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山河之一
此為防盜章「你們是……」完全沒有分出一點注意力給那正在被其中一個少女單方面打擊的男人,遲意濃有些遲疑的看著那對著自己走過來的紅衣少女,帶著草戒的細長手指不由自主的彎曲起來。雖然還不知道真相,但……鸞歌鳳舞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遲意濃很確定,雖然清姬已經被放出來了,但是那把曾經被用作於充當封印器具的鸞歌鳳舞……並沒有在自己手裡啊。
就算是到現在,遲意濃也還是不知道,曾經把那把劍挖出來的黑晴明到底把鸞歌鳳舞藏在了哪裡。
曾經問的時候他就是不說,兩個晴明重新變回來之後……他卻是把這回事忘了。
懷抱著對於自己從前佩劍的思念,遲意濃注視著眼前的兩個少女,目光從她們出如一轍的秀麗容顏移到她們相似度極高的打扮上,最後又從她們腰間一模一樣的腰飾移到了她們帶著恭敬意味的臉上,覺得自己好像隱隱猜到了什麼。
「在下鸞歌。」
「在下鳳舞。」
兩個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的聲音同時開口說話,連語氣以及說話的時候都是一樣的,乍一聽上去,就好像是一個人在說話一樣。
「見過主人。」
「先等等。」遲意濃覺得自己有點亂,她忍不住撫了撫額,雖然就算是在這個時候她也還是沒有忘記拎穩手裡的那份晚飯——裡面可是有湯啊,可不能灑了。紅裙雪衫的女子神色古怪的問出了自己的問題:「你們的名字……」那種宛如刀劍一般的古怪感覺,「你們是我的那對雙劍,鸞歌鳳舞?」
「正是如此。」兩個少女同時露出了充滿了喜悅之意的美麗笑容,肯定了遲意濃這個怎麼聽都不怎麼現實的猜測。
遲意濃覺得自己有點方:「你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如果說是品質的話,比你們更好的也不是沒有——要是真這麼簡單的話,江湖上早就刀劍滿地走了。」
「的確如此——如果只是靈性的話,他物暫且不論,主人的那些長輩的佩劍可是要比我們好的多了。」左邊的那位少女——大概是叫做鸞歌?——說道,「就算是現在主人用的櫻花醉,也要比我們好上很多呢。」
「我們之所以能夠變成現在這樣,出現在主人的面前,只不過是因為到了這個地方罷了。」鳳舞接上了鸞歌的話,為遲意濃解釋道。「我和姐姐要來的比主人早一會兒,我們剛到這裡,還沒有弄清楚發生了什麼就被襲擊了——一時不慎,竟然讓主人被他們偷襲,還請主人恕罪。」
「不……這不是什麼大事。」遲意濃覺得自己實在是不適應被人這樣的對待,尤其在想到她們其實是自己的佩劍,而自己的身邊如今只剩下其中一柄的時候就更加的不適應了。「這裡……像是他,」說道這裡的時候遲意濃指了指之前襲擊自己現在已經被鸞歌制住只能安安靜靜的躺在地上,活像是具屍體一樣的男人,「這樣的東西,很多嗎?」
以東西來稱呼對方,這並不是遲意濃還在記恨他的偷襲,而是因為……她實在是不知道男人屬於什麼品種的存在。
除了知道他絕對不是人。
彷彿看出了遲意濃的想法,鸞歌提袖掩唇,垂首之間笑意溫婉,端然便是一派江南風韻,半點不見之前眉宇之間的那一份豪邁與巾幗豪情。「雖然來到此地不久,但是我們姐妹對於這裡也算是有幾分了解。」她道,「這裡大約是哪個勢力殘留下來的地方吧,古怪的緊,而他……」
「這裡還有不少和他一樣的東西在。」雙生姐妹的默契就是用在這裡的,鳳舞接上了姐姐的話,她也是笑著的,只是卻不如姐姐一般含蓄溫婉。「雖然從廣義上來說和我們是一樣的存在,由刀劍得到了人形,但是實際上……還不如我們呢。」
鸞歌:「至少我們可是獨一無二的——可不像是他們一樣,只不過是本體的一個投影罷了。」
「雖然已經能切斷了聯繫,已經不算是單純的分/身了,但是也還好不到哪裡去吧?」鳳舞接著說道,佳人美目輕盼,波光流轉之間,彷彿脈脈含情,「而且……他們都是背主之物呢。」
「因為曾經對自己的主人舉起了刀刃,被毫不猶豫的拋棄之後沉浸在了自己的痛苦之中,最後變成了像是這種瘋狗一樣的狀態。」兩姐妹異口同聲的說道,算是做了最後的總結,「毫無理智可言,見到任何外來的存在的第一反應都只會是舉刀。可笑的期盼著舊主的寬恕,同時又在絕望之中墮落。」
「其他的呢?」遲意濃沒有給地上的男人半個眼神,弒主的刀劍誰會喜歡,還是不具備唯一性的那種。何況遲意濃早就有了心愛的佩劍,也沒什麼奇怪的收藏想法,至於同情,那就更加的沒有了。不過只是自作自受而已。「也都被你們解決了嗎?」遲意濃這樣問道。
「已經全部控制了。」答話的是鸞歌,她說道,「因為還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地方,所以我和妹妹只是制住了他們,並沒有下死手。」
「這樣呀……」遲意濃只沉思了一秒鐘,「那就放著吧,反正,我們在這裡也呆不了多久。」
「噯?」鳳舞有點疑惑的發出了一個無意義的單音節,「主人是知道怎麼離開了嗎?」
「當然不知道,畢竟我對這些不熟悉,也不怎麼了解——換晴明來大概可以很快的推理出來發生了什麼要怎麼離開吧?」遲意濃有些失笑,她對著自己的佩劍眨了眨眼睛,語氣輕快。「不過也沒什麼啦,畢竟我用的是晴明的符紙,之前我還撕了一張晴明給的符,現在晴明大約已經知道我不見了,正在找我吧。」
她笑的十分甜美,而含在這笑容之中的那種全然的信賴,卻比她的笑容更加動人。
看的某些人眼睛疼。
——比如說,正在負氣卻不能表現出來於是正在將那些付喪神們一個個的拎起來往池子里扔的鸞歌和鳳舞這兩姐妹。
——又比如說,正在被一個個往池子里扔,曾經有過背主這一行為——雖然並非是出於本心——的付喪神們。
只是,你們不表現出來,別人又怎麼會知道呢?
於是現在兩人正在生火休息也就不是什麼值得奇怪的事情了。
遲意濃正抱著白天被自己用來砍柴的鸞歌鳳舞心痛擦劍,而在另一邊休息的安倍晴明……他正在做手工。
當然,除了自己基本什麼都沒帶的安倍晴明自然是不會帶著這些東西出門的。那些工具,都是遲·習慣性準備·偶爾會用·有個手工黨好友·意濃友情提供的。
整個過程之中,安倍晴明可謂是心神不寧,隔個一會兒就要往遲意濃這邊看看,注意著她有沒有往自己這邊看有沒有看到自己在幹什麼。
雖然用的工具都是遲意濃給的,也被知道了自己要做手工的事實,但是……安倍晴明覺得自己的借口找的還是不錯的。
畢竟,都是真話呀。
而他剩餘的那些時間,想來還是能夠努力一把,嘗試著給喜歡的女孩子一個驚喜的。
遲意濃倒是沒注意他在幹什麼,畢竟人總是需要自己的私密空間的,她也沒什麼窺探別人私事的愛好。秀姑娘一心擦自己只剩下一把的佩劍,擦完了以後就開始閉目養神。雖然因為五感敏銳以及夜間警戒等種種原因而做不到不聽,但是不看還是沒問題的。
第二天遲意濃收到了安倍晴明送的一根發簪。
「這是……?」遲意濃接過發簪,略有些疑惑的問道。
那顯然是用附近木頭做出來的發簪,表面並不算是如何光滑,拿在手裡的時候便能夠輕易的感受到帶著一點細微的濕潤與來自於樹木的清淡氣味。簪頭處的花倒是刻得很精緻,幾朵花兒湊在了一起,柔弱的盛開著,然而在花瓣掩映之下,又有細細的枝條抽長出來。彎曲著的花枝纖細曼弱,彷彿稍稍用力便會輕易的折斷了去。
有點眼熟。
遲意濃想了想,沒忍住摸了摸鬢角,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根發簪的樣子和自己昨天順手扔出去的那根銀簪有點像。
不過……這根發簪的花好像多了幾朵?
「禮物。」陰陽師拿蝙蝠扇半遮住了面容,然而眼中含著的笑意卻是掩飾不了的。他略微眯了眯眼睛,用一種十分愉快的語氣說道:「昨日七娘應對清姬損了根發簪,正好閑時有空,便試著做了一根。初次嘗試,不知樣式。手拙之作,還望七娘莫要嫌棄。」
「怎會?」遲意濃微微搖頭,語氣之中全然的都是真誠的讚美,「晴明的手很巧呢,發簪也很好看。」
「七娘要帶上試試嗎?」安倍晴明搖著扇子,如此的建議道。
遲意濃自然不會拒絕,也不在意安倍晴明就在身邊,直接便拿了發簪在自己的額角比了比,在確定了位置之後,十分熟練的把發簪插`進了鬢髮之中。
只是與昨日的用法不同,昨日那根銀簪是被遲意濃戴在了靠近邊緣的位置,簪頭那一部分的花枝延伸出來,便十分自然的在額角出開出了細小的銀色花朵。而今日的木簪則是被遲意濃配在了腦後,取代了原本那根搖花綴流蘇的金簪的位置,淡黃色,近乎於白色的花朵鬱郁的湊在了一起。細細的花枝蜿蜒著探出去,像是生長在瀑布中流的花樹,努力的伸展著軀體,想要將那流泉攔腰截斷。
如果仔細數一數的話,便會發現,那花樹上盛開的花朵,不多不少,正好是十四朵。
七朵攢在了一起,簇擁著開出一場盛大的芬芳,餘下的七朵則是零星的點綴在了彎曲的花枝上,細小的花瓣舒展著,彷彿想要彼此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