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41.第 41 章

嚴暉離開以後,班淮頂著一臉僵硬的笑對容瑕道,「多謝容伯爺。」

他雖然不愛動腦子,但不會傻到看不出容瑕這是特意來給他解圍的。他飛速地看了眼四周,小聲對容瑕道:「這是惦記我家閨女呢。」

他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但是見嚴暉執意要與他單獨交談后,他就明白了過來。

但是這種事,跟他說有什麼用,這事又不是他做主。

涉及到家中私事,他沒好意思跟容瑕提,只是高深莫測地對容瑕搖了搖頭,表示自家閨女精貴著,就算是當朝比較有實權的左相來為兒子求娶,他也不為所動。

在這一刻,班淮覺得自己的形象就像是話本中不顯山漏水、品行正直的高人,堅決不為五斗米折腰。

夫人早跟他提過,嚴暉的夫人是個不太好相與的長輩,女兒嫁過去被這個婆婆嫌棄怎麼辦?

到時候女兒吃了虧,他就算再荒唐,也不能帶人去揍女兒婆婆一頓啊,若真鬧出這種事,連皇上都不會幫他。

嫁漢嫁漢,穿衣吃飯,若是有個不好相處的婆婆,乖女可要吃大虧,僅僅孝道二字壓下來,就能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他媳婦嫁到班家以後,他都捨不得讓媳婦吃這種苦,又怎麼捨得自己女兒嫁到嚴家受這種委屈。

容瑕見班淮明顯很不願意答應這門婚事的模樣,便道:「伯爺,晚輩覺得您下朝以後,應該跟左相談談,至少要把事情說清楚,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你說得對,」班淮點了點頭,「我早點說清楚,他們家也早點死心。」

你家想娶,別人就一定要嫁,想得倒是挺美。

容瑕笑了笑,轉身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站定,甚至還有閑暇時間與其他朝臣互相見禮,當真是風度翩翩,氣度無可挑剔。

皇帝來了以後,大朝會進行得很順利,唯有最後一位御史提起謝重錦瀆職一事時,朝上眾臣的火藥味又起來了。

「陛下,微臣以為,謝大人雖然有監察不力之嫌,但是罪不至此,請陛下三思。」

這個官員是二皇子的人,他現在為謝重錦說話,也是為了幫未來二皇子妃一把,增強二皇子妻族的權利。

「陛下,若是我朝官員皆對下屬所做之事不聞不問,那他又怎麼能做到心繫百姓?」一位御史言辭犀利道,「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孝敬老母。」

這位御史的語言風格,略有些放蕩不羈。

「臣附議!」

「陛下!」

「陛下!」

雲慶帝被朝臣們吵得腦仁一陣陣發疼,他有些不耐道:「謝重錦監察不力,放縱下屬魚肉百姓,罪不可恕,但念在他並未參與其中,並受下人蒙蔽,情有可原。今日起便革去他的職位,讓他回家休養身體,免除其他責罰。」

這是要把謝重錦一擼到底了?

忠平伯膝下僅有兩子,長子被革職,次子摔壞了眼睛不能入朝為官,謝家下一輩算是敗了。

「陛下,」忠平伯頹然地跪在了地上,向雲慶帝行了大禮,「陛下,犬子冤枉,求陛下從輕發落。」

「謝卿,朕已經是輕饒了他的罪名,」雲慶帝有些不耐的擺手,「你不必再說,若非你乃朕的親家,謝大郎之罪,本該發配邊疆,五年不得召回。」

忠平伯瞬間面色慘白,半晌才朝雲慶帝磕了一個頭:「微臣……謝陛下恩典。」

陛下這是半點面子都不給他留,日後女兒嫁到二皇子府上,不知還要受多少委屈。

大業的朝臣,若不是大事是不必行跪禮的,忠平伯現在當著滿朝上下給雲慶帝行跪禮,已是無奈之舉,但是顯然他的臉面不夠,皇上並沒有因此減輕對謝重錦的責罰。

散朝過後,忠平伯徑直朝班淮走來,他臉色潮紅,面帶恨意:「班淮,你今日欺人太甚,謝家記下你這份大禮了。」

還未走遠的朝臣見到有熱鬧可看,都忍不住減緩了腳步,用眼角餘光瞅著二人,用比較含蓄地姿態看笑話。

「真是可笑,你家大郎獲罪與本侯有什麼關係,」班淮見忠平伯這副模樣,不懼反惱,「查案子的不是我,彈劾他的不是我,但你偏偏向我發火,不就是見我沒有實權,好欺負么?」

眾位朝臣一聽這話,差點沒笑出聲,這種話都能說出口,這班侯爺真是不打算要臉了。

忠平伯沒有想到班淮竟然說出這種話來,他臉憋得通紅:「班淮,你不要強詞奪理!」

「從早朝到現在,我一句話都沒有說,你偏偏跑來找我麻煩,不是欺軟怕硬還是什麼?」班淮彈了彈身上不存在的灰,「剛才那位御史大人說得好,當官不為民做主,做這個官有什麼用,難道你家大郎真沒有錯處?」

班淮抬了抬下巴,「別以為你家將與皇家結親,便不把百姓當一回事。要知道陛下乃是千年難得一見的明君,又怎麼會因為這層關係而縱容你們亂來,你謝家想錯了,大錯特錯!」

說完這些慷慨激昂的話語,班淮一甩袖子,昂首挺胸走出了大殿。

剛才當朝批評過謝重錦的御史見自己被班淮單獨拎出來誇獎了一番,心情有些複雜。雖然被人誇獎並且贊同很高興,但是贊同他的卻是朝中有名的紈絝,這真是……

不過這位靜亭侯其實還是很有是非觀的嘛。

「姐,」熱鬧的大街上,班恆指了指前方,「你看那是不是父親與嚴左相,他們兩個去茶樓做甚?」

忽然他面色一變,扭頭對班嫿道:「父親該不會是跟嚴相爺商討你跟嚴甄婚事的吧?」

嚴甄那樣的書獃子,怎麼配得上他姐?本來今天出門,是為了陪他姐出來買東西,沒有想到會遇到這事。

「走,我們跟上去聽一聽。」

班恆心裡忍不住擔心,嚴暉能做到當朝左相一職,腦子肯定很聰明,萬一他說來說去把父親繞暈頭,真的答應把姐姐嫁到嚴家怎麼辦?

「有什麼好聽的,」班嫿倒是半點不緊張,「父親不會捨得我嫁到嚴家的。」

「我知道他捨不得,但是嚴相爺擅謀略,我擔心的是父親會中他的計,」班恆對自家父親的聰明程度抱著深刻的懷疑,但是身為人子,這話他無法說出口,「姐,你快跟我來。」

於是守在茶樓門口的班家護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家世子郡主偷偷摸摸溜進茶樓,而且還要裝作什麼也沒有看見。

班恆讓堂倌帶他們姐弟倆去了隔壁隔間,開始了偷聽這件重要的大事。

班嫿覺得班恆此舉有點無聊,但是作為一個寵愛弟弟的好姐姐,她只能縱容他的胡鬧,並且學著班恆的模樣,把耳朵貼在了屏風上。

嚴暉與班淮還不知道有兩個晚輩就在旁邊偷聽,兩人說過場面話以後,就開始進入了正題。

「侯爺,犬子與令千金……」

「相爺,犬女是未出閣的小姑娘,與令公子恐怕沒有什麼關係,」班淮喝了一口茶,搖頭道,「相爺有所不知,犬女被她母親寵壞了,實在不配為嚴家婦,還請相爺不要再提此事。」

「侯爺是覺得犬子不能好好待令千金嗎?」嚴暉聽到這話,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想到幼子那失魂落魄的模樣,只能厚著臉皮道,「嚴某可以保證,只要侯爺願意讓令千金下嫁鄙府,鄙府上下絕對不會怠慢令千金半分。」

「這不是怠慢不怠慢的問題,」班淮為難地嘆口氣,「相爺,婚事講究你情我願,犬女既與令郎無緣,那便不再強求了。」

嚴暉沒有想到班淮拒絕得如此不客氣,連一點餘地都沒有留,這話等於直白地告訴他,我家閨女沒有看上你兒子,所以我家女兒不嫁給你兒子咯,呵呵呵。

若是其他人這麼跟他說話,他這口氣恐怕咽不下去,但是偏偏說這話的人是班淮,京城有名的荒唐人。

實際上,嚴暉覺得幼子非福樂郡主不娶,就已經是一件十分荒唐的事情了。

這個天聊不下去了,嚴暉臉上的笑再也掛不住,起身對班淮道:「既然如此,嚴某告辭。」

為什麼這麼荒唐的人竟然會生出那般美艷的女兒,這不是禍害京城的好二郎么?

「慢走。」班淮起身嬉皮笑臉地向嚴暉回了一個禮,彷彿沒有看出嚴暉已經心有不快。

等嚴暉離開以後,班淮輕聲哼著小曲,哧溜一口把杯子里的茶喝下去大半。

這些文人就是講究,喝個茶偏偏用拇指大小的茶杯,連只螞蟻都淹不死,真不知道有什麼用。

「父親。」門從外面被拉開,班恆與班嫿擠了進來,坐在了他的對面。

「你們兩個怎麼在這裡?」班淮放下茶杯,捧起茶壺對著嘴連喝了幾大口,早上吃的肉餅太干,他早就想大口喝水了。

「剛才碰巧見您跟嚴相爺來這邊,我跟姐姐就跟了過來,」班恆把面前的小茶杯移到一旁,「你剛才拒絕嚴相爺的話,我跟姐姐都聽見了,您是這個。」

班恆狗腿地向班淮豎起一根大拇指。

「哼哼。」班淮得意地挺了挺腰,轉頭對班嫿道,「放心吧乖女,父親不會逼著你嫁任何不願意嫁的男人。」

班嫿對班淮甜甜一笑。

她就知道,父親與母親不會隨隨便便讓她嫁給誰的。

因為被班淮拒絕得太徹底,嚴暉走出茶樓的時候,面色難免有些難看。他正準備坐進轎子,見容瑕打馬而來,便站直身子,等著他過來。

「嚴相爺,」容瑕跳下馬背,對嚴暉拱手行禮,「您不是與班侯爺有事相談,怎麼……」

「話不投機半句多,」嚴暉語氣不太好,「沒有什麼好談的。」

容瑕聞言微笑著站在旁邊,不接嚴暉這句話。

嚴暉也意識到自己不該對著不相干的人擺臉色,草草地向容瑕拱了拱手,彎腰坐進了轎子。

「嚴相慢走。」容瑕往後退了一步,恭恭敬敬地對著轎子行了一個禮。

嚴暉坐在轎子里,掀起帘子看了眼態度恭敬的容瑕,行心氣兒頓時順了不少。這個京城還是多些像容伯爺這樣的人才好。

至於班淮那般紈絝……

哼!

杜九見伯爺騎上馬就準備走,小聲道:「伯爺,您不喝茶了么?」

「不用喝了,回府。」

容瑕抬頭看了眼茶樓的二樓,一拉韁繩,馬兒掉頭往伯府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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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這般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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