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餘生,刻骨銘心【大結局上】
404.餘生,刻骨銘心【大結局上】
只要還有那麼一絲希望,元菁晚都不肯輕易放過,可當暗衛們將這些亂石全數搬開之後,下頭壓著的,竟然是二師兄末離與三師姐梵音!
應當是在上頭的石頭塌陷下來之時,末離以自己的身軀擋在了梵音之上,所以上頭的男人渾身都是血,但被他牢牢護在身下的女人卻只是受了點兒輕傷。
沒有發現燕祈,元菁晚的內心定然是失望的,但找到了師兄師姐也算是沒有浪費那麼長的時間。
「將他們抬出去,動作慢一些。」
暗衛不敢有片刻的耽擱,依著元菁晚所言,小心地將末離與梵音抬了出去。
沒有找到燕祈與鬼谷子,元菁晚也不打算離開陵墓,便隨著暗衛們一起繼續找。
在外頭帶著相思的舒珊不由有些急了,這都已經過了整整一日,天都已經黑下來了,而元菁晚自進了入口之後,便再也沒有出來過。
在之前,相思一直吃的都是母乳,這也將她的嘴間接地養刁了,如今因為情況特殊,只能以米糊喂之,這一天下來,相思吃得都不多。
小小的人兒,窩在舒珊的懷中,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而她的娘親卻依然不曾出來。
舒珊在外頭干站著,也不知曉裡頭的情況到底如何,幾番猶豫之下,她便乾脆抱著相思也一塊兒進去,不然在外頭站著,她覺得自己都要被急瘋了。
這通道狹窄,極難走,舒珊才走到一半,便聽到前頭傳來了躁動聲。
借著微弱的燈光,舒珊便瞧見幾個暗衛吃力地將一塊巨大的石頭給搬開。
緊隨著,便小心翼翼地將困在裡頭的人給抬了出來,而在下一瞬,原本跪坐在地上的元菁晚立時便撲了上去。
他們花了整整一日的功夫,終於找到了燕祈,但將男人抬出來之時,他渾身都是血,元菁晚甚至都不敢碰他,似乎只要碰一下,近在咫尺的男人便會隨之化為泡沫。
「燕祈,燕祈我便知曉,你不會騙我的……」
他傷得實在是太重,渾身上下似乎沒有一處是完好的,元菁晚緊緊地抓著他的手,想以自己手心的溫度去溫暖他。
方圓幾百里只要是有名的大夫,都被抓了過來,而在全力救治燕祈的過程中,元菁晚寸步不離地待在他的身邊。
這些大夫也算是醫治過不少的病患,但在瞧見燕祈的傷勢之時,首先的第一反應便是搖首。
下一瞬,便有長劍架在了他們的脖子之上,「治不好皇……公子,你們的腦袋便也不用留著了!」
大夫們被嚇得紛紛跪倒在地,直喊饒命。
元菁晚緊緊地握著燕祈的手,只扭首道:「不論你們用何種方法,只要能保住他的命,我便不殺你們!」
聞言,大夫們面面相覷,但為了小命著想,還是上前一起儘力醫治。
一盆接著一盆的血水從房內端了出來,一個人流了那麼多的血,也難怪那些大夫在看了一眼之後便不敢再出手!
男人身上除了皮外傷之外,更為嚴重的是被亂石所砸出的內傷,皮外傷可以很快包紮止住血,但體內的傷,才是真正致命的。
因為帶著相思,所以舒珊被攔在外頭,瞧見那麼多的血從裡頭被端出來,心也不由提到了嗓子眼。
正打算也進去看一看情況之時,肩膀處忽而被一隻手給按了住,順勢側首那麼一瞧,便對上了一雙溫暖如春的眼眸。
「穆淮你怎麼來了?」
男人只是勾了下唇角,看了眼她懷中的相思,才道:「我不放心,所以便趕了過來,裡頭情況如何?」
「具體情況我也不知曉,但好像……並不怎麼樂觀。」
穆淮不再多言,直接便推門而進。
房內,幾位大夫竭盡全力,也只能暫且保住床榻之上的男人半條命。
燕思樺氣極,直接便抄起一腳,踹中了其中一個大夫的身子。
在將其踹倒在地之時,怒斥道:「廢物!救不回阿祈,我直接一刀送你們上西天!」
而站在一旁的東珏餘光一瞥,就瞧見了才進來的穆淮,眉心一蹙,幾步上前,「你怎麼過來了?」
只朝床榻處看了一眼,穆淮便知曉此刻燕祈的情況很不好,來不及多做解釋,將東珏給推開,穆淮幾步便走了過去。
很快探上燕祈的脈象,眉頭便是蹙得愈深,也難怪這些大夫竭盡全力也沒有法子。
燕祈的五臟六腑幾乎沒有一個倖免,全數被震傷,一個人倘若體內出現大出血的狀況,便算是華佗在世,也束手無策!
雖然之前這幾個大夫竭力救治,將他危急的情況有些緩和下來,但他體內的五臟六腑受損,真氣亂竄,便像是一團亂麻,倘若情況再如此惡化下去,定然命不久矣!
「銀針。」
心中有所對策之後,穆淮一面將燕祈前頭的衣衫拉開,一面言簡意賅道。
便在一旁的元菁晚不敢有任何的耽擱,在聽到了穆淮的話之後,立馬便將整個醫箱都給抱了過去。
在穆淮為燕祈醫治的過程中,元菁晚甚至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屏住了呼吸,只盯著床榻之上,面色蒼白如紙的男人。
她這一生,不曾求過天,求過地,但此時此刻,她願意用自己的全部餘生,來祈求神明。
不要帶走燕祈,不要帶走她的男人……
忽而,像是神明聽到了她的苦苦祈求,原本躺在床上,氣息微弱的男人,發出了一聲低吟。
雖然很輕,輕到幾乎不存在,但元菁晚還是在第一時間聽到了。
她一步上前,抓住了男人冰冷如霜的手,「燕祈……」
似乎是聽到了她的呼喚,男人艱難地撐起了沉重的眼皮,乾裂的薄唇,只喑啞至極地吐出兩個字眼:「別哭……」
被她緊緊握在手心的手,微微地動了一下,似乎是想要為她拭去眼角的淚花。
但最終,他也還是沒能完成。
元菁晚隨意地以流袖拭去眼角的淚花,強迫自己扯出一抹笑意,「我不哭我不哭,你願意醒過來,我很開心,我真的很開心。」
她從未像此時此刻這般,因為男人睜開了雙眼,與她說了兩個字,而高興地語無倫次。
他似乎還想要說什麼,但卻像是用完了所有的力氣,眼皮漸漸地往下壓。
元菁晚湊到他的耳畔,以單手捧住他的側龐,用這一生最溫柔的話音,一字一句地貼著男人的耳畔說著。
「阿祈,說好要陪我一輩子的,不許騙我。」
這一聲『阿祈』,便像是飄進了男人的心坎之中。
在被黑暗再次淹沒之前,男人的薄唇間,只緩緩地吐出一個字眼:「好……」
在燕祈被救出來之後,暗衛繼續在陵墓之內搜尋,但半個月下來,卻依然未曾找到鬼谷子。
這個像神一般存在的男人,便像是真的消失在了這個陵墓之中,與宣武帝一起長眠在這片大地之上。
元菁晚不肯放棄,依然命人不斷地搜尋,但他們如今畢竟身處北魏,這裡的條件如何也不能與南周相比。
燕祈自從在那一日醒過來一次之後,這半個月下來,便再也不曾睜開過雙眼。
穆淮每日都根據他的情況不斷地換藥,但效果卻並不是很明顯。
幾番權衡之下,元菁晚只留下了一小隊的暗衛,繼續在陵墓之內搜尋鬼谷子,而她則是帶著其餘的人先回南周。
他們在北魏停留了半個多月,朝政雖是有幾個股肱大臣支撐著,但這始終無法堵住悠悠之口。
畢竟一國之君半個多月不曾上過朝,露過面,養心殿的大門一直緊緊地閉著,將前來議事的大臣們攔截在外。
即便之前朝局在燕祈的努力之下已穩定了下來,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見不到君王的大臣們的心中,難免會有些忐忑不安。
回到南周之後,元菁晚幾乎沒怎麼休息,便與燕思樺一塊兒,暫且穩住有些蠢蠢欲動的朝局。
雖然燕思樺此人在平日里表現出一副兩袖空空,不慕朝權的閑散王爺形象,但他上手起來卻也還是極快的。
與元菁晚一塊兒,不過是兩日的功夫,便將朝局給穩了下來。
畢竟自燕祈真正掌權之後,燕思樺的手中也掌握著不少的實權,有這位堪稱朝堂二把手的親王鎮守著,諒那些蠢蠢欲動的大臣與其他諸親王暫且不敢有異動。
而除了要處理一些朝政之外,元菁晚幾乎都陪在燕祈的身邊,照顧他的一幹事由,她都不曾假手給宮女,全是她自己親力親為。
為了舒活血脈,燕祈每日都需要去湯沐閣泡葯浴。
在泡葯浴的過程中,元菁晚不敢有片刻的鬆懈,男人的全身泡在浴池之內,她便在按上以新學來的按摩手法,來為他舒活筋骨。
一乾的宮女們便杵在兩旁,甚至連呼吸都不敢發得太重,整個湯沐閣內十分地安靜。
忽而,有兩個小東西,從外頭開始打鬧,一追一趕,一前一後,便闖入了湯沐閣。
正是豢養在養心殿內的兩隻小寵物,小狐與小雪豹。
比之於初來,小狐已經長大了許多,身形已經比小雪豹要大上許多了。
之前還是小雪豹追著小狐跑,但現下小雪豹已淪落到日日被小狐給欺負。
因為跑得太激動,小雪豹一時沒有掌握好剎車的力道,小身子『嗖』地一下便是一頭扎進了浴池之中,激起了不小的水花。
而小狐則是穩穩地剎住了車,『嗷嗚』了一下,便繞到了元菁晚的身邊。
討好地以嘴巴叼住元菁晚的一縷衣角,長長的白色尾巴搖得極為歡快。
這兩個小祖宗,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又闖了禍,但處在兩旁的宮女們卻是嚇得眼睛都睜大了。
不過好在元菁晚並不曾發火,而是一把將栽到浴池之內的小雪豹給撈了起來。
宮女趕忙上前,從她的手中將小雪豹給接了過去。
但這小雪豹也是拎得清誰是它的主子,誰能給它肉吃,一雙小爪子死死地抓著元菁晚的手,怎麼也不肯鬆開。
睜著一對藍色的瞳仁,可憐兮兮地看著元菁晚。
「肉團,鬆手。」
元菁晚不發火,是因為覺得它們只是一時調皮,而且也沒闖什麼大禍,所以也懶得計較。
但這小雪豹顯然是很沒有眼力,看不出它的女主人心情並不愉悅,還要作死地撒嬌賣萌,簡直便是自個兒往槍口上撞。
便連小狐都瞧出來,小雪豹這是在分分鐘作死,趕忙爬上去,一爪子撓在了小雪豹的腦袋上。
小雪豹吃痛間便鬆開了手,很快便被宮女給帶了下去。
元菁晚微微地嘆了口氣,順手摸了下小狐毛茸茸的腦袋,而後才吩咐宮女將燕祈抬上來。
便在她為燕祈重新穿好衣裳之後,穆淮與東珏便來了,而且還帶了長生過來。
不過才一個月左右,長生似乎又長高了許多,而且走起路來也不搖搖晃晃了。
跟在穆淮的身邊,大手牽著小手,在瞧見元菁晚之時,笑得眉眼彎彎,脆生生地喚著:「元姨姨。」
按照輩分而言,燕歆是燕祈的姐姐,長生當時要喚元菁晚皇舅媽,但長生的身份除了他們幾個人之外,無法公之於眾,所以這輩分便也就亂了。
元菁晚輕笑了一下,伸出手來,「長生過來。」
但長生卻是先抬首看了下左手側的東珏,在得到他的同意之後,長生才走向了元菁晚。
在抓住長生的小手,看到他那雙與燕歆極為相像的眼睛之時,元菁晚心頭便是一軟,摸了摸他的腦袋,「長生又長高了呢。」
「燕叔叔他……還在睡么?燕叔叔比長生還貪睡呢,貪睡的人都不是乖寶寶,要打屁屁的。」
孩子的嘴巴里,總會吐出一些讓你意想不到而又十分天真的話來,元菁晚不由被他給逗笑了。
「好了長生,你小爹爹要為燕叔叔醫治,到我這邊兒來。」
東珏一聲話,長生其實是不想走的,扭扭捏捏的,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但又不敢違背東珏。
元菁晚輕笑著,摸著他的腦袋說道:「長生想不想去看相思妹妹?」
聞言,長生的眼睛一亮,用力地點首,「妹妹在哪裡?」
元菁晚看向穆淮,對方亦是點了下首,「小師弟交給我便成了,半個時辰之後你再過來。」
這幾乎便成了每天的一個定律,元菁晚自是相信穆淮的醫術,便不再說些什麼。
轉而站起來,牽住了長生的小手,說道:「元姨姨帶你過去,好不好?」
因為元菁晚要照顧燕祈,所以相思都是由舒珊與兩位嬤嬤照顧著。
她帶著長生去嬰兒房之時,相思恰好已經睡醒了,長生看到小小的相思窩在搖籃之中,便像是看見了新大陸一般地新奇。
忍不住伸出手來,小心翼翼地戳了下相思的小臉蛋,小相思立馬便被笑了,小手一抬,便抓住了長生的那隻手,直接便往嘴裡塞。
不論是什麼東西,只要遞到了相思的嘴邊,她就會毫不猶豫地往嘴裡塞,像是生怕別人會將其給奪走了一般。
沒有任何的痛感,反而還癢絲絲的,長生頓時便笑得眉眼彎彎,「元姨姨,妹妹是不是餓了呀?她都想吃我的手指頭呢。」
不等元菁晚回話,舒珊便失笑著道:「相思看到誰都想撲上去咬一口呢,只是現下牙齒沒長全,待長全之後,保不住便會把你給咬哭了!」
長生將小嘴一嘟,哼唧了一聲:「我才不怕疼呢,大爹爹說男子漢是不可以隨便哭的!」
頓時,整個房內的人都笑了,這一笑,似是將這幾日來的壓抑氣氛給驅散了一般。
正與長生說笑間,元菁晚的餘光便瞥見了房門處的一抹倩影,她與舒珊輕語了幾句,便朝著那抹倩影走了過去。
目光卻是落在了她右肩的包裹之上,「譚姑娘打算便這樣離開了嗎?」
「愛過也傷過,這個地方,留下了太多美好的回憶,但也留下了太多讓我不想回憶起的事情,不過唯一之幸便是,這次隨我一同離開的,還有一個人,這便夠了。」
說著話之時,譚歌便輕輕地撫上了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唇角邊帶著一抹似是自嘲,又似是釋然的笑意,「這段日子,還要多謝元姑娘,倘若不是元姑娘,我與孩子早便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元姑娘的大恩大德,我譚歌沒齒難忘,倘若日後元姑娘有事,只需拿著這塊腰牌,只要找到清風小謝之人,便能尋到我。」
元菁晚也不推脫,接下了她遞來的玉佩,「既然譚姑娘心意已定,我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江湖險惡,譚姑娘如今也不是孤身一人,事事定然要多加當心。」
又說了一會兒話,譚歌才正式與元菁晚告別,踏上新的征途。
即便未來的路不好走,她也要咬著牙走下去。
出了皇宮的正大門,譚歌選擇了一條捷徑,準備出城。
但才走到一半,忽而有一抹黑影傾蓋而來,不過是下一瞬,便捂住了她的嘴巴。
眨眼的功夫,在攬住她腰肢的同時,便將她整個人給往旁處裡帶。
後背撞在堅硬的牆角之上,在聞到那股熟悉到刻骨銘心的氤氳氣味之時,譚歌心中便是一沉。
——題外話——
謝謝ep70922寶貝兒的荷包,愛你么么噠。今天大結局喲,還有一更會稍微晚一些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