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臣服
孫九霄發現最要命的不是跟天狼過招,也不是跟關閻斗毒,而是坐張三千駕駛的車。
好在進入市區之前,這輛車就被交警給攔住了,孫九霄毫不猶豫的檢舉張三千無證駕駛,在他被帶上警車的同時,也有一個交警幫孫九霄把車子開到了東南軍區。
原本,孫九霄是想去張家辦一個接管儀式,但在出發前接到羅峰的電話,說是謝老讓他直接去謝家小院。
一個多小時來到謝家小院,這裡早就停了一輛車,這讓孫九霄感到好奇,因為謝老的小院門口通常是不會停車的。
就算有人開車來探望謝老,也會在門崗被攔截,一看之下孫九霄又覺得眼熟。這才想起上次張藏鋒坐過這輛車。
果不其然,張藏鋒就在小院里,他跟謝老之間的活動只剩下象棋,總不至於讓兩個風燭殘年的老將軍甩開膀子摔跤吧。
雖然在理論上,張家已經臣服於孫九霄。但他依舊沒有打擾兩位老人的博弈,他站在一旁興緻雀躍的觀賞著棋局,也有感嘆。
人品、酒品、棋品這些品行是有關聯的,腹黑陰險的人決做不出正氣凜然,反之亦然,這次的棋局又以謝老片甲不留而告終。
「九霄,來了。」
謝老將棋盤一推,這才拍了拍孫九霄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白清揚怎麼樣了?」
謝老並未問及其中細節,因為他本就知道。
或許,從當年白清揚被迫背井離鄉的時候。他就想到了會是這樣一個結局,有道是三歲看八十,便是這麼個道理。
「我封住了他的奇經八脈,解毒……」孫九霄搖搖頭,「我還沒有頭緒,不知道從哪兒入手。」
「還活著,還活著就有希望啊!」謝老嘆了一聲,話鋒一轉,「今天叫你來,是你張爺爺有件事要拜託你。」
「什麼事?」
謝老正要開口,就被張藏鋒擺擺手攔下了,只聽張藏鋒輕咳一聲,道:「是這樣的,我們家小琛的精神一直有問題,我想請你給他檢查一下。如果確實有問題,那就開局證明,我好將他送到青山精神病院進行治療。」
張藏鋒在今天的博弈中勝了,但上一場博弈他一敗塗地,可他絕口不提此事,反而請孫九霄幫忙。
這並不是一個危險信號,因為孫九霄讀出了這位老人的意思,這也確是白清揚的意思,只是這位老人不願親自將張家同意臣服一事說出口。
孫九霄與青山精神病院交集不少,他也曾想開設一家這樣的醫院將世間醜惡之人都關進去,白清揚不知從哪裡知道了這件事。所以他留給孫九霄的產業中就有這一家醫院。
所以,張藏鋒的意思是這樣,「我們張家同意臣服於你,為表誠意,我願意讓你將張琛關進精神病院。只留他一條命即可。」
做錯事必須要承擔代價,這個代價對於張琛而言未免有些輕鬆,但張藏鋒拉下臉來求孫九霄,便也不是沒得談。
「這個……」孫九霄故作老成,翹起了二郎腿。「雷州各職能部門清理的怎麼樣了?」
「一些與天狼勾結的毒瘤已經被清除。」
一直站在張藏鋒身後的張翰林咬牙切齒,沉聲道:「在查證之後,有一部分雙開,有一部分開除公職,還有一些情況較輕的下放到基層。書面文件已經陸續發放了。」
老實說,張翰林是不能接受這一結局的,他即使願意讓白清揚來領導張家,也不願看孫九霄的臉色行事。
但是,屠刀已經架在了脖子上。他又能怎樣?說出一個「不」字,張家立即會隨著他的衝動而瓦解。
「這樣啊……」孫九霄若有所思,又問道,「海事局方面呢?」
「徹底清洗,一個沒留!」張翰林將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在張琛之前。天狼與張家就有利益勾結,但那無傷大雅,僅僅是海事運輸方面。
當然,這與張家主脈沒有什麼關係,張藏鋒雖是睜隻眼閉隻眼,也是在照顧大局。
就算沒有天狼,還有血狼,或者是天蠍,總要為某個人開放些便利來維持安定與平衡。
「這樣啊……」孫九霄再度點頭,「我有一個朋友叫做周比利,你們應該聽說過吧,他是船王周思朝家的老二。」
不等眾人的回應,孫九霄繼續說道:「他旗下的一支船隊就是專門通過雷州港口輸送貨物,可惜,這支船隊最近幾個月一直進不來,我也不知道怎麼搞得……」
孫九霄故作為難,實則這條航線早已不是周比利,而是連同其他五條航線一同送給了孫九霄。
孫九霄雖然沒有打理,但擺了一個樂少在那邊學習經驗,遲早是要通過這條航線來整頓華夏東南的醫用材料行業。當初孫九霄從港島回來便發難天狼,便是為此。
現在,負責走私水貨的劉星已經死了,通過醫用材料謀取暴利的趙龍也鋃鐺入獄,張家亦臣服於孫九霄,這件事就變成孫九霄提出一個意向,就會有許多人幫他擺平。
「這是有利國計民生的大好事,肯定要大力扶持啊!」張翰林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孫九爺,您看我們這邊跟誰交接?」
「雷少庭吧。」孫九霄點了一個名字,「以後我有什麼意思,也會讓他通知你們。」
雷少庭是一條漢子,亦是謝婉兒這個小團體的第二領袖,孫九霄以個人魅力征服這個小團體,其中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卻單單雷少庭絕不會背叛。
因為,相比邵兵欠孫九霄的一張臉,雷少庭欠孫九霄的是一條命!
當然,這也不是說邵兵和王小曼他們會背叛孫九霄,目前來看,只要孫九霄不再做出對不起謝婉兒的事,大家都很樂意有這麼個大哥大。
「好。」張翰林把臉轉到一旁,目前他還不能接受這一事實。
說到這裡,基本已經沒有問題,張藏鋒拄著拐棍起身,道:「小琛的身體,還要快點檢查啊。」
說著,這父子二人向謝老道別,上了外面的轎車絕塵而去。
「謝老,你怎麼看?」
孫九霄對於謝國鋒是百分百的信任,這是一位有德行的長輩,他的一生都不曾做過一件悔事。
若是真要在雞蛋裡挑骨頭,那唯一一件事便是他隱瞞了白海峰與張藏鋒的衝突,致使在幾十年後的今天上演了一場天道好輪迴的戲碼。
「可以。」謝老沉吟許久,點頭道:「我從一開始就依稀猜出。白清揚會以這種方式保護雷州,同時保護張家的丫頭。但他最後把這件事交給了你,這是我意料之外的。」
謝老此言並非在質疑孫九霄的能力,他也堅信孫九霄比白清揚更合適這個位置,但他想不到的是,白清揚那般優秀的人竟然也能服輸於孫九霄。
「我把張琛送到精神病院,合適么?」孫九霄又問道。
這件事對於他而言舉手之勞,只要以醫生的身份開具一份證明即可,但他總覺得這麼做並不合適。
「沒什麼不合適的,張家非但不會恨你。反而要感激你。」謝老笑道,「還活著,活著比一切都重要。如果你不做這個證明,張琛最後就算不被槍斃也是無期徒刑。」
「你的意思是,張家還不服?」孫九霄捕捉到了一些關鍵。
讓張琛藉助在精神病院療養的機會,卧薪嘗膽,韜光養晦,以求日後捲土重來。
以張藏鋒的手腕,確實能做出這種事。
「這我倒說不清了。」謝老搖搖頭,正色道,「不過,我跟藏鋒是七十年的交情了,我可以感覺得到,他的心已經死了。」
「怎麼說?」
「他沒有衝勁了,這對於一位戰士而言是致命的。他放棄了馬革裹屍的結局,轉而選擇了一個安度晚年的機會。」謝老說到這裡,又笑了,「這是一件好事。」
安度晚年,對於他們而言是一種奢求。
在華南三鋒成名之前。三個大頭兵就曾暢想過,暢想戰爭勝利之後的日子,暢想自己的晚年。
後來他們封侯拜將,各自擔任了重要職務,開枝散葉,上朝九祖,下蔭七玄。
諷刺的是,安度晚年對於他們而言成了奢望,白海峰沒有安度晚年,他在軟禁中帶著無奈與憤恨離世。
謝國鋒亦不會安度晚年,他是真正的勇者,他是勇往直前的戰士,他必定要馬革裹屍。
現在,張藏鋒得到了安度晚年的機會,這對於任何人而言都是一件好事,謝老作為其一生的好友,更是如此。
「但張家還是有後人的。」孫九霄並不能放心,「張春秋還在燕京,他應該不會善罷甘休。」
「以後的事,誰又能說得清呢?」謝老拍了拍孫九霄的肩膀,「繼續走下去吧,白清揚的眼光會不會錯我不知道,但我從未看錯過一個人。」
「恩!」
孫九霄重重的點頭,他看著遠處即將消散的朝霞,虛幻縹緲的雲彩依稀幻化成一張人臉,白清揚正朝他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