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可不是人啊
梁貞和駱成趕到別墅的時候,剛好看到江柏吹著小曲兒,拎著兩包豆漿油條搖搖晃晃地往大門口走。
初升的太陽光線有些刺眼,江柏眯縫著眼回頭看去,梁貞彷彿從天上掉下來一般落入了他的視線,渾身閃著金光。
「小微!你回來啦!」江柏立馬站直捋了捋頭髮,臉上的笑容也跟太陽似的燦爛無比。
走在後面高大的駱成恰好擋住了梁貞背後的陽光,剎那間,光環消失,江柏臉上的笑有些僵了,這傢伙應該就是小微的男朋友,跟朋友圈裡長得一模一樣,站在面前卻有種明顯的壓迫感。
不過看上去……也不怎麼樣嘛。
大概也就比自己高一點,看上去冷硬狠一些,學歷翻上幾番,要說誰更帥一點,那一時半會兒還真分不出來……
「江柏。」梁貞小跑上前,一路的奔跑讓她有些喘不過氣,「好久不見啊!我媽的事情麻煩你了。」
江柏見她並沒有介紹駱成的意思,也就沒多問,剛想敘敘舊,就聽見屋子裡傳來一聲鬼哭狼嚎般的喊叫。
「江爺,江爺誒~!再不吃飯我就要餓死咯~我的好江爺誒~!」
打開大門,正見牆角處一個被五花大綁的胖子扯著嗓子閉著眼睛乾嚎,一聲一聲抑揚頓挫,甚至喊出了韻律。
「江爺你大膽地往裡走~啊~往裡走~帶著肉~」
「帥氣的江爺是那麼帥~帶著那早飯向我走過來~嘩啦啦的豆漿,是我呀我最……」
最後一個「愛」字還沒發出來,忽然瞪眼瞧見門口走進來三個人,地上的胖子立馬一個激靈坐正了,兩腿擺動著往牆角蹭了蹭,乾笑了幾聲,小眼珠子不停地打量著來人的情況。
「這……幹嘛呢這是,來這麼多人,嘿,江爺手裡這早飯是給我的吧……」
江柏在胖子面前蹲下,晃了晃手裡的早飯。
「說,你來她家做什麼。」
「她家?」順著江柏的眼神看去,地上的胖子這才明白女主人就在自己面前,「哎喲姑奶奶,真對不住了,我嘛,嘿嘿,看到這房子空了這麼久,心想閑著也是閑著,就進來轉悠轉悠……而且!而且我不是第一個,我是看到有人進來我才跟過來的。」
「這好說。」江柏摸了摸鼻子,朝著門口揮了揮手,「走吧,警察局坐坐。」
「誒誒!江爺!說好的,不去局子的!」
胖子撥浪鼓似的連連搖頭,眼見江柏慢慢掏出短刀,兩眼直勾勾地盯著,重重地咽了一口唾沫。
「我說你小子又不說實話,又不去局子,怎麼著,還想讓我直接放了你不成?」
胖子臉上的神情有些無奈,似乎自己是迫不得已才來了這個地方。
「哎,姑娘,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不明白其中的厲害,我呀,其實是來幫你的。貴府之中有一件東西邪氣極重,打破了原本的風水好局,帶我徐鶇取走,這五運六氣自然就順了。」
胖子說的似乎像是真的,但文縐縐的幾句話讓江柏聽著難受的很:「你丫偷東西就偷東西,神叨叨地說什麼鬼玩意兒。」
「我徐鶇說話,有一說一,姑娘我問你,你家裡是不是出了很多事情?」
梁貞沒有搭話,眼神看向別處。
「不瞞你們說,我徐鶇往好了說,是斬妖除魔的高人……」
「往差了說是坑蒙拐騙的神棍?」
「誒!小江兄弟,此言差矣。往一般了說,在下也算是半個戲法手藝人。」
「所以呢,繞了一圈也沒說自己到底是來幹嘛的……」
徐鶇見旁人都擺出一副不相信的神情,竟然有些急了。
「誒我說,你們要是都不信,就把我身上的繩子解開,咱們去樓上看看,到底有沒有這個『邪物』。小江兄弟敏捷,那位坐在沙發上不講話的大兄弟肯定也是哪門哪派的武林高手,不怕我跑路。要是沒有這個東西,我腦袋摘下來送給您!」
話已至此,江柏割開了繞在徐鶇身上的麻繩,由於勒得時間長,再加上徐鶇是個胖子,身上免不了出現一道道血紅色的印子。徐鶇坐在地上一邊揉著自己的身子,一邊哎喲喲的喊著自己命苦,直到江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才慢悠悠地坐了起來。
駱成目送著三人上二樓,閉上眼睛繼續在沙發上休息,似乎眼前的事情跟自己毫無關係。
二樓梁貞父母的房間中,大床已經在昨晚被徐鶇拉開了半米,但下面除了地板,見不到絲毫所謂「邪氣」的東西。
徐鶇搖頭晃腦地活動了一下身體,招呼江柏過去幫自己的忙,兩人一人一頭,床底下空蕩蕩的地面登時就顯露了出來。
江柏踏了上去,左右前後結結實實地踩了一把,聲音悶悶的,跟那種底下藏著寶貝的隔層完全不同。他皺著眉頭看了看徐鶇,再看看梁貞,心下已經開始懷疑徐鶇的話了。
可那徐胖子卻鎮定的很,慢悠悠地走到床邊:「我說兩位,這就是你們不懂了,就請看我徐某人的手段吧!」
只見徐鶇矮下肥碩的身子,抓住床沿靈活地縮了進去,兩手一點點的摸索。梁貞父母的床是用厚重的紅木製成的,床沿下有很多細碎的雕花,工藝複雜,年代久遠,可以算是古董一件。就在這紛繁的雕花之間,徐鶇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似乎摸到了什麼東西,用兩根肉呼呼的指頭捏著放到了跟前。
「兩位仔細看看,這是什麼。」
梁貞好奇地湊過去,徐鶇捏著的指頭間並未見任何異常,剛有疑惑,正好窗外的陽光照了進來,竟然看到徐鶇手中有一根亮晶晶的絲線在輕盈地搖晃。
這絲線柔軟無比,接近半透明,要不是徐鶇捏在手裡,根本不會發現。
「嘿嘿,看到了吧……」
江柏二話沒說就伸手抓了過去:「這玩意兒是蜘蛛絲吧……我說你要真沒本事就算了,東西反正也沒偷著,給江爺我打一頓就成。」
徐鶇聽到江柏又要動手,立馬擺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說小江兄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對待新事物,要擺出正確的態度。**說的好啊,談笑凱歌還,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
說話間,梁貞接過了絲線。確實不比一般的蛛絲,擰也無法擰斷,順手一用力,卻不小心在手指上割了一道血痕,轉瞬間,那條絲線像海綿一般吸飽了血,立馬從半透明變成鮮血般的殷紅色,又聽見「滴答」一聲,忽然感覺絲線連接在床沿的那一頭似乎觸動了什麼東西。
徐鶇耳朵尖的很,聽到聲音的瞬間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來不及多話,立馬撲向了梁貞,靠著體重把江柏他們直接撞到了牆角邊。江柏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撞弄得夠嗆,剛想開罵,卻看到床的那頭已經開始產生了變化。
床沿邊雕花鏤空的部分不知何時滲出了一滴滴淡黃色的液體,順著血線一點點地往下,最終滴落在地面上。就在液體觸碰到地面的一瞬間,剛才還堅實無比的地面瞬間就被溶出了一個黃豆大小的窟窿,絲線隨即往上吊了一節,液體繼續腐蝕接下來的地面。
整個過程彷彿一套古老的機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就這麼一滴一滴,三人竟然一言不發地看著這液體硬生生地把地面給掀了開來,這時候才發現,床底下居然真的有一個兩尺見方的空間,而且裡面還放著什麼黑乎乎的東西。
東西不說,但從打開這隔間之後,整個房間的溫度似乎直接下降了好些,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似乎在屋子裡遊盪。
徐鶇自己也沒料到這地下真有東西。說實話,自己其實是路過這頭,看到這閑置已久的房子里似乎有人在走動,還沒開燈,便起了好奇心過來看看,也確實覺得這裡頭有邪氣,正想查個究竟卻被江柏逮個正著,自己也委屈著呢。
不過徐鶇很快就反應過來了,畢竟三人當中自己最有發言權。
「咳咳,二位,還有啥話否?我徐某人……哎哎,你們別亂來啊,這東西可不是一般人能碰的!」
梁貞沒有聽他多說,回過神兒來之後徑直走到了這個底下空間的一側。下方大概有三十厘米高,放著一個黑色長方形的物體,不過這個物體由於常年放置於隔間,上頭落滿了灰塵,倒像是一塊發了霉的黑色麵包。
江柏回頭用胳膊肘抵了抵徐鶇:「誒,這裡頭啥玩意兒?」
徐鶇瞪著小眼睛仔細打量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此物憑空置於隔間,封土保存,想來不應該是尋常之物……」
「說人話!」
「我也不知道。」
三人登時大眼瞪小眼。
「是槨。」
打開隔間時凝重的氛圍還未消散,背後突然冒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把他們嚇得夠嗆,樓下的駱成不知何時竟然上了樓,也在細細打量這所謂「不尋常」之物。
是槨,棺槨嗎?
駱成撇下還在發獃的三人,緩緩走到棺槨前。
徐胖子最先反應過來,連忙也跟了過去。不過他跟過去倒不是為了看那地下的棺槨,而是打量起駱成來。
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底下的棺槨之上,誰都沒有注意到徐鶇偷偷從衣服里摸索出一根類似棍子的東西,輕輕地在駱成左右兩肩各敲了三下。
猛然間,高大的駱成突然怔住了,從頭頸一直到背脊彷彿被一根看不見的繩子牽拉著,角弓反張,倒地不停地抽搐起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已經把棍子收起來的徐鶇,嘴角逐漸翻起白沫。
「駱成!」
梁貞嚇壞了,連忙將手摁在駱成不斷抽搐的胳膊上,掀開衣袖,只見皮下許多毛細血管已經漲的有半個手指粗細,黑紅色的血液似乎馬上就要破壁而出。
「喂!死胖子你做什麼了!」江柏轉頭就將準備跑路的徐鶇掀翻在地,從他身上搜出了那根所謂的「棍子」,也就是昨晚用來偷襲江柏的武器。
「哎喲喂,我說小江兄弟,你怎麼就這麼不識好歹呢,我幫了你,你咋還把我當敵人抓呢!」徐鶇趴在地上嗷嗷直叫,肥嘟嘟的臉蛋被江柏死死地摁在地上,就連說出來的話也都變了調。
「你他媽對我妹夫做什麼了!」
徐鶇看了看在一旁幾乎不省人事的駱成,嘴角竟然勾出一抹壞笑。
「妹夫?嘿嘿,兩位,他……可不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