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二十七年的約定

近秋雨不是喜歡開玩笑的人，就算是，也絕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當慕容天一瘸一拐追上來的時候，原本焦急的神情迅速被憤怒所替代，在這憤怒之下他還有些竊喜。

「哼，這下我倒要看你怎麼收場。」

慕容天看著近秋雨，幸災樂禍，如是想道。

在他看來，就算近秋雨愛上任何人，這個人都不可能是孫九霄。

因為在他眼裡。孫九霄是低劣、卑鄙、賤格、下作的代表性人物，即使他親眼見識過孫九霄的醫術，也認定這不過是欺世盜名之輩。

慕容天覺得，真正優秀的醫生就該像自己一樣，有傲人的學歷，優秀的資源，以及令人羨慕的社會地位。

反觀孫九霄，學歷便不用多說了，這是一個連九年義務教育都不曾接受的野孩子。

優秀的資源？如果是靠吃軟飯得來的，慕容天自信在名媛貴婦眼中自己會比孫九霄更受追捧。

而在社會地位這一局，慕容天亦認為自己比孫九霄更高一籌，因為除開白清揚、謝婉兒和曾浮生這些因素，孫九霄至多是個鄉野郎中。

想到這裡，慕容天也就釋然了，轉怒為笑。道，「秋雨，我們之間的誤會雖然難以消除，但你也沒必要拿他當做擋箭牌。至多我以後不再糾纏你就是了，沒必要因此壞了你的清白名聲。」

如果慕容天是一位演員。那麼此刻他的演技足夠秒殺劉俊風、范曉磊這些三流貨色了，因為此刻他用短短的一句話就完美展現了對近秋雨的關心，對孫九霄的不屑，以及自己是個好人這一中心思想。

「慕容天，你……」孫九霄聽聞此言。心中更是不屑，正要還以顏色，卻被一隻手狠狠推在牆上。

動手的自然不是慕容天，因為以孫九霄的功夫雖算不上蓋世無雙，當世年輕人中少有與之匹敵，慕容天必定是在出手之際就被反手拍在地上暴打一通。

幽香撲鼻，繚繞心頭，孫九霄知道是近秋雨推開了自己，等他回過神的時候近秋雨就在眼前，近在咫尺。

近秋雨高挑的身材，竟然能在身體微微前傾的情況下還比孫九霄高出一截，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向孫九霄傳遞她那不可違逆的意念。

簡而言之，繼上官靜兒之後，孫九霄又被女人壁咚了，讓他無語的是在近秋雨面前自己依舊要扮演弱受的角色。

不過，在低頭看清近秋雨腳上那雙八厘米的高跟鞋后，孫九霄有些釋然，但在這時一根纖長的手指托住了他的下巴，將他的腦袋抬了起來。

「你不會跟我玩真的吧！」孫九霄竟有些惶恐。

話說出口。孫九霄心中升起疑惑，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這一幕曾在他的夢中出現，是他強烈期盼的，但當這一刻來臨的時候，他的反應竟不是默默忍受。

「從現在開始。你可就是我的人了。」

近秋雨勾起嘴角，顯現出一個美好的弧度，她不容分說的低頭吻上孫九霄的雙唇，這份氣質像極了傳說中的西門慶。

淺淺一吻，如蜻蜓點水。近秋雨露出滿意的笑容，「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

當很久以後，孫九霄又問起此事，詢問此刻近秋雨為何不是深情一吻的時候。得到的答案竟是不太熟練。

成熟的女人總是可以揚長避短，淺淺一吻，點到即止，在一百八十心跳之外，是近秋雨玩味的笑臉。

她不常笑。但笑起來確實很美，可惜慕容天已經無心欣賞這份美感，他抓著頭髮快要瘋了。

「怎麼樣，你滿意了么？」近秋雨問罷了，已然收起笑容，換回冷麵如霜，「慕容天，我才不是作踐自己呢。相反，天下不知多少女子想得到這份殊榮。只有在看著你，聽你說話的時候。我才會感覺人格受到侮辱！」

如果一個女人向男人說出這種話，就算在這之後那男人拯救了世界，依舊不能挽救這份關係。

慕容天在《女性心理學》有一個碩士學位，自然知道這些，他抓著頭髮狠狠在牆上撞了幾下，哀莫過於心死。

心死之後，也就沒有什麼風度可言。

「近秋雨，你還真是賤啊！」慕容天冷冷笑著，在他眼前的這個女人再也不是心儀的女神，而是像紅燈區街口的風塵女子一般。讓她覺得骯髒，噁心，「人人都知道孫九霄已經嫁給鬼醫派做了上門女婿，你現在勾引他，你說你不是賤又是什麼？」

孫九霄的暴脾氣，當即就要將慕容天按在地上打碎他那一口牙，但近秋雨的雙眼閃過一抹冰冷之後，挺身將他擋在了後面。

「我等三秒！」近秋雨伸出三根手指，冷冷說道，「如果三秒后我還能看到你……」

威脅的神奇之處就在於這裡，能讓人體會到危險即將來臨，卻又想不到是怎樣的危險，這種威脅才算成功。

近秋雨就是成功的一例，她讓慕容天清楚的感覺到，當年763醫院的金童玉女並不登對，兩人之間明顯有一段無法逾越的差距。

「我不會放過你的！」

在狠狠的拋下這句話后，慕容天逃也似的離開了，直到消失在走廊盡頭之前都沒敢回頭。

「看來這段時間給華夏名醫堂的壓力太小了，才讓他空閑下來搞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孫九霄若有所思，自言自語。「秋雨，我們賬面上還有多少錢？」

「截止昨天晚上，應該有七八個億吧。」近秋雨眨眨眼，這幅神態像極了傳說中的少女含春。

「怎麼會有這麼多！」孫九霄被嚇得連續幾次深呼吸，方才平靜下來。

「多麼？」近秋雨吃吃一笑。道，「這只是第一批貨款加上第二批貨的訂金，商會那邊還有幾家的地區代理費今天才入賬，今晚盤點清算之後，這個數字還要翻一番。」

近秋雨全權負責中醫聯盟大小事宜，在前幾天的時候，她和孫九霄一樣被嚇到半死。

因為在她的印象里，醫療保健市場上一次如此火爆，還是在魏晉盛行五石散的時候。

中醫聯盟僅僅推出一個系列的兩款產品，現在一個市級的總代理就已經炒到八位數天價，當然這一切除了近秋雨的運營、白清揚的策劃之外，其根本還是在於孫九霄拿出來的產品確實夠硬。

「拿出來一部分吧。」孫九霄沉吟一番，「華夏名醫堂這塊招牌雖然很爛，但也是雷州醫療行業的一部分，如果能收編到中醫聯盟麾下，倒不失為一段佳話。」

「你是想……」近秋雨亦低頭琢磨一番，「你是想將它打造成慈善機構，配合中醫協會和紅星集團，完成接下來的《中醫濟世》計劃吧。」

「真聰明！」孫九霄讚歎道，「來，再親一個吧。」

近秋雨神情變得古怪，先將湊過來的孫九霄推開，才正色道，「你名草有主了，我可不敢摘。」

「可你剛才……」孫九霄頓時無語。

他只聽說過男人變臉比脫褲子還快。現在才知道這女人變臉比翻書還快，畢竟脫褲子只需要解開腰帶，相較之下翻書就簡單了許多。

「我是認真地沒錯。」近秋雨依舊正色，她像一位賢惠的妻子那般，整理著孫九霄的衣衫領口，同時說道，「在你有人疼，有人愛的時候，我會默默地等待。等到你沒人疼，沒人愛的時候，我來愛。」

最終，她稍稍退後一些，審視著孫九霄，像是審視自己得意的作品那樣，不住點頭，「恩，外面雖然差了點，但裡面很美。」

「你對我的評價還真高啊。」孫九霄哭笑不得，問道，「那要是你總也等不到呢？畢竟……我很搶手的。」

即使是孫九霄這樣的厚臉皮，再對自己做出這番評價的時候也不免要克服一下心理障礙，不是什麼人都能像王婆那樣把自己誇成一朵花兒。

「我已經等了二十七年。」近秋雨莞爾一笑，「不過，現在有了目標，我不介意在等二十七年。也許到時候你老的連牙也不剩了。癱在床上，整天流著哈喇子……」

「怎麼不說了？」孫九霄一直等著不見下文，好奇問道。

「難以啟齒。」近秋雨秀美稍蹙，認真答道，「反正你知道我的意思就好。」

「……」

不管怎樣，孫九霄還是感覺怪怪的，因為這是他生命里第一個聽到的承諾，還是來自於一個女人。

就連孫九霄也不理解，為什麼近秋雨會忽然變成這樣。

但在近秋雨的心裡，這筆賬就如同中醫聯盟的賬面，清晰明了。

第一次，孫九霄給了她表現的機會，讓她在拯救謝老的工作中毫不費力的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接著，面子、機會、溫暖、信任……

這些千金難求的東西，孫九霄毫不吝嗇的都給了她，無一例外的都是雪中送炭，終於捂化了這塊寒冰。

慕容天的就義，只不過讓這番真情提前流露，若無今日，近秋雨就算不說，也會靜靜的等待，等待在合適的機會將孫九霄給她的東西加倍的還回去。

受以滴水，還以湧泉，再得到江河，再還以大海……

這種無休止的疊加循環，或許就是愛情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