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程文佑手裡端著粥,神清氣爽的走了進來。
姜筠一手按著腰,瞧他生龍活虎的樣子,問道:「你就端了碗粥來,我晚上吃一碗粥能吃飽?」
程文佑拿著勺子在青瓷碗里舀了一勺,放在唇邊吹了吹,道:「先吃,吃完了這個再吃別的。」
「我現在不想喝粥了,又撐肚子又不管飽,吃完一會就餓了。」
她晚飯沒吃,和程文佑胡鬧了一場,這會躺在床上不想動,叫程文佑喂她喝粥,程文佑端了粥來,她看他活蹦亂跳的,再瞧著自己這一副不能動了的死樣子,便開始無理取鬧起來。
「你想吃什麼?」程文佑好脾氣的問。
姜筠道:「我想吃什麼,你感覺不到嗎?」
她以往動壞點子時,程文佑最喜歡把手放到她的頭上叫她別打壞主意,他已經知道她在想什麼了。
程文佑笑了,姜筠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張嘴把他遞過來的粥喝掉。
「阿婠姐姐身子不好,總是覺得自己配不上我表哥,母后說她的心結就是她自己的身子弱,覺得自己嫁給我表哥也是拖累,便出了個主意,姚府信佛,說找一個高僧去姚府,告訴姚府的人叫阿婠姐姐每日挑些水,身子自然就好了,我想著編個什麼借口呢。」
「想到了嗎?」
姜筠搖搖頭:「沒有,不如哥哥替我想一想吧。」
她湊到他面頰上討好的親了一口,程文佑把空碗放到一旁的小几上,拿著帕子給她擦了擦嘴,道:「挑水做飯嗎?」
「也不一定要做飯啊,她一個小姐,叫她挑水做飯有些說不過去。」
程文佑默了一下,姜筠拉了拉他的袖子對他撒嬌。
程文佑攬著她的腰道:「既然母后說了找高僧,那就去找高僧來好了,編故事這種事還是高僧最拿手。」
最後程文佑找來了一個「得道」高僧,這個高僧果然是個會編故事的,她說姚婠前世性子頑劣,擅長騎射,一日她隨兄長去狩獵,午時餓了便在樹林子里烤了幾個獵物,她兄長去找水,她留在原處看火,只是她犯了瞌睡,沒注意火燒到了旁邊的樹枝,大火便燒了起來,她和她兄長雖逃了出去,卻因附近沒人滅火,導致那一片樹林子都遭了秧,變成了灰燼,草木也是有生命的,佛祖為了懲罰姚婠,才收走了她強健的身子,叫她這輩子體弱多病,只能拘在閨閣之中,只要她每日挑些水,親自栽種幾顆樹,把那些樹養活,便能抵消她的罪孽,慢慢的身體便能好起來。
姜筠看那高僧說故事時一本正經的樣子,差點就信了。
那得道高僧編好了故事,便「無意」走到了姚府門口,念了幾句阿彌陀佛,守門的僕人不明所以,看他不停的念著聽不懂的話,看起來很高深的樣子,也沒敢攆他,慌忙進去通報了管家,管家見了人後,又去告訴了姚夫人。
姚夫人一聽門口來了個和尚,一直站在那裡念著佛語,想著女兒正好得了病,這就有和尚過來了,別是哪路的神仙經過此處,小時候治好姚婠的便是個和尚。
姚夫人當即便帶著人往門口去,高僧一見姚夫人出來了,笑而不語。
姚夫人迷茫道:「大師。」
高僧慈眉善目道:「夫人,老衲途徑此處,發覺府上西邊有一股怨氣,不知府上近來可有何不妥?」
姚夫人一看他指的地方正是女兒住的地方,心中一慌,剛要開口,她身旁的丫鬟便拽了她一下,提醒她不要著急,以防遇到騙子。
姚夫人一片愛女之心,心下也知不能隨意就領人進府,那高僧又道:「被這股怨氣籠罩,只怕要一直病痛纏身。」
姚夫人急道:「不知大師是?」
「老衲這些年四處遊走,早便忘了名號了。」
姚夫人見他連名字都沒說,覺得不像是騙子,更何況哪個騙子敢跑朝廷四品大員的家中行騙,想了想,便恭敬的將人領了進去。
高僧站在姚婠的院子門口,也沒進去,只是點了點頭,道:「看來,這裡面居住的應該是位小姐了,他又把被那怨氣纏上的人從小到大身體會有何癥狀一一說了一遍,姚夫人一聽都和女兒的對上了,面露激動道:「大師,你可一定要救救小女啊。」
高僧擺擺手道:「無礙無礙。」
他又把編的那個故事說了一遍,姚夫人將信將疑,道:「這樣便能救小女了嗎?」
高僧笑了笑,道:「老衲告辭了。」
姚夫人想讓他再看看,他道:「老衲與姚府的緣分就到此為止了,希望令嬡的身體能早日好起來。」
他說罷便往外頭走去,姚夫人把他送出去,回來時握著身側丫鬟的手道:「你說,大師說的法子有沒有用?」
那丫鬟是個機靈的,且姚府人都信佛,便道:「奴婢看那大師也沒尋借口要銀子,也沒留下姓名,說的那些癥狀和小姐也都能對上,說不準真是位活神仙。」
姚夫人也信了大半,只是叫女兒挑水栽樹,她的女兒如何能做那種粗活呢?
「夫人,您也是為了小姐好啊。」
姚夫人嘆了口氣:「我苦命的女兒啊,哪家的小姐不是嬌養著的,我的阿婠自小身體不好,沒能養在我的身邊,吃了多少苦,如今還要每日挑水。」
丫鬟扶著她的胳膊勸道:「等小姐身體好了便好了。」
姚夫人拿著帕子擦拭了眼淚,便往姚婠的院子里去了。
姚婠躺在床上,只聽斂秋說剛剛她娘帶著一個和尚在她院子門口站了會,也沒進來,她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睜開眼便見她娘坐在一旁擦眼淚,眼睛紅腫著,瞧見她醒了,慌忙側過身子吸了吸鼻子。
她撐著身子坐起來,姚夫人扶著她道:「我兒,委屈你了。」
姚婠道:「女兒自己身體不好,怎麼能怨娘呢?」
姚夫人道:「剛剛外面來了一位大師。」
「大師?」
「那大師進來說了些話,也沒留名,娘瞧著倒是個高人,他說你這身體不好,都是......都是娘不好,娘年輕時候頑劣,放火燒了個樹林子,佛祖才叫我兒你替娘還債。」
姚婠不解道:「女兒怎麼沒聽說過娘還放火燒過林子啊?」
「那大師說的時候娘也很詫異,娘那時候頑劣,放火燒了樹林子見沒有人發現,害怕被問責,便沒敢將這事說出去,他卻知道,可見真是位大師,他說只要你每日挑水,栽種活幾棵樹,就能把這債給還了,身子便能好起來了。」
姚夫人撫拍著她的背笑著說:「到時候我兒身體好了,還能給娘生個小外孫抱抱呢。」
姚婠道:「既如此,那女兒日後便每日挑水澆樹,只求佛祖,莫要記著母親的這樁事。」
姚夫人欣慰道:「好孩子,好孩子。」
姜筠叫人開了窗戶,躺在窗前的美人榻上曬太陽,她閉著眼睛,伸了個懶腰,感覺面前的陽光被遮住了,睜開眼睛,就見許明縱站在窗外。
她翻了個身,手撐著腦袋,對著許明縱,垂著眸子,慵懶道:「表哥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許明縱手負在背後,道:「叫阿婠每日挑水的法子是你提出的。」
姜筠笑笑:「難不成表哥你還有更好的法子嗎?」
許明縱默了一下,姜筠又道:「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待阿婠姐姐身子好些了,便不用每日挑水了,只是她身子太弱,挑挑水,對她也有好處。」
「這麼說我是該謝謝表妹的。」
姜筠勾著唇微笑:「不客氣。」
許明縱轉身往門旁走,姜筠從榻上下來,同他面對面的坐到桌子前,問道:「不知表哥可知那個在舅母面前說阿婠姐姐不好的人是誰?」
許明縱手裡捏著杯子,淡淡道:「我會處理的。」
姜筠搖搖頭,嘖嘖道:「表哥還真是無情啊,好歹也是一位傾心於表哥的。」
許明縱看了她一眼,問:「你知道是誰?」
姜筠搖頭說不知道,她只是猜的,能做出來這事的自然是想要嫁給他的,她雖喜歡姚婠,卻沒有派人去查這個事,這個事就該許明縱自己去解決的,畢竟,也是他惹得桃花。
「工部尚書府的三小姐。」
「是她。」姜筠喃喃道,這個結果不是她想要的,她素來敬重工部尚書,為他有趙彥那樣的孫子感到惋惜,那樣一個德高望重之人,竟會有那般不堪的孫子。
她忽而想起許明縱初回定熙時,外祖父為他舉辦宴席,那會姜籬同趙彥定了親,趙蕊是趙彥的妹妹,兩家有了姻親,對她也很是親切,那時候她瞧著趙蕊也是一個性格豪爽之人,她剛見了許明縱一面,便向自己打聽許明縱有沒有定親,她那時候是能看出趙蕊對許明縱感興趣的。
她同趙蕊雖有些交情,卻並不怎麼交心,這些年也沒怎麼注意過她,這會想想,趙蕊,確實還沒有成親,也沒聽說同哪家公子定了親事。
工部尚書府的小姐,家世出眾,如今這般年紀還未定親,要麼是有什麼隱情,要麼便是她自己不願定親了。
姜筠嘆了口氣,好好的一個千金小姐,何必為了一個不喜歡自己的男人做這種事,如今叫許明縱知道了,又如何會放過她。
她不知道趙蕊是怎麼想的,可許明縱都說是她了,那便不會冤枉她,她再一次為工部尚書感到憂傷。
「你打算什麼時候娶阿婠姐姐,我還準備去吃酒席呢。」
「到時候自會請你的。」
瞧著他信心滿滿的樣子,姜筠忍不住打擊他:「我怎麼看著是阿婠姐姐不想嫁給你呢。」
許明縱冷哼一聲,捏著杯子抿了口茶,嘆息道:「你們女人啊,就是愛口是心非。」
姜筠切了一聲:「我說表哥啊,看了您老人家從前那些豐功偉績,如今娶個喜歡的女人都磨磨唧唧的,這可不行啊。」
許明縱挑眉:「你表哥我比你夫君小了四歲,我這便算老人家了,那你夫君豈不是......。」
姜筠捧著臉道:「我夫君最年輕,我夫君長生不老。」
許明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