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病了
慕容金是傷過腦子的,所以壓根忘記了自己小時候做過的事情。
當年就是因為她將宋瑾瑜給追去了冰窟窿裡面,所以逼不得已的長樂侯才打聽了大學士的喜好,拿著這印章送過去給人家,讓人家消氣的。
結果人家印章和其他的古玩字畫都收了,卻是一點都沒消氣,還一路鬧去了金鑾殿上。
「不然我就告去金鑾殿!」宋瑾瑜也是被慕容金給逼的,口不擇言道。
「去告去!」慕容金冷哼了一聲,「趕緊去!」
「慕容金你別太囂張了!你若是不把高隆山人印還回來,我和你沒完!你一介習武之人,要那東西做什麼?你看得懂嗎?會把玩嗎?還是你拿出去討好什麼人了?」他好心來看她是不是生病了,她卻這種態度。明明對別人都可以笑若春風,即便阿黛娜那樣對她,她都能忍住,為何偏偏到了他這裡,卻是這樣的一副嘴臉?
宋瑾瑜怒目,他言語之中也有了幾分刻薄之意。
誰叫她這樣的態度,就不能好好的說話嗎?
脖子上驟然一緊,宋瑾瑜還沒反應過味來,人已經急速被推著倒退,力氣之大,他都無力反抗,直到他的後背撞在了門板上,他倒退的勢頭才停住。
一隻手死死的卡在他的脖子上,人被慕容金按壓在門上,隨後慕容金的面容在宋瑾瑜的面前驟然放大,一雙明眸之中寒光閃動。
她離他非常近,幾乎是鼻尖都對到了一起。誰都不能觸動她的逆鱗!這些天她一直都憋氣,今日宋瑾瑜那幾句話可是真真的揭了她的傷疤了。
目光相碰,宋瑾瑜頓時被慕容金的氣勢所攝,「你……你想幹什麼?」他回過神來,臉上沒來由的紅了。她的掌心滾燙,似是烙鐵一樣貼在他的脖子上。
慕容金揮出一拳,宋瑾瑜下意識的偏頭想要閃避,可是脖子被人掐著,根本沒地方可閃。
那拳頭並沒打在宋瑾瑜的身上,而是結結實實的落在了門邊牆壁的木頭柱子上,砰的一聲。
他聽到了木屑掉落的聲音,轉眸一看,有血從慕容金的拳下隱隱的滲出。宋瑾瑜剛剛暈起了點微紅的面容徹底的白了。
「你瘋了嗎?」宋瑾瑜失聲喊道。「你幹嘛這樣?」
剛才那一拳若是打在他的身上,只怕他的骨頭就碎成粉末了。
他十分的惶恐,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慕容金髮這麼大的脾氣,而且女人發脾氣能如慕容金這般恐怖的,也是第一次見。
慕容金目光如刀,宋瑾瑜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忽然迎著慕容金的目光看了過來。
「我是瘋子!我還是強盜!所以你最好不要惹我!」慕容金寒聲說道。
她盛怒之下,只覺得眼前有點發黑,頭也一陣陣的眩暈。
前兩天她身上被阿黛娜的寶石鏈子給抽傷了,一路上她職責所在,根本無暇顧及自己身上的傷,雖然瑞王是打發了御醫來看了,但是她畢竟是女子,怎麼能將自己身上的傷口給人看。這些傷口在背上,她根本就夠不到,自己沒辦法上藥,剛剛回來,她是想找一個宮女來幫忙的,但是沒見人,就看到宋瑾瑜了。
傷口發炎了,她兩天一直在發熱。
察覺到慕容金有點不對,宋瑾瑜的眉頭稍稍的皺了一下。
「你怎麼了?」他不知不覺的放柔了聲音。
「要你管?」慕容金定了定神,等那股子眩暈的勁頭過去,她惡聲惡氣的對宋瑾瑜說道。
宋瑾瑜的眉頭蹙的更深了,他心思稍稍轉動了一下,隨後馬上抬手按在了慕容金的額頭上,他們兩個人本就靠的非常近。慕容金就連氣息都帶著灼人的熾熱,宋瑾瑜自從掉進了冰窟窿里之後有一段時間身體是非常不好的,所謂久病成醫,所以他才敢抬手去碰慕容金的額頭來證實自己的想法。
果然,她的額頭上一片滾燙,宋瑾瑜的手貼上去,慕容金就感覺到好像有清泉從她的額上流過,片刻的寧靜。
不過她很快就回過神來,頭一偏,狠狠的剜了宋瑾瑜一眼,隨後她鬆開了對宋瑾瑜的鉗制,「你走吧!」她朝後退了兩步。
「你在生病?」宋瑾瑜甫一自由,馬上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他真沒見過像慕容金那樣的女人,脾氣臭的和茅坑裡面的磚頭一樣,到處都硬邦邦的。
「我去叫御醫來。」宋瑾瑜飛快的拉開了房門,跑了出去。
房門在秋夜的風中輕輕的晃了兩下,面對空無一人的院落與房間,慕容金的臉上就露出了一絲自嘲的笑容。
跑的那這麼快,哪裡是去喊什麼太醫的,應該是被她給嚇到了吧。
慕容金是真的覺得很難受,她慢吞吞的關上了房門,隨後走回去,挨著床沿坐下。
她甚少生病,沒想到這一回倒是嬌氣了一把。
她捂住自己的臉,閉目養神,剛才是被宋瑾瑜給氣到了,所謂氣大傷肝,過一會應該沒有這麼難受,慕容金想。
就在慕容金那眩暈的勁頭還沒緩過來,宋瑾瑜已經拉著雲蕊和太醫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
雲蕊也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一看這院子,她就怒了,「怎麼也沒個伺候人在?這裡的宮女和太監們呢?」
黑漆漆的,就連個燈都沒掌。
「我這就去叫人。」宋瑾瑜黑著臉說道。
他還沒出去,就見幾名太監匆忙的趕了過來,「見過郡主。」
「你們是這碧藍閣的人?」雲蕊冷哼道。
那幾名太監對看了一眼,頭垂的更低了。「是。」
「先跪著,一會我再處理你們。」雲蕊拽著御醫的衣袖走進屋子裡面去。
慕容金顯然沒想到宋瑾瑜真的回來了,不光自己回來了,還帶來了雲蕊和御醫。
「見過郡主。」她馬上起身行禮,雲蕊跑前了兩步,扶住了慕容金的手臂,這一扶,她也嚇了一跳,「你怎麼燙成這樣?」
她趕緊扶著慕容金坐下,隨後拉著御醫給慕容金診治。
御醫問了慕容金幾個問題,這才知道她其實身上還被阿黛娜的寶石鏈子給抽破了。
御醫趕緊去開了一個方子,又找人去叫了醫女過來處理慕容金背後的傷口。
閑雜人等被雲蕊給轟了出去,醫女們打開慕容金的衣服,看到她那一背的傷痕,一個個都目瞪口呆,就連雲蕊嚇的都差點將手裡的東西給扔出去。
傷口明顯因為處理不善,惡化了,有的地方還帶著膿血,腫了老高,按下去會有黃色的液體滲出。
雲蕊平時養尊處優的,哪裡見過這樣,忍著噁心,盯著醫女們一點點將慕容金後背的傷重新清洗乾淨,隨後上了葯,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那些傷,光是看著都覺得疼,雲蕊都難受死了,如果不是因為她,慕容金也不會傷成這樣,當時被打的時候,她是有多疼,居然臉色都不變一下。
「阿金。」雲蕊拉起了慕容金的手,眼淚噼里啪啦的就朝下掉,想說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全數都梗在了喉嚨裡面。
宋瑾瑜和後來趕來的南宮明輝兩個人在外面等著。
宋瑾瑜蹙著眉,來回的踱步。
「你幹嘛啊。別轉了,轉的我頭都暈了。」南宮明輝對宋瑾瑜說道。「就不能好好的站著?」
「也不知道她到底傷成什麼樣子。」宋瑾瑜絲毫沒有理會南宮明輝,蹙眉道。
「你很奇怪啊。平日里不是躲她都來不及嗎?怎麼看起來很關心的樣子?」南宮明輝不明就裡的問道。
「你好意思說!」宋瑾瑜被問的先是一愣,隨後馬上眼眸一寒,「如果不是為了你家那位郡主,她能變成這樣?你不知道關心也就算了,還在這裡說風涼話?」
「我哪裡是不關心了。我只是奇怪你的態度!」南宮明輝被宋瑾瑜一句話給懟了回來,十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腦門,說道。
「我態度怎麼了?」宋瑾瑜眼睛一橫。
「好了好了,沒什麼。」南宮明輝不想和宋瑾瑜吵架,忙息事寧人的說道。「你說的也是啊,我們家雲蕊怎麼還不出來啊,是不是真的很嚴重呢?」
「不要胡說!」宋瑾瑜又橫了南宮明輝一眼。
南宮明輝無語了。
反正他說什麼錯什麼,乾脆閉嘴算了。
等了好一陣子,才等到醫女從裡面退出來。
南宮明輝還沒等說話呢,就見宋瑾瑜一個箭步竄了出去,「裡面怎麼樣了?」他抓住了打頭的醫女問道。
「傷口都處理好了。」醫女福了一福,隨後說道,「只是慕容將軍尚在發熱之中,那傷口會不會繼續惡化,還要等幾天看看再說。」
「這麼嚴重?」宋瑾瑜蹙眉問道。
「小侯爺沒見過傷口,慕容將軍的傷口壞的很厲害。」醫女們說道。
「行了,你們下去吧。」宋瑾瑜這才揮了一下手。
醫女們端著那些清理傷口換下來的穢物,魚貫離開。
宋瑾瑜在房門口轉悠了一下,想進去,又不知道自己就這麼進去是不是妥當。
隨後他瞥了一眼站在一邊的南宮明輝,「你還愣著幹嘛?」
「我嗎?」南宮明輝一指自己的鼻子,「我能幫什麼忙?」
「去將雲蕊叫出來啊!」宋瑾瑜真恨不得踹他一腳,「問問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哦哦哦。」南宮明輝這才準備去敲門。
不過還沒等他將房門敲開,雲蕊已經從裡面將房門打開,宋瑾瑜有心從敞開的門縫朝裡面張望一下眼,卻又覺得不太好意思。
「她怎麼樣了?」宋瑾瑜忙拉住雲蕊問道。
「我是快被嚇死了。」雲蕊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將自己剛才所見說了一番,直說的宋瑾瑜眉心皺成了一個團。南宮明輝聽的也是時不時的抽氣兩聲,表示聽雲蕊的描述都覺得疼。
「現在呢?」宋瑾瑜等雲蕊說完,問道。
「先休息了。等葯熬好了,我親自餵給她服下。」雲蕊說道。「御醫剛才出去,你們沒問嗎?」
「問過了,御醫說能退熱便是最好的。」宋瑾瑜沉聲說道。
「對了,此間此後的那幾個奴才呢?」雲蕊想到這個柳眉就是一立。
宋瑾瑜側身一讓,用手一指,「還在那邊跪著呢。」
「好的很!我竟不知道這行宮裡面居然有如此輕慢的奴才。」雲蕊袖子一挽,「來人,將這些沒用的奴才拖下去各打三十大板!」
聽了雲蕊的呼喊,那些隨著雲蕊和南宮明輝而來的侍從與侍衛們一股腦的蜂擁而上,將那些跪在院子里瑟瑟發抖的太監給拉了下去。
「奴才們冤枉啊!」打頭的一個太監大聲的喊冤。
「你冤個屁!」雲蕊氣急,也口不擇言,「你本是應該伺候在這裡的,人呢?這裡只有你們幾個太監嗎?宮女呢?」
「適才有人過來,將這裡的宮人都叫走了。」那太監見雲蕊肯接了他的話,於是馬上大力的掙紮起來,「求郡主明鑒,真的是有人叫奴才們,奴才們才離開的,不是擅自離開。」
「這就奇怪了。誰會叫你們?那好,你們將叫你們離開的人是誰指出來!」雲蕊插腰道。
「是瑞王殿下身邊的公公。」那太監叫道。
「胡說八道!」一聲厲喝傳來,隨後腳步聲傳來。
大家齊齊的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就見瑞王帶著一眾人也匆忙的趕了過來。
「本王身邊的人何時曾將你們叫走的?」瑞王怒道。「一群狗奴才,自己偷懶耍滑不說,卻來誣陷別人!來人,給本王堵上這些狗東西的嘴,拉出去打死!」
「呦,王兄怎麼這麼大的火氣啊?我這離的老遠就聽到要打打殺殺的。」瑞王的聲音才落,就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目光所向,景王雙手抱胸,慢吞吞的走了過來,「不就是一群狗奴才嗎?交給弟弟我,我有辦法叫他們說實話。王兄何至於氣成這樣?」
「有什麼實話假話的?」瑞王沉下了面容,「就是一群耍滑頭的。還敢將罪責推託掉。何勞王弟動手,本王自會打發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