁所恨不得把手都剁去!」被稱為甲三的騎士看起來抱怨不少,秤砣一問,他立刻就和爆豆一樣,噼里啪啦說了一堆。
「甲三!閉嘴,讓他聽見,小心和甲二一樣!」好脾氣的騎士立刻上來捂著甲三的嘴巴,一雙眼睛犀利的在秤砣和蕭寒身上掃來掃去!
「嗚嗚……」甲三被捂住嘴,剩下的話全憋在了肚子里,費力的將嘴巴上的大手揭開,怒道:「甲一,我說的不對?!」
「對對對,可是現在人在屋檐下,你不得不低頭!忍吧!」甲一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跟甲三交代,然後又看向秤砣和蕭寒,一拍腰間的長劍,冷聲道:「剛剛說的話,最好立刻忘記,要不然,哼!」
「知道,知道!」秤砣點頭哈腰的答應,而蕭寒,卻依然翹著二郎腿,閉著眼睛躺在椅子上,不過甲一和甲三都並沒有在意,瞪了蕭寒一眼,邁步走進后廚。
而蕭寒一直就沒睜眼,光聽著聲音,約摸倆人已經離開,趕緊一把將鼻子上的眼鏡薅下來,然後狂揉眼睛,剛剛其實並不是他不想起來,主要是這他奶奶的眼睛度數太大了!睜開眼暈得慌……
「火呢?」
「火在鍋邊上!」
「怎麼沒有水?」
「水在井裡!」
聽著後邊傳來各種雜亂的聲音,蕭寒坐在椅子上揉著眼睛閉目沉思,漸漸的,一股木材燃燒的焦香味從後面傳來,與此同時,門外的大部隊也已經到了。
「嘭……」
蕭寒面前的大門毫無徵兆的自己打開,一股寒風猛的灌了進來,被喚做芹小哥的青年懷抱著火紅狐狸施施然走了進來。
「又怎麼了?」
秤砣可能是裝廚師上癮,聽見聲音又從后廚探出頭來,一眼就看到了這個有些「優柔」的男青年,心中一凜,趕緊改口:「哎呦,有客上門,裡面請!」
誰知道這青年竟然鳥都不鳥秤砣,四下一瞥,薄薄的嘴唇吐出幾個字:「烏煙瘴氣!」隨後,青年走到一張方桌前站定,背後跟進來的一個隨從模樣的少年見狀,趕緊小跑過來,將一塊白布搭在凳子上,青年這才坐在蒙著白布的凳子上。
而這個少年則站在芹小哥身邊,鼻孔朝天的對著秤砣大叫:「店老闆!店老闆!趕緊做飯,所有的東西一定給我洗乾淨再做!要是有一點不幹凈,當心我們家少爺打斷你們的腿!」
秤砣被叫的有些發愣,心道:「一個隨從都這麼囂張,這主子豈不得上天?不過管你上天還是下地,估計在蕭寒手裡恐怕都討不到什麼好處。」
「喂!跟你說話呢!聾?」這個少年叫完,見秤砣還在傻傻的看著他,頓時怒了,抄起旁邊桌子上一個茶杯就砸了過去!
秤砣雖然有些走神,但是有東西砸過來他還是知道躲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