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各自的過往
老張死了，頭被打破流出了腦漿，臉部已經被砸成完全看不出形狀的一團血肉，間或露出白色的顴骨和牙齒，身上的傷痕因為衣服的遮擋看不出來，那把槍就掉在他腳下不遠處。
吳子豪靠著牆不停的喘著粗氣，用手背重重的擦了擦有點發癢的鼻尖。腦中空白的他卻被一聲響亮的耳光把視線給吸引回氣氛仍然緊張的房間內。
蕭哥此刻滿臉的淚水，眼中除了李蘭再沒其他人、其他事，剛剛的一個耳光是他打向還沒完全穿好衣服的李蘭，李蘭的臉上已經明顯的腫了起來，而蕭哥卻又輕輕的撫摸著他剛打出的痕迹……
蕭哥不斷的哽咽著，「我寧願是自己去死啊……你知不知道……為什麼你還是這麼不知道自愛……」說完這些，蕭哥頭也不回的衝出了房門。
李蘭無端的挨上了這一耳光，並沒有辯駁什麼，默默的穿上衣服，也不理其他人的看法和想法，走出房間。
吳子豪這時才抽出功夫來看室內其他人的情況。還好，這次沒人受傷，那2槍都打在了空處。吳欣和薇薇沖了進來，抱著各自的男人痛哭。周夢熙蜷著雙腿，把頭埋在膝蓋里，悄無聲息的抽泣著。
而後吳欣也扶著趙偉默默的走開。吳子豪扔掉手中鐵棍，珍重的撿起地上的手槍，摟起哭泣的薇薇，狂野的吻上了她的唇。不顧一切。他不是神，剛剛乾掉一個人的也是他，他才需要發泄！吳子豪有點委屈，為什麼一個個好似比他更加的受傷害……
這一個吻持續了十多分鐘。似乎把剛才所有的憤怒和激動都撫平了，吳子豪心終於冷靜了下來。
「薇薇，你把周夢熙扶到走道上坐著休息會，蕭哥和蘭姐很不對勁，我要去看看。」薇薇輕聲答應，只是一直不捨得從吳子豪懷中離開。感受著身前男人的味道，她一刻也不願離開這安全的港灣。吳子豪沒法，只得抽身先扶起坐在地上的周夢熙，同時讓薇薇抱著自己的手臂，三個人慢慢的移到走道上。
薇薇開始安慰起旁邊的周夢熙來。吳子豪抽出了身，趕緊去找蕭哥。走到蕭哥門口，門沒關，李蘭表情獃滯的坐在裡面，吳子豪想上前說些什麼，可不知道怎麼開口，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在經過趙偉的房間時，半掩的門內傳出趙偉的痛哭，「我是個懦夫，是個只會尿褲子的廢物……你為什麼還要圍著我，你去找你的吳子豪……」吳子豪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從小到大我沒幹成功過一件事……」這樣的哭喊似乎反覆進行了一段時間了，趙偉一直重複著這幾句話，聲音已經沙啞，直到他只剩下抽泣。
這時，才聽到吳欣抽泣中的回應，「你是我男人，趙偉！和你在一起的那天起，我心裡就再沒了別人……不管你之前怎麼樣，後來老張威脅你你不也做到了一步不退么，槍響的時候，是你撲過來堵住門口。站在我的面前，笑著為我堵住子彈的，是你。你並不懦弱。你是我的男人，一輩子……」
吳子豪知道這一對問題不大了，看這苗頭，這場風雨，很快就會過去。
吳子豪是在挖出的通道里找到的蕭哥。
當時的他，把自己蜷成一團，靠坐在剛好容下他的一處彎道中，不時的抽搐兩下。吳子豪也沒去拉他，就一屁股做在了他旁邊，自顧自的點上了煙，開始抽了起來。
當吳子豪腳下有了七八個煙屁股，通道中已布滿煙霧的時候，吳子豪才開始問蕭哥。
「要煙不？」也沒指望蕭哥回答，他繼續自說自話。
「我今天是第一次殺人。這輩子的第一次……」
「一個以前的鄰居，被我活生生打成了肉醬……」
「你還騙了我說他槍里只有1顆子彈。這是我這輩子離死最近的一次……」
蕭哥動了，從藏身處擠了出來，紅腫著雙眼，一把搶過吳子豪口中的煙，使勁的抽。半響，才憋出了一句，「對不起，這次多虧了你……」
「兄弟不二話，怎麼，愛上那個女人了？」
「我以前是個同性戀！」吳子豪被蕭哥突然的這句話雷到里焦外嫩，趕緊的躲開了幾公分。
蕭哥撲哧笑了，「就知道你是那個反應！」然後，又感慨的嘆了口氣，「那樣的日子我過了3年。直到我一次比賽完去酒吧遇到當時剛出校門的李蘭，很秀氣，她在那打臨時工，我突然發現自己愛上了她，於是對自己噁心到了極點。下定決心徹底改變自己的一切后在去找她，還約好了她在那家酒吧等我一個月。但一個月沒到她卻離開了，怎麼也找不到她，她成了我的一個夢。後來從射擊隊退役我就這麼混混僵僵的活著，麻痹自己說她或許過的很好很開心，沒跟著我這不成器的是對的。直到2個月前，我發現她搬進了這棟樓，並且職業是這個……我一直都不敢去認她，這麼些年了，這個秘密我一直藏著，沒敢跟人說。」蕭哥說著苦澀的笑了。「別擔心我了，我只是恨她不自愛，為了毒品什麼都做的出來。本來還打算和她就這樣過一輩子的……其實剛剛也不是恨她，我在恨我自己，恨自己當初的不知道自愛，恨自己沒在遇見她的時候直接把她留下來。」
「那打算怎麼辦？」
「就當生命中從沒這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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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從通道中出來，卻發現李蘭就站在通道口旁，咬著牙，雙眼通紅。很顯然，剛剛的對話全部被李蘭收入耳中。
「我不是來向他解釋什麼的。子豪，我是來求你去照顧周夢熙的……再沒人保護她看著她，她會瘋掉，會崩潰的……」
「周夢熙剛出學校，就在酒吧打工時被黑社會用槍指著頭帶走強暴，後來是我救了她。當時她不敢再面對人群，於是跟著我，在我的勸說下做視頻聊天室主持為生，她恨透了男人，因為那時候，幾個平常對她有意思的男人都自顧自的跑了，沒人去在她受難的時候救她，我也只是可憐她用毒品把她換了回來。然後是地震那天……是我對不起她，我以前的男人是個毒品販子，這次帶貨被警察追不知道怎麼找到我，拿了鑰匙去我家躲。可是那天我忘記了夢熙一個人在家，她又被那該死的混蛋用槍指著強暴了。她躲在廁所哭了好久，差點絕望。我和她躲在裡面直到你救我們出來。是我對不起她。然後是這次……」李蘭緊捏著拳，眼睛卻帶著委屈和無畏看向了蕭勁，「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她再出那種事情……所以，我在那個禽獸面前表演，讓他不要再欺負夢熙，至於毒品，那是因為就算僅僅是矇騙，我也希望趴在我身上的，不是那隻禽獸啊……」李蘭猛的哭了起來。「我當初，也是被人從酒吧拖出去強暴后才走上這條路的啊……」所有的委屈此刻統統爆發了出來，李蘭嚎啕大哭，「從來就沒人在我落難時救我……」
蕭哥身體猛的一震，雙眼通紅的他，目光中先是憤怒，繼而激動，愧疚和悔恨。他一把扯過李蘭，用力把她揉進自己懷裡，「對不起，蘭……」
吳子豪徹底滅絕了對蘭姐的鄙視，有著這樣扭曲過往的兩人，在無數磨難之後，似乎重新回歸了命運應有的軌跡。他不知道此刻應該去為他們的過往哀嘆，還是祝福他們從此相依相存。
默默離開這兩人世界，吳子豪不禁又想到了周夢熙。少女的遭遇使他心中像被壓了萬斤巨石，憋屈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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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關於老張，
老張這個人物，先是對妻子無盡的愛戀，妻子死後，卻又變的歇斯底里瘋狂到了極點。我想說的是，在正常生活中，是有這種人的，心理學和精神病案例上有很多這樣的例子，例如某些變態殺人狂，他們的產因除了青少年時期的不幸遭遇外，還有一部分是因為心理承受能力差。或許某個人生活中相當平凡正常，但當壓力達到極點后，心理壓力差的那些人，一旦心理的那根壓力線不堪重負，嘣的一聲斷掉后，他們會表現出前所未有的與平常為人截為相反的瘋狂。在本書中，老張就是這樣，看著自己深愛的妻子在面前掙扎著痛苦死去，並且又有所謂的末日耀眼，在昏暗封閉的空間內和深愛的人的屍體獨處半月，他的壓力承受早已超過了極限，內心變化可想而知……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