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騙局

「不了，不了……」中年人看看汽水瓶上的口水，急忙擺手，不過，待得他看到老漢另一隻手上的瓶蓋時，不覺身形一顫，目光都有些直了。

「哦……」老漢並沒有注意中年人的神情，見到中年人不喝，又把手收了回來，咕咚咚的大喝幾口，把汽水喝得剩下一點兒，又把瓶蓋兒擰上，拿在手裡！

隨著汽車的開動，老漢有些發困，頭一低打盹起來，那手中的空瓶子也隨著汽車的顛簸，前後搖晃起來。

中年人有些坐立不安的樣子，目光不敢直視，只用眼角的餘光死死盯住那個空的瓶子！

「咣當……」瓶子竟然從老漢手中落下，掉在了車廂的地板上，中年人眼睛一亮，將手一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向那個空瓶子，可就在中年人手落在瓶子上時，他的頭前，同樣有一隻手和落在了瓶子的另外一處！

「你……」中年人一驚，抬頭看去，正是坐在前面不遠處的一個年輕人，那眼中也是帶著貪婪和警告。

「哼……」年輕人冷哼一聲，聲音不大，好似怕驚醒老漢。

「放開……」中年人低聲道，「是我先看見的……」

「是我先抓到的……」年輕人當然不會縮手，而此時，兩人的異動已經引起了左近旅客的注意。

「哦？」正此時，老漢身形一晃，猛然驚醒了，看著眼前兩人正抓在自己喝過的汽水瓶上，不覺大楞了。

中年人和年輕人的眼中同時生出怒意，兩人同樣一縮手，可同時再次緊攥了。

「你們幹嘛？」老漢不解道，「這是我的汽水啊！」

說著就要去奪那個汽水瓶！

「這是我撿的！」年輕人冷笑道，「在地上撿的，怎麼就成了你的？」

「當然是我的了！」老漢奇怪的看看年輕人道，「這汽水是我剛剛喝的，還沒喝完呢！怎麼就成了你的？再說了，我掉在地上，那也是我的啊！不信你問問這個後生？」

說著，老漢看向中年人，中年人笑了，點頭道；「不錯，這是您老掉的，我看您老睡著了，瓶子掉了，我才幫您撿的。可這小夥子非要說是他的！」

「就是！」老漢伸手抓向汽水瓶道，「這汽水本就是我的！等我把最後一口喝完……」

「嘻嘻，老人家……」中年人笑了，說道，「別著急喝，等會兒到站了，也該中午，我請您老吃飯！」

「不用，不用！」老漢的手也落到汽水瓶上，口中說著，又轉頭對年輕人道，「放手！」

年輕人咬咬牙，看起來不捨得放手，坐在座位上的徐志也看得納悶了。

「好吧！」年輕人一咬牙，乾脆說道，「既然如此，老爺子，我也不瞞你了，你看看這汽水瓶的瓶蓋上寫的什麼？」

「什麼啊？」老漢顯然不明白年輕人說些什麼，即便是他看了瓶蓋之後，也不知道那個「柒」字到底是什麼！

「老人家……」中年人的眼中閃過一陣的肉疼，雖然已經把汽水瓶鬆開，可他依舊瞪了一眼那個年輕人，解釋道，「這是汽水廠做的一個廣告，瓶蓋上印著什麼，就獎什麼。您老這上面寫著大寫的柒字，就是獎七千塊錢！」

「啊？」老漢驚呼一聲，手一哆嗦，將瓶蓋兒緊緊的攥住，後背重重的靠在車座之上了。

「嘖嘖……」滿車廂都是咋舌的聲音，連徐志也生出一絲的羨慕，畢竟七千塊錢啊，在徐志眼中，甚至大部分農村人的眼中都是一筆巨款。

過了片刻，老漢回過神兒來，顫抖的聲音問中年人說：「後生，汽……汽水廠在哪裡？我該怎麼拿錢？？」

「哦，汽水廠在省城呢！」中年人回答道，「您老若是想拿錢，得去省城！」

「省城在哪裡？比縣城還遠吧？」老漢有些茫然。

年輕人急忙說道：「是啊，坐火車還得三天呢！您老下了車，直接去買火車票吧！」

「還得花錢買火車票啊！」老漢有些急了，說，「我現在哪裡有錢啊，我是去醫院看孩子他娘，他娘的藥費……」

說到此處，老漢突然醒悟了，看向中年人說道：「後生，這樣吧，既然你知道省城在哪裡，不如你去吧，我把這個瓶蓋兒賣給你！哦，孩子他娘的藥費是二千六百五十元，你……你給我……六千，不，五千……四千八就成！」

「老爺子，我給你五千吧！」年輕人不等中年人開口，急忙介面道，「我正好去省城，算是順路！」

「好！」老漢沒有猶豫，正要把瓶蓋兒給年輕人，可他又猶豫了一下，看著中年人，說道，「算了，我覺得還是後生可靠，少二百賣給你吧！」

「成，成……」中年人大喜了，急忙往口袋裡摸，拿出一個不新不舊的錢包來，可是，不等他打開錢包，臉上又是苦笑了，說道，「老人家啊，誰沒事兒兜里揣五千塊啊！我這錢包里倒是有二千塊錢，是剛剛從老家拿回來的欠款……」

「切……」年輕人針尖對麥芒的譏諷道，「兜里才二千塊錢，也敢出來混？不行還是讓給我吧！」

「大姐……」中年人的臉上有些羞怒，看看年輕人，轉頭對旁邊早就看得眼饞的一個略顯富態的中年婦女道，「我是縣供銷社的，這是我的工作證……」

說著，中年人從錢包一側拿出一個綠本來，遞給中年婦女：「您若是有錢，先借我二千八，等車到站了，您跟我去我家，我還您三千如何？」

「乖乖……」徐志旁邊的老者也醒了過來，看著中年婦女，低聲說道，「這一來一去就凈賺二百啊！」

「可……」中年婦女看看綠本，又是遞給中年人，說道，「你這工作證是沒錯的，我表弟也在供銷社，跟你這個工作證一樣，我倒是相信你！可我身上也只有一千塊錢啊！要不……我先借你一千？」

「成，成……」中年人欣喜若狂了，說道，「等到了家裡，我還您一千一！」

「乖乖……」徐志旁邊的老者再次驚訝了，「這就賺了一百？」

說著，老者也伸手摸摸口袋，帶著酸溜溜的口吻道：「可惜我兜里只有二百塊錢……」

「奇怪了！」徐志本是艷慕的看著這一切，但當身邊的老者一而再再而三的說話時，他就是不解了，看這老者的打扮跟自己差不多，即便身上有二百元錢，這七千塊錢的大餡餅也落不到他的頭上啊，他沒來由多說這麼多嫉妒的話？

可是，待得徐志再看著老者一直衝著自己前面一個身穿淺色背心兒的老頭說話，而老頭的胳膊下緊緊夾著一個同樣灰色的布袋時，徐志突然明白過來了，後來上來的那個中年人，還有年輕人，甚至早先上來的拿了汽水瓶的老漢，還有自己身邊的老者，亦或者坐在車廂四周都在發出羨慕聲響的人……都是一夥的！他們的目標就是自己前面這個老頭！！

所以中年人在聽到老漢喝完汽水再扔的時候，異乎尋常的提出請老漢吃飯，而不是跟年輕人合作，等汽水瓶扔了之後再說；省城在哪裡，或許老漢不知道，但省城是什麼，水南省的農民怎麼可能不知道？怎麼可能跟縣城比？特別的，那個富態中年婦女……旁人或許以為她就是目標，可偏偏的，她也是其中的一環，而且還提供了中年人是縣供銷社工作人員的正面證明。

最讓徐志有些擔心的是，他前面的淺色背心兒老頭此時已經如坐針氈了，好似動心！

「不行，不能讓他上當！」徐志眼珠急轉，暗道，「即便這個老頭也是他們一夥兒的，我不知道他們想讓誰上當，也不能讓這個騙局繼續下去！」

「可是，怎麼阻止呢？」

「又不能讓這些人看出什麼，更不能讓他們記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