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難道你比較希望大伙兒盛大歡迎我們來訪嗎？」

「不是。」

「我這個人最沒有耐性跟人家交際應酬了，如果驚動大家，晚上就非得跟大家一起用餐不可了，這會讓我覺得很麻煩。」

嘴一撇，她喃喃自語的嘀咕道；「我看真正麻煩的是你吧。」

「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認為執行長根本不必浪費這一趟油錢和住宿費，拍攝的情況透過電話就可以掌握得到。」她搞不懂他這個大忙人怎麼會幹這種事。

「我個人比較喜歡親臨現場確認。」

「我看是你的控制欲在作祟吧。」

「這麼說也無妨。」

頓了頓，凌海薰忍不住脫口一間；「你從小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嗎？」

「什麼事都喜歡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嗎？」見她輕輕的點點頭，他笑著說：「你知道嗎？人的個性在母親肚子里的時候，就已經確定了。」

「我覺得後天的教導比先天的本性來得重要。」

「你是在暗示我父母對我教導很失敗嗎？」

「我可沒這麼說，除非你認為自己的個性很糟糕。」

聞言，他哈哈大笑了起來，見狀，她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實在不明白他幹麼笑得這麼開心？

這時飯店也到了，李君曄在停下車的同時交代道：「晚餐之前，你可以自由活動，可是不要到處亂跑，我七點會去接你。」

隨意的點頭表示知道了，凌海薰解開安全帶下了車。雖然她是來出差，可是能有這樣的機會出來走一走也很不錯，她會好好珍惜這趟意外之旅。

李君曄說晚上已經有安排了，凌海薰還以為他約了朋友或是客戶，沒想到他會帶她來愛河河畔用餐。

「雖然每年造訪高雄的次數有五六次之多，可是我還是第一次有機會欣賞這裡的夜景。」他的心情顯得非常愉快。

「執行長太專註於工作了，這會失去很美的事物。」

「那你呢？」他的目光像在窺探什麼似的直勾著她。

「我？我是第一次來高雄。」她知道這不是他想要的回應，可是，這可以讓眼前不自在的氣氛緩和下來。

聞言，他若有所思的一笑，「以後我們會有很多這種出差的機會。」

略微一頓，凌海薰還是忍不住說：「今天晚上執行長應該跟大家一起用餐。」

「難得我想好好坐下來吃頓飯，你不要說那麼掃興的話壞我的胃口。」他不悅的瞪她一眼。直到這一刻，他還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如此大費周章，安排機會跟她多相處？因為對她的好奇越來越強烈了，他渴望多了解她，可是，他也用不著特地來一趟高雄之旅啊。

「我不擅長言詞，你跟我吃飯很難保持好胃口，除非你要我閉嘴。」雖然他還是她的上司，可是現在面對他，她的嘴巴就像脫韁野馬般完全不受控制……她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她一碰到他就會變了一個人？

「那可不行，我一個人說話多無聊。」

唇角冷冷的一勾，她語帶嘲弄道：「我看你很習慣一個人說話啊。」

「這是什麼意思？」他疑惑的挑了挑眉。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根本不接受別人的意見，這不是等於你一個人在說話嗎？」

雙手在胸前交叉，他靜靜的瞅著她，在他的注視下，她頓時如坐針氈。

「我，難道說錯了嗎？」凌海薰不自在的換了一個坐姿。

嘆了口氣，李君曄一副很委屈的說；「我發現你對我有嚴重的偏見，我並不是那種剛愎自用的人，如果你的意見可以得到我的認同，我一定會接受。」

「是嗎？」她表示懷疑，至少她到現在還沒有看過他接納過誰的意見。

「你應該多花點心思了解我。」他說得很隨意，可是眼神卻透著異樣的深沉。

氣氛陡然一變，她可以聽見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那心跳聲帶著不知所措的慌亂……清了清嗓子，她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我、我工作太忙了，沒有心思了解別人。」

「我不是別人，我是跟你互動密切的上司。」

「我還以為你希望屬下把所有的心思都投注在工作上，工作對你來說，應該是最重要的事情吧。」

「工作確實應該排在第一順位。」以前這是無庸置疑的事情，可是這一刻他卻覺得自己不再那麼確定了。

「所以，屬下在工作上的表現如何才是你最在意的事情，不是嗎？」

搖了搖頭，李君曄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那是一般的屬下，你可不一樣。」

心跳漏了一拍，半晌她才支支吾吾的擠出話來，「我、我哪裡不一樣？我不算是你的屬下嗎？」

過了一會兒，他輕輕柔柔的緩緩道來，「你是我不可或缺的——助手。」

凌海薰的心臟差一點進出胸口。她還以為他要說什麼奇怪的話……真好笑，她在胡思亂想什麼？難道她期望他說什麼話嗎？

「現在無話可說了嗎？」

「我說什麼有用嗎？你不是說什麼就是什麼嗎？」

「你把我說得好像野蠻人。」他微皺著眉。

「我可沒有這個意思，不過，我說的是事實啊。」

嘴巴一張，隨即又閉上。沒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執行長怎麼不說了？」凌海薰一副等著看笑話的盯著他。

「我剛剛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要多花點心思了解我，就這樣，其它的就不必浪費口舌了。」

她真是甘拜下風，他就是有辦法說得那麼理直氣壯。

「來，我敬你。」李君曄幫兩人各倒了一杯海尼根。

「為什麼？」

舉起杯子，他微微傾身向前，「因為你在我身邊。」

身體輕輕一顫，她慌亂得不知所措。他是什麼意思？

「干桿啊。」他的酒杯碰撞了一下她的酒杯。

怔怔的回過神，凌海薰也舉起自己的酒杯乾了。她幹麼那麼在乎他說的話？不管他是什麼意思都不重要，他只是她的上司，她可不要被他搞得心煩意亂。

返回飯店，凌海薰走下車的第一件事就是對著滿天星斗展顏一笑。出來散散心的感覺真的很不賴！

望著洋溢在她臉上的笑容，李君曄不禁失神了，腦子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拿下眼鏡、放下頭髮的她會是什麼樣子？

「真是奇怪，為什麼星星就是百看不厭呢？」凌海薰像在自言自語似的。

回過神來，他清了清嗓子，一副漫不經心的說；「我請你吃晚餐，你是不是應該請我喝杯咖啡？」

瞄了他一眼，她的口氣好像他是個白痴一樣，「難道你不知道飯店的房間里，就有免費的咖啡可以喝嗎？」

皺著眉，他悶聲道；「我最不喜歡速溶咖啡了。」

「我覺得速溶咖啡很好喝啊。」

搖了搖頭，他第一次碰到她這樣的女人，「我沒想到你這麼小氣。」

「這不是小氣，這是節省不必要的浪費。」

嘆了口氣，他一副很委屈的退讓，「好吧，那就請我喝速溶咖啡好了。」

「我……你房間就有速溶咖啡了，為什麼還要我請你？」

「你不是說要節省不能浪費嗎？我房間的咖啡要帶回家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