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開棺定論
關掉了各種曖昧燈光和柔情音樂的酒吧,單單在最角落的沙發卡座里留了一盞燈,照得桌子上那黑乎乎的盒子異常的光亮。
沉默了好一會兒,江柏忍不住了,兩手放在頭后靠在了沙發墊子上。
「別廢話了,咱們開吧!」
「使不得使不得!小江兄弟,這東西真不是隨隨便便能打開的啊!」
江柏狠命瞪了一眼徐鶇,對方這才安靜下來,嘴裡還咕咕噥噥:「開就開唄……拉著我過來幹什麼……」
「人贓並獲!懂不懂?你這麼想要拿走它,我倒是要看看這裡頭到底是什麼東西!」
說完這話,江柏看向坐在一邊的梁貞。這東西本是從她家取出來的,她最有發言權。
梁貞伸手在黑槨上摸了摸,沁涼的觸感,大抵是銅製的,這種厚重卻又泛有光澤的銅器,有些像是烏銅。在北京做生意那會兒,父親經手過幾件方形百壽圖烏銅走銀鎏金老墨盒,漆黑油亮的銅胎上,銀線走滿,金鏤掐絲,人物栩栩如生,至今仍活現於記憶之中。
依照梁貞跟隨父親多年閱歷古董的經驗,面前的器物並非是古物,有些近代工藝品的影子。但古玩行當里的事情從來就說不準,不好直接開口下結論。
不過歷來都有一種說法,凡是用銅棺下葬的,懸於空中,有些是鎮妖鎮鬼之用。面前的這件烏銅平直槨,周身走滿了細密的紋路,一時半會兒卻看不出是什麼名堂,只覺得十分彆扭,字不像字,畫不像畫,雖不知之前是否懸空,卻也令人心生幾分怯意。
難不成裡面裝著什麼厲鬼?
「行了,別猶豫了,這麼個小方盒子里能裝什麼厲害東西?你們要是都不敢,就我來,看爺爺我怎麼把它掀個底朝天!」
江柏說罷,拍拍大腿就湊上前按住了烏銅棺槨的蓋子。按說一般的棺槨大致有兩種棺蓋,有棺釘的就起棺釘,沒棺釘的就抽開。江柏左右一瞧,沒見著什麼棺釘,直接用手抽了起來。
大概看它是烏銅做的,江柏下手很重,誰知蓋子這麼一滑,竟然輕而易舉地就開了一道細縫。眾人的呼吸立馬都屏住了,四周靜得出奇,一個個都瞪大眼睛瞧著面前發生的一切。
江柏自己頗為意外,看了看其他三人,像是被鼓舞了一般,低頭朝那道細縫中看去。
「卧槽!」
才看了一眼,江柏嚇得大罵一聲,手裡的烏銅槨險些滾到地上去。
「我的江爺爺誒!您能不能小心些!」徐鶇一邊埋怨,一邊湊過去看,「這裡頭到底是啥,能把您嚇成那樣?」
江柏順了順氣兒,緩緩說道:「好像,好像是一隻眼睛,還活的,瞪了我一眼!」
雖說這東西年代不久,但也不至於放著一隻活眼球吧。梁貞上前朝著細縫裡看了看,先是微微一怔,隨即鎮定了下來,抽掉了剩餘的棺蓋。
原來這槨的內層,是一面銅鏡。
準確地說,不是一面,上下前後左右的每一個面,都巧妙地嵌入了銅鏡,由於光線昏暗,氣氛緊張,江柏把鏡子里自己的眼睛當成了棺槨里的,這才嚇了一跳。
不過,東西呢?
「啥?這玩意兒裡面放的就是銅鏡?」江柏有些不理解,伸著腦袋仔仔細細地掃了一遍,確實沒什麼剩下的了。
梁貞搖了搖頭:「空了。你看這幾面銅鏡,或多或少都沾染著一些黑色的灰塵,但只有最下面這一塊沾染地最多,下方還有一個淺淺的凹槽,沒猜錯的話,這裡頭應該還有一個棺,棺身被火灼燒過。」
銅鏡鎮妖古而有之,用這麼多面鏡子,還都是在槨而不是棺,這裡面本身放的東西到底是有多厲害。
一聽是空的,三人都有些泄氣。梁貞翻過烏銅槨的底面,角落翻花處有一個淺淺的落款,「袁」。
記得父親曾經說過,烏銅走銀生於雲南,想必面前的這東西是出自以為袁師傅之手。
「好啦好啦,既然是空的,大家也別爭了,」徐鶇擺了擺手,「吶,這酒吧算我半個家,相逢即是緣,請大家喝一杯,以後有什麼需要就叫我徐鶇,一定幫忙。」
這算是道別,梁貞也覺得,到了這裡,大家都該各走各的路了。
「不是我說,這東西你們還是藏藏好,除了你們,還有其他八門的人在找它。姑娘,你們八門怎麼喜歡用大水沖龍王廟,自己人打自己人啊?」
梁貞不明白:「什麼八門?」
「鎮妖八門啊!」徐鶇來勁兒了,「你後頸上的五宗金乾咒就是標記!」
梁貞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自從駱成解開了自己身上的封印,就有了這三道淺淺的印子。
「我師父曾經告訴我,鎮妖八門是斬妖除魔的正宗,但現在這個社會,哪還有人顧及這個,傳到現在都不知道多少代了,早跑去干別的啦!姑娘你也別太放在心上,這東西沒什麼副作用,遺傳而已。」
遺傳?梁貞忽然想到自己母親,會不會白然之就是所謂的八門?
「那八門的人現在都在哪裡,你知道嗎?」
「不知道,這哪能知道呢!我又不是!」
徐鶇招呼北北拿酒過來,破天荒地幾人都沒有拒絕,這一天折騰下來也累垮了,趁著這股勁兒,乾脆徹底地放鬆一下。
金黃色的液體倒進一個個透明晶瑩的玻璃杯,只有駱成推了推面前的酒杯:「我不喝酒。」
徐鶇腦子裡忽然浮現出白素貞喝了雄黃酒妖性大發,變成蛇精把許仙嚇暈的情景,趕忙應和:「對對,這位大兄弟不喝。」
北北是幾人中唯一不明緣由的,聽到駱成不喝,忽然來了興趣。
「帥哥,不喝也可以,我們這兒是『殊途同路』,大家來自不同的地方,機緣巧合同路到此,既然不喝酒,照酒吧里的規矩,那就說說自己從哪兒來吧!」
剩餘的三人都很意外,面面相覷,誰都不敢說出實情,卻見駱成坐定,緩緩吐出了一個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