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八章:被困魔界
庄駑是一名強大的修鍊者,昔日在蠻荒空間雖然算不上最頂尖的,但也是一名武道排得上中等的修鍊者。然而此刻,他卻是一身骯髒的灰袍子,鬍子拉碴,一雙眸子混濁而麻木。在這潮濕的地下水牢里,他已住了幾百萬年了,昔日舉手之間可以毀滅一座高山的修鍊者,此刻只是一名普通的老者。
嘎!一陣鐵門的響聲傳來,幾名頭上長著犄角,渾身血紅,長滿鱗片的猙獰惡魔托著一名少年從牢門外走了進來。庄駑已然幾萬年都不曾怎麼轉動的眼睛突然滴溜一轉,一股逃出去的衝動無法抑止的湧上心來。
「就是現在,快!」庄駑心中狂吼,然而良久,終是嘆息一聲,垂下了無力的雙手。
「就算逃同這扇門又如何呢?」庄駑心想,「逃出去,外面還有幾扇門,附有古魔界奇怪神力的大門,更不提那還有那麼多背生多翼的惡魔了。逃,是怎麼也逃不出去的。」
庄駑又嘆息了一聲,看了一眼兩隻滿是皺痕的手臂,心中滿是苦澀,昔日可以摧山倒海的雙手,現在卻是手無縛雞之力。
「人類,這是你新的同伴,今天以後,他便和你住在一起了。」一名惡魔瞪著紫色的瞳孔,惡狠狠道,說完對著地上那少年的身體唾了一口,又使勁踢了一腳,這才叫罵著離開了這地下水牢。
遠遠的傳來兩個惡魔的罵聲:「人類這些卑賤早該滅絕了才是,就這麼個小子,居然敢惹二王子,還把他手臂給砍了,要不是我們惡魔天生有很強恢復……」
庄駑艱難的站起來,纏在手腕上的那根粗大鐵鏈嘩嘩作響,來到少年身旁,庄駑仔細的打量著了一番:非常俊透的容貌,長長的黑髮雜散的遮在臉上,嘴唇有些蒼白。呼吸有些微弱。瞥了一眼少年的胸膛,庄駑立即判斷出對方曾經受過非常嚴重的傷,整個胸膛很有可能塌陷過,有可能更嚴重。體內原力流動很緩慢,原力量也不是很多。
「啊!殺!殺!你們都該死!」那少年突然囈語起來,緊閉著雙目的臉上,因為過度的激動而猙獰。
「你醒醒。」庄駑伸出一指,顫微微的對著吳庸的胸膛,一連彈動多次,才從指尖彈出一點乳白色的原力,沒入吳庸體內。一股淡淡的白霧立馬從吳庸體內湧出,在身體三米內繚繞,一會後全部沒入吳庸體內,直至此時吳庸的臉上才湧出一抹血色。
當意識再次回到身上。吳庸慢慢緩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名乞丐般的老者,老者滿是歲月痕迹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你醒了。」
吳庸點點頭,一手撐在身下,半立而起,隨後盤起雙膝,雙掌交錯,隨後閉上眼睛,九轉生死原力在體內快速運轉起來,迅速的治療起體內的內傷,不一會,身體已好的七七八八了。
吳庸不免暗暗奇怪,記得原先所受的傷應該沒有這麼輕才是啊,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謝謝你。前輩。」吳庸開口道,就在剛剛運功時,吳庸已發現一股和老者身上一樣氣息的原力在體內運轉幫助治療身體。
庄駑笑了笑,轉過身,又回到原來坐的地方,坐在地上。
「前輩,這是哪裡啊?」
庄駑嘆息一聲,望著上方畫滿奇異符號,銀光流轉的水牢頂端,說道:「古魔界的水牢,這裡是關押所有被充為魔族奴僕人族的地方。」
「……這裡有多少人?」
「不知道,在我來之前,這裡便至少有十萬餘人族。」
「前輩來的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族人被困在這裡。」
「我百萬年前便已來到這裡。這百萬年來,又有多少族人被押至古魔界,連我也不知道了。」
吳庸心中震駭不已:「十萬,怎麼可能。我曾經見過古魔界二王子,以及他的四名魔族隨從,好像並不是很強。以我們蠻荒修鍊者的強悍,完全應該可以強行逃離這裡啊。」
庄駑聞言眨了一下混濁的眼睛,對吳庸說道:「你揮一下拳頭,對著頭頂轟一拳!」
吳庸雖然不解,但還是握著拳頭,對準上方的天牢頂轟出一拳,嗤嗤破空聲傳來,庄駑抬頭望去,卻見少年拳頭上身出的並非拳勁。而是一道粗大的劍氣,通明的劍氣轟中頭頂一縷縷銀色金屬的網路,卻見那頭頂中央一個奇怪的類似陣法的四芒形突然發出紅光,隨後,一道道光芒由六芒星沿著四周的銀色絲縷向四面八方傳送,那道拳勁居然沒有引發一點波動。
「怎麼樣?」
「怎麼會沒有效果,這是什麼東西?」
「我是問你體內感覺怎麼樣?」老者搖搖頭,說道。
吳庸眼睛一閉,眨眼間又張開,一臉訝異道:「怎麼會是這樣?我體內原力好像減少了,轟出去的原力,好像並沒有得到補充。」
「不是沒有得到補充,而是補充的非常少。」老者這時才道:「在這裡,每一份原力都是寶貴的,每用一份原力,體內原力便減少一份。不止如此,你可感覺到在這裡,非常壓抑,好像有什麼東西像山一樣壓在身上。」
看了看吳庸的表情,老者漠然道:「我們在這裡幾百萬年,並非沒有想過逃,但根本不可能,這裡不是我們原來的世界了。我們的原力,在這裡,受到這個世界力量的排斥,你見到的那名二王子及他帶的四名護衛,應該也是這個樣子,才顯得不是很強吧。魔族在我們蠻荒世界,受到的排斥,要比我們在這裡受到的排斥還要強百倍。至於那二王子的實力,加上一百倍,你應該可以知道他的實力了吧。」
「一個世界的力量,會對其他力量進行排斥,這是宇宙中的一個規則,也是我們人類雖然弱於妖魔卻能存在下來的原因。另外,作為交換和平的代價,在這裡的族人,已沒有一個人想逃跑了,我們終其一生,也將在這裡渡過,你若是想要逃跑,必將成為我族罪人,到時,別說其他族人,便是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如被雷霆轟中,吳庸眼睛睜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老者:「你……」
「我知道你是飛升不久的,但只要是我族人,為了我族整個人類的平安,犧牲自己算不了什麼,這也是為什麼每百年,會有那麼多族人會留在古魔界受苦,卻從沒有一人逃過的原因。和民族大義相比,我們都算不得什麼。」老者的聲音異常平和,但吳庸卻感覺到了一絲從靈魂中發自的驚悸。
「在古魔界被魔族奴役如此長久的歲月,受過如此多的懲罰。他們居然不但不思逃走,反而……」吳庸感覺到了一絲髮自靈魂的驚悸,一股強烈的寒意從腳底通達全身,將他整個心都涼透了。
吳庸無法想象,在麻木的生活了數百萬年後,這些最早的人類的思想到底腐化墮落到什麼地步。再看了一眼,庄駑嚴厲而認真的眼神,吳庸對自己在心中下了個決心:「這個世界的人類,需要換血。」
吳庸木然的點了點頭,隨後找了一個角落坐下。庄駑滿意的點了點頭,先來的人類,對後來的人類,進行教育,防止因為他們而使整個人類遭受滅亡。這是他們的責任,不管本身滿不滿意。
吳庸只覺得全身都不舒服,體外似有一個無數的細尖,直欲刺入體內。這種壓迫的感覺讓他非常不舒報。彈手射出一道指氣,原本應該有三指寬的劍氣,現在卻只有那麼細小的一縷。
「或許老人的話是對的,一個世界會對另一個世界的人產生強大的排斥。」吳庸默默沉思,在體內默運起「九玄生死玄功」,已然比原來強大了二十餘倍散到身周空氣之中,默默的體察身外的情況。
一絲絲微弱的天地原力從經脈中進入體內,這些原力是如此之微弱,幾乎比吳庸飛升之前所在空間能吸收到的天地原力還要微弱許多。
「怎麼會是這樣!」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吳庸還是無比的震驚。
噠噠噠!!!
一陣陣轟隆隆的腳步聲從水牢的過道里傳來,吳庸循聲望去。只見一隊隊體形高大,長稀奇古怪的魔人手持各式武器正從通道里跑過來,原本空蕩蕩的通道,一下擠得滿滿的。
「起來,起來!到時候了!」一個個背生雙翼的魔族在過道的鐵柱上敲擊著,獰聲叫囂道。水牢與水牢之間是有鐵板隔著的,吳庸無法體察到隔壁的情況,但他卻聽到了從隔壁傳來的一陣嘩啦啦的鐵鏈響動聲。
吳庸不解的看向庄駑,庄駑嘆息一聲,顫微微的將雙手抵在鐵門上一個頭生犄角,面目猙獰的黑鐵魔神像上,一股微弱的白光順著他的手臂送到魔神的獸口中。
那個魔神的樣子,就是吳庸在地球時候所對付的那個那加魔神的樣子,一模一樣。
嗷嗚……
那魔神大張的曾口突然一口咬在庄駑的手腕上。四顆鐵鑄長牙深深的嵌入了庄駑的血肉之中,庄駑臉露痛苦之色,殷紅的血水順著銀白的長牙沒入獸嘴之中,半晌那四根長牙長慢慢鬆開,恢復成原來的樣子。隱隱從那黑洞洞不知連往何處的獸嘴中傳來「咕咕」滿足的聲音。
做完這番動作,庄駑臉上一片蒼白,吳庸一閃身,在庄駑身後出現,一掌抵在他背後,原力湧入庄駑體內,庄駑臉色微一恢復,便推開了吳庸:「輪到你了……」
「那邊,人類,輪到你了。快上去!」一個魔族瞧見吳庸助庄駑,大喝著揚起一根長長的鞭子,鞭子在空中掄動,揮出一溜火花。
吳庸沉默不語,眼睛看著外面那密密麻麻的魔族,閃爍不定。
「快去!」庄駑的怒喝聲從身後傳來:「你想害死這裡的所有人嗎?」
吳庸回過頭,卻見庄駑雖然非常孱弱,幾乎一陣風便可將他吹走,但他此時,神色卻非常嚴厲。
心中長長的嘆息一聲,吳庸走過去,一掌深入了魔神像口中,手腕微一用力,無匹的劍氣沒入那魔神像嘴中。
嗷嗚……
獸嘴之中發出一聲凄厲的長嚎,一股黑氣從那大張的獸嘴中噴出,隨後那玄鐵鑄住的魔神像面龐上浮現出一條條血紅的脈絡,連那長牙上也是脈絡狀的血絲。
「怎麼回事?」大門外一名魔族不知所措的叫道。
「那加獸死亡!這人的原力太過犀利,那加獸沒法吸收。」吳庸看不到的地方,一名魔族哄亮的聲音在通道里回蕩。
這名背身魔翼,全身魔氣涌動的魔族首領冷冷的看了一眼吳庸,突然一揚手,那根長長的鞭子便抽在吳庸背上,啪嗤一聲,衣衫破開,露出下面綻開的皮肉,血水迅速的從傷處湧出,將背衫浸透。
吳庸感到一陣發自靈魂的痛苦,彷彿這根鞭子抽的不是肉體而是靈魂。口中忍不住痛嚎一聲。
「人類,老實點。」那魔族一雙紫目凶光閃動,手一揚,那根古怪的鞭子便收了回來,卷在手腕了,對著外面吼了一聲:「換一個,換古加獸上來。」
隨後又,轉過頭,對吳庸吼道:「上去,輸入原力,快點。」
吳庸眼中凶光眨動,絲毫不比那魔族弱多少,就在他準備動手時,一隻粗浩的大手蓋在了他的背上。吳庸回過頭,看到了庄駑那蒼老的面容。
「去吧,不要有其他的什麼想法,我們是不可能逃出這裡的。」庄駑指了一下腳邊不遠的臭水:「看到沒有,那些水中的骷髏,都是前車之鑒。」
庄駑的眼中浮現出一抹血絲,一股水霧模糊了雙眼,老人用髒兮兮的衣袖擦了一下眼睛,靜靜的注視著那水中漂浮的黑色骷髏頭,一行濁淚從眼眶中流下。
轟!
吳庸再一次如遭雷噬,剛剛進來,他並沒有能夠發現那水中密密麻麻幾與污水融為一體,難分彼此的枯骨。
吳庸緩緩的站起來,再一次緩緩走到那魔獸頭顱邊。將右手探了過去,一股巨大的吸力從頭顱內部傳來,吳庸木無表情,任由這奇怪的魔神吸飽后,緩緩的抽出右手,來到庄駑身邊坐定,不語不動。
通道外,密密麻麻的魔族從通道里退了出去,不知多大的地下水牢里,靜悄悄的,吳庸雙手抱膝,獃獃地看著水中那些載沉載浮,形容凄厲的骷髏頭,久久無語。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一連數日,吳庸都靜靜的呆在那裡,目光獃滯,瞧著那些載沉載浮的骷髏,庄駑並不奇怪,知道這名新來的和歷任的一樣,都暫時的沉浸在這種打擊之中。
一連十日,吳庸都一動不靜,庄駑暗暗嘆息了一聲,在牆角躺下,心中想道:「下一次抽取原力,還有二十日,就暫且讓他享受一下這種平靜吧。」一股冷風在地下水牢里回蕩,庄駑不禁緊緊衣襟。心神一陣恍惚,彷彿過去那些豪氣干雲的日子又出現在了眼前。
第二天,吳庸醒了,睜開眼,第一句話,吳庸便是問道:「前輩,那東西(指了指魔神鵰塑),可是按原力量的不同,按比例吸收原力?」
庄駑微詫,沒料到他居然會是在思考這個問題,但還是馬上點了點頭。
吳庸點了點頭,靠牆躺下,不再言語。第一次,庄駑覺得這個少年。實在是詭異得很,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第三天,吳庸身上的氣息突然之間明顯的減弱,第四天,又明顯的弱了不少。吳庸身上的氣息一天天的減弱,到了第六天,吳庸身上的氣息幾乎就和庄駑身上差不多了。
「你這是在幹什麼?」庄駑終於忍不住問道。
「我把體內所有原力壓縮成一團,儲藏到了丹田,封印起來了。」
「沒有用的,你只是把體內原力耗空的時間往後拖了拖。」
吳庸一笑以對之。這幾日,他一直在思考,竟然一個世界會對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生物產生排斥,那麼最好的方法,自然。要麼是徹底強過這個世界的排斥之力,要麼是與這個世界同化。至於前者,毫無疑問,排斥之力,會隨著另一個生物體內另一個世界力量的大小而不同。本身能量越大,受到的排斥之力自然也是越大,在想徹底強過一個世界的世界排斥之力,幾乎是不可能的,因此唯一的方法,就只有與這個世界的力量同化。
第一步,收縮本身的能量,已經做到了,體外的壓力似乎並未減少。但吳庸知道,這只是因為少了原力的支持,身體虛弱不少的緣故罷了。
幸好神識的強度與原力並沒有太大關係。吳庸便在庄駑身邊坐下,達到「真幻劍意」第三重天,第三層天境境界的意識呈輻射狀向外散發開去。這種意識的波動並不會受到世界之力的排斥。
意識突然變得朦朧,下一刻,吳庸感覺自己化身為一團無形的能量,籠罩著面積廣大的空間,這空間內的一切,都暴露於眼下,纖毫畢現。
天牢頂端那一條條一縷縷的網路之中,流淌著各色不同的能量,密密麻麻的。在那牆體之間,更是有一些古怪的細如螻蟻的綠色字元。吳庸無法了解這些相連的字元到底有什麼奧妙。再往外延伸,密密麻麻的氣息像一張經圖的小點一樣標示出來,氣息有強有弱。空中一些意識在掃來掃去,很明顯的,這些意識都不若吳庸的意識來得強,而且明顯的衰弱了許多。
吳庸本打算和他們交流聯繫一番,但最後還是放棄了,意識直朝水牢通道一處轉彎處,一名守在火炬旁的魔族涌去。
吳庸的意識整個的刺透這名魔族的身體,只見那魔族突然瞪大一雙眼睛,整個身體便自一動不動了。對於魔族的厭惡和討厭,吳庸根本無所顧忌,徹底將這頭低級惡魔的意識抹殺掉。
通道里靜悄悄的,沒人想到這名靠著牆壁的魔族已經是一具無意識的行屍走肉。吳庸的意識很快便將這名魔族的身體結構,內臟及經脈全部掃描了一遍,特別是這些魔族體內的魔氣。
毫無疑問,魔族的身體構造與人體是不一樣的,他們的經脈比之普通人族要更有韌性,更加強悍,他們的身體恢復力強悍的力怕,但是在大體上,魔族的經脈卻與人類差別不是很大。
古魔界空間,最獨特的自然便是那濃厚的魔氣了,吳庸發現,這裡的魔氣與魔宗大能身上的魔氣卻是有類似之處,都是一些負面的能量,但古魔界的魔氣毫無疑問在質與量上都要遠遠強於蠻荒空間的魔氣。
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吳庸的意識中反射出一群載著黑袍的奇怪魔族正在大踏步走來,吳庸不敢露出行藏,便馬將如落潮般,將意識收了回去。順便將一團從那低等魔族體內裹夾出的一團魔氣帶回了體內。
一連幾天,吳庸都關閉六識,在體內仔細研究那一團魔氣,至於那名魔族的死亡,似乎被當成一起意外事故處理了,並沒有引起什麼注意。
雖然吳庸極力想保存,但那團自低等魔族的身體里奪得的魔氣還是很快消逝了。
吳庸再一次以意識的形態,走出這間牢房,以同樣的手法再次弄死了一名低級魔族,再次取得了一團魔氣。前前後後,吳庸總共弄死了地下水牢里二十來個低等魔族,二十多團的魔氣,已經足以讓吳庸對這些魔氣研究出一點心得出來。
在進入地下水牢的第二十七天,一股淡淡的飄渺的黑色魔氣從吳庸靜坐許久的身軀里逸出來。本來一直對吳庸不聞不問。任由他施不的庄駑睜開眼,臉色變了,一雙混濁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吳庸體外那若有若無的淡淡魔氣。
「又一個魔化者!」庄駑沉吟半晌,突然重重的由牙齒中迸出這麼一句話,這也是吳庸清醒后,聽到的第一句話。
睜開眼,吳庸望著庄駑,眼睛一片晶亮……
「什麼是魔化者?」吳庸盯著庄駑,眼神炯炯。
庄駑嘆息一聲,站了起來,回頭對吳庸道:「你跟我來。」
庄駑在牆角的地方撥開一叢泥土,下面露出一層銹跡斑斑的鐵板來,庄駑費力的撥開那層方形的鐵板,下面露出一個黑洞洞的地下洞穴。一層緊窄的石階從洞口一直往下延伸。
吳庸長身而起,驚訝地看著那露出來的地下洞穴。庄駑向他招了招手,隨後率先走了下去。吳庸緊隨在他後面,那石階呈螺旋形往下延伸,又直又陡又窄,庄駑那蒼老的身體似乎一直搖搖欲墜,隨時都會豎直的摔下去。
「這是什麼地方?」
「別多問,下去你就知道。」庄駑冷冷道。
修鍊者的眼睛,在黑暗中視物是最基本的能力。也不知過了多久,老者突然站在石階上不動了。
「怎麼了?」吳庸看著老者,問道。
「那裡是罪人的墓穴,我們從不踏足那裡的泥土。」庄駑冷漠道。
吳庸默然,隨後繞過庄駑,從石階上走下去。
「你並不是第一個想到和這個世界同化的人,看看吧,看看他們的下場,你會明白該怎麼做的。」庄駑古板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吳庸頭也不回的向下走去,不多久,在一個拱形門前,吳庸停了下來。眼前豁然開朗,那是一處巨大的地下坑場。乍一看到這一處一下坑場,吳庸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黑暗的世界里,這裡是唯一有光亮的地方,空氣中到處飄浮著點點的綠色熒光,越往地面,越是密集。
那,是死人骸骨上的磷火。
吳庸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這巨大的地下坑洞里。到處都是密密麻麻布滿綠點的骸骨。這些骸骨非常奇怪,體長明顯要超過正常人的身高,每一副骸骨都不一樣,絕大骸骨,從脊椎的地方往下,一條細長的骨椎一直延伸到與腳掌相平的地方,背上,更有一根根細長的尖銳骨刺伸展出來,有些骸骨手掌的地方,已完全被獸類的爪子所取代。
吳庸驚震中,不知不覺的伸出了腳,踏在了這地下墓穴的土地上,腳下發出一陣咔嚓的聲音,那是骸骨斷裂的聲音。
這些骸骨。至少數萬的骸骨,每一副都保持著極度痛苦的表情,許多骸骨的頭顱已完全變形了,那已稱不上人類。
「看看吧,看看這些曾經的族人在修鍊了魔功,和這個世界同化后的後果吧。」黑暗中傳來庄駑幽幽的嘆息聲:「他們在痛苦中死去,帶著一副不似人的軀殼。」
清脆的腳步聲從黑暗中傳來,似是庄駑已然離開了這裡。
吳庸俯身抓起一個綠油油的頭顱,那個頭顱的嘴腔里長出了許多長長的獠牙,額頭的地方,一根細嫩的犄角鑽了出來。在手中掂了掂,吳庸又輕輕的把這頭顱放下。
在這地下墓穴里,吳庸如一條幽魂,在骸骨之間蕩來蕩去。
在地下墓穴靠近牆壁的地方,吳庸發現了布滿整個牆面的,深入牆裡達一厘米多的字跡:
「吾,縱萬死,亦不悔。」
「恨!恨!恨!殺神!殺魔!」
「悠悠吾故土,何時可返。」
「吾今身所受之辱,必深記於心,來世必服。」
「後來者,吾之族人,若有可能,請將吾之骸骨帶返故土,吾太想念故土了,想念故土清新的空氣,潮濕的土壤……」
「蒼天可恨啊,吾之族人何時方可脫此苦獄!吾苦修魔功。若有一日殺出此地,必血洗神魔!」
「恨恨恨!為什麼吾之族人不能理解吾的苦心!殺殺殺!怨怨怨!!!」
「吾自願入此魔獄,受萬世苦劫,只願吾之族人能享一方平安!蒼天佑吾族人!」
「縱千劫萬難,吾必轉世重修,重臨此地,不滅魔族,誓不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