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家裡有賊
前頭路邊的拐角處走過來三個年輕小混混,嘴裡叼著煙頭,頭髮染得比路邊的枯草還黃,褲帶子丁零噹啷亂響,臉上卻稚氣未脫,大概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一看到江柏,立馬齊聲喊道:「江爺!」
江柏眼皮都沒抬,不耐煩地點點頭。
為首的一個瘦子笑著走過來,點頭哈腰地給江柏重新點上了一支煙。跟他們比起來,江柏這種已經二十幾,穿著跟常人無異,臉皮比自己帥氣,一說話就帶著故事的男人,立馬就成了爺。
「有什麼消息沒有?」
「有有!」瘦子立馬點頭,臉上的青春痘跟著扭成了一團。
「說來聽聽。」
瘦子咽了咽口水,在江柏面前單獨發言,這在他們圈子裡可是少有的待遇:「江爺,姓白的那小子在胡不為那兒欠了不少錢,但我聽說家裡都給還清了,這次逃跑應該不是因為錢的問題。」
江柏聞言立馬摔掉手裡的煙頭:「媽了個巴子的,騙老子,敢情剛才說的都是屁!」
「江爺您息怒,我聽人說姓白那小子有一陣子怪模怪樣的……」
「怎麼個怪法?」
江柏剛問完,瘦子的肚子忽然「咕」地長叫一聲,他不好意思地捂著自己的肚皮笑了笑。
「行,先別說了,」江柏揮了揮手,示意後頭幾個人也過來,「都上我那兒去,邊吃邊說!」
一行人嬉皮笑臉地從安靜的青箱街走過,直奔江家火鍋店。
天空悶響了幾聲,豆大的雨珠終於從天空掉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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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行了行了,快說,白敬之怎麼個怪法?」
滿口吞下一顆在熱油里滾過的鵪鶉蛋,燙得他直吁氣。江柏看得有些不耐煩,直接拿起身旁的可樂給他灌了幾口。
「江……江爺,那個……白敬之他……哎,就是你懂嗎,平時嗜賭如命,突然之間就變成乖乖小孩了。哥兒幾個拿著賭局想去套套他的話,看看白家人到底在哪裡,誰知道白敬之直接就拒絕了,眼睛都不帶眨的。而且啊……」瘦子左右望了望,賊眉鼠眼的樣子讓江柏有些奇怪,但還是湊過去把耳朵放到了瘦子油滑的嘴邊。
「而且啊,白敬之是白家最後一個離開的,開門的時候,我探著腦袋往他那出租屋裡頭忘了一眼,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江柏翻了個白眼,都什麼時候了,居然敢跟自己賣關子。
「嘿嘿,江爺,我剛才是說習慣了嘛,我怎麼敢跟您賣關子吶,我說啊,白敬之那丫開門之後,我在他身後看到了一個女人,赤身**的,頭髮全都披在臉上,糊了一臉看都看不清,好像還淌著水,濕漉漉的。」
江柏歪了歪眉毛,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邊上的黃毛笑了:「這正常男人家裡有個赤身裸*體的女人,不是情人就是充*氣*娃*娃,還能是個啥?我估摸著這白敬之是逃跑前,是在給自己的『女朋友』洗個澡吧!」
頓時滿桌哄堂大笑,瘦子急得憋紅了臉,江柏也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
「你是不是腦子被下*半*身給擠兌了,眼睛一花看到的全是女人啊!」
「不不不,絕對沒看花眼,絕對是個女人,我還……」剛想為自己的證詞多補充點證據,又覺得說出來太傷大雅了,看看這一桌也都不是什麼正經人,只能強壓著心頭的話跟江柏道:「不過就我眼神往後面瞄的時候,白敬之那丫就警覺地關門了,趁著餘光一瞥,後面的娘們突然就不見了,你說奇怪不奇怪!」
「那是因為你壓根就看跑偏了!」江柏灌了一大口啤酒,指著身旁幾個小嘍啰說道:「給我再去查查,白家人到底去哪兒了,沒有一點有用的消息,以後就別來見我了。」
吃也吃飽了,眾人作鳥獸散。江柏看著一點點走空的攤頭,突然覺得這裡頭好像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白家老頭一共兩個孩子,白敬之嗜賭成性,但外債都已經還清。白然之在政府辦公,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庭美滿,幹什麼也用不著逃跑啊。
江柏想著瘦子的話,忽然一個激靈,猛地一拍腦袋,對啊,殺人!這家肯定是殺人了。瘦子看到的那個女人估計當時已經死了,正巧被撞著,立馬就拖走了。
這下事情大了,白家人身上背著命案,一時半會兒肯定不會露面。
想到這裡,江柏看了看手機,今夜已經過了十二點,再過一天,小微就要回來了,說激動那還真不是假的。
從青箱街往南一個路口,可以看到一棟獨立在城市高樓中的別墅。江家地勢低洼,抬眼就能看到那家的二樓。閑置了有些年頭了,黑乎乎的身影就像是匍匐在城市中的怪物。
江柏捏著酒瓶子習慣性地抬眼望了望,也不知是眼花還是怎麼,竟然一閃而過,從窗戶里瞧見了一絲光亮。
見鬼了,難不成白然之回來了?
江柏登時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忽明忽暗的光線又一次閃過。不會錯了,那光線應該是手電筒發出來的。
見四下攤頭收拾的差不多了,又往嘴裡灌了幾口啤酒,回屋拿了一把短刀塞進了口袋裡。
夜晚,巷子里的光線昏暗的很,對向路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怪異的模樣是人是鬼都無法分清。
通往別墅的路江柏閉著眼睛也能走過去,不出五分鐘便已經到了門口。
房屋閑置已久,圍牆上的電網早就沒了作用。江柏隱約感覺房屋邊的灌木晃動了幾下,卻見不到人影。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的情況,確定無人之後,緩緩向後走了幾步,接著猛地發力朝低矮的圍牆沖了過去。
趁著這股衝勁,江柏的腳已經三兩下踏上了圍牆,這一踏卻沒有落下,無聲無息到達了最高點,兩手向前一把抓住了圍牆上方的鐵欄杆,蹬腳翻身直接從圍牆的這頭到達了那頭。
手起腳落,整個過程幾乎沒有花什麼力氣,聲音極輕。江柏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還不忘理理自己的髮型,之後便輕身靠近別墅通往客廳的大門。
大門虛掩著,果然已經有什麼人進去了。江柏的心跳開始加速,他貼著門滑進了客廳,黑暗之中看不到任何人的跡象,四周靜的出奇。
難不成真是自己弄錯了?江柏撓了撓頭,突然聽到二樓發出一陣物體被拖動的聲音,吱吱呀呀極其刺耳,手電筒的光線也從二樓的某個房間向外透著。
原來躲在那裡。
江柏咽了咽口水,貓著身子走上二樓,一點點靠近那間發出手電筒光線的房間。小心地朝門內望去,有一個寬大的黑色身影在裡頭晃動。
回過頭在門口順了順呼吸,江柏掏出了口袋裡的短刀緊緊地握在手裡。這裡面的人如果不是白然之,自己還能下得去手,如果真是她,那自己怎麼說?大半夜過來串門?
猶豫間,江柏抬頭再朝裡面看去時,燈光竟然熄滅了。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猛然間感到背後有一陣陰風吹過,速度極快。江柏來不及多想,立即矮下身子,說是遲那是快,一根棍子立馬甩到了剛才自己腦袋的位置。
他奶奶的,竟敢動我江爺的髮型?!
江柏登時火氣就上來了,沒有回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探身猛地朝後頭一抓,果然後面站了一個人,衣領子直接拉了過來。嗯,還挺沉……
那人顯然沒想到江柏還有這手,一下子失去了重心,但手裡的棍子沒有閑下,又是悶頭打來。
棍子是大,但動作卻有些遲緩。還沒來得及舉起來,江柏側身閃過,順手朝著那人的臉重重地揮了一拳。
「我去……!」
本以為自己已經搞定了,卻聽到耳旁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音,這一拳竟然打在了那人銜在嘴裡的手電筒上。那人更是趁機猛地開燈,光線直接射進江柏的雙眼。江柏只得迅速擋住光線,就在這當口,那人已經溜之大吉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本大爺我先走了!」說罷,那人連滾帶爬從樓梯上跑了下去,沖著客廳大門就往外逃。
就在他急忙忙摸到大門,按下門把手的瞬間,一把尖刀擦著他的耳朵驀地飛了過來,直接扎在了食指與中指之間的空隙之中,分毫不差,耳朵邊立即感到一陣暖流涌了出來。
「再跑,下一刀就沒這麼好運了。」站在二樓的江柏冷冷地說道。
這賊,說實話,膽子還真小……
江柏走到他背後的時候,那人的腿還跟篩子似的胡亂地顫著,兩手高舉過頭頂,標準的投降姿勢。
「我的爺爺誒,饒小的一條命吧……」那人帶著哭腔喊道,「我……我暈血啊……」
話音未落,這肥嘟嘟的傢伙已經倒在了地上。江柏無奈地搖了搖頭,從客廳里找了繩子,結結實實地給他捆了起來。
折騰了一個晚上,天早已破曉了。江柏將那賊拖至客廳角落,自己則躺在沙發上眯了一小會兒,末了拿出手機編輯信息。
「家裡有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