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不喜歡他

chapter 2 不喜歡他

君禕第一次來這家餐館吃飯,所以有些驚訝:「隨便什麼人都可以?」

「聽說是這樣的,只要能報出名字的,都默認為熟人。」渝悅興緻勃勃的躍躍欲試,看起來真的很想要試試的樣子。

君禕笑她:「那你知道老闆什麼名字?」

「聽說過一次,名字特別好記。」渝悅回憶了一下,「叫做,顧執。」

固執?

君禕忍不住笑了:「固執?這個名字果然好記。」

她沒有看到旁邊許慎和對面凌利安在聽到這個名字以後,神情都有些微微的變化。

「姓顧,名執。照顧的顧,執著的執,反正試試咯,不打折也無所謂,我就是想看看傳說到底是不是真的。」渝悅已經做好了準備。

然後渝悅將她知道的一些事情告訴君禕,總之聽說這家店的老闆是很多小明星小網紅都想要巴結的對象,至於具體身份就不知道了。

但這個名字,渝悅第一次聽說的時候就莫名覺得熟悉,只是始終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裡聽過,她想不起來之後也就無所謂了,沒有再去想,但既然都說報上老闆名字能夠打折,她當然要試試看了。

君禕也挺好奇:「那所有人都知道老闆的名字,大家都說跟他是朋友,這家店還怎麼開下去?」

渝悅大笑:「你放心吧,這家店的營業額,就算是每個客人打五折,也不會虧損的,再說這個老闆能夠開這麼一家店,就不是缺錢的人。畢竟后廚坐鎮的那可是名廚啊,做過御膳的……。」

君禕聳肩:「好吧,你們有錢人的世界我不懂。」

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家庭條件有多好,雖然比普通的家庭好上一些,但在渝悅這樣的家庭面前根本什麼都算不上,相比起來,君禕的生活其實跟普通人也沒有什麼區別。

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小的時候家庭並不那麼富裕,逐漸長大以後,家裡的生意才開始逐步走上正軌,也讓她能夠勉強算得上一個富二代,但也只能勉強算得上而已。

凌利安拉著許慎陪他去抽根煙,也知道如果許慎在這兒,最後結賬的人一定是他。

但今晚本來就是渝悅特意請客,這種事情還是得分清楚。

而且凌利安也有私下的事情要告訴許慎。

許慎知道凌利安的心思,告訴君禕一聲之後,跟著他出去了。

渝悅在服務員拿賬單過來的時候,十分興奮的盯著服務生:「那個什麼,你們這邊有沒有打折活動?」

服務生禮貌的回答:「女士,不好意思,我們是沒有打折活動的。」

「這樣啊。」渝悅點點頭,「那如果是顧執的朋友,能不能打折?」

服務生眼睛一亮:「女士您認識老闆?」

「咳……。」渝悅不好意思說認識,只能模稜兩可,「你就說能不能吧,不能就算了。」

「當然可以!」服務生的態度立馬轉變了,「如果是顧先生的朋友,當然是要給予折扣的。」

君禕和渝悅對視了一眼,沒想到還真的是這樣。

於是這頓飯就真的打了個七折。

但是現實情況和渝悅道聽途說的還有些不一樣,她聽說的只要到這裡來報上老闆名字就能打折,但好像實際上要老闆的朋友才可以。

不過大概是因為老闆的朋友太多,這裡的服務生也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老闆的朋友,因此只要報上了老闆名字,他們就都當做是老闆的朋友來對待了。

渝悅偷偷的吐吐舌,沒想到自己還佔了個便宜,雖說她本意真的只是來試試看而已。

君禕知道渝悅是怎麼想的,也沒有拆穿她,任由她去結賬。

服務台的收銀員在剛才的服務生告訴她是老闆朋友之後,立即給予折扣,末了,那位服務生還突然想起來似的:「女士,老闆今天好像也在店裡吃飯,您要不要過去和老闆打個招呼?」

渝悅:「啊?」

君禕沒忍住,笑噴了。

看吧,這下尷尬了,一會兒真的見到老闆,大家不認識才真的是……。

這下要怎麼收場?

不過本來渝悅又不是存心來占這個便宜,她的性子就是喜歡什麼事情都去確定一下,純屬是好奇心太重而已。

君禕想要出聲讓收銀員別打折了,反正渝悅也不缺這一點錢。

渝悅和君禕想的一樣,要是真的被拆穿那就實在有些丟臉,渝悅這輩子都沒做過這麼丟臉的事兒。

她想著就要開口讓收銀員別打折了,就聽到服務生欣喜的喊了一聲:「老闆!」

君禕和渝悅都很震驚的往服務生出聲的方向看過去。

君禕聽到自己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她總算知道為什麼渝悅聽到的傳說裡頭,那麼多人願意到這裡來,只為了勾搭上老闆了。

這老闆還真的是個極品。

她很少見到長得這麼……五官陰柔但又男人氣十足的男人。

男人五官漂亮精緻的像是女人,一雙狹長鳳眸,鼻樑高挺,嘴唇薄而蒼白,透著莫名的冷意。

當所有五官組合在一起之後,便露出了堅毅的臉部線條,整張臉都帶著鋒利色彩。

他低沉布滿鋒芒的氣質中和了五官的陰柔,但那雙眼裡的低沉讓君禕有些不敢直視,那種壓迫感和許慎的又有些不一樣,這個人彷彿常年身居高位,周身的氣勢很駭人,而且帶著咄咄逼人的侵略感。

君禕看向渝悅,對方和自己一樣正獃獃的不知所措。

可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被男人出眾的美色外表給迷惑了。

君禕悄悄碰了碰渝悅的手臂,讓她清醒過來。

渝悅很尷尬的訕笑,因此忽略了對方眼裡那種像是要將她整個人撕裂剝開的血腥眼神……。那種一種叢林野獸看見心愛食物以後,非常想要將之全部吞噬掉的野獸慾望。

「老闆,這位女士是您的朋友,我們正要打折優惠。」服務生半低著頭,並不敢完全直視男人。

「嗯,知道了。」男人並沒有什麼意外,好像是默認了渝悅是他朋友的事情。

渝悅準備解釋一下,但剛要開口,男人又說:「單子開出來吧。」

這個人就是那個顧執了?君禕發現對方放在渝悅身上的眼神很奇怪,又形容不出來那是一種怎樣的奇怪。

恰好凌利安已經抽完一支煙,和許慎一道從外面走了進來。

三個外貌男人站在收銀台,一時間讓人都不知道眼睛該往哪裡看了,也引起了周圍一些客人的注意。

渝悅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她又組織一下語言,準備向這位老闆道個歉,畢竟她剛才也算是說了謊,自己並非是他的朋友。

雖說男人停留在她身上的視線很是有些奇怪,裡面深藏著要吃人一樣的兇狠。

但她並沒有機會說出來,因為走進來的凌利安已經和男人非常順暢自然的打了招呼,看起來就是熟人。

「顧少,什麼時候新開了這家店?」凌利安往櫃檯上瀟洒一靠,姿態很隨性。

顧執嘴角勾起一點,漂亮的臉上露出動人微笑:「新開業,本來只打算當成一個小副業,所以沒有大肆宣揚。」

說完,他又沖著許慎點頭:「許少,好久不見。」

許慎絲毫不意外在這裡看見他,從剛才渝悅提到顧執兩個字以後,他和凌利安就已經猜到這裡是顧執手底下的產業了。

京城裡,有能耐開這樣一家餐廳,又叫做顧執的人,能有幾個?

「顧少。」許慎客氣的頷首,他們雖然也算見過很多面,但只不過是點頭之交罷了,實際上並沒有過多的接觸。

而顧執這個人,也並不是那麼容易接觸。

他的名聲在京城,絕對響噹噹,只不過除了他出眾的商業才能之外,還有一些別的因素。

「既然都是朋友,不如再坐坐?我這裡剛得了幾兩上好茶葉,賞個面?」顧執看似熱情的邀約,那張精緻面孔上的笑意很是深沉。

凌利安略一思索之後,就和許慎同時有了決斷。

「只要顧少不嫌打擾,我們當然樂意。」凌利安轉動著手裡的打火機,眼裡瀰漫起的氣勢讓他像是變了個人。

大多數時候裡面,凌利安看起來都是個花花公子的形象,不會給人太過的壓力,而他其實把自己所有的情緒偽裝的很好,不會有人知道他的本性如何。

就好比君禕,雖然在急診呆了一段時間,也和凌利安有著不少的接觸,但是她根本就沒有真正的了解過凌利安這個人,不是她不想去了解,而是凌利安根本用了另外一張看似玩世不恭的面孔在面對世人,根本不會輕易給人接觸那個真實的他的機會。

君禕想,大概只有許慎才會知道真正的凌利安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出於記者的天性使然,所以其實君禕對凌利安好奇,那是一種記者的敏感性,她隱約感覺到在凌利安這個人身上發生過很多故事,這些故事或許很有趣,或許很驚心動魄,總之一定會是非同尋常的故事。

如果能夠知道凌利安背後的那些事情就好了。君禕在看到今天凌利安暴露出的另外一小面之後,無比好奇的這樣想。

不過許慎並沒有立即回應顧執的邀約,他抬起手臂輕輕碰了碰君禕的後背,眼眸沉沉的看著她,低聲問道:「你累了嗎,現在要回去的話我們就走。」

許慎說這個話,完全不在意那邊站著的顧執,完全以君禕的意見為準則。

許慎的舉動讓顧執的眼裡出現了饒有興味的神色,看著君禕的目光這才不一樣了起來。

不過他並未著急,而是耐心的等待著。

君禕在許慎的眼神注視下,毫不猶豫就點頭答應了:「我沒事兒。」

她當然看得出來,許慎大概是想要留下的,顧執這個男人她不認識,但大概有著不一樣的身份,所以許慎留下的話,必定有他自己的目的。

君禕還沒有想過要因為自己的原因去打擾許慎本來的事情。

所以她立即就答應了下來,雖然她這個人對於喝茶聊天並不感興趣。

許慎在君禕答應之後,才微微眯著眼笑起來,笑容出其的溫柔:「好。」

於是飯後茶局就這麼定了下來,渝悅見大家都答應留下來了,她好像也沒有什麼理由要求現在走,再說今天她還做了這麼小小的壞事兒,要是現在就急不可耐的走了,還會讓人以為她是畏罪潛逃呢。

渝悅才不想要在別人的眼裡留下這樣印象。

一行人就這麼轉移地點,走過長廊,到了餐館更裡面的地方。

君禕這才發現這家餐館別有洞天的地方,裡面和外面完全不一樣,這裡面的裝修猶如身處古代,周遭一切都透著古色古香的味道,十分古典。

連茶室的桌子都是上好的紅木。

顧執吩咐人送上茶來,坐在了主位上,但並沒有昭顯自己的主人地位,而是很隨意的在聊天。

他說起了一些近來發生的有趣事情,凌利安也都跟著一起笑,讓本來還有些沉滯的環境緩緩放鬆了。

很顯然,許慎並沒有覺悟要擔當這樣的職責,所以緩和氣氛的事情就只能夠由凌利安來做。

等到茶香瀰漫在整個房間里以後,大家的話題也終於開始引向了正規。

渝悅坐在君禕右手邊,坐的筆直,神色里的驕傲像一隻高傲的貓,永遠不會底下頭顱。

「顧老闆,我很抱歉今天用您朋友的名義得到了折扣,不過我事先並不知道,我聽說的一些事情有了偏差,造成了誤會,我向您道歉,希望得到您的原諒。」

渝悅說話間也是神采飛揚的模樣,她心裡頭那點不好意思早就飛走了,她這個人從來不會因為一點小事情就畏畏縮縮,她從來都沒有怕過什麼事情,雖然這事兒是她自己有所不對,但她認為自己能夠道歉就可以了。

顧執實際上並未在意:「叫我名字就好,來者是客,當然能說是我的朋友。」

渝悅笑起來,眼角上翹:「那我就多謝你的慷慨了,我叫渝悅,很高興認識你。」

看,要成為朋友就是這麼簡單。

在忘記了剛才男人帶給自己的那種詭異壓迫感以後,渝悅已經完全不當回事兒了,只以為自己的人脈圈子裡又多了個人物。

君禕靠在椅背上,注意著顧執的一舉一動。

她很能夠觀察到一個人的小細節,顧執的手指有意無意在紫砂茶杯表面摩挲,與渝悅說話的時候,看起來沒有什麼異樣,但他的手指會偶爾節奏的敲擊,這說明他在想一些其他的東西。

而他放在渝悅身上的眼神,也讓君禕又一次感覺到異樣。

他不動聲色,但正在捕捉獵物。

他的獵物是誰?

君禕為自己的想法心悸,連心跳都忍不住漏了一拍。

果然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男人,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起,君禕便感受到了他身上傳來的危險氣息,他漆黑的眸子好似黑夜裡最可怕的幽靈,守株待兔……。

其實渝悅也有過和君禕相似的想法,但她想要維持自己強勢的存在,所以刻意忽略,不想要落了下風,也不肯承認自己的心虛。

她希望拋棄男人帶給她的一切影響,不會受到任何改變。

「許少之前結婚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婚禮什麼時候舉辦?我一定會到場祝賀。」顧執的鳳眸夾帶著冷冽的光芒,在君禕身上有意無意逡巡著,對她很有些好奇。

能夠讓許慎點頭願意結婚的女人……顧執笑的像只狐狸。

許慎從頭到尾都格外淡定,情緒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彷彿周圍的任何事物都不會給他造成影響,都被他直接屏蔽掉了。

「婚禮日期定下以後,請柬會送到顧少手裡。」

君禕聽許慎這麼說,瞄他一眼,腹誹道,裝的倒是很像,還送請柬,說不定他們倆那個時候已經分開了呢……

想到那一天,君禕的心臟突然抽疼一下,像是被什麼東西扎在上面,硬生生的疼。

她的神色微不可見起了變化,輕輕皺起眉頭,為自己的情緒感到不解。

「可能到時候許少的婚禮又是京城一件大事情了,希望那一天能夠早日到來,應該會有很多人迫不及待。」

許少輕抿一口清香的茶水,笑了:「我也很期待。」

他直白的話語讓顧執嘴角的笑容放大了一些,偶爾看向君禕的眼神好奇更勝。

這也讓渝悅那邊感受到的壓力減少了許多,她悄然鬆了口氣,有些後悔自己今天沒有離開這裡。

閑聊了這麼久以後,顧執才說起了正事,也是他今天邀約凌利安和許慎做客的原因。

「家裡長輩身體不適,手術肯定要做,但是放給別人我也不放心,凌醫生和許醫生的高超醫術我自然是最信得過,交給你們,我也放心的多。」

顧執說的長輩是他姨母,老人上了年紀以後身體出現許多毛病,再加上前段時間也查出顱內腫瘤,只是具體情況他並不清楚。

不過他早就聽說過凌利安和許慎的醫術精湛,彼此家庭也有往來,找他們幫這個忙,當然能夠所有保障。

顧執本就生出請他們幫忙的想法,剛好今天見到,也就時機正好,不用再跑一趟。

「只要顧少那邊時間合適,隨時可以安排入院檢查,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凌利安有一搭沒一搭的玩著打火機,他煙癮大,但顧忌到現場還有兩位女士,生生忍住了想要抽煙的想法,只能做其他的事情來轉移注意力。

在許慎看來這也不是什麼難辦的事情,點了頭:「先入院安排,會根據具體情況進行手術,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讓主任親自操刀。」

雖說許慎已經是神外的一個名招牌,但神外主任畢竟才是真正的鎮山之寶。

許慎即使再是天才,要想達到神外主任那一步,也還需要很多年的時間。

雖然在醫學上,有些事情根本不是時間能夠來衡量,能用時間衡量的,已經是篤定的未來。

「那我先謝過了,日後必定重謝。」

「好茶招待就已經謝過了,顧少不用這麼客氣。」凌利安遙遙舉杯,姿態慵懶。

後來他們又聊了許多圈子裡的事情,哪家的少爺在國外撞了車,哪家的千金要嫁給某某部長兒子,哪家平步青雲,哪家權勢大樹轟然倒塌,那些見聞在君禕聽來都是極其遙遠的生活,渝悅也是同樣的感覺。

渝家有錢,但有錢和有勢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感念,就連在有錢人的世界里都要分出個三六九等,更別說那些更複雜的世界里了。

不過許慎經常側耳關注君禕的狀態,隨時注意著她是否困了乏了,那個模樣映進顧執的眼裡,實在是讓他新奇的緊。

許慎的這種表現,讓圈子裡的其他人知道,怕是各個的反應都會比顧執大得多,顧執這樣已經很能夠隱忍了。

要知道,許慎是圈子裡最有名的那朵高嶺之花,潔身自好也孑然一身,從不破戒,從無例外。

突然有一天就動了凡心的模樣,怎麼能不讓人驚嘆?

而渝悅有些無聊,就不時碰一碰另外一旁的凌利安,讓他給自己解釋解釋一些她不明白的話題。

凌利安倒是耐心十足,渝悅問什麼,他就回答什麼,而且絕對不會偷工減料,一定讓她徹底明白不可。

渝悅得到滿意回答,就會彎著眼睛開心笑起來,順便還稱讚小聲稱讚凌利安一番。

他們頭挨頭的親密舉止毫無掩飾的落入對面的顧執眼裡,他那雙狹長鳳眸里的情緒就格外深沉了,漆黑的連一點光亮都看不見……

話題在一個小時以後終於截止,大家可以打道回府結束今天多了一段的聚會。

除了君禕以外,大家都是親自開車來,所以走出餐廳也都坐上自己的車往不同方向駛去,君禕坐在副駕駛,目光朝餐廳門口站著的顧執看過去。

他是出來送客的,站在夜裡整個人都被濃重的黑色包裹,站的筆挺,看起來暫時也不會離開,而他的目光方向……。君禕下意識的就覺得,一定是渝悅離去的那一邊。

一直到許慎開口才打斷了君禕心裡的胡思亂想。

「路上需不需要再買一些水果?昨天你的榴槤已經吃完了。」

君禕笑起來,使壞道:「那我再去買一點榴槤回去怎麼樣?」

許慎冷漠的表情彷彿有瞬間崩塌,但很快又恢復如常的答應:「你想吃就買。」

君禕止不住的嘴角上揚,但也擺手說:「我也沒有那麼喜歡吃榴槤,偶爾吃一下就是了。」

「那就買其他的?」許慎看起來是很認真的在詢問君禕意見,「你還喜歡吃什麼?」

君禕一直覺得這樣的許慎很新奇,他看起來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卻偏偏要關注自己的一舉一動,君禕不知道這是他的臨時起意,還是他生活里其實就是這樣一個人,但不可否認的是,君禕很享受也已經逐漸習慣了這樣子的許慎。

「很多啊,我對水果又不挑食,幾乎所有的東西我都能吃,只不過可能有一些偏愛,比如沒有籽的葡萄,籽少的西瓜……總之不用我浪費時間去做準備工作的,我都喜歡。」

許慎毫不客氣的說:「其實你就是懶。」

君禕一點不否認:「是這樣啊,我從小就是這樣,懶得去浪費時間做這樣那樣的事情。」

許慎的發現一針見血,也接近了最為真實的那個君禕,原原本本的那個她就是那樣子的。

沒有任何的掩飾。

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夠看到的那個君禕,和大多數人看到的都不一樣,許慎逐漸接近到了只有他才能夠發現的那個君禕。

這個發現讓許慎的心情又一次愉快起來,所以在路過一家水果超市時候,他立即停車,並且命令君禕坐在車裡等他,主動的下車去買了君禕喜歡的水果回來。

沒有籽的葡萄。

君禕說不好那一刻是怎樣的心情,她看著許慎開車下去,看著他挺拔頎長的背影走進超市,很快又提著她最喜歡的東西出來。

許慎實際上也不是喜歡浪費時間的人,但是他卻在這樣的時候,替君禕去做了她喜歡的事情。

這本來只是一件非常微不足道的小事情而已,卻讓君禕在許慎重新返回車內並且帶著一身熱氣的時候,別過臉去,揉了揉眼睛,將那一瞬間眼裡的紅暈給揉散了,把眼眶裡的水汽給逼了回去……

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卻一下子戳中了她內心深處最柔軟的某處地方,那裡本來堅固的心門被許慎強勢的打開了。

以後的結果會是什麼呢,君禕不敢再去想。

回家以後時間還早,君禕將葡萄洗乾淨端到客廳茶几上,試探著問許慎:「你吃嗎?」

雖然許慎沒有說過他喜歡什麼,但君禕想,他總是有一些喜歡的東西吧?

許慎沒有拒絕,伸手拿起一顆葡萄然後放進嘴巴里,緩慢咀嚼,香甜的滋味立即盈滿了整個口腔。

君禕也坐在許慎旁邊吃起來,才短短几天而已,她已經很習慣和許慎呆在一起的生活,再也不會感到尷尬與客氣,一切都自然的好像從來都是這樣的。

葡萄很甜,君禕吃的開心,剛好電視里也在放有趣的喜劇電影,君禕便樂得躺在沙發上,放鬆自得猶如在自己家裡。

當她已經徹底習慣了身邊有許慎的存在以後,很多事情的體驗就和過去不一樣了。

君禕偶爾會被電視里的情節逗得仰天大笑,甚至連葡萄都忘了拿,然後許慎就會非常準時的將新的一粒放在她手上。

君禕的注意力完全移開了,所以很坦然的接受了許慎的服務。

她也並沒有意識到這樣的行為舉止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一直到這部喜劇電影快要結束的時候,情節到了最高氵朝,君禕已經徹底忘記了去吃碗里的葡萄,而當嘴邊多出一顆來,她毫不猶豫的就張開嘴,任由那顆葡萄放進了她的嘴裡。

直到電影到了尾聲,已經沒有什麼好玩的情節了,君禕才重新把專註力放在了吃的食物上面。

她這才無比詫異的發現……。

她在笑的東倒西歪以後,整個身體都往許慎那裡傾了過去,她的臉就靠在許慎的肩膀旁邊,與他的距離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而她又回想起來剛才放進她嘴巴里的葡萄……。

那是許慎順手餵給她的!

她居然,居然就那麼想都沒想就吃了進去!

君禕不敢去看許慎的表情,再想到那副畫面,臉頰燒紅了一片,誘人的紅色一直蔓延到了耳根。

「我不吃了,你繼續吃吧。」君禕知道自己這是很沒出息的落荒而逃,她把懷裡的抱枕往旁邊一扔,也不管扔到哪兒了,穿上鞋就往房間跑,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沒有一丁點的停頓。

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還有反應能力這麼快的時候,她還清楚的記得大學每次體育測試她都是要死要活的才勉強過了及格線……

回到房間,君禕不僅是紅透了一整張臉,心跳更是跟擂鼓一樣加快了節奏,簡直要從胸腔裡頭跳出來。

君禕有些崩潰的想,她這是怎麼了?完全不能夠控制好自己的心情,只要涉及到許慎以後,什麼事情都亂套了!

君禕陷入某種瘋狂的糾結裡面,最後不得已拍了拍紅透的臉頰:「你就這麼墮落下去吧,遲早有一天你得完蛋!」

她在警告自己,不能夠再這樣放任自己,但是仔細想想,她又有什麼辦法去抗拒來自許慎的誘惑力?

那男人身上無論什麼地方對她而言都有著絕對的吸引,她根本就是不受控制的一點點靠近他,更別說許慎那些讓她小鹿亂撞的行為,愈發加劇了君禕心情的波動。

她沒有發現自己此刻咬著嘴唇臉頰通紅的樣子就像是那些情竇初開的少女,眼中滿是羞澀的情意……

君禕將抱枕扔到一旁,剛巧就落入了許慎懷裡。

綿軟的抱枕上還帶著溫熱的觸感,剛剛被君禕抱在懷裡那麼久,連布料上都沾滿了她的氣息,更別說還有她身上獨有的香氣,幽然飄入許慎的呼吸里。

他的手指輕輕拂過枕頭表面,不慌不忙站起身,朝著君禕房間走過去。

君禕剛剛覺得心情平靜一些了,打算去浴室洗澡,泡個澡以後說不定就能夠忘記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君禕想的很美好。

但是當房門敲響的瞬間,她就好像一隻被驚嚇的兔子,彈開了老遠,盯著房門神情緊張。

直到房門又一次被敲響,許慎敲門的動作很有規律,不急不緩,極有耐心。

「許……許慎你還有事兒?」君禕都有些止不住的結巴了,緊張的,「我要睡覺了。」

「嗯,我來提醒你,天氣預報後半夜會下雨,記得把陽台門關上,不要感冒了。」許慎透過門框傳進屋子裡的聲音多了種沉穩,但也愈發磁性,讓君禕剛剛平靜下來的心情又一次亂了套。

「知道了,我會記得關門的,你去睡覺吧,晚安。」

「嗯,晚安。」許慎的腳步聲逐漸遠去,門外恢復了寂靜。

君禕這才懷著難以形容的奇妙心情去關上房門,她再拉上窗帘以後想,這人居然還記得看天氣預報。

完了……君禕有些泄氣,怎麼又想到許慎了?

腦子裡來來回回,怎麼都是他!

這晚君禕又是心情複雜的入睡,每當她認為已經可以和許慎和平共處的,就會被打亂心裡的想法,讓她意識到自己與許慎之間並不能如她想的那樣。

但是她很快就睡著了,而且睡得很熟,連後半夜的狂風暴雨都不知道,還是第二天起床以後才看到了被風暴肆虐過的城市。

這晚君禕做了個夢,她很久都沒有夢見小時候的自己了,那時候家裡條件還沒有那麼優渥,她還住在四合院里,鄰里進出間都會親切的打招呼。

夢裡的老大爺看見她第一句話總是:「吃了么您嘞?」

但是小時候的記憶很短暫,她很快就長大了,然後她的四周是鋼筋水泥鑄造成的冰冷城市,她卻有些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夢裡她站在遠遠的地方,看著父母帶著君徹在遊樂園玩耍,君徹手裡還拿著剛買的冰淇淋,父母都站在一旁笑的很慈祥。

君禕想要走過去,但無論怎麼走,始終停留在原地,她拼盡全力的想要靠近他們,最後卻只能夠遠遠的看著,永遠無法靠近……。

醒來的時候,君禕有些絕望,花了一點時間才消化了那只是一個夢,

而等她洗漱完從房間出去,許慎已經一如往常的坐在餐桌上了。

他面前放著一份早報,已經翻到了副刊。

「早上好。」過了一夜,昨天的那些心緒離她遠了一些,再加上晚上那個夢導致君禕此刻情緒低落,也根本沒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

許慎淡淡應了一聲:「坐下吃飯吧。」

君禕坐好以後便一聲不吭開始吃東西,那不發一語的沉默雖然好像沒有太大區別,許慎還是發現了異常。

「睡的不好?」許慎緊盯著君禕的臉。

君禕想了想才回答:「也不是睡的不好,就是做了……。噩夢。」

許慎隔著桌子揉了揉她的頭髮:「一個噩夢而已,那些都是假的。」

君禕走了神,並沒有注意到許慎的動作,她只是想對許慎說,並非都是假的,那些噩夢……。是她心底最害怕面對的過往。

「知道了,我沒事兒,放心吧。」君禕擠出一個笑容。

許慎神色暗沉幾分,低聲問她:「夢見了什麼?如果夢境里的故事對你影響太大,說出來會是一種更好的辦法。」

君禕撇嘴:「還是不說了吧,要是我說了,你肯定會覺得我很幼稚。」

她並沒有覺得那些事情不能告訴許慎,好像因為是許慎開口問她,所以她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將心底的事情說出來。

很多事情都和眼前這個男人有關,某一件她本來不願意接受的事兒,放在他身上,就會讓君禕感覺到了接受的動力。

「你應該相信我,也許我並不會覺得你幼稚。」許慎收回了手,但冷淡的神色里有著一閃即逝的溫柔,「或者說,偶爾你會需要一個人去傾聽你那些幼稚的事情。」

「真的?」君禕還有些不確定。

「想比那些事情埋在你心裡成為你的魔障,每一次出現都使你不高興,不如在適當的時候將它講出來。」許慎的聲音彷彿有魔力,讓君禕不自覺就相信了他的話。

她都要懷疑許慎其實是學心理學的了,不然怎麼如此輕易改變她的想法?

「怎麼樣,我願意在早飯時間破例傾聽,你願意說嗎?」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現在想起來。」君禕慢吞吞的撕著手裡的麵包,想著以前的事情。

「嗯?」許慎用眼神示意君禕繼續說下去。

「你應該知道的吧……我父母……。應該是說,我和君徹,不是同一個母親。」君禕有些緊張的看著許慎,不知道他會是什麼反應。

許慎神色淡然,沒有說他之前是否知道:「然後呢?」

君禕在許慎的平靜里,心情也沒那麼波動,語調緩和了許多:「其實呢,我媽很早就跟我爸離婚了,後來我爸和君徹的媽媽在一起,幾年之後生下君徹,我那時候雖然小,但已經記事了,所以知道那個媽媽並不是我真正的媽媽。」

君禕的父母離婚之後沒有多久,便患病去世了,君禕年紀很小,但也在病床前照顧了去世的母親很久。

君父並沒有做什麼對不起她母親的事情,兩個人是和平分手,或者說君禕的親生母親還是犯錯的那一方,她從來就沒有愛過君禕的父親,兩人結婚只是聽從長輩命令而已,是一場媒妁之言。

後來離婚,君禕的母親患病,君父也仍然在照顧她,雖然她的病沒有治好,不久便去世了。

在這種情況之下,君禕根本沒有任何資格不讓父親再去追求新的幸福,況且至少現在的母親是真心愛他的,素玲嫁給君父的時候,君家的生意還沒有做的很好,但依然願意選擇嫁給他,陪著他一起奮鬥。那些事情君禕都看在眼裡,相處一段時間之後,君禕也算接受了父親的新婚妻子,對方也算照顧她,家人的生活一直算是和諧。

再後來有了君徹,家裡的條件也好了不少,君禕便不常想起自己的親生母親了。

親生母親在她的記憶里已經變成了非常模糊的一個印象。

但君禕始終會記得自己的親生母親是誰,在君徹出生以後,父母重心都放在了君徹身上,她當然明白,也從來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

即使有時候她會感覺很孤獨,父母對她都很好,但是君禕卻在這個家庭裡面感受不到真正的存在。

比起來,他們倒像是真正的一家人,她反而像個過客。

父母帶著君禕和君徹出去玩兒,君禕也總是被忽略的那個,父母都習慣性的將注意力放在弟弟身上,弟弟想吃什麼,喜歡什麼玩具,想去哪裡玩,他們圍在弟弟身邊,君禕就只能乖乖站在旁邊等待他們想起自己。

這種事情發生的次數多了以後,君禕就明白自己所處的尷尬位置。

但這麼多年也沒有發生過太大的矛盾,她平和的長大,直到父母突然說,希望讓她嫁人,來挽回家裡的生意。

從那個時候開始,君禕就發現自己對那個家庭已經沒有了任何感情,她照著他們說的做了,也是為了自己弟弟,可君禕感到非常疲憊,也失去了愛他們的心。

君禕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家人對她不差,可卻少了一份她想要的東西。

他們不愛她。

至於君徹這個弟弟,君禕有時候很無奈,他那種沒心沒肺的性子,壓根兒就不會想那麼多,只要有的吃有的玩,他就總是樂呵呵的。

君禕不喜歡把自己心裡的話告訴別人,因為即使說出來,也沒有人能夠替她解決問題,既然不能解決,還不如就放在自己心裡盡量不去想起好了。

免得提起一次,倒像是把傷口撕裂一次。

但面對許慎如水般沉著的表情,他安靜的坐在那裡,給予君禕的眼神是平和穩定的,讓君禕生出了想要傾訴的心思。

「我不喜歡回家,因為覺得就算回去也感受不到一點家的感覺,他們忙碌在生意上面,只有君徹回家的時候會熱鬧一點。」君禕垂眸看著撕掉一半的麵包,像這樣和另外一個人在餐桌上吃早餐的經歷,她也很久沒有體會過了。

甚至在許慎這裡,她不會感到任何緊張不適,比呆在君家的時候好得多。

家裡人帶給她的負擔讓她寧願離的遠一些,生出逃避心理根本不想回去。

不過從來沒有這樣子將壓抑很久的東西說出來,君禕反而輕鬆了許多,即使她並不覺得說出來就能夠得到解決的辦法。

其實有什麼辦法呢,多年過去,她早就習慣了那樣淡漠的親情關係,不過是偶爾想起來時會覺得有些遺憾罷了。

她現在其實也不是那麼需要得到什麼了。

「別動。」許慎突然伸手,越過餐桌,指尖放到了君禕唇邊。

他指尖的溫度讓君禕身子微顫,僵在椅子上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有麵包屑。」許慎唇上漾著一點笑容,動作緩慢輕柔的將君禕嘴角的東西擦掉。

君禕獃獃的看著許慎收回手,慢慢的眨了眨眼睛。

「你看,你現在已經長大了,在你成年之前,會很需要父母的親情,因為那會是你處在生活迷茫期時候的精神支柱。」許慎幽深的眸子里旋轉著點點星光,凝視著君禕,讓她不可抑制的沉浸在許慎的眼神里,「但你度過了迷茫期,能夠對自己的未來做出一切決定,所以親情的重要性也會相應減弱,尤其是當你們付出的情感無法相互作用的時候,你會因為自己不對等的感情缺失而感到寂寞和孤獨。」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你嫁給我,也就擁有了新的生活。」許慎發出一聲輕笑,聲音在胸腔里發出共鳴,顯得更加低沉,「而你缺失的那些東西,我都會一點點的補償給你。」

君禕:「……」

她有些無法消化許慎的話,他是什麼意思?

「好了,不要多想,那些你害怕的東西都會消失的。」許慎站起身將報紙收起來,又摸了摸君禕的頭髮,然後格外自然的回去房間收拾上班需要的東西。

剩下君禕還呆坐在椅子上,腦海里回蕩著的全是許慎剛才說的那些話。

她已經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去做了,整個人都陷入一種迷茫裡面。

許慎的意思,是讓她忘掉過去開始新的生活,可他分明又是讓自己的存在擠進君禕的生活。

君禕敲了敲腦袋,這男人一定是故意擾亂她的心神,他怎麼可能成為她未來生命里的重要存在?

這不過是一場各取所需的婚姻交易罷了,入戲太深不是她應該做的,她需要時刻警醒……。

「對了,周末老爺子要過來。」許慎從卧室里走出來,又給君禕心裡砸下一枚定時炸彈。

她還沒有弄清楚許慎剛才說的話,新的麻煩又來了……。

出門之後君禕才發現昨天許慎說的天氣預報,果然後半夜下過大雨,狂風把小區里的樹木都吹斷了幾根,地面一片狼藉。

「老爺子過來要待多久?他會不會發現我們沒有睡在一起的事情,是不是要做些準備不然一定會露餡的。」車上,君禕緊皺著眉頭思考這個嚴峻問題,她沒想到這麼快老爺子就要來視察情況了。

他們兩個人已經結婚,在兩家長輩看來都應該是正常的夫妻關係了,但實際情況卻並不是那樣……。

君禕擔心以老爺子的洞察力,會很容易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許慎認真開車,並沒有露出任何緊張和擔憂,淡定到不像是他的爺爺要來住幾天:「不用害怕,做好應對辦法就是了。」

「好吧。」君禕靠在車窗上,心裡盤算著有可能面臨的各種狀況。

在老爺子來之前,肯定是要做些準備的,比如最重要的就是兩個人搬到同一個房間里……。

想到這裡,君禕又感覺心跳速度有些失控了。

他們的這場交易,君禕不知道會持續多長時間,但是她知道,遲早有一天會結束的,總有一天她和許慎都會回到各自的生活軌道上面,也許就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

君禕知道自己竟然在奢望那一天可以到來的遲一些……

今天早上的查房,碰見了黎蔓。

她剛好在一間病房裡替病人換輸液瓶,見到許慎進來,眼睛里簡直在發光:「許主任!」

然而許慎對於黎蔓的熱情直接視而不見,淡漠的點頭,便去詢問病人的情況。

黎蔓嘟著嘴有些不開心,但許慎從來都是這樣的,她早就習慣了。

追了許慎很久,黎蔓連一點實質性進展都沒有,許慎就好像一個銅牆鐵壁,無論她用什麼辦法,就是沒辦法撬開他的心,根本找不到可以走進去的路。

君禕禮貌性的對黎蔓笑了笑,黎蔓的臉已經徹底垮下了,笑不出來,也不想敷衍。

偏偏這時候許慎還轉頭問君禕:「帶筆了么?」

君禕愣了一下,那邊黎蔓已經熱情主動的舉手:「許主任我這裡有!」

許慎看都沒看黎蔓,目光依舊停留在君禕身上。

君禕這才從包里摸出一支筆來遞給許慎。

許慎接了筆,轉回頭繼續與病人說話,黎蔓則是狠狠瞪了君禕一眼。

君禕:我很無辜。

黎蔓氣的板著臉,看著君禕也越來越刺眼。

趁著許慎還在和病人說話,黎蔓換好輸液瓶以後就把君禕拉出了病房。

「你!你太過分了!」黎蔓叉著腰,氣鼓鼓的埋怨。

君禕很無奈:「我什麼都沒有做好吧……。」

「許慎憑什麼對你這麼好!他都不看我一眼,卻每次都對你另眼相看。」黎蔓越說越委屈。

君禕無辜:「許慎什麼時候對我另眼相看了?根本沒有的事情。」

「有!他只用你借給他的筆!這就是證據,你不要想抵賴!」

君禕猜測黎蔓大概是那種被寵壞的大小姐,行事雖然沒有太大惡意,但實在讓人招架不能。

「黎蔓,許慎他做什麼,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不管是你還是我,都沒辦法命令他,所以你不要想的太多……。」

「那你說,你喜歡他嗎?」黎蔓不打算就此放過君禕,「你告訴我,你喜不喜歡他?」

「……這個重要嗎?」

「當然重要!要是你也喜歡他,那你就有可能跟他在一起,如果不喜歡他,那就沒關係,你就說吧,你到底喜歡不喜歡許慎?」

君禕在心裡嘆息,黎蔓一定是上蒼派來折磨她的吧?

「許慎已經結婚了……」君禕試圖把這個話題掩飾過去。

「結婚不結婚我不管,我現在只問你,我就想知道我還有沒有可能追求成功而已,你怎麼樣也得讓我死心吧?要是你們互相喜歡,那我就不追他了。」

面對如此光明正大的黎蔓,君禕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但是喜歡兩個字卻讓她的心尖止不住又顫抖了一下。

「其實我……。」君禕想到這些天和許慎相處的畫面,那種心臟砰砰亂跳的感覺不是假的,騙不了人,君禕即使想要故意去忽略自己心裡的在意,但事實上,她並不能做到無動於衷。

君禕不想去承認,可許慎對她真的有致命吸引力,她每靠近他一點,逃離的難度就會隨之加大。

但那又怎麼樣呢?她和許慎之間不可能有任何未來,他娶她不過是要向家人交差,為了讓老爺子能夠滿足願望,看到自己的寶貝孫子成家立業而已。

而她呢,與許慎結婚不過是為了家人,這一切的出發都是與利益有關的。

他們兩個人都有著各自的打算,即使這段日子許慎總是做出一些讓她誤會的事情,可那也不代表她就能夠去奢望更多的東西。

在君禕心裡,許慎終究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並非她能夠染指。

現在如果抱有希望,那麼未來也有可能會失望的越大。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麼可能還去奢望一些本來就不應該屬於她的東西?

君禕忍不住笑了笑。

黎蔓疑惑的問:「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這個問題有這麼好笑嗎?」

君禕將頭髮撩到耳後,輕輕搖頭:「只是覺得你問我的問題完全沒有必要。」

「為什麼?」

「我不會喜歡許慎的。」君禕眼裡閃過幾分難過,而且也不能。

有些東西她註定了沒有辦法擁有,從一開始就該銘記這樣的道理。

黎蔓剛要說話,就驚訝的長大了嘴巴:「許慎……。」

君禕心漏跳一拍,轉過頭便看到許慎面無表情的清雋臉龐。

「查房結束,走吧。」許慎看起來一如往常,表情格外的淡定和平靜。

只是那份如大海般遼遠的寂靜深處,正在涌動著波濤駭浪……

許慎的表情和往日看起來沒有任何不同,他濃密的羽睫輕輕顫抖,在眼下投出一片深重陰影,嘴唇綳成一條直線,眼神里好像什麼情緒都沒有。

但偏偏,君禕從他冷睿的神色里卻看出他此刻有些不高興了。

他聽到了自己剛才說的話嗎?君禕心裡一緊,就像被一隻無形大手捏住了命脈,喘不過氣來。

莫名的心虛讓君禕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呆在原地看著許慎冷峻的往前走,步子邁得很快,沒有等她。

許慎的背影里也隱隱透著怒氣,君禕不知道他的怒氣值從何而來,只是敏銳的發現了他的不同。

黎蔓很開心的說:「看起來許慎對你也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嘛,那我就放心了,我還是有機會的。」

君禕唇邊的笑容有些難看,只是說:「我先走了,再見。」

黎蔓哼著歌轉身離去,想著許慎低頭說話時好看的眉眼,心裡對許慎的渴望又加深了幾分。

君禕從來沒有覺得要跟上許慎的步伐是如此困難的一件事情,他走在前面,明明步履看起來跟往常沒有任何區別,但君禕始終都追不上,只能夠跟在他身後幾步遠的地方。

君禕第一次發現,原來以前的許慎都在不經意間放慢了腳步,只為等待她的速度。

君禕的食指和大拇指不自覺捻著衣角,心情格外複雜。

看著許慎染著冰霜氣息的背影,君禕一時間沒有了解決辦法,她第一次看到這樣子的許慎,拒人於千里之外,可好像他對待大多數的人都是這個樣子,只不過是君禕並沒有被許慎這樣對待過,所以忘記了他其實是可以讓人不敢接近的。

君禕也根本不敢喊他,只能加快腳步盡量跟上許慎,就這麼沉默著回到了許慎的辦公室。

突然就凝固起來的氣氛讓君禕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十分尷尬的立在一邊看著許慎的動作。

許慎不發一語的坐下以後便自顧自的做起自己的事兒來,也不搭理君禕,臉上的淡漠神色讓君禕都不敢出聲。

她就像是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心虛又害怕的站在一邊等待審判。

君禕百思不得其解許慎生氣的原因,又不敢說話,連手腳都不知道該如何擺放。

既然許慎看起來不像是要搭理她,也不願看見她的樣子,那她就出去不要站在這兒礙眼好了。

不知道哪裡生出來的一股怨氣讓君禕拔腿就往外走,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卻剛剛走了兩步,就被許慎叫住了。

「站住。」許慎頭也不抬,語氣更是冷得掉渣,質問一般道:「你要去哪兒?」

君禕僵直著背停下腳步,盡量平穩的回答:「我出去呆著。」

她也不懂心裡為什麼有種莫名的委屈,好像是因為許慎第一次這樣對待她,讓她心裡有種莫名的難過。

君禕在心裡嘲笑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脆弱和矯情了,不過是因為許慎的冷淡態度就胡思亂想,完全不像過去那個對什麼東西都可以看淡的她。

「外面那麼熱,你是打算中暑?」許慎的語氣裡帶了明顯的慍怒。

君禕心頭突然就升起一股倔強的反叛心理,故意說:「中暑了跟你有什麼關係,你不要管我。」

君禕知道自己現在根本就是在無理取鬧,但她卻還是這麼衝動的做了過去從來不會做的事情。

幾步踏出許慎的辦公室,君禕關上防盜門,對著門低語:「不理我就不理我,有什麼了不起!」

語罷還做了個努嘴的表情,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有多麼幼稚。

許慎打開門就正好瞧見君禕沖著門做鬼臉,本來還冷著的表情一下子就柔和了下來。

許慎靠在門上,認真的看著君禕:「確定不進來?」

君禕移開目光,倔強道:「不進。」

「很好。」許慎嘴邊噙著冷笑,長臂伸出,用力將人摟到了自己懷裡,然後強勢的把人抱進門屋內,再用腳後跟帶上房門,發出「砰」的一聲。

「許慎!」君禕驚魂未定的被圈在許慎懷裡,一雙小鹿眼睛瞪圓了看著他。

「乖乖在這裡呆著,沒有我的命令,哪裡也不準去!」許慎霸道的下了命令。

君禕很想要反駁,但在許慎的凝視之下,只能怒氣沖沖的坐到了沙發上,不說話了。

明明是這男人先不搭理她的,現在到倒是怪起她來了!君禕心頭的委屈情緒更加濃厚了。

許慎有些無奈的輕嘆氣,並未讓君禕發現。

他現在拿君禕很沒有辦法,聽她在病房外面那句斬釘截鐵的「我不會喜歡許慎」,他殺人的心思都有了,從沒有這麼生氣過。

但又開始止不住的猜測君禕不喜歡自己的原因,難道是他哪裡做的不夠好,表現的不夠明顯?

許慎這人這輩子第一次嘗試主動的去走進一個人的心,他從再見君禕開始便已經確定了要擁有她的想法,也很確定,君禕只能是自己的。

在相處中間,許慎甚至為自己願意做出的妥協感到詫異,他的容忍程度超越了任何事情,也讓許慎更加篤定了心裡的想法,不管這是不是旁人場掛在嘴邊的愛情,他都要讓君禕只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但顯然他並沒有任何經驗。

許慎自覺足夠耐心,但好像收效甚微。

許主任生平頭一回認真思索起了關於愛情的問題,可在這方面具有天生缺陷的他,也沒有那麼容易想出好的解決辦法來。

不過許慎並不著急,他還有很多充足的時間。

即使許慎不是喜歡說話的人,但今天兩人之間的沉默讓君禕實在太不習慣,她以前經常會找許慎談一些她的想法,有了什麼關於採訪稿的意見都會第一時間問許慎的看法,無論許慎在做什麼,都會回答她,即使話語簡短,但都是他的真實意見,不會帶有絲毫的敷衍情緒。

可是今天的情況讓君禕不想開口,坐在沙發上的時間也比以前難熬的多。

她完全能夠像往常一樣上網看新聞,甚至就算做些不務正業的事情也都可以打發時間,但她一點心情都沒有。

反而時不時的偷瞄許慎,觀察他的反應。

許慎的表情依舊冰冷,綳直的嘴唇好似一把鋒利的刀,眼神里犀利的光更是淡漠疏離。

君禕幾次想要開口緩和氣氛,都以失敗告終,許慎周身的低氣壓始終在提醒她,此時不適合說話。

就這麼到了下班時間,中間有病人問診,許慎雖然也是冷著臉,但氣息並沒有那麼可怕。

看吧,這男人就是在生她的氣而已!

君禕心亂如麻,臉色也不禁冷了下來,這是她掩飾自己情緒的辦法。

但落入許慎眼裡,又是另外一番意味了。

這也導致兩人第一次在這麼長時間裡幾乎不發一語,直到下班回家。

坐在許慎的車上,君禕就把腦袋轉向窗外,她不是不想和許慎說話,但是怕自己開了口卻熱臉貼冷屁股,萬一許慎不理她怎麼辦?

這種忐忑心情導致君禕只能一路上都假裝著看風景,脖子都差點兒就扭折了。

雖說外面的風景並沒有什麼好看的,來來去去都是高樓大廈及洶湧車流,還不如轉頭看看許慎開車的樣子呢,那起碼也是一道好看的風景……

心裡是那樣想,君禕根本不敢表現出來,這回家的過程可算是把她憋壞了,那種想要說話又不敢開口的感覺對她來說根本就是一種可怕的折磨。

至於許慎,要不是堵車狀況讓他只能將車速保持在一種龜速前進的速度上,他一定能踩油門發泄出心裡的煩躁。

他看似目視前方專註開車,其實一顆心都放在君禕身上,不停的在心裡分析君禕不理他的原因。

加之想到君禕斬釘截鐵說的那些不會喜歡他的話,許慎手勁一大就差把方向盤給掰下來。

這麼著回了家,君禕在許慎停好車以後立馬解開安全帶往下走,根本不做停留,也讓許慎本酒陰沉的表情更加難看了。

其實君禕心裡根本就是不敢去看許慎,她正在糾結要不要主動開口向許慎服個軟?但是她又沒覺得自己到底哪裡做錯了,許慎憑什麼給她擺臉色?

兩個人心思各異,導致進了家門之後,氣氛不僅沒有一點鬆懈,反而更加嚴肅了。

就這麼持續到晚飯開始,君禕今天也難得沒有去廚房要求幫忙,她甚至都在猶豫這頓飯要不要出去吃,萬一許慎生她的氣不做她那一份呢?

君禕始終沒有搞明白許慎今天為什麼要冷著一張臉,她糾結的心情讓她都快瘋掉了。

在卧室里呆著,君禕突然就聞到來自於客廳里的香氣,證明許慎已經做好飯了……肚子咕嚕咕嚕響了兩聲,君禕扁著嘴巴心疼自己命運凄慘,這才在許慎這兒住了多久現在就要嘗到被人拋棄的滋味了,連飯都沒得吃……。

實際上一切都是君禕胡思亂想的結果,許慎壓根兒沒有不讓她吃晚飯,將所有菜端上桌子,默不作聲等了幾分鐘也沒見君禕出來以後,才終於去敲門了。

「你是打算在房間里呆到餓死?」許慎的語氣很是不悅。

君禕往門口走了幾步,梗著脖子強硬道:「餓死都不關你的事!」

「君禕。」許慎再開口時聲音陡然就柔和了下來,裡面含著的柔軟和無奈輕輕的撩撥著君禕,「出來吃飯了,不然等會兒餓了怎麼辦?」

君禕想了想,不確定的問:「你……。你有沒有做我的那份?」

許慎失笑:「我為什麼不做你的份?我又沒有要存心餓著你。」

「哦。」君禕這才把門打開,一開門就撞進了許慎深邃的眼眸里,心裡一慌,趕緊低頭看著腳尖,自覺往餐廳走過去。

君禕的座位面前都已經擺好了一碗米飯,筷子也為她準備好了。

君禕突然就感覺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許慎根本就沒有想著要餓她,只是她自己不停亂想而已。

這種感覺就好像冷戰一樣,君禕怎麼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會有一天和許慎冷戰,她還以為自己只會小心翼翼的和他呆在一起,竟然還能有膽大包天冷戰的時候……。

君禕想吃的一道菜擺在許慎面前,她用眼睛朝那裡瞄了一眼,猶豫要不要把筷子伸過去。

許慎注意到她的動作,便將君禕想吃的蝦仁夾到她的碗裡面。

君禕看著出現在碗里的蝦仁,咽了咽口水,很不好意思的說:「謝謝。」

她心裡又複雜了起來,許慎明顯還在氣頭上,卻還這麼心細的給她夾菜。

但她卻一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東西,跟他吵架有什麼用?

兩個人住在一起難免會有一些摩擦,不可能以後每次吵架都這樣冷戰吧?

君禕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開始規劃起遙遠未來的同居生活裡面該怎樣與許慎相處,她雖然不是獨生子女,但大多數時間也是習慣了我行我素的人,雖然在家裡習慣了謙讓弟弟,可是從讀高中開始就是住校,更別提大學以後回家的時間更少了,現在已經沒那麼習慣與人單獨相處的生活。

但是和許慎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他們的關係又維持在一個奇妙的平衡裡面,君禕不得不去思考如果未來的日子要和許慎和平共處,自己需要怎麼做。

她之前根本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只是下意識的覺得和他在一起,自己的生活也不會有任何改變,過去是怎麼樣的現在就怎麼樣。

但現實根本不是她之前想的那樣,就好比大學時候住宿舍,同舍友之間還要注意很多方面的問題呢。

大概是許慎並沒有讓君禕產生過任何陌生感,雖然她跟這個男人認識的時間並不長,可是幾乎從她認識許慎以後,對方總是在忍讓著她,那種耐心其實早就超乎了一般的相處模式,只是君禕刻意去忽略,假裝不知道罷了。

而真實的情況是,君禕的確要學著如何去處理這樣的問題。

君禕咬了咬筷子,在一番掙扎以後,還是決定先向許慎道歉,雖說她到現在為止仍然沒有明白許慎今天到底為什麼要生氣。

今天她在黎蔓面前說的那句話,君禕這時候都忘記了。

她說出那句話是在黎蔓的逼迫下,再加上心裡產生的莫名恐懼,讓她只能夠用那樣的話來警告自己,不要產生不該有的心思,不能夠抱有不切實際的奢望,但過了當下那個時間段,君禕完全忘記了自己說過什麼話。

君禕常常形容自己的弟弟沒心沒肺,生活里只要吃飽喝足有錢用就可以了,但實際上君禕在某些情況下和自己弟弟也是一樣的,她不太會去糾結太多不滿,總是很樂觀,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到她這裡都只有短暫的記憶力,她總是會假裝生活里的各種負面情緒沒有發生過,努力去過的快樂一點。

雖然君禕知道這有時候是一種逃避的做法。

所以君禕在對黎蔓說了那些話之後,心臟尖尖的一點不舒服讓她想要拋棄那種感覺,乾脆就連那時候說的話一起拋在了腦後。

因此到現在,君禕怎麼都沒有想出來許慎生氣的原因,只以為對方單純的看她不爽而已……。

但總是生活在許慎家裡面,她也不是不可以道個歉。

「許慎,我今天……。」

君禕剛要說話,就被許慎打斷了。

許慎又夾了一隻蝦仁放進君禕碗里,然後問:「味道怎麼樣?」

君禕下意識的回答:「挺不錯啊。」

許慎的手藝當然挑不出任何毛病來,君禕除了在外面一些非常知名的餐館吃到過這樣的味道,再也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家常菜了。

許慎完全刷新了在君禕心裡的印象,打破了君禕當初對許慎的一切想法,讓君禕產生了一次又一次的驚喜情緒,因為總會發現不一樣的他。

「那就好。」許慎聽到君禕的誇獎好像心情不錯,微微翹了翹嘴角。

君禕看他突然笑了起來,之前消下去的委屈心理又重新浮上了心頭:「我還以為你今天都不會和我說話了,你今天都不理我……。」

許慎抬頭看著她,慢慢的說:「嗯?」

君禕見許慎竟然在吃飯時間開了口說話,就決定趁機將自己心裏面的各種想法都說出來:「今天在醫院開始你就不理我!我一直想要和你說話,你就冷著一張臉,我有做什麼事情惹你不高興了嗎?就算是那樣吧,但我們兩個人好歹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不可能一直這樣子冷戰吧,我這個人沒什麼毛病,就是話有些多,你知道我今天不說話憋的有多辛苦嗎?」

君禕委屈的控訴,聲音越來越弱,語氣軟軟的就好像是在撒嬌一樣,忽閃的大眼睛里閃動著令人心疼的光芒。

許慎本來堅硬的心一瞬間就柔軟了下來,他無奈的嘆口氣:「我沒有生氣了。」

他想讓君禕在沉默的時間裡能夠想明白,並且去承認一些事情,至少明白他的感情。

但看起來力度還不夠,君禕並沒有如許慎所想,她有時候成熟睿智,在某些事情上面又單純的像個孩子,讓許慎拿她有些無可奈何。

許慎喜歡君禕的不加掩飾和在某些事情上面的單純,可竟然也因為這樣而自討苦吃了。

君禕眼睛一亮:「你真的不生氣了?」

許慎點頭:「嗯,我不生氣了。」

君禕見許慎這麼說了,也不再去糾結許慎今天到底為什麼不和她說話,為什麼始終冷著臉就好像要吃了她一樣。

「那就好,那我們現在就可以說話咯,我今天真的要憋死了!」

大概是做記者的原因,做這一行的人性格本就外向,君禕有時候都覺得自己有些話嘮,總是想要和人說話,要是周末呆在家裡沒出門的話,上班以後就會抓著同事把這兩天的份都補回來。

君禕也知道自己這算是個小小的缺點,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會認真聽她去說話的。

但和許慎住在一起后很奇怪的事情,君禕偶爾還是會管不住自己的嘴,絮絮叨叨說些見聞,許慎都會附和她,雖然許慎話不多,回答的也都很簡短,但剛好給了君禕信心,讓她可以完全沒有顧慮。

君禕當然不知道,實際上許慎很喜歡聽她說話。

君禕的聲音很溫柔,是一種令人感到愉悅的軟糯,她的語調會隨著心情起伏,將她所有的心情都表露出來,也可以讓許慎清楚的了解她的心情。

許慎喜歡她說話時候神采飛揚的樣子,彷彿整個世界里只有她在散發著光芒。

這次冷戰好像就這麼輕描淡寫的過去了,君禕在乎的問題只有許慎為什麼不和她說話,而許慎思考的東西顯然更多。

但許慎並沒有告訴君禕,他想,讓他自己想明白就好了,他會給足時間去解決一切問題。

君禕不喜歡他,他不開心,可他並不想讓君禕不開心,所以便壓下所有情緒。

許慎看著君禕臉上帶著的笑意,心情也會不自覺變得柔軟。

君禕很久沒有寫日記了,今天不知道哪兒來的衝動,讓她很想要找個地方發泄心情。

可是看著日記本上的空白頁,她又什麼話都寫不出來了。

「我好像有一些……。」君禕筆尖用力,在紙上劃出了深刻痕迹,「什麼都沒有!」

君禕猛的關上日記本,眼前又浮現出許慎那張總是神情冷淡的臉。

她怎麼就總是忍不住的去想他?

今天也是,好像積了一肚子氣,竟然也因為他一句話就通通消失不見了。

「君禕你就不能有點出息?」

暗罵著自己,君禕很想要大喊一聲:「心煩!」

「心煩什麼?」許慎突然站在門口出聲,讓君禕驚覺自己把心裏面的話都喊出來了。

而且她進來的時候忘了關門……。君禕從床上翻身正對著許慎,眼裡透出些羞澀和迷惘:「你怎麼在這兒?」

許慎勾唇:「你難道忘記我早上告訴你的,老爺子要過來?」

「是啊,但不是周末嗎?」

許慎唇邊的笑容有些懾人:「明天就是周五了,老爺子明天下午會提起過來。」

君禕覺得世界末日到了。

------題外話------

哈哈哈許慎要被君禕的口是心非氣死了,昨天的獎勵已經下發咯~大家注意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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鑽石婚約之寵妻上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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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不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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