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林月璇,你最沒有資格恨他!
近距離看,她才發現,昨晚被她扇了一巴掌的臉頰隱約能看出淡淡的五指印。
林月璇一愣,他就這樣去上班?
他怎樣跟她有什麼關係?
林月璇別開臉,覺得這樣氣勢弱了下去,又復轉過臉來,盯著他看。
他還保持著那樣的姿勢一動不動,目中怒火乍現。
林月璇目色堅定,絲毫不懼他的怒火。
發火就發火吧,他就沒有不發火的時候!
時禦寒煩躁了起來,若在以前,林月璇一定會笑著迎上來,幫他拿外套,幫他盛飯,還會嘰嘰喳喳問他菜合不合胃口。
她總之那麼的無微不至,而他,總是連一個讚賞都吝嗇給她。
昨日恍如夢,時禦寒安靜的看著倔強不肯低頭的她,覺得好像有什麼從心間溜走,更加煩躁了。
「別鬧!」
他的語氣帶著不耐煩,林月璇心中的恨一下子被點燃了,仰著頭,就那樣帶著恨意的看著他,「在時總眼中,何為鬧的界定?」
她居然不怕他了!
意識到這一點,時禦寒胸中的煩躁更濃,狠狠的踹了椅子一腳。
椅子立即飛了出去,四分五裂,乒乒乓乓的聲音嚇得那些傭人趕緊躲開,唯恐戰火波及自己。
林月璇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另外搬了一張椅子坐下,若無其事的繼續吃飯。
從前天被他掐住咽喉,到昨天逃跑,再到差點被弓雖暴,最後被抓回這裡,她身心疲憊,根本沒精力跟他斗。
若非他回來就來招惹她,她也不會惹怒他!
時禦寒拉起另外一張椅子坐在林月璇身邊,搶過她的筷子。
林月璇把碗狠狠的扣下,上好的青瓷小碗撞在玻璃餐桌上發出清脆又刺耳的聲響,林月璇猛地把時禦寒搶去的筷子搶了回來。
「給我!」他帶著命令式的口氣,一掌拍下桌子上。
林月璇把筷子扔到地上,想了想,不解氣,把盤子、碗統統掃落地下,站起來,頭也不回的離開餐廳,回到房間里。
她不吃,他也別想吃!
才進房間,正要關門,時禦寒伸了一隻手進來。
林月璇用力的推動門板撞過去,只要時禦寒躲開,她就能關上門口,若不躲開,門板會撞到他的鼻尖。
她是真的不會再顧慮他的情緒了,怎麼想怎麼做。
時禦寒的動作很快,在林月璇猛力推門板時抬手把門板擋住,跟著整個人擠了進來。
你進來是吧,那我出去!
林月璇狠狠的瞪了時禦寒一眼,轉身要走。
時禦寒卻把門關上。擋在門口處。
林月璇見此也不鬧,再次轉身,走向陽台。
每次心情不好,她都喜歡坐到陽台的吊籃上,仰望著湛藍的天空,看著天海一線,不時有海鷗飛過,看著自由自在的海鳥,壞心情就回得到疏解。
她才走到陽台,時禦寒就跟了過去,扯住她的手腕。
「放手!」林月璇甩手,卻甩不掉。
「不放!」他的聲線清清冷冷的,加大力度一拉。
她整個人失去平衡,撞入他的懷中。
「嗯……」
似是悶哼,似是情事時發出的某種聲音。
林月璇掙扎間聞到濃濃的血腥味,低頭看去,他的胸口昨天被她咬的地方,白襯衫被血染紅。
血腥味就是從那裡散發出來。
林月璇對著那個傷口,又一口咬下去。
「嗯」他倒吸一口氣,掐住林月璇的下巴。逼迫她鬆口,再把人推開,「你屬狗的!」
傷口會疼,感覺更清晰的是,一股熱火往某個地方集中而去。
尤其是他站著,她跌坐在吊籃上,穿著他寬大的白襯衫,領口低得露出大片的雪白,從他的視角看過去,她完美的弧線恰好完全無遮攔的收入眼中。
林月璇靠著吊籃的邊上,閉上眼睛,不願意看他。
時禦寒被忽視個徹底,臉色也黑沉下來,眼中的火卻越燒越旺,揪住林月璇的衣領把她拖了回去。
「你放開我!」林月璇掙扎著,踹了時禦寒一腳。
只是她那點力氣對時禦寒來說,等同於撓痒痒。
「怎麼,不閉上眼睛不理我了?」
林月璇不說話,被時禦寒拖到陽台和房間之間的玻璃門時,抓住玻璃門,試圖抵制時禦寒的力道。
她一手摳住玻璃門,一手被時禦寒拖著,感覺手腕都快要被拖斷了,鑽心的疼。
時禦寒盯著她摳住玻璃門的手,有兩秒鐘,走了回來,單手抓住她的手,輕易的把她的手從玻璃門上拿開。
林月璇被時禦寒拖著兩隻手,拖到房間里的沙發上,壓了上來,一邊脫下襯衫。
強壯健康的小麥色映入眼帘,他沒有上藥,血淋淋的傷口就這樣直直撞入她的眼中。
林月璇這才看清她咬得多狠,幾乎一整塊肉都快被她咬了下來。
如同過去的他,她冷漠的看著他的傷口,無動於衷,只是努力的推搡著,試圖把他推開。
「你到底在鬧什麼!」
見她反抗,時禦寒索性抓住她的雙手,舉到頭頂,用左手固定好,右手去扯她寬大的衣領。
「時禦寒!」林月璇再也不願意跟他這樣了,卻掙扎不脫,只能大聲吼道,「你忘記了昨晚下了什麼命令了嗎?那十幾個男人,他們一個比一個生猛……」
「夠了!」時禦寒喝斷林月璇,「那不是我下的命令!」
林月璇一愣,他這是在解釋昨晚嗎?
一直以來,時禦寒給她的印象都是強勢、霸道、唯我獨尊,誰的話都不會聽進去。
他卻在給她解釋?
不過,她不需要了!
「就算那不是你下的命令,你也沒阻止不是嗎?」
時禦寒抓住林月璇的手一頓,就連呼吸都停頓了許久,緩緩放開林月璇的手,「你究竟要說什麼?」
「你以為在那堆男人中,我還能完好的走出來嗎?」林月璇閉上眼睛,努力抹掉對黑西裝的記憶,卻發現,越是刻意忘掉,反而越無法忘記。
對時禦寒的恨。毫無預兆的噴發出來。
「我恨你!」
她盯著他的眼睛,毫不掩飾自己的恨意。
時禦寒整個人都是僵硬的,如同電影的腦動作播放一般,又似虛脫得使不上力,慢慢的放開林月璇的手,慢慢的從她身上退了下去,再慢慢的走到一邊,摸了摸口袋,卻發現穿的是襯衫,煙在西裝口袋裡。
煩躁的踢了沙發一腳,走到陽台,又走了回來,再走出去,如此反覆,終於在陽台上站了下來,倚靠著漢白玉做成的欄杆,看向遠方,不知在看什麼,還是在想什麼。
林月璇閉上眼睛,若誤會可以避免他碰她,那就誤會好啦!
就算真相如他所說,不是他下的命令,那又怎樣?傷害已經造成,這一切都跟他有關!
從沙發上坐起來,把被他扯掉的襯衫穿好,出了房間。
她沒有自虐的傾向,更不會為了一個害他的男人絕食。
走下樓時,傭人們已經把餐廳打掃乾淨,沒人理會她,好像她就是一個透明人。
林月璇無所謂,走進廚房拿了即食的麵包,隨意的往烤箱扔幾分鐘,吃飽之後,走出廚房。
她嘗試走出大廳,站在大門處的保鏢沒有攔著她。
時禦寒居然沒有軟禁她?
林月璇疑惑的走出海水天堂別墅區,發現還是無人阻攔,心思便活絡起來,隨便上了一輛電瓶車,開到莊園區門口,終於被保安攔下,「林小姐,時總有令,林小姐不得外出。」
林月璇大概知道時禦寒給她的活動區域了局限於莊園,不得離開。
莊園總要比別墅寬闊,總會有機會再離開。
林月璇不著急,回到海水天堂別墅區的房間里,意外的是時禦寒還站在陽台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
算算她出去的時間,足足有一個小時,他就那樣站著?
林月璇收回目光,愛站就站著,關她P事!
要不是整個別墅就只有這個房間門能打開,她絕對不會住在這個房間里!
反正在他眼中,她髒了,也不會碰她,如此想著,林月璇放心的窩到床上,睡了一個午覺。
夢中,她還看見了母親和表姐在風華國機場向她招手。
醒來,時禦寒還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靠在欄杆上,像是沒有生命的石雕,不知誰打了他的手機,鈴聲響了許久也不接。
房間門板傳來篤篤的聲響,誰在敲門?
林月璇以為是傭人要找時禦寒,不予理會,拿出手機熟練的翻開風華國時事。
「時禦寒,你是不是死在裡面了!老子為你差點葬身大海,你給老子開門!」季凌風奮力的敲門,覺得不解氣,踹了兩腳。
海水天堂的安保世界一流,精鋼製作的門板防火防盜防爆,季凌風沒把門踹來,反而被門反彈的力震得腳都疼了。
憤懣的瞪了門板一眼,找到莊園的園丁,開來一輛小型挖掘機,順著挖掘機上爬上二樓。
季凌風從陽台上冒出來嚇了林月璇一跳,趕緊窩進被子里。
季凌風從昨早上開始做手術,下了手術又被時禦寒打發去接收九哥的地盤,然後護送簡丹去小島,再回來善後。整整兩天一夜沒睡,精神不好,脾氣也差,爬上來看見時禦寒站著不動,對著他的俊臉就是一巴掌,「老子為你操碎心,你卻在這裡看風景……你起來,別裝死!」
他巴掌才碰到時禦寒,時禦寒便歪歪斜斜的從欄杆上滑下,雙目緊閉。
「老子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季凌風橫抱起時禦寒,走到床邊,「挪個地!」
林月璇終究讓出一點點位置,季凌風把時禦寒放在她旁邊,打開房門出去,不多時,拿來一個家庭急救箱,給時禦寒量體溫,檢查口腔、眼睛,一系列下來,他的助理正好拿著藥水到達。
季凌風給時禦寒打上點滴。叮囑林月璇,「看著他,我去樓下休息一會兒,等他退燒了跟我說一聲。」
全程林月璇只露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看著季凌風,心緒流轉。
他不是強悍得天塌下來都能頂住嗎?回來時還是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發燒了?還發燒到陷入昏迷?
「聽見沒有!」季凌風等不到林月璇的答應,脾氣再次暴躁起來。
「我為什麼要看著他?」林月璇索性翻了一個身,用後腦勺對著季凌風。
「你居然問我為什麼要看著他!你為什麼不好好看著他!」
林月璇想不明白季凌風為何如此激動,卻不願意跟他繼續糾結這個問題,選擇沉默。
心想:果然是好兄弟,冷漠的時候能冰封千里,脾氣不好的時候,跟炸彈似的,逮誰都能爆炸。
季凌風只知昨晚老巫婆動手了,卻不知林月璇經歷過什麼。
因為那張臉是他小時候的陰影,所以他一直在私底下稱呼文柳慧老巫婆。
他是時禦寒最好的兄弟,時家的事,他多少知道一點,如此深仇大恨,他一個外人不好評價什麼,只能默默的支持時禦寒。
還有,他一直不理解時禦寒為何對林月璇那麼狠,直到昨天,聽聞老巫婆出動,才恍然大悟,更覺得,林月璇有必要好好的照顧時禦寒。
可林月璇不知道這其中的曲折,只記得那十幾個黑西裝猥瑣的笑容,和藍若妍陰毒的目光。
而所有的所有,皆因時禦寒!
林月璇的沉默和冷漠激怒了季凌風,為好兄弟打抱不平的他臉色發青,大吼道,「或許你覺得委屈,可你知道他為你做了什麼嗎?」
林月璇看著雪白的牆壁,眉頭一皺,「我不知道!」
季凌風氣結,一怒之下吼了出來,「是呀!你什麼都不知道,你不知道你還要出現在禦寒的生命里!」
「你知道,你的父親林成功犯下了什麼滔天大罪嗎?他……」
大概是他聲音太吵。吵醒了時禦寒,未說完的話被時禦寒打斷,「夠了!你出去!」
「禦寒你!」季凌風黑著一張臉,氣狠狠的踹了一下床腳,摔門而去。
林月璇卻皺著眉,久久不能平靜,季凌風的話什麼意思。
林成功怎麼了?就算林成功怎麼了,那又關她林月璇什麼事!
聽著他的話,還是她林月璇對不起時禦寒了?明明是時禦寒囚禁她,虐待她,甚至想謀殺她!
時禦寒說了一句話,便再次陷入沉睡。
可能下午睡夠了,林月璇一點睡意也沒有,起了身,還故意弄得動靜很大,順便踹了時禦寒一腳。
也只有這個時候,時禦寒才會一動不動的讓她踹還全無感覺。
林月璇心思轉動很快,是不是等會兒可以跟著季凌風出去?
身上的白襯衫皺皺巴巴,林月璇打開衣櫥,換了一件黑色的。
因為衣櫥里只有這一件白襯衫,其他都是黑色的!
他的襯衫穿在她身上,可以當作裙子,林月璇趿了拖鞋,下了樓。
季凌風正坐在餐廳里,幾個年輕的女傭媚笑著喂他吃飯。
林月璇走過去,坐在他的對面,立即引來幾個年輕女傭不滿的眼光。
她無所謂的一笑,「季醫生。」
「有事?」很不好的語氣。
「等會兒我想去買一身衣服,可以坐你的車子出去嗎?」林月璇裝作不知道被軟禁在莊園里一樣,臉上的微笑沒有一絲破綻,「老是這樣總,我……」
季凌風盯著林月璇,「時禦寒有定期往這裡送米蘭時裝周的新款。」
林月璇的拳頭握緊了!
那些都是藍若妍的,哪怕赤身果體,裹抹布,她也不要穿那些衣服。
就算心態變化了,她還是那個隨時隨處都能保持微笑的林月璇,她依舊笑臉,「那些衣服不合身。」
「怎麼會!那些都是按照你的身材定製的。」
林月璇的笑容僵在唇邊,按照她的身材?可。「那是藍若妍的衣服。」
「怎麼可能!藍若妍沒有資格到這裡來!這裡怎麼可能有她的衣服。」季凌風像是明白了什麼一般,「你以為那是她的衣服,所以不穿?」
林月璇不否認,季凌風就當作她承認了。
「林月璇!」
「季醫生!」林月璇不給季凌風問她的機會,先開口問了,「剛才你說林成功犯下了什麼滔天大罪,可以跟我說說嗎?」
季凌風下意識想說,想到剛才時禦寒忽然醒來喝斷他,又搖頭,「有些事,還是問禦寒吧,他不說,我也不好插嘴。」
或許時禦寒有他的計劃。
「若我恨時禦寒呢?你也不願意說嗎?」
季凌風忽然把餵食的女傭推開,斂眸,嚴肅且沉重的說:「林月璇!你是最沒有資格恨時禦寒的人!」
此時,林月璇不明所以,很久以後,她想起了季凌風這句話,才深深明白其中的含義,後悔。卻來不及。
「我為什麼沒有資格恨他!」林月璇收起笑容,激動得站起來,對視季凌風的眼,「季醫生,謝謝你救過我和母親,這是我和時禦寒之間的事。」
「但願將來你不要後悔!」季凌風扔下這句話上了二樓。
不知怎麼的,他的眼神看得林月璇有些心神不安。
見季凌風走了,年輕的女傭狠狠的瞪林月璇,幾個大膽的指桑罵槐罵了起來,變著法兒諷刺林月璇。
不相干的人,何必放在心上,林月璇裝作沒有聽到。
覺得餐廳里氣氛有些糟糕,林月璇出了餐廳,來到莊園里,遠遠看見季凌風的車子停在草坪邊上,走過去打開車門坐上後座。
不過林月璇並不抱很大希望,以季凌風和時禦寒的交情,一定不會帶她走。
她沒等來季凌風,卻等來了時禦寒。
因為發著燒,他小麥色的皮膚泛起一層淡淡的紅,臉色憔悴,卻使得他的線條看起來柔和了許多,夕陽折射在他臉上,映出一層淡淡的光華來。
只可惜,那不是天使的光華,而是惡魔!
林月璇低下頭,不想看見他。
時禦寒走到車前,打開車門,就把林月璇往外拖。
「你憑什麼囚禁我!我要自由!」林月璇拚死抵住車門,就是不從。
時禦寒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
但看在林月璇眼裡,就變成了他只是想囚禁她,不需要任何理由。
他就是那麼的狂拽!她只是他手裡的布偶,想怎麼玩弄就怎樣玩弄。
林月璇終於知道,在高速路口時禦寒給了她面子。
她的力氣在他面前是那麼的小得可憐,他一手扣住她的手腕,一手掰開她抓著車門的手,輕而易舉的把她拖了出來。
林月璇以為他要把她拖回去時,他卻一言未發,忽然彎腰把她抱起來。
「放開我。我自己有腳!」
雨中他抱著她上車,他的心跳聲還是那麼的清晰,她不願意再觸景傷情,再想起任何一點他們之間的過去。
時禦寒不說話,不放下,腳步飛快。
林月璇一狠心,對著他胸口的傷口砸了一拳頭。
他吃痛的悶哼,她卻毫不手軟,又是一拳頭砸了下去。
血腥味再次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因為疼,他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卻仍然沒有放下她的意思。
直到他抱著她回到別墅里,林月璇也沒有消停的意思。
季凌風還在大廳里,四仰八叉的躺在沙發上,六個年輕的女傭圍在他身邊,兩個捏手,兩個捏腿,還有一個捏腦袋,一個輕揉肚子。
看起來紈絝又花心。
「這裡不是時光!」時禦寒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言下之意:想泡妹上時光休閑所去,不要在他這裡。
「你以為哥願意啊,還不是因為你!」季凌風沒個正行,反手摸了一把幫她捏手的女傭的胸,「是沒時光的大,不過重在乾淨。」
泡妹泡到海水天堂來,不得不說季凌風也是個極品。
「時禦寒,不想死就給老子注意傷口,老子不是你的私人醫生!」季凌風說完繼續跟女傭調笑。
時禦寒沒有再說什麼,抱著林月璇上了二樓,回到房間里,一腳把門踹上。
抱著林月璇往大床走去。
不經意間,林月璇看到床邊的地板上,有點點血跡。
等他把她放到床上,林月璇才看清他的手背血管鼓起了一個大包。
為了把抓回來還真是努力。
林月璇翻過身去,反正有被弄髒了的身體護身符,她不擔心時禦寒會怎樣。
可她想錯了,時禦寒把她放到床上,就壓了上來,溫熱的氣息噴洒在她的後頸處。
但是她已經沒有了任何反應!
「我被十幾個男人上過,你也要上?不嫌臟?」
她的話十分尖銳,像是一把刀子刺入他的心口。
時禦寒動作一滯,終於從她身上翻了下來。
他的離開,明明是她期待的,可在他離開的瞬間,為什麼她還會感到心口被什麼扯動了一般,扯得生疼。
窗外的天色逐漸陰沉下來,林月璇沒有睡意,索性起床,到陽台上坐下來,仰頭看著廣袤的蒼穹。
城市的夜空早就被燈光所污染,也只有在海水天堂這樣偏僻的原生態莊園,才能看見滿天星光。
這一晚上,時禦寒沒有再回來。
……
第二天,林月璇起來時,地板的血跡還在。
林月璇沒有打掃,不知為什麼,潛意識裡不想打掃。
任新來了,給林月璇送來一個iPad,「林小姐,想要什麼樣的衣服自己選。」
林月璇有一瞬間的錯愕,又想起了昨天跟季凌風的對話。問,「誰送來的。」
任新沒有正面回答,「林小姐還是問時總吧。」
又是自己問時禦寒,若時禦寒會說,她還用問他?
林月璇淡淡的瞥了一眼任新,拿起iPad,滑了幾件便宜的,把iPad遞給任新。
任新沒有接,「林小姐放在身邊,缺什麼隨時選。」
林月璇想說她缺自由,可以自己選嗎?
但任新只是按照時禦寒的命令在辦事,她不願意在他面前說讓他為難的話,便忍住不說。
想起那天晚上她把任新打暈的事情,林月璇歉意一笑,「那天晚上,對不起。」
「沒關係,林小姐不要放在心上。」回頭被時總知道,估計他又有幾天不能睡好覺了。
想到被時禦寒軟禁時,只有任新一直那麼照顧她,林月璇又說了一聲。「謝謝!」
任新幾乎落荒而逃,卻記得季凌風對他說的話,猶豫了一陣子,還是說道,「謝我就不用了,林小姐還是謝時總吧。」
林月璇明媚的笑容沉了下來,謝他?謝他的殺而不死之恩嗎?
好好的氣氛因任新一句話被破壞,任新尷尬的離開。
林月璇窩在沙發上,不想動彈,看著巨大落地玻璃外的天空發獃,就連一個女傭向她靠近都沒有注意。
「林小姐!」
林月璇回過神來。
長相很普通,混在人群里找不著的那種,她記得她,昨天其他女傭圍著季凌風,只有她站在很遠處打掃傢具。
「林小姐想逃離這裡嗎?」女傭低聲道。
林月璇看了看,周圍沒人,「你是誰?」
「你別問我是誰,你只管告訴我你想不想離開這裡?」
林月璇疑惑的打量女傭,見她沒有惡意,更疑惑了。「誰派你來的?」
她必須肯定這人不是時禦寒試探她的。
「你不用管我是誰派來的,你只管回答我想、或者不想!」女傭很拽。
林月璇卻輕笑起來,細細的盯著女傭的眼睛,「你有能力幫我出去嗎?」
女傭點頭,「只要你想?」
「萬一被時禦寒抓住呢?」林月璇不急,反正今天早上她又跟簡丹通了電話,知道她安全,沒有一個百分百的可靠,她絕對不會輕舉妄動。
「抓住了時總也不會把你怎樣,你不用擔心我!」
林月璇快速在腦中分析起來,猶記得遇到嚴聰時,她就懷疑時禦寒身邊有叛徒,難道這個女傭就是叛徒?
若真的是這個女傭,那她可以考慮。
「上次是不是你把我在酒吧的消息賣給嚴聰的?」
一個人的眼睛不會撒謊,林月璇從女傭的眼中看到茫然無解,更疑惑了。
上次的事情不是這個女傭做的,那誰才是時禦寒身邊的叛徒呢?
意識到自己的思想圍著時禦寒打轉,林月璇止住腦子裡的想法,誰是叛徒跟她沒關係。
「你有沒有同夥?」林月璇一連串的發問並沒有問倒女傭,她條理很清晰的告訴林月璇。「首先,是你想出去,不是我催你出去,你要麼跟我配合,要麼就在這裡呆一輩子。」
看見有人從大廳外走進,女傭拿著抹布,認真的開始擦沙發,還小聲說道,「你不必著急回答,想走隨時都可以找我。」
「麗薩!快點過來幫忙!」那邊有人在喊。
林月璇記住女傭的名字,坐在沙發上,細細的琢磨著她的話有幾分可信度。
……
煙城第一人民醫院,藍若妍躺在病床上。
她的腿被林月璇撞斷了。
傅立坐在她的病床前,茶色眼鏡下,一雙賊亮的眼珠子轉了幾轉,為藍若妍打抱不平,「若若,說句不該說的,真不知時總怎麼想的,自你住院之後。就沒來看過你。」
藍若妍看了一眼站在傅立身邊的,同樣帶著茶色眼睛的女子,「傅立哥哥想說什麼,不妨直說。」
「若若,你覺得時總真的是為了你的安全,才讓你不要到處走的嗎?」
藍若妍的臉立即陰沉下來,雙手揪住白色被子一角,語氣都沉了下來,「誰告訴你什麼了,傅立哥哥不要亂猜,寒哥哥只是忙。」
「你自己看吧!」傅立把手機塞到藍若妍手中,「他忙著抱著另一個女人到處跑!」
可能是拍攝點有些遠,畫面有些模糊,但藍若妍只一眼便能看出,畫面中的男子就是時禦寒,而女的是林月璇。
陰沉的臉色更是掩飾不住殺意騰騰,不動聲色的把視頻發到她的手機里,等傅立夫婦倆離開時候,把視頻發給了文柳慧。
哪怕她的腿斷了,依舊有辦法整死林月璇。
想到腿就是被林月璇撞斷的,藍若妍臉上的恨意更濃,雙目血紅的盯著視頻上的林月璇,彷彿要用眼光把她射死。
……
煙城中心三環的別墅里,二樓。
別墅一樓是廢墟,但二樓裝修得跟宮殿沒什麼區別,富麗堂皇。
時禦寒坐在桌子前,不停的為文柳慧夾菜,難得的,語氣十分溫和,溫和中帶著喉嚨不舒服的沙啞,「媽,多吃點,提高抵抗力。」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讓他找回了小時候溫和的母親。
文柳慧猙獰的面容難得出現幾分類似於溫和的東西,對時禦寒來者不拒。
「禦寒,你也多注意身體,聽說昨天季凌風在你那裡呆了很久。」
就像是最普通的母子間談話一樣,文柳慧關心的詢問時禦寒的生活,時禦寒報喜不報憂,「你被聽那些人瞎說,季氏跟時氏有合作,你又不是不知道凌風的脾氣,高興了就往我那兒跑。」
「他是醫生,你有空也多跑動跑動,讓他給你檢查身體。」文柳慧也給時禦寒夾菜。
氣氛顯得十分溫馨。
忽然,突兀的信息提醒鈴聲在餐廳里響起,文管家把手機遞給文柳慧。
才看完信息,文柳慧臉上的溫柔蕩然無存,拿著手機的手緊緊攥著手機,神色駭然,力道之大,彷彿要把手機捏碎,面目猙獰,跟前一秒的她判若兩人。
時禦寒暗道不好,過去捏住文柳慧的手腕,輕勸,「媽,您先把手機放下來,別弄疼手了。」
「時禦寒!」文柳慧猛地甩開時禦寒的手,「你忘記了過去的仇恨了嗎?」
只一瞬間,原本溫和的時禦寒也恢復了平常的清冷,聲音也冷冷的,「沒有!不敢忘記!」
「那這是什麼!」文柳慧把手機上的視頻放給時禦寒看,「昨晚離開時你是怎麼保證的,你說一定會讓林月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結果你是怎麼做的!」
時禦寒目光冰寒,筆直筆直的站著,說得決絕,沒有一絲猶豫,「你怎麼知道現在的林月璇不是痛不欲生,麗薩難道沒跟你說這些嗎?」
「麗薩說這次回去你根本沒有折磨林月璇!」文柳慧說出來,猛地發現自己說錯了話,指著時禦寒,「你是不是準備把我的人撤出來!」
「沒!」看著文柳慧神色不會,開始陷入瘋狂狀態,時禦寒的聲音也越發冷漠,「只要麗薩不背叛我。」
這話分明有兩個含義,不背叛時禦寒,那就代表可以背叛文柳慧!
「你離開海水天堂!」文柳慧忽然扯住時禦寒的領口,「你把海水天堂賣出去,以後再建一座莊園,跟若若結婚!」
「媽,海水天堂是爸爸的心血,我好不容易才買回來的。」
把死去的父親抬出來,文柳慧終於不再嚷嚷著要賣海水天堂。
本來好好的氣氛因為一個視頻鬧僵,時禦寒看著發件人的名字,眸光逐漸犀利起來。
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把文柳慧哄好,時禦寒才坐上鄭誠的車子離開。
……
林月璇窩在沙發上,看著麗薩和幾個女傭忙碌著,把食材搬入廚房的超大容量冰箱里,斟酌著她的話能信幾分。
她渴望出去,但出去之後呢?
她要怎樣才能找到另一個像九哥那樣的,能幫助她偷渡的大哥?
若出不了煙城,那跟出不了莊園有多大的區別?
食材還沒有卸完,麗薩又拎著一塊抹布走過來,裝作認真的擦沙發,小聲道,「林小姐想好了嗎?現在時總不在,正好是個機會,等會兒跟著送食材的車子出去。」
一聽說馬上就可以出去,林月璇還有些猶豫的心一下堅定起來,先出去再說。
「給我兩分鐘。」
「等會兒你去廚房。」
其實,不管是上次,還是這次,林月璇都沒有行李,只是現在的她只穿著時禦寒黑色襯衫,出去多少得再套一條褲子。
兩分鐘后,林月璇走進廚房,廚房裡只有麗薩和一個卸貨的小哥,小哥面前擺著一個大大的置物箱,置物箱的邊兒上鑽了兩個孔,好像是用來防止蔬菜發熱的。
「等會兒你躲到置物箱里,跟他出去。」麗薩道。
林月璇覺得不安全,卻願意為之賭一把,鑽進置物箱。
置物箱把手上扣的聲音傳來,林月璇心頭一跳,說不上來,似乎哪裡不對。
躲在裡面,感覺置物箱被扛了起來。有些搖晃。
緊接著,她聽到車子啟動的聲音,然後又是搖晃,置物箱里空氣稀薄,晃得她的腦袋都暈了。
忽然,她聽到剎車的聲音。
再然後是小哥跟保安解釋車上裝了什麼的聲音,林月璇還聽到有保安打開車廂,爬了上來。
「大哥,我來來往往很多次了,也沒拿過海水天堂一件東西,人品有保障的。」
「例行公事。」
淡淡的煙草味鑽入置物箱,林月璇腦補了一個場景:小哥嬉皮笑臉的給保安遞了一根煙,大家笑笑咧咧的例行公事,隨意一看,就輕鬆過關。
「這箱子有些大啊!」有保安提出質疑,畢竟比起小哥,他們的晚飯才是正經。
「這次時總要了很多魚,就換了一個大的置物箱裝過來。」
保安的腳步聲這才在狹小的車廂內消失,林月璇又聽到了關門的聲音。
本以為這樣就能輕鬆過關,誰知車子才啟動。就又熄火了,過了一會兒,剎車的聲音,林月璇聽到了時禦寒沙啞的聲音,「幹什麼!」
「送食材!送了很多魚!」
「嗯!」淡淡的語氣。
「時總我可以走了嗎?還得給下一家送食材。」
「慢著!」時禦寒靠在黑金法拉利的車身上,慵懶又冷然的盯著車廂,直覺有異。
每一個在道上混的直覺都格外准,時禦寒對保安使了一個眼色,保安立即訓練有素的把送貨車圍起來。
再打開車廂,林月璇躲在箱子里,心都懸到半空。
保安的腳步聲向這邊走過來,林月璇緊張得不敢呼吸,好一會兒,腳步聲又走遠了,她深呼一口氣。
憋氣太久,這一口氣發出了一點點擦開空氣的聲音。
腳步聲又回來了!
這次林月璇不敢再憋氣,只能剋制著慢慢的勻勻的呼吸。
腳步聲還在靠近,會不會掀開置物箱的蓋子呢?
林月璇的歆緊張到極致,手都抖了起來。
外面,時禦寒看見保安走回來,又走了進去,慵懶的問了聲,「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