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第 119 章

定熙城是皇城,寸土寸金,姚家剛從余州過來,只在常興衚衕買了一個五進院落,這院子原是陳府的宅子,陳家本是官宦人家,后家道中落,便變賣了宅子,姚府買了之後,只換了牌子,稍稍修整了下。

馬車停在姚府門口,守門的僕人進去通報,把她們引進去。

小木木睡著了,許嘉靜本想叫乳母抱著他等在馬車中,有擔心他醒來會鬧,便把他抱了進去。

跨過垂花門到了內院,姚婠住的院子和姚夫人的正院是緊挨著的,抄手游廊下坐著兩個青衣丫鬟在喂姚婠養的鸚鵡,姚婠如今病了,這鸚鵡便從屋內移了出來。

到了廊下的時候,門口立著的粉衣丫鬟掀開帘子,姚婠院子里的林媽媽見許嘉靜懷裡抱著孩子,微微躬了躬身道:「夫人,叫小公子去廂房睡會吧。」

許嘉靜知道她這是怕姚婠病了,木木年紀小,扛不住。

她把木木放到乳母懷裡,囑咐道:「別把他弄醒了。」

木木雖然不怕人,可每回睡醒找不到她都會大聲哭鬧。

姜筠進門便聞到一陣藥味,暖閣里傳來咳嗽的聲音,斂秋正拿著帕子掩在她的嘴上。

姚婠急咳了兩下,推開斂秋,對著進門的姜筠和許嘉靜道:「王妃,宋夫人,你們來了。」

姜筠見她病的這般嚴重,快步走上前,擔憂道:「姐姐,快別起來。」

斂秋端了碗茶給她漱口,她拿著帕子擦了擦嘴,許嘉靜道:「怎麼咳得這麼厲害,可叫大夫來看了。」

斂秋回道:「府醫已經開了方子了。」

姚婠身體不好,自小便由府里的李大夫治的。

「怎麼好好的就病了呢?」

斂秋看了姚婠一眼,姚婠擺擺手叫她下去。

姜筠道:「我表哥可來看你了。」

姚婠聽她說起許明縱,苦笑一聲,道:「莫要再提他了。」

姜筠聽她語氣有些不對,知道大抵是出了什麼事,姚婠微垂眸子,道:「我與他大抵是有緣無分了。」

許嘉靜站在一旁,看姚婠的樣子也有些心疼,她也是女人,又心腸軟,只是姚婠與她哥哥的事,她這做妹妹的也不能多說什麼,姚婠若是身體好,她也覺得與哥哥很相配,可姚婠身體不好,她雖心疼,私心裡還是希望哥哥能放棄她的。

人都是有私心的,姚婠身體這樣差,若真活不了幾年,那哥哥豈不是......。

她轉過身去,閉了閉眼。

姚婠看了姜筠一眼,在她手上稍稍用力握了一下,姜筠明白她的意思,扭頭對許嘉靜道:「表姐,你該去瞧瞧木木了,他等會醒了要哭著找你了。」

許嘉靜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姚婠,點了點頭:「我先去瞧瞧木木。」

許嘉靜轉身出去,到了門旁的時候忍不住嘆了口氣。

姜筠看姚婠魂不守舍的,雙手握住姚婠的手,道:「阿婠姐姐,到底怎麼了?」

姚婠不回她,只是指著門的方向道:「你看,宋夫人便是來瞧我好不好的,她瞧了我這個樣子,我與他,只怕是不成了。」

「莫要說這些喪氣話,好好養好身子,不過就是小病罷了。」

姚婠搖頭道:「不是的,我知我這病要不了多久就會好,可我這身子我也清楚,從小便是這樣,三五不時的病一病,我原先以為你表哥只是一個無父無母之人,我是想嫁給他的,只盼著他不嫌棄我這羸弱的身子,可如今他是成國公府里的公子了,他不是一個人,他有父有母,身份尊貴,未來更是要支撐門庭,綿延子嗣,我這樣的如何配的上他。

姜筠聽了她這話,知道她這病只怕是病在心結上了,這個心結便是子嗣了。

「你如何配不上他了,你只知他是成國公府的公子,祖父父親俱是朝中官員,如今任太子府左郎將,春風得意,可他從前過的什麼日子,旁人不知,難不成你也不知嗎?你還真以為就像旁人所說的,是外出遊學嗎?哪個世族公子出去遊學是他那樣的,他那是被家中逐了出去,不許他回府,也沒人管他,別說是定熙這些世族嬌女了,便是嘉義那些普通女兒家都是瞧不上他的,只有你不嫌棄他,你喜歡他,是喜歡他這個人,旁人喜歡他,與他的身份都脫不了干係,你配不上他,誰能配上他。」

姚婠沉默不語,姜筠又道:「姐姐,在我看來,是我表兄配不上你的,你如此善良,在你還是湯府閣樓里嬌養的小姐時,他便只能在泥里打滾。」

姚婠道:「阿筠,你不懂,他若無父無母,只要他喜歡我,我便能和他在一起,可他是成國公府的公子,我若不能為他生兒育女,他必是要納妾的,他會同別的女人有孩子的。」

姜筠終於明白為什麼許明縱把人弄到定熙卻遲遲不娶,只怕不是他不願意娶,是姚婠不願意嫁。

「我記得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當時要找的就是我表哥,你找了他這麼久,你願意看著他娶別的女子嗎?」

「自會有更好的女子做他的妻子的。」

姜筠笑了一下,柔聲道:「姐姐,你覺得誰與我表哥更配呢?」

姚婠這麼些年養在府中,沒怎麼出過府門,外面的那些事她經歷的少,很容易聽了旁人的話,姜筠不是愛管閑事的人,可她就是喜歡姚婠。

姚婠又是一陣咳嗽,姜筠替她端了茶漱口,姜筠道:「姐姐雖體弱,可從前瞧著也與常人無異了,這回病的這麼嚴重,只怕是聽人說了什麼,姐姐雖不出府,可話本子總看過的吧,你初到定熙,又不常出府,誰要說話也沒必要跑到你跟前說,說起來我那表哥確實挺招姑娘家喜歡的,總有些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背後不擇手段,你願意我表哥娶一個不擇手段的女人嗎?」

姚婠抿了抿唇,她不是傻子,姜筠話里的意思,她聽的懂。

她想了想,道:「我前些日子陪著我娘去買首飾,在寶慶樓的時候,我遇到兩個丫鬟,她們說她們郡主喜歡你表哥,又說你表哥似乎不喜歡她們郡主,但是礙於皇家威嚴,經常討好郡主,估摸著是要做郡馬爺了,陛下也會賜婚的,到時候不管你表哥喜歡誰,便是娶了妻,也只能休妻重娶。」

姜筠的目光冷了下來,阿凝喜歡許明縱的事,知道的人也不少,只是阿凝不會做這種事,也不屑做這種事,她要想嫁給許明縱,只要陛下一道聖旨就成了,這人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還是要把事情賴到阿凝身上,畢竟阿凝在旁人眼中,只是一個刁蠻郡主。

「若如你所說,這事是有人算計了我,那兩個丫鬟,只怕不是王府里的,郡主的為人我也清楚,她素來磊落,不會做這種事。」

她的語氣很肯定:「這些日子我想了許多,我同你表哥,大概是沒可能的。」

「兩情相悅,什麼都有可能,姐姐安心養好身子,也別把話說那麼絕對,我依稀聞著你這屋子裡還有我表哥身上的味道,他只怕是來過吧。」

姚婠低著頭,姜筠便知道自己猜對了,她哪裡能聞出什麼,不過是隨口瞎說的罷了。

姜筠看她精神有些乏了,便替她掖了被子,道:「我過些日子再來看姐姐,姐姐好好休息,什麼都沒有身子重要,可莫要學那些所謂的大義的女子,為了心上人好,便把心上人讓給旁人,這樣可就傻了,喜歡的便要捏在自己手裡才好。」

姚婠歪靠在床上,盯著床柱子上的花紋發獃,眼前浮現從前許明縱站在她的閣樓底下,沖著她的窗戶喊,小姚兒,小姚兒,哥哥喜歡你喲。

她那時候真是嚇傻了,怎麼有這樣的登徒子呢。

她知道,她大抵是遇到傳說中的流氓了。

她沒理他,湯府的護衛來了,他便嚇跑了,而後他又來喊了幾次,每回都被護衛攆走。

應該是這個流氓太無賴了,連官府都不管他,他後來再來,也不喊了,便蹲在她的閣樓下,她忍不住往偷偷看了他一眼,恰好被他逮個正著。

她看見他的正臉了,只覺得這流氓長的挺好看,嗯,非常好看,她看過的男人雖不多,但是他是最好看的。

她想著想著便忍不住笑了起來,她若能有個好身子就好了,其實她如今比起從前,已經算是很少生病了。

姜筠走出屋子,許嘉靜正抱著木木在游廊上玩,見她出來了,便要再進去瞧瞧姚婠,姜筠把木木抱到懷裡,等她進去看看姚婠,許嘉靜進去沒多會便出來了,也沒多說什麼,姜筠在姚婠面前勸著她能想通,可在許嘉靜面前便不多說什麼了,同她說了也沒用,她那表哥的事,別說是她一個做妹妹的,便是她舅舅都做不了主,問題還是出在姚婠這裡了。

翌日她去見林皇后的時候把這事說了,倒不是想聽她出什麼主意,只是純粹的一種傾訴。

林皇后道:「阿筠就是為了這個事煩心啊。」

「倒也不是煩心,就是覺得阿婠姐姐也挺苦的,生下來便身子不好,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我生來便走路晚,那種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感覺,我懂。」

林皇后道:「可你後來不也靠著自己,會走了嗎?」

姜筠面露喜色道:「母后可是有什麼法子了?」

「法子倒是有一個,不過未必有用。」

「母后多智,您給的法子定然有用。」

林皇后也不賣關子,直接道:「依你所說的,那姚小姐的心結只怕就是身子不好,覺得自己不能生孩子,她體弱多病,幼時是個和尚救了她的命,她們姚府應該很信神佛的,那便在寺里請一個厲害的高僧過去,告訴她,她本不是體弱多病的身體,隨著年紀的增長,慢慢便會好的。」

「可她若還是時常生病,這怎麼騙她啊。」

「她都沒什麼大病,只是身子弱了些,隨便編個由頭,叫她每日挑幾桶水,身子自然就好了。」

姜筠想了想,覺得這法子是可行的,每日挑水走上些路,鍛煉了身體,對身體好,像現在這樣整日吃藥,身子只會越來越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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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寵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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