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我知道該怎麼做！
宋錦跟著胡凱上了二樓，說是二樓，卻只有一間卧室。房屋中間隔著一道布簾，左邊明顯比右邊小很多，除了兩張床一個簡易衣櫥外什麼都沒有。
而布簾的另一側，卻被布置的極為有格調。
中央是一張寬大的水床，床邊，還立著盤旋如花蔓枝開的水晶燈。
最奪人眼球的，是床頭上方從屋頂垂落的淺紅色紗帳，裊裊環繞著床，把整張床裝扮成一個含苞欲放的花苞。
淺藍色沙發斜對著床，沙發旁邊弧形茶几上還放著一瓶鮮花。
這樣的房間是很多女生夢寐以求的閨房，宋錦很喜歡，卻高興不起來，左右兩側對比那樣強烈，一側如此簡陋，另一側卻幾乎奢靡。
不提屋內價值不菲的水床。
就說水床兩側那套專業之極的醫療設備。
二十四小時監控，呼吸機，專業氧氣機……凡是特護病房中有的，這裡一應俱全。
就連空氣中還飄著淡淡消毒水的味道，一看就是經常打掃，處處一塵不染。
胡凱挑起紗窗，將托盤放在床頭柜上，回身取了杯子倒水。
宋錦低下頭，看床上躺著的女孩兒，這就是自己嘛？
女孩兒很瘦，很蒼白，眼窩深陷，看起來氣息懨懨。
她的頭部環繞著一圈光，深灰色的光圈將她的頭部完全罩住，只有頭頂上方還殘存著一個拇指般粗細的缺口。
不知是不是錯覺，宋錦總覺得光圈的顏色還在逐漸加深，越來越黑。
「主人，她的陽氣快散了，直等頭頂死氣合攏，您就能順利重生了。」白易不知何時也跟了上來，輕聲在身後解釋。
「她快死了嗎？」宋錦心微微一顫。
「圖圖天要亮了，起來吃東西了？」胡凱微笑著走了回來，輕柔的將女孩扶起來，在她身後塞了一個墊子，將被子捲起，抵在女孩身側。
「圖圖睡的好不好？今天的早餐是蔬菜營養粥，還有雞湯，可香了。」胡凱自顧自說著話，聲音說不出的溫柔。
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輕撩起妹妹額前的碎發，取出紗布蘸了杯內的淡鹽水，幫她清理口腔。
女孩兒頭歪在脖子上，任他動作，一點回應都沒有。
「圖圖，吃飯了，多吃點飯，身體會慢慢好起來……你看天都快亮了，今天又是個好天氣。」
看著妹妹蒼白如紙的臉頰和毫無血色的嘴唇，胡凱鼻子一陣發酸。
他努力壓抑下這股悲傷，微笑著將粥碗上的蓋子拿掉，菠菜絲早被米粥的熱量熏軟，融入糯軟粘稠的湯汁中。碧綠的菜葉映襯著乳白色的米粥，看起來格外有食慾。
扶正妹妹的頭，胡凱小心翼翼舀了一勺粥，輕輕送入女孩嘴裡。
粥順著唇角流了下來，一粒米也吞不下去。
胡凱眸光一澀，連米粥也無法自主吞咽了，妹妹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了。
用紗布擦拭乾凈嘴角，胡凱又餵了幾口，費了半天勁兒，總算喝下去一點兒，放下粥碗，端起那盅雞湯，又喂。
這次卻更難喂進去了。
「圖圖，你要吃東西啊，不吃飯身體怎麼恢復？爸爸和我都盼著你能醒過來！」胡凱聲音透著心酸。
「圖圖還吃不下？」正喂著飯，胡大叔端著熱水走了上來。
「吃了幾口粥，餵雞湯呢，能吃進去點兒。」胡凱迅速斂盡愁容，故作輕鬆的回了一句。
「能吃就好，大不了多煲幾盅湯，不要怕浪費。」胡大叔唇角露出欣慰的笑意。
「給你妹妹擦擦臉。」胡大叔取了毛巾蘸了水，遞給兒子。
胡凱答應一聲，放下湯盅，用毛巾在手背上試了試溫度，這才慢慢替妹妹擦拭。
剛擦了兩下，女孩兒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剛喂下去的米粥雞湯全噴了出來。
「嘔……」女孩翻著白眼，全身不停抖顫。
宋錦心頭一緊，那圈光，已經全變黑了。
「圖圖，你怎麼了，別嚇爸爸！」胡大叔臉色大變，趕緊走到床頭給女兒順氣。
胡凱輕輕將妹妹的頭側過來，生怕嘔吐物卡在喉嚨影響她的呼吸。
女孩大口大口喘息著，身體不停抽搐，額頭，大滴大滴的汗珠滾滾滲出。
「爸，我覺得妹妹的情況不對勁兒，要不我先去叫救護車？你先給她輸氧……」胡凱將妹妹放平，伸手將氧氣機拽了過來。
「爸，我去打119！」
胡凱起身往樓下跑，剛跑了兩三步，背後忽然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呼喊。
「孩子！」
胡凱身子一頓，轉回頭來。
妹妹停止了抽搐，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
父親臉色煞白的呆坐在床邊，整個人像傻了一樣。
「圖圖！」胡凱衝到床邊，伸出手指，慢慢靠近那張蒼白如紙的小臉。
鼻息間，一點兒生氣都沒有。
「爸……圖圖她……」胡凱淚流滿面。
「不會有事的，你妹妹不會有事，她會好起來的，她不會有事。」胡大叔幡然清醒，騰得站了起來。
「給她上呼吸機，快！」
「好，圖圖不會有事的，不會……」胡凱抹著眼淚兒幫忙。
父子倆顫抖著雙手將那副瘦的幾乎只剩下骨頭的身體扶起，幫她上呼吸機。
終於，床上的人恢復了呼吸，兩人鬆了口氣，背後全然被冷汗塌透。
「爸，妹妹太虛弱了，這樣下去不行……」胡凱咬了咬牙，「我聽說瑞士進口的白蛋白特別有效，不如……」
「別說了，留下明天的菜錢，趕緊去買！算了，不用留了，全都買了，今天營業會有收入的。」胡大叔連聲催促。
「爸，這個月的水電費和管理費還沒交呢。」胡凱面露猶豫。
「別管了，先救你妹妹。」
「好，我拿錢。」胡凱飛快跑到自己單人床邊，從枕頭旁邊的紙盒內掏出一大把鈔票，很多零錢，他一張一張的數著，一邊數，一邊掉眼淚。
「閨女……爸沒本事，爸對不起你。」胡大叔看著呼吸機內女兒蒼白的臉，忍不住，老淚縱橫。
宋錦再也看不下去了，這個家，就剩下最後這點積蓄，她不能再讓他們單方面的犧牲了。
「主人不可！時辰還沒到呢！」白易看出宋錦的意圖，趕緊出言阻止。
「不必多言，我知道該怎麼做！」宋錦毫不猶豫的朝床榻走去，眸光晃動著說不出的堅韌。
白易一怔，無視重生法則必會受到懲處，主人是個聰明人，為何會做這種傻事自討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