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第 129 章

129.第 129 章

鳳駕在大月宮前停下,班嫿扶著宮女的手下車時,看到大月宮前有個人提著燈籠站在夜風中。

宮女太監齊齊跪了一地,班嫿站在原地,忍不住笑了。

「笑什麼?」容瑕提著燈籠走到她身邊,抓住她的手,把燈籠順手遞給王德,「回去玩得開心嗎?」

班嫿點了點頭,看著王德手裡的燈籠道,「怎麼你提著燈籠,身邊伺候的人,這麼不盡心?」

「他們倒是盡心,但只有我提著燈籠,你才能第一眼就看到我,」容瑕牽著她的手往裡走,「我讓人給你做了喜歡吃的菜,你陪我一起嘗嘗。」

「都這麼晚了,你還沒用飯?」

容瑕在她耳邊用兩人猜呢鞥聽到的音量道,「嫿嫿女王不在,我寢食不安,怎麼吃得下。」

班嫿瞪了他一眼,到底沒有說她已經在靜亭公府用過了,陪著容瑕用了飯以後,才洗漱睡下。

如今整個國家百廢待興,前朝後宮都是一團亂。容瑕雖是文人,但是行事卻又多了幾分武將的殺戮果決,該圈的圈,該流放的流放,一道道政令頒發下去,短短几天內,京城就恢復了以往的次序,雖然仍舊有些人心惶惶,但至少街頭巷尾又勉強恢復了往日的熱鬧。

長青王穿著一身粗布麻衣,蓬頭垢面地排在出城的隊伍中。

他早就觀察過了,除了剛開始那三天出城徹查極嚴以外,這幾日只會徹查進城的人,出城要求倒不太嚴格。

果然,輪到他的時候,守衛根本沒有細查,他報了一個名字,家住在哪兒以後,便被放了行。出了城門,他心中的大石放下一半,忍不住加快了腳步。

只要離開京城地界,就會有人在玉京州接他,不愁沒有東山再起的一日。

「前面那個抱東西的人給我站住,」班嫿騎在馬背上,手裡還把玩著一根馬鞭。這根馬鞭是容瑕讓人給她特製的,華麗又勁道,一鞭子下去,不會讓人破皮,卻又能疼得鑽心刺骨。

長青王全身一僵,他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班嫿。這個女人不好好待在宮裡,跑到京郊來做什麼?

他不敢躲,因為只要躲開,就絕對會讓人察覺到不對勁。

「貴、貴人叫的是草民?」他縮著肩膀,就像是一個膽子極小沒有見過世面的底層百姓,在見到貴人時,會忍不住露出膽怯的模樣。

「就是你,」班嫿用鞭子指著他,「抬起頭來。」

長青王出門前,特意化過妝,他有自信班嫿認不出他。

這是一張極其難看的臉,臉上還有燒傷的疤痕,旁邊看熱鬧的路人,都有人忍不住驚呼起來。也有人不太忍心,覺得班嫿是在仗勢欺人,故意羞辱他人。

不過他們見這個小娘子衣衫華麗,身後還帶著不少護衛,沒有誰敢站出來為這個可憐人說一句話。

「這張臉……」班嫿輕笑一聲,「我瞧著怎麼不對勁呢。」

「草民有罪,草民有罪,嚇到了貴人,」長青王心中暗罵,面上卻半點都不猶豫,在班嫿面前跪了下來,「求貴人饒了我。」

旁邊圍觀的人群越發看不下去,這貴人也太過了些,有錢有勢玩什麼不好,偏偏要為難一個可憐人?

「貴人,」一個穿著裙衫的女子從人群中擠出來,眼中還帶著幾分膽怯,不過卻沒有因此而退縮,「這種上不得檯面的人,您何必與他一般見識,不如讓他早早離去,也免得污了貴人的眼。」

班嫿讓親衛把跪在地上的男人攔住,轉頭對這個女子笑道:「姑娘這話真有意思,你是哪家的,我以前怎麼沒在京城見過你?」

「小女子身份低微,貴人不曾見過我,並不奇怪。」女子不卑不亢給班嫿行了一個禮,她雖不知道班嫿的身份,但對方身上穿著的騎裝用金線綉著花紋,在這種特殊時期還敢帶這麼多親衛招搖過市,可見她的家人在新帝面前也很有臉面。

班嫿身後的女護衛驅馬上前,在班嫿身邊耳語了幾句。班嫿點了點頭。

「你的父親是國子監祭酒裴東升?」

女子面上露出幾分驚訝,這位貴人明顯對她毫無印象,但是她身邊的護衛,卻彷彿對整個京城的情況耳熟能詳,這是什麼樣的顯赫家族,才能養出這等護衛?

「回貴人,家父只是前任國子監祭酒。」裴姑娘行了一禮,「讓貴人見笑了。」

班嫿搖頭:「你父親是個飽讀詩書之輩,國子監祭酒這個位置交由他,再合適不過。」

裴姑娘心中一熱,豐寧帝登基以後,她父親因為不贊同豐寧帝的政令,向他上書後,就被豐寧帝罷免了官職,還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說,她父親無祭酒之才。

她父親兢兢業業一輩子,臨到老卻得了這麼一句評語,他老人家鬱氣不散,已經纏綿病榻多日。她今日出城,本是為了去京郊采一種草藥,沒有料到竟然看到這一場鬧劇。

更沒有想到的是,看似有些咄咄逼人的貴女,竟然為她父親說了一句公道話。

父親一生公正廉明,也不拉幫結派,這個時候京城貴人們互相忙著攀扯上新帝的關係,誰還能注意到她的父親?現在忽然聽到這麼一句,她鼻子有些泛酸。

「多謝貴人讚譽。」

「我沒有稱讚過他,只是實話實說,」班嫿翻身下馬,一腳把跪在地上的長青王踹翻在地,「不過你們家的人實在太正直了,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本就最擅長裝可憐。」

「來人,扒下他臉上的東西!」

裴姑娘驚訝的發現,這個看起來十分可憐的人,臉上那層燙傷痕迹竟不是真的,面上那層灰灰黑黑的偽裝撕下來以後,竟露出了一張白皙英俊的臉。

「長青王好偽裝,」班嫿笑看著被護衛們押住的長青王,「你這急急忙忙的,是準備去哪兒啊?」

長青王吐出嘴裡的塵土,竟是笑了出來:「乖侄女眼神真好,表叔我弄成這樣,乖侄女也能把我認出來,可見表叔在你心中,還是很有地位的。」

「嘭。」押著他的護衛一拳打在他臉上,頓時臉腫了一邊。

「表叔您這樣可不行,我的這些護衛脾氣不太好,若是傷了你哪個地方,侄女我心裡也過意不去,」班嫿嗤笑一聲,「老實一點,少受些罪,不好嗎?」

「成者王,敗者寇,要殺要剮隨你們的便,何必這麼假惺惺。」

「既然表叔說得這般有氣勢,又何必逃跑呢?」班嫿視線掃過長青王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的指甲,「嘴上說著不怕死,身體還是挺誠實嘛。」

「原來他就是長青王?!」

「跟暴君同流合污的那個?」

「就是他,打死他!」

原本還很同情「可憐人」的圍觀路人,發現可憐人一點都不可憐,還是作惡的長青王,渾身怒火蹭的一下便點燃,雖然不敢越過護衛上前揍人,他們還是忍不住把手裡的東西扔向了長青王。

雞蛋蔬菜瓜果太貴捨不得扔,乾脆就摳地上的泥土往人身上砸,有準頭不好的,還誤傷到了護衛。

班嫿不在意長青王如何,但是卻不想一直跟在身邊的護衛被連累,便高聲道:「請諸位鄉親父老放心,這等惡賊,朝廷絕對不會輕饒!」

說完,當著百姓的面又踹了兩腳,以示她跟百姓是站在同一立場的。踹完以後,她讓護衛把長青王用繩子一捆,像扔麻袋一樣,把他扔到了馬背上。

「班嫿,士可殺不可辱,」長青王沒有想到班嫿竟然會這樣對待他,「你不要欺人太甚。」

「表叔你不是說過,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嗎?」班嫿用馬鞭拍了拍長青王,「我這個勝利者想要對你做什麼,你就乖乖受著吧。」

這副小人得志的模樣,被她表現得淋漓盡致。

從頭到尾滿面震驚的裴姑娘,好半天回不過神來。這究竟是誰家的姑娘,行事竟然如此張狂無忌?這些行為,她平日是萬萬不敢做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偷偷瞧著,竟有些羨慕。

「打擾諸位,告辭。」班嫿爬回馬背上,對看熱鬧的百姓一抱拳,拉了拉韁繩,消失在眾人眼前。

路人們愣了片刻,隨後激動地拍起手掌來。

「像這樣的壞東西,抓住一個算一個。」

「這貴人時哪家的,眼神兒可真好,若不是她,這壞東西差點就要逃走了。」

「瞧這通身氣派,該不是公主娘娘,郡主娘娘吧?」

「嗨,新帝才成親沒兩年,哪來這麼大的公主?」

班嫿直接把長青王帶到了天牢里,把人關進去以後,她站在圍欄外道:「表叔,你好好在牢里待著,希望你夜夜能夠安眠,天下百姓的冤魂不會來找你。」

「我從不信鬼神,你不用說這些話來嚇我,」長青王冷笑,「你以為你的丈夫手上,又有多乾淨?」

「別人的手不幹凈,我自然嫌棄,我自家男人,手再臟也是自家的,」班嫿理直氣壯道,「表叔不知道,我做人向來是護短不講理嗎?」

站在一旁的劉半山神情複雜地瞥了班嫿一眼,第一次見人把雙重標準說得如此清麗脫俗,絲毫不要臉皮的。

被班嫿噎住的長青王同樣傻眼,他以為班嫿會追著他問容瑕做了什麼,萬萬沒想到,她根本不按常態來。

班淮那個蠢貨,究竟是怎麼教的女兒?!

腦子沒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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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這般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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