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聽到外面的腳步聲,周佩華急忙站直了身子,繼續幫丈夫按肩。

荷香端了茶進來,卻聽到自家小姐道:「茶擱下,去把灶上煲的湯取來。」

「是。」

等荷香將湯罐整隻端來,周佩華親手盛了一碗端給丈夫。

丈夫喝湯,周佩華便又坐回去打棋譜。

雷飛雲將一罐煲湯連湯帶肉都吃了個乾淨,便托著腮看妻子打棋譜。

看了一會兒,他道:「等過些日子不忙,我帶你到城外莊子去住幾天。」

周佩華突然想起一件舊事,問道:「你還說要教我射弩呢,可還作數?」

雷飛雲一笑,「自然是作數的。」

周佩華抿唇一笑,「那就好。」

雷飛雲從棋笥中捏了兩枚棋子出來把玩,低聲叨念了句,「還有半月才滿百日。」

她被他的叨念逗笑了,忍不住戳了他額頭一下,啐道:「出息。」

雷飛雲嘆氣,國喪百日,夫妻不能同房,男人只能睡外院,冷清!

周佩華卻是半點兒不可憐他,低頭繼續研究棋譜。

四月,京城有新談資。

據說,新任首輔玉子明幹了件出格的事,上了道請假摺子,言說要請產假。

這個新鮮啊,玉夫人生子,玉首輔要請產假,這可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皇帝當然沒有批准,只給了十天時間讓首輔大人適應「父親」這個新身分。

首輔大人放完假上朝的第一天,下衙回家的鎮國公臉色很不好。

收到消息的荷香急急忙忙跑回去跟自家小姐彙報。

「可知是為什麼?」

荷香皺眉道:「聽跟著的親衛說好像是路上遇到玉大人,國公爺被氣到了。」

周佩華不由失笑,這兩人斷袖傳了這麼多年,恩恩怨怨的還真是不好說清楚。

她正想著,雷飛雲已經摔帘子進了屋,一臉不豫。

荷香見狀,很識相地退了出去。

「這是怎麼了?」周佩華忍著笑問道。

他沉著臉坐到榻上,手握成拳在小几上捶了一下,恨恨地道:「不就是生了個兒子嘛,有什麼好顯擺的,虧他一個大男人,連產假這種事都想得出來!」他決定從心裡鄙視他。

顯擺兒子什麼的,最討厭了!

一想到某人在自己跟前顯擺兒子,國公爺就想到了周李氏那個惡婦,他家媳婦宮寒不易懷有身孕就是被她害的,這真是新仇加舊恨。

周佩華輕輕嘆了口氣,生孩子這種事她真不好說什麼。

聽到妻子的嘆息聲,雷飛雲心裡咯噔一聲,急忙道:「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氣不過玉子明那混蛋。」

她搖頭,「沒事,我暫時無法懷上是真的。」

他頓時滿心愧疚,「我真不是故意的。」

周佩華忍不住笑了,端了盞茶遞到他手裡,在他身邊坐下,「你也不必把我當成那琉璃心的人,有你一心一意對待,我已經很知足了,再說,咱們也未必就生不出孩子。」

雷飛雲將茶盞放到一邊,伸手將人摟入懷中,「明天我遞假條,咱們去城外莊子住幾天,散散心。」

「這到底是我散心呢,還是國公爺你自己想散心呢?」

某國公爺很是不憤地道:「我一想到玉子明那張妖孽般的臉就一肚子火氣。」

周佩華忍不住掩唇偷笑,這相愛相殺的,也不怪他們這斷袖之說傳了這麼多年,連雙方各自娶親了都難以令外人釋疑,總覺得他們在掩耳盜鈴。

「娘子,你這樣就不應該了。」

「不應該什麼?」她不解地問。

雷飛雲將她放倒在自己腿上,低頭在她唇上懲罰性地咬了一口,「你說是什麼?這個時候娘子不是應該同為夫同仇敵愾、一致對外嗎?」

周佩華笑得花枝亂顫,調侃道:「這是你們男人之間的恩怨,我一個婦道人家怎麼好介入。」

「你真是越來越壞心了。」

她反唇相譏,「哪裡有壞?」

雷飛雲笑道:「哪裡都壞。」

周佩華哼了一聲,起身坐起,要離他遠一些。

他卻一把抱住了她,將人拽回懷中,箍住她的腰不許她離開。

「放開!不是說我哪裡都壞嗎?既然如此,你還抱著我做什麼?」

雷飛雲無奈地道:「可我就愛你這樣的,能怎麼辦呢?」

周佩華笑著在他胸膛捶了一記,啐道:「嘴巴還真甜。」

「多賴娘子調教有方。」

「這黑鍋我可不背,你的厚臉皮可是天生的。」她伸指在他胸口輕戳,嬌嗔道。

他笑著抱她起身,直接進了凈房。

凈房內熱氣蒸騰,雷飛雲舒服地泡在浴桶內,閉目靠著桶邊,享受著妻子的親手服侍。

即使看再多次,周佩華依舊覺得她家相公的身材真是很不錯,麥色的膚色充滿了一種陽剛之美,似乎能感受到每一寸肌膚下蘊含的勃勃生機。

白色的棉布巾滑過他充滿力量美的精實腹部,緩慢向下,閉著眼的人身子下意識緊繃了一下。

纖細手指輕輕地握住他的分身,仔細替他清洗。

雷飛雲受不得誘惑,毫不含蓄地變得昂揚堅挺,下一瞬,他猛地抓住她的手,眼睛睜開,似笑非笑地盯著妻子。

周佩華的臉紅撲撲的,也不知是被熱氣蒸的,還是被他身體的變化羞的。

為了替丈夫擦澡,她只著了一件輕薄的中衣,被水氣和身上泌出的薄汗濡濕,衣裳變得微透,貼在她玲瓏有致的嬌軀上,十分勾人。

「華兒……」沙啞的嗓音中是壓抑的沉濃慾望。

周佩華聲音細若蚊蚋地道:「馬上就洗好了。」

雷飛雲便不再開口。

「好了,出來我幫你擦乾。」

隨著嘩啦一聲,他健美的身軀跨出浴桶。

……

*本書內容略有刪減,請諒解*

他笑著舀過熱水,替兩人沖洗身體,再用干布巾擦乾,親手替她一件件穿好衣服,在她耳邊曖昧地低笑,「先出去吃飯,晚上再繼續。」

周佩華橫了他一眼,伸手在他腰側擰了一把,「現在心情好了?」

雷飛雲哈哈大笑,拉著她走出了凈房。

葉家與周家何其相似!

葉御史休了繼室江氏,而周少卿在獄中亦給繼室李氏寫了休書。

江氏不賢,教出的女兒不知廉恥,李氏不賢,周二姑娘出嫁不到三月就謀害侍妾所出庶長子,被夫家休棄,周大少爺則直接死在了通房小妾的床上。

所謂娶妻當娶賢,這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實例!

正所謂惡有惡報,善有善報,老天到底是長眼的!

收到消息的時候,周佩華正在城外的莊子里。

「休書?」她放下手中的茶碗,面容冰冷,「父親對她倒是尚有幾分情義,此時休妻,李氏倒是不必隨他經歷流放之苦了。」

荷香眼見小姐生氣,一時不敢多話,垂首立在一旁。

幾息之後,周佩華冷靜下來,重新端起了茶碗,若有所思地用碗蓋撇著浮茶。

「荷香。」

「夫人?」

周佩華再次放下茶碗,神色卻極是平靜,「咱們換個騎裝,出去跑跑馬。」

「哎,好。」

荷香轉身去將騎裝取來,替小姐換好,又將她的髮髻重新梳過,然後再拿過一頂半身帷帽。

目光落在那頂帷帽上,周佩華很是不滿地皺了下眉頭。

荷香低頭。

周佩華深吸口氣,「你也去換下衣服。」

「是。」荷香退下回自己房裡換相應的騎裝,因著小姐學騎馬,她也被姑爺押著學會了,就是為了能時時陪著小姐。

周佩華坐在妝台前,看著菱花鏡里俏麗的容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髮髻上插著的紫玉簪。

十三許嫁,六年等待,不知不覺中,時間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她過了雙十年華,今年二十有一,卻還沒有身孕。國公爺今年已是而立之年,膝下卻猶空虛。

如今還好,如果她一直不能有孕,丈夫的恩愛還能一直不變嗎?

周佩華不知道,她有時甚至都不敢去想,就那麼自欺欺人,得過且過,可問題卻不是她逃避就能逃避得了的。

她用力闔了下眼,那日內書房裡發生的一幕,至今想起都讓她忍不住咬緊了牙關。

粉面含春衣衫不整的丫鬟,一臉震怒扶桌而立的丈夫——是因為她無意闖入而故作姿態,還是什麼?

她不知道,因為她當時便立即轉身,帶著荷香來了城外的莊子。

不該生氣的,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心頭的那把火。

她在莊子里待了三天了,可那人卻沒有來找她。

抿緊的唇瓣用力收緊,又緩緩放鬆,如果會變心,早比晚好,她也能早一日收回自己的心,不至於年老色衰無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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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請上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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