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瘋狂
如果要公選出譬如「杏林四美」這樣的名銜，讓孫九霄作為評判，那麼最終敲定的榜單上一定會有慕容仙的名字。
剩下的三位，則是鬼醫派的上官靜兒，菩薩門的蘇秀秀，再加上《邱草堂散記》的傳人近秋雨。
如果再遇到如此質量的美女，孫九霄則是會將四美改作五美，六美，或者更多。
若說近秋雨冷若冰山不敢褻瀆，那麼這位慕容仙就是出塵絕艷不忍褻瀆，按理說慕容恪在雷老五身上擺過孫九霄一道，以孫九霄的性子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但是。因為老傢伙有這樣一位女兒，孫九霄願意息事寧人，只有慈悲才能化解仇恨嘛。
「如此強盛的陽氣……」慕容仙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打量著孫九霄，立刻明了，「你是少林孫九霄！」
「不錯！」獨孤美憑空來了一股傲氣，「這正是鬼佛傳人孫九霄！現在是我們鬼醫派的姑爺。」
「不過如此。」
「……」
傳統中醫八派三脈壞人極少，可以說是屈指可數，天醫一脈持才傲物，就算是在白玉仙果面前，慕容仙也絕不是說謊，說是守了七年便真的是七年。
如此一來，橫刀奪愛未免有些自損威名，不過好在各行各業都有平息紛爭的巧妙手段，沒有什麼是一場斗醫解決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斗兩場。
孫九霄師從鬼佛，盡得真傳；慕容仙則是天醫一脈之精粹，兩人均是絕頂高手，業內少有人能出其左右。
如果以普通的斗醫來評判勝負，恐怕一整個大醫院的患者都治完了還是不分高下，就如同孫九霄與金不換，在此刻斗醫便要演變成斗毒。
不過，僅僅是利益的紛爭，還犯不上以命相博。
再者。天醫一脈雖平日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口碑還算不錯，慕容仙又是如此美女，孫九霄自然不會跟她拚命。
「我這有兩支毒，你來解，解開其中一支，我認輸。」孫九霄取出兩隻瓷瓶拋了過去。
慕容仙袖子一卷，便將兩隻瓷瓶落入手中，撥開其中一個瓶塞，面色大變。
「七葉斷腸草！」
顯然，慕容仙認出了這存在於傳說中的毒藥。
她合上瓶塞，淺淺一笑，將瓶子丟回給孫九霄，「這支毒，傳說七葉足矣毒死天下人，我自是解不了。你既然有這支毒，想來已經配出了生生不息湯。」
說到這裡，慕容仙若有所思，「不過，你既然拿出兩支毒來讓我解，這第二支便是人間地獄了吧。恰巧，此毒我還能解。」
說話間，她取出銀針探入瓷瓶，沾染毒素后刺在手背上，此舉將她肩上的小雪貂嚇得吱吱直叫。
「她不會是在偷奸耍滑吧……」獨孤美扯了扯孫九霄的袖子。
「不是。」孫九霄搖頭，「人間地獄，十分之一劑量足夠讓成年人發瘋，這一針，少說也有一個計量了。走吧，我們輸了。」
「可她還沒解呢。」獨孤美並不信邪。
「正常人誰會在沒把握的情況下服毒？」
孫九霄問罷了。見獨孤美直勾勾的看著自己，趕忙追加一句，「我不是正常人。」
「沒準她也不是呢。」
「……」
人間地獄不算是烈毒，而是奇毒，所謂奇，是指毒素的運行軌跡難以捕捉。毒素的滋生變幻無法預測。
慕容仙服毒之後，靜靜地坐著，雙目緊閉，倒像是在靜修打坐。
足有一刻鐘的時間，她的嘴角才顯露出些許痛苦，身形有了動搖。看來是人間地獄的毒性發作了。
「能以內力將毒素壓制一刻鐘才發作，厲害厲害！」孫九霄密切關注，嘖嘖稱奇。
「而且長得又這麼漂亮，是吧。」獨孤美看向孫九霄的眼神變得奇怪，彷彿是看穿了他的花花腸子，不屑中帶著些唏噓。「我跟你講，你可不能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慕容家沒有一個好人！你想想，他們多喜歡惹事啊，給自己惹還不夠，還要給別人惹。我聽說六年前慕容恪在雷州就給你惹了一件大事……」
「……」
人間地獄的毒素作用於中樞神經，無限擴大人的恐懼情感，試問誰沒有悲慘回憶？
小時候被父母打，被老師揍，長大了被同學欺負，工作了又被領導刁難……
諸如此類，只要找到一個突破口。在人間地獄的作用下這份情感無限放大，最終導致精神徹底淪陷，終日籠罩在恐懼當中不能自拔。
孫九霄使用人間地獄的時候並不多，但他也能看出來，慕容仙體內的藥性徹底爆開了，不過這女人的精神強度超出了想象。竟然還是端坐的架勢，唯一的變化只是面部表情。
「呃……」
終於，慕容仙發出一個代表痛苦的音節，伏在她肩頭的小雪貂瞬間炸了毛，吱吱叫著就朝孫九霄沖了過來。
這玩意兒稱得上是靈獸，已然開啟了大部分靈智。比人還要聰明許多，出手即撲向問題的本源。
可惜獸終究是獸，它不能理解斗毒是怎樣的一項活動，本能的認為是孫九霄給它的漂亮女主人帶去痛苦，毛茸茸的身體在空中劃過一道流光便落在孫九霄身上。
「小畜生！」孫九霄哭笑不得，伸手一抓。
竟抓了個空。被小東西靈巧的從指縫中溜了過去，落在他的肩頭，張嘴就是一口。
痛！
孫九霄被狼咬過，被狗追過，卻從未感受過如此劇痛，一股陰寒隨著血液流向心臟。顯然這傢伙比狼牙還毒。
小雪貂一觸即分，並不戀戰，迅速跑回到慕容仙身邊，張嘴在慕容仙手上也咬了一口。
正當獨孤美不明所以，滿心疑惑的時候，孫九霄已經搖搖晃晃的癱坐在地上。她立即伸手去攙扶，卻被孫九霄喝住了。
「別動！我中毒了！」孫九霄咧著嘴，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這玩意兒雖然是烈毒，但比我見識過的任何毒都要烈，如果是三天前的我。恐怕這會兒已經死了。」
白犀牛就是被小雪貂一口咬死的，孫九霄不敢託大，立即取銀針封住了奇經八脈，服下解毒散后，剩下的毒性只能靠真氣慢慢化解。
若非是修鍊了九陽神功第七層，初具陰陽調和。只怕這一口孫九霄就已經魂歸西天了。
同樣是被咬了一口，慕容仙卻是越發好轉，起先是臉上的痛苦表情漸漸緩和，眉宇之間有一股肉眼可見的黑氣繚繞著，黑氣如絲，迅速向下流轉，最終匯聚在手背傷口處，噴發出來。
黑氣落在了慕容仙身後一棵百年古樹，樹榦只是被噴了一下，就開始迅速枯萎腐敗，不多時這參天大樹竟化作飛灰，漫天飛揚。
「人間地獄沒有這麼烈，這是吱吱的毒。」慕容仙起身，看到獨孤美目瞪口呆的樣子，會心一笑，解釋道，「吱吱是閃電貂，天下毒物中，以烈性能排入前三。」
說話間，小雪貂從她腦後探出頭來，待到慕容仙揉了揉它的小腦袋，這才發出心滿意足的「吱吱」叫聲。
「小東西，怎麼又亂咬人！」
慕容仙又在小傢伙腦袋上敲了一下，取出一顆藥丸，「喂他服下吧。」
「不用！」孫九霄應聲站起身來，在胸口撣了撣，「我沒事！」
「真的？」慕容仙失聲一笑，還是將藥丸拋給孫九霄，「這一場雖有些勝之不武，還是算我勝了吧。」
「那你開個價吧。」獨孤美咬了咬牙。
她對於沈佳欣沒什麼感覺。死或不死都與她無關，只是此事牽挂在孫九霄身上，若是不了，孫九霄便要為之跋山涉水，刀山火海。
如果是鬼醫派出手幫孫九霄了結此事，也可當做籌碼，教孫九霄徹底訣別過往，一心一意的留在蜀中。
「前輩，如果是他的話，是絕不會說出這種話的。」慕容仙指了指孫九霄，「你覺得呢？」
「自然。」孫九霄點頭，「慕容仙你守護七年。我是不會拿金錢來侮辱你的。但這株白玉仙果對我確實有用，你開個條件吧。」
「你這臭小子，到底跟誰一起的！」獨孤美越發覺得孫九霄叛變了革命，已經被這慕容家的小丫頭俘獲了。
「這株白玉仙果，還有三年成熟……」慕容仙卻不接茬，話鋒一轉，「以生生不息湯催熟，三個時辰足矣。慕容家雖不好成人之美，但你鬼佛傳人開口了，鬼佛他老人家的面子還是要賣的。」
「你不用管那老不死，如果是他的面子，我寧可不要。」孫九霄面色一凜。
「哦？倒是有些意思。」慕容仙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很有趣啊，跟傳說中的大不一樣。」
「傳說？」
「是啊。」慕容仙點頭，「傳說你依仗鬼佛的名號，橫行無忌，馳騁無礙，為非作歹，禍亂杏林。」
「是哪裡來的傳說？」
「方小玉告訴我的。」慕容仙擺擺手，雖不比孫九霄年長多少，卻很老成，「好了，多說無益，這株白玉仙果我也沒有急用。讓給你也無妨。只是……」
慕容仙伸出三根手指，「你要答應為我做三件事！」
「你瘋了！」獨孤美瞪大了眼睛吼道。
「好！我答應！」
聽到孫九霄這個聲音，獨孤美才明白過來，瘋的不是慕容仙，而是他孫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