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病危

第一章 病危

謝婉兒站在隔離病房窗前,面色冷峻,一言不發,白膩的臉蛋兒上還留有兩道淺淺的淚痕。

透過窗戶可以看到,病床旁邊一台顯示心率的儀器,那條線的起伏越來越平滑。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位長衫老者從病房中走出,後腳跟剛剛邁出來的時候房門就被人從裡面關死,不大的響聲在這個安靜的房間像一道響雷。

窗邊的謝婉兒,還有房中或站、或坐著的百十來號人幾乎同時將目光鎖定老者。

白髮斑斑,體態消瘦的老者像是得了一場大病似的,輕輕地靠在牆上,緩緩滑落。

「曾爺爺……」謝婉兒快步走了過來,咬咬嘴唇。

先遞上一條毛巾之後,才小聲問道:「爺爺他,怎麼樣了……」

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要聽不見了,其實她知道答案是怎樣,只是不願相信,也不敢相信。

曾浮生,作為中醫協會會長兼衛生部副部長,也是裡面病房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謝老的知己老友,與公與私,他都不願承認這個事實。

可他作為醫學界的泰山北斗,由不得。

「哎……」長長一嘆,曾浮生那無奈的表情就是最好的答案。

「曾爺爺……」謝婉兒捂住了鼻子,通紅的眼眶又泛出了晶瑩。

也是在軍營里長大的巾幗豪傑,謝婉兒硬生生把淚水咽了回去,轉過頭來,環視一圈,目光如電。

「廢物,一群廢物!」

在場上百人,不論是西裝革履,還是白色大褂,無不是醫學界精英人才,走到哪裡都是昂頭挺胸的那種。

可接觸到了謝婉兒目光,這些所謂的天之驕子全都羞愧的低下了頭,確實,他們如謝婉兒說的那樣是一群廢物。

無法診斷患者病狀的醫生,不是廢物是什麼?

本該是一場認真嚴謹的醫學談論現場,沒有人聲鼎沸,沒有精彩辯答。

只有梨花帶雨的無助少女,心神俱疲的白髮老者,還有一群不敢抬頭的醫生。

這樣的畫面並不是很意外,畢竟躺在病床上的是開國元勛,這種事沒有十足的把握誰都不敢像曾浮生那樣挺身而出,是要掉腦袋的!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敢抬頭,人群之中起碼有兩人是與眾不同的,其中一個更是起身走到謝婉兒身邊,伸出被精緻手工西裝包裹的右臂攬住了謝婉兒那消瘦的香肩。

「婉兒,看開點,爺爺他戎馬一生,這次也一定能逢凶化吉!」男子說著,就要將謝婉兒的腦袋靠在自己胸口。

他叫張琛,謝老至交的孫子,與謝婉兒算是青梅竹馬,本來按照安排是要在軍區大展拳腳的,怎奈小體格受不了,只能退求其次棄軍從醫。

留學歸來后,張琛很容易的進入東海軍區,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混吃等死的同時也拾起了十多年前對謝婉兒狂熱追求的事業。

只是,一直都不太順利。

謝婉兒對這個張琛的厭惡可不是一天兩天了,自小就不待見這個跟屁蟲,現在這緊要關頭髮現張琛還要藉機揩油,冷冷的一把將其推開好遠。

「張琛,我們還沒有結婚,請叫我的全名謝婉兒!」謝婉兒冷冷的瞥了張琛一眼,頓了頓,又道,「還有,裡面躺著的是我爺爺!」

張家與謝家的關係還在,謝婉兒也不好說的太絕情,點到即止,相信已經羞得面紅耳赤的張琛理會了其中意思。

不過,被張琛這麼一鬧騰,謝婉兒倒是冷靜了許多,小心將曾浮生扶了起來,然後才問道。

「曾爺爺,羅將軍不是說去求高人了么,我們等他回來,說不定還有救!」謝婉兒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東海軍區少將羅峰,謝老的頭號心腹,可以說是從新兵蛋子一手帶成了今天的少將,前者視後者為天,後者也將前者當做了半個兒子,情濃於水。

昨天晚上,謝老再度昏迷的時候羅峰就動身了,說是早些年機緣巧合結實一位高人,要去往少室山求那位高人出山搭救。

曾浮生聞言,緊緊攥住了茶杯,面如死灰,欲言又止。

終究,曾浮生還是沉聲道出了心中擔憂,連帶著是一聲長嘆,「當今世上,能將國鋒拉出鬼門關的,就只有那一人了!」

「誰?」謝婉兒眼前一亮。

「鬼佛。」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不停有人念叨著鬼佛這個名字,對於年輕人來說這是個陌生的名字,可對於行醫經驗超過十年的老資歷,尤其是對於老中醫來說,這無疑就是一個神話。

「這人在哪裡?」謝婉兒緊緊抓住了曾浮生的袖子,追問道。

「不知道。」曾浮生很無奈的搖搖頭,緩緩道,「中醫三宗十二派,近百年來少林鬼佛當屬第一人!只可惜此人性情乖張,喜怒無常,不修邊幅,心情好時十惡之人也要救,心情差時大善之人也見死不救,身為少林弟子又不遵守佛門八戒,口碑極差,近二十年都沒聽過他的消息,傳說早已死在了西域密宗。」

即使是評論這樣一個人,曾浮生在悲傷之餘口中也有讚許敬仰之色,可以見得他是鬼佛的粉絲。

毫不誇張的說,在中醫界,即使是與鬼佛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也不會否認鬼佛在醫學方面的成就,這絕對是百年以來中醫第一人。

「死了?」謝婉兒好像被抽幹了最後一絲力氣,無力的跌坐在地上。

片刻,謝婉兒好像又想到了什麼,猛然站起來,問道:「那他有沒有徒弟?或者,他的同門師兄弟……」

曾浮生不忍打擊謝婉兒,閉口不言,只是嘆氣。

在這裡得不到答案,謝婉兒只好去找那群廢物問個清楚,「你們誰知道鬼佛的消息?」

雖然很想靠這一局贏回臉面,可他們確實不知道更多的東西,就如曾浮生所言,近二十年來極少有關於鬼佛的消息,至於那個死在西域密宗的傳說,指不定也是好事之人編出來的。

「哼,一群廢物!」謝婉兒咬著牙。

「我承認我也是廢物,不過,我倒是知道一些。」人群中站出一人,就是方才除張琛之外第二個與眾不同的人。

他叫慕容天,也是留學歸來的海歸精英,不同與張琛,慕容天是真材實料,在雷州市最著名的763醫院僅半年就榮升外科主任,是763醫院兩大招牌之一,又以帥氣多金成為雷州市萬千少女的白馬王子,稱之為人中龍鳳也絲毫不過。

不等謝婉兒再問,慕容天便講道:「如曾部長所說,鬼佛在現代醫學界頗受爭議,可以說是生人勿進的人物,據我所知他並未有學生,或是……同學。」

在用詞方面,慕容天顯得有些糾結,畢竟他接受的是高等西醫教育,對中醫向來都不太感冒,更不相信曾浮生口中所謂的中醫門派。

謝婉兒還想說些什麼,卻在此時,門口的守衛耳麥亮了一下,片刻之後,那守衛快步走到謝婉兒身邊,極為恭敬的說道:「三小姐,羅將軍回來了!他還帶回一人,說是可以救老將軍,問是不是要帶進來。」

羅峰雖然與謝老情同父子,可這等大事還是要由謝家嫡系做決定,畢竟謝老躺在病床上就是意外所致,這世上想要謝老死的不止那殺手一人。

「是鬼佛么?」曾浮生比謝婉兒還要激動,騰地站了起來。

「是一位少年。」守衛如實答道。

聽聞此言,謝婉兒與曾浮生有明顯的失落。

……

東海軍區,碩大的停機坪,一位魁梧的中年軍人倚在剛剛降落的直升機旁,微微喘著粗氣。

他就是羅峰,東海軍區少將,號稱雙槍老羅,同時擁有十二屆東海軍區自由搏擊比賽冠軍,國之利刃中的利刃。

但就是這樣一個角色,十分鐘前險些被人丟下飛機,引以為傲的快槍更是被人在後發的情況下堵住槍口,險些氣的吐血身亡。

完成這一系列妖孽行為的人,就是蹲在他面前不遠處的一個和尚,如果不是親手把他從少室山帶下來,羅峰甚至懷疑這到底是不是和尚。

髒兮兮的僧袍,滿是油漬海抓著半條雞腿的手,眉目倒是挺清秀,可這丫的也太好勇鬥狠了,只是因為羅峰一句質疑的「你到底行不行」,就在直升機上與羅峰廝打,直到羅峰掏出第二把槍才算作罷。

「孫九霄,現在已經在東海軍區,臨走前你師侄說過要你聽我的安排,在這裡你要是再敢撒潑,我直接給你五毛錢讓你買子彈!」羅峰狠聲說道。

他可以忘掉在飛機上的不愉快,但是,他絕不能容忍孫九霄在這片土地上為非作歹,哪怕這是救命恩人的弟子。

沒錯,據少林寺主持智通所言,這位看起來只有二十左右的孫九霄就是少林弟三十四代弟子中最小的一個,鬼佛的親傳弟子,也是智通的師叔。

當年鬼佛以八十高齡將襁褓中的孫九霄收入門下,現如今這小子便是少林寺輩分最大的一個。

「你唬我?」孫九霄囫圇吞棗般將口中雞肉咽進肚裡,咧嘴笑道,「你請我來救人,再不說幾句好聽的,當心待會兒小爺我一針扎死一個,保你東海軍區明天就變亂墳崗。」

羅峰愣了愣,沒跟他一般見識,隨手扯出來一團衛生紙丟給他,皺著鼻子說道:「我真懷疑是不是智通隨便找了個痞子來應付我,你現在最好解釋一下你手裡的雞腿到底是從哪來的,不然我都不放心讓你進病房。」

孫九霄隨手一抓,很仔細的將雙手擦拭乾凈,陽光下那雙修長白皙的手可以讓天底下所有女人汗顏,這是很漂亮的一雙手,泛著一些光亮好似藝術品。

頂級藝術品。

「今天你來得不巧,碰上小爺我打牙祭,前腳打發走那些鬧事的村民,後腳你就進來了。其實平日里我還是很注意個人形象的,畢竟我是少室山上最帥的男人,要對隔壁慈雲庵的那些妹子負責。」孫九霄很認真的說道。

羅峰翻了個白眼,仔細想想,越發相信這是鬼佛的弟子,那位救命恩人不也是這幅尿性么。

不過,羅峰心中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關係到謝老的生死,問清楚一些比較好。

「那你為什麼叫孫九霄?」羅峰又問道。

「這個啊。我姓孫,法號九霄。」孫九霄撓撓頭,從懷中摸出一塊鐵牌,拇指大小的鐵牌上寫著一個繁體孫字。

「恩。」羅峰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打個響指,「可以了。」

話音落下,抵在孫九霄腰眼的那桿槍移開了,配備精良的特戰隊員小步跑到羅峰面前,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孫九霄也終於鬆了口氣。

「性情乖張,不修邊幅,不守八戒,能屈能伸。」羅峰稍微總結了一下,很是滿意,「恩,你也算是盡得鬼佛真傳了。」

孫九霄沒有說話,只是狠狠地比了一個中指。

這時,羅峰的耳麥亮了一下,片刻之後,羅峰朝孫九霄招招手,道,「跟我來,我帶你去見病人。」

聽到病人二字,孫九霄立刻變得嚴肅起來,那表情就如二十年前,鬼佛救羅峰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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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陽神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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