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怨復1
猛鬼將近
夏日炎炎,天上的雲層越壓越低越壓越低,山雨欲來風滿樓。就在前一刻還有蟬此起彼伏的叫嚷,這一刻通通安靜了下來。下一刻天上一聲悶雷轟然炸響,雨水嘩啦一下磅礴而來,滿城的水霧瀰漫,雨水成幕布,看不見遠處。
老鴇苦著一張鉛粉刷刷刷直掉的臉,手裡甩著綉桃花的帕子,駐在大門的門柱子上,咧咧這天氣:「死老天,賊老天!天瞎的不長眼!早不下雨晚不下雨,這要開門做生意的時候就下大雨!這麼多張嘴,這麼多姑娘相公哪個不要吃?哪個不要喝?這麼大雨還有誰來嫖?」
這正罵著了,跑堂的劉小二肩膀上搭著塊粗麻白帕子,腳步麻溜的溜到老鴇身邊上兒,哈著腰給問一句:「媽媽誒,這到點了,姐姐和哥哥們是不是可以開飯了?」
老鴇一聽到吃飯,整個人立馬給炸毛了,指著劉小二唾上去:「我呸!一個個的也不看是什麼天氣,下面那張嘴給空著,沒得鳥塞,上邊那張嘴還一個勁的想吃東西?!一個個的就知道吃吃吃!」
劉小二被老鴇罵的差點給黏牆上,額頭都冒汗了。哆哆嗦嗦話不利落問:「那、那、那今晚還、還吃、吃不吃了?」
老鴇:「……吃!我吃!我讓你吃吃吃!」手袖子一挽,擰著劉小二耳朵,另一隻手盡往腰上軟肉上掐,劉小二被掐得哭爹喊娘。
二樓「回」字欄杆上一溜兒的站著窯姐窯哥,赤橙黃綠青藍紫各種顏色的衣服齊溜溜的,一派艷光四射。嗑瓜子的嗑瓜子,瞌睡剛醒的還在犯困。有的還在發獃,有的冷眼看著下邊的鬧劇,還有的興緻勃勃看著。
謝飛穿著一身大紅的、紅的跟燃燒的火苗一樣衣服。他皮膚皓白,格外招人眼球。推開房門出來,腳腕上一串紅繩串著的銅鈴鐺清脆的響著。一個、兩個、三個……目光漸漸的移到了謝飛的身上,移不開目光了!
謝飛長發如雲,腳步輕巧的走過去,倚欄杆輕輕拍著,風起裙琚如徐徐綻放的火色蓮花一朵。老鴇餘光嫖到了謝飛的一抹火紅顏色,停了下來,下意識的就把腦袋偏過去,劉小二都忘記掙扎了。
老鴇痴痴的看著謝飛。
劉小二哈喇子一下子給流了出來。
轟隆一聲,天上的炸雷噼里啪啦炸響起來,眾人才回了神來,再一看謝飛,謝飛已經停了下來,氣質清清冷冷的,帶著生人勿近的感覺。
這個時候有人的眼睛順著謝飛的目光看過去,只看到那麼大的雨霧裡,一坨黑影緩緩的過來了,走的近了,發現是個人。再近一些,覺得那人身形高,微微瘦。像是個書生模樣的人。朝著門口緩緩的來了,老鴇一招綉帕,嚷嚷開來:「姑娘哥哥們開活了啊,開活了啊。」
眾人嘰喳起來,也不知道是誰這麼色急熏心,這麼大的雨還敢到青樓里來尋樂子。
不時有人拿眼神看看謝飛,覺得今兒這人有些反常。
當然,也格外驚艷。
不像以前那人了!
像他這種人在樓子里是極為特殊的存在,也只有口味奇特的會喜歡謝飛這種新鮮貨色。簡而言之稱之為異類。
原主,有兩套器官。
老鴇興緻勃勃的等著這客人上門來,客人進了門檻,支著一把青竹傘,身上穿的也是麻布粗衣。看起來就跟個落魄書生無異。
眾人看著這嫖客,個個意興闌珊。
老鴇眼珠子鼓了鼓,心中啐了一聲晦氣,進了個窮酸書生。面上卻堆了笑上前問:「誒喲!好俊俏的小哥,今兒這麼大的雨是想來尋些什麼樂子啊?」
姑娘和哥哥們一個個都各自梳理,望天的談笑的冷淡的,各色的不搭理。一個窮鬼!呵!誰甘心去伺候?
待會兒還要吃飯了。
這書生開口說話,語氣不緩不慢,「我來贖個人。」
謝飛聽到這句話,嘴角的弧度頓時就彎了彎,這笑容又嘲諷又冰冷。只不過他狀若無意沒有瞅見。
書生彷彿對周遭的這些個嘈雜聲置耳不聞,他看著老鴇,然後從懷裡拿出來一袋子錢。老鴇先是一愣,隨即就嘲諷似的笑了,也不知道和樓子哪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燒火煮飯的丫鬟婆子好上了,拿著這麼一袋子銅板來贖人。
也罷也罷!要是只是那個倒夜香的,這麼些銅板也值當!
老鴇打開了荷包,可是這一瞅,整個人真心是傻眼了。裡面竟然都是金葉子!這麼一大袋子!老鴇吞了吞口水,這輩子都少見這種大客戶。一下子身高矮了半截,諂媚的不行:「誒喲,大爺,您這是看上了哪一位啊?我這就讓她收拾收拾乾淨馬上跟您走。」
書生對老鴇的諂媚也當做沒聽見,樓上的人卻紛紛然的一個個看向書生,有些迷惑但是更多的是赤果果的欲/望!沒想到貌不驚人穿的這麼寒酸的人竟然有這麼一大筆錢,出手這麼闊綽。
書生卻沒說是誰,開口道:「我聽人說,這樓子里有雙性人。我想買一個。」
話落,眾人目光紛紛投向了謝飛。
書生的目光終於波動了一下,隨著眾人的目光看向了謝飛,那一瞬間,眼睛里充斥了驚艷。不過很快,這驚艷就被眼神里的冷靜給取代了。
老鴇回頭看了一眼謝飛,她樓子里只有謝飛這麼一個人,但是還有一些奇特的人種,比如胸上長了三個/乳/頭頭,又或者多長了手腳,更那個的還有雙頭的。都是為了滿足一些BT客人的需求。但是那些人住在另一頭的院子里,輕易是不上這邊檯面不見客的。謝飛是另類,他裹了衣服旁人壓根就不知道他身體有畸形。
雙性人,只有謝飛一個。
老鴇想了想,就算謝飛再好看,但是畢竟口味重的人只有那麼一些,估計這輩子利用謝飛也賺不到這麼多的錢!想法一落地,沖著謝飛就喊道了:「小浪蹄子,聽到沒?這大爺今兒要贖了你,趕緊著下來伺候茶水!」
謝飛聽了,面不改色。
慢悠悠的走到拐角下來,這紅衣如火,當真是步步生蓮。
老鴇心裡好一陣糾結,這麼漂亮,頭牌也當得,怎麼就不是個正常的了?
謝飛走到了這書生的前面,面上笑了笑,但是臉上卻還是有些陰暗。書生也不在意,像謝飛這種人多少自卑,生人勿近。
「叫什麼名字?」
謝飛回他一句:「謝飛。」
書生再看他一眼,轉開了眼神,然後對他說道:「你收拾收拾東西,待會兒趕路。」
謝飛不置二詞,點點頭。轉了迴廊瞬間就翻兩白眼,丫的老子可等你好幾天了!要不是好重口味的人少,老子都要在青樓里把菊花給奉獻出來了。
謝飛東西早就收拾的差不多,私房錢是一個,然後換洗的衣服給帶上了。其他的不值錢的原主沒什麼值得留戀的,統統就不帶了。
帶了也沒什麼用!
你以為這是杜十娘怒沉百寶箱的故事?呵!
謝飛掰了掰手指!骨節嘎嘎嘎嘎的響著。面對曲連深這樣的邪魔歪道,只有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為今天做出的選擇後悔到恨不能砍斷自己雙腿走不進青樓的大門!才能夠讓他微微付出點代價!
上個世界謝飛脫離之後,來到這個世界。一開始他還以為是個雙性人從小被父母丟棄,之後在青樓里營生,希望換一個不一樣的人生。
結果等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才發現,他果然是想的太美好了。
這不是一個正常的世界,這世界非常玄幻。這書生名叫曲連深,真的是一個窮酸秀才,死爹死娘煢煢孑立。但是就這麼一個書生,他有奇遇!他上山打柴結果碰上下雨,山路太滑,腳一崴,整個人就滑倒了,飛快扯著樹藤!沒用,樹藤duang的斷了,一波三折給摔懸崖底下,撿了寶貝。
一枚戒指。
黑黢黢的看不出什麼材質的戒指。上面的花紋是鳥的尾羽。
曲連深大難不死,這周圍都是些人骨頭,人都嚇破了膽子。可是人死不忘含金,死也要財。他還以為是黑玉戒指,所以分外寶貴!偷摸著趁著沒人給戴了一回,結果這一戴,人生直接給轉了個方向。
戴上去的一瞬間就獲得了傳承。
但是不是什麼正道傳承,而是鬼門宗的一個傳承戒指。
這世道,真正的修仙者早就已經沒落了,就算有,那也在四海八荒以外的地域去了,根本不會踏足紅塵。剩下的都是一些有點本事但是頂多就是驅邪除鬼的茅山道士,要想飛天遁地排山倒海,那是想都不用想了。
能夠得到一個傳承戒指,簡直就是祖墳冒青煙才會出現的事情,被曲連深給碰上了。
鬼門宗養鬼,驅使鬼怪,修鍊邪門歪道吸人精血殘害無辜匯聚怨氣增長修為,曲連深把傳承給悟透了之後,還真的憑著裡頭的法子給發了點死人錢。這贖人的錢就是死人墳墓里的。人只要不勞而獲久了,就會好逸惡勞天天想著老天爺掉餡餅。
曲連深覺得自己現在本事超級大,根本就不需要靠寒窗苦讀去獲取權位。他只要好好養養鬼,到時候就能夠成為大望朝的國師!
享受萬萬人的朝拜供奉!
甚至掌握一國之國運!
還讀什麼書?考什麼科舉?
而事實上,曲連深也的確成為了一國國師尊貴無雙!可是原主就不一樣了。曲連深為了驅使鬼怪,開始著手養鬼了。但是養鬼還需要鬼魂。
其他的邪門歪道頂多就是謀財害命之後把人的魂魄煉化驅使,但是他不一樣,他得到的是上古傳承,裡面記載著一個萬分陰毒的法子。
但是威力格外深厚。
首先就是要找一個顛倒陰陽的人,也就是雙性人!然後在其懷上孩子至九個月可以臨盆的時候剝掉此雙性人的皮,用祭奠用的燒紙錢燒了幾十年的盆接雙性人的血,剖開其肚子,將活嬰取出,放入盆中,盆下面點上百年樹齡的柳樹柴木,將嬰兒煮成爛糜。
接著把雙性人的皮製成人皮鼓,用來驅使鬼嬰。
曲連深為了使鬼嬰怨氣滔天,自己以身試法,讓雙性人懷上了自己的孩子,原主還因為曲連深無微不至的照顧深深的愛上了曲連深。可想而知被曲連深活生生剝皮還未死乾淨的時候,眼睜睜看自己被剖腹取子時有多大的怨恨了!
可是他成了厲鬼被裝進了人皮鈴鼓,所謂母子連心!曲連深每搖一下鈴鼓,鈴鐺撞擊在鼓皮上,他就痛苦若置身十八層地獄之下!鬼嬰也會感同身受不敢不從!
如此滔天怨氣之下誕生的鬼嬰,簡直堪稱百鬼之王,曲連深利用鬼嬰驅使百鬼,讓自己修為越來越深厚,最後竟然也能有移山填海之大威力。成為國師之後,他坐擁後宮三千佳麗,培植傀儡皇帝,享盡榮華富貴!還在幾百年後探尋到了去上古修真門派的路!
真正走上了長生大道!
謝飛就呵呵了,人渣都能活長久,老天真不公平!
可是世界上真的有老天嗎?
呵!學過天文地理氣象沒?
宇宙之中滄海一粟!哪來的天?那是臭氧層!永遠也別想著一個臭氧層能幫你懲罰人渣。你又不是煞筆!
謝飛看看自己的面板,把屬性值給加在了武力上。
宿主:謝飛
積分:3500
智力:96+1
魅力:37
武力:43+10
技能:動物溝通能力10級、棋藝10級、廚藝7級
道具:鎮魂印、鎮魂環、長生訣、儲物空間
心好累!
任務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做到頭。
想回家。
謝飛抓起桌子上的兩個大饅頭,看了看桌子上的鹹菜,誒,好想把鹹菜也打包,他來這裡好幾天,沒別的材料,扯了野菜做的鹹菜,旁人絕對做不出這個口味。
放在這裡真浪費!
可是又不好帶!心塞。
曲連深拿了賣身契之後等好久!
老鴇覺得好尷尬,客套什麼話曲連深都不發一言,讓他坐他也不坐。就等著謝飛!老鴇心裡恨得牙痒痒!那謝飛不知道私藏了多少東西,清理了這麼久還沒有出來。
曲連深覺得自己腿都站麻了,走過去坐下來。老鴇太熱情,喊紅牌給他倒茶喝。他不喝酒,喝酒誤事。而且他窮,以前沒有酒喝,現在如果喝酒肯定一喝就醉!他不敢醉!喝了好多茶,鳥都被尿憋疼了。謝飛終於姍姍來遲。
嘴巴好像更紅了。
曲連深皺皺眉。
一個大男人,嘴巴塗那麼紅幹什麼?
要不是為了將來,他能去贖一個男妓?笑話!那麼臟!還這麼浪蕩,盡會勾引人,不過曲連深什麼都沒有說,站起來。
謝飛以為他要走。
深深糾結猶豫好久!到底是帶還是不帶?最後坐下來,倒杯茶,饅頭就鹹菜吃乾淨不就不用糾結了鹹菜有點辣了,下回少放點辣。
謝飛對著曲連深拉了拉包裹,走起走起,剛吃飽了,全身都是力氣,老想打架了!有點迫不及待!
曲連深皺著眉,老鴇要送客了,等著曲連深開口,她都準備好接話了,曲連深來一句:「茅房在哪?」
被尿憋死了!覺得謝飛簡直像個閨房小姐慢吞吞的,清理了那麼一點點東西,那麼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把整個房間都帶上了。
謝飛就算長得再漂亮,曲連深都對他喜歡不起來了!瞪了一眼謝飛!然後去上廁所。
謝飛愣了一下,立馬呵呵噠,瞪我?丫欠抽的!待會兒鳥都打爆你的!讓你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