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巡洋艦編隊中還能保持絕大部分戰鬥力的只剩下兩艘重型巡洋艦和他所在的這艘輕型巡洋艦了。能在激烈的戰鬥中倖存下來,而不是象那兩艘大型巡洋艦一樣,不知道算不算是幸運,不過,即便算是,在戰鬥結束前也無法得出真正的結論吧……突然,他睜大了眼睛,仔細通過望遠鏡觀察了一下,然後一把抓起身邊的話筒,向艦橋報告道:「報告艦橋,四到六艘敵人的軍艦正在加速向我們接近,從外形和航速上判斷應該是巡洋艦!」
放下話筒,利用其它瞭望兵確認自己觀察成果的時候,白安平開始胡亂猜測起敵人做這個動作到底是想幹什麼來。本來,這種事情應該是由那些軍官們來考慮的,但他就是有這個興趣,想體會一下做指揮官的感覺。一般來說,當兩支艦隊互相對抗時,其中一支艦隊中如果有部分戰艦脫離編隊向對手高速接近,那他們基本上是在考慮要進行魚雷突擊。而魚雷突擊又一般是在兩支衝突艦隊之間的揭幕戰,或者是一方為了打破僵持局面或扭轉不利局面的舉動。但通常進行魚雷突擊的常常是驅逐艦,或者是少數巡洋艦率領的驅逐艦編隊,而不是把作為艦隊中堅力量的重型巡洋艦派出來幹這種事情。並且,按照常理,象日本艦隊這樣已經處於上風的情況下,應該與對方保持距離,利用火力優勢打擊敵人,而且還可以使自己不會遭到大的損失——誰都知道,進行魚雷突擊雖然有可能取得極大的戰果,但自身的損傷也必然不會小,換句話說,魚雷突擊基本上就是用敢死隊來為整個艦隊創造勝利的機會!真是搞不懂對面的那群矮倭瓜……
「不過,日本人都是一些不可理喻的變態畜生,它們的想法人類是無法理解的……」想來想去,還是想不通,瞭望兵不由胡亂為敵人莫名其妙的動作找了理由。
其實,白安平對海軍艦隊的指揮運作和戰術運用的了解只不過比一個門外漢好上一點,或許知道理由,但他根本就不了解日本海軍作出這個戰術動作是建立在什麼基礎上的。
從上次大戰結束之後開始,自稱天照大神的子孫們的那個所謂狗屁大和民族一心認定擁有一支強大的海軍是日本成為世界強國的必要條件,為此它們還制訂了一個大規模擴充海軍的「八八艦隊」計劃,即在十年內建造八艘戰列艦和八艘戰列巡洋艦,如果這個計劃能順利實施,加上其它相應的戰艦,那日本海軍將一躍成為西太平洋地區最強大的海上勢力,甚至放眼整個大太平洋也能顧盼自豪了,要是計劃真的能實現的話……但是,正如諸位所知道的一樣,日本人的海軍發展計劃被一紙《華盛頓限制海軍軍備條約》束縛住了。從當時的國際環境來看,雖然美利堅和英吉利希望日本能起到牽制明帝國的作用,但它們也同時絕對不會願意看到一個能威脅到自己利益的新的海軍強國的出現,加上當時各國因為海軍軍備競賽都已經有些精疲力竭、經濟上難以承受,所以才促成了這個華盛頓條約。由於條約對戰列艦和航空母艦有著很明確的限制,日本人不得不放棄了一些造艦計劃,但條約沒有對巡洋艦作出限制這一點卻讓它們有了新的造艦計劃——建造巡洋艦的計劃。日本人對於兼有主力艦之火力和輕型艦艇之快捷的重型巡洋艦特別青睞。從1926年的古鷹號到1939年的築摩號,短短13年中資源匱乏的日本竟然建造了18艘重型巡洋艦!
追求傳統模式的艦隊決戰的日本海軍在實踐中發現,隨著各國海軍對輕型戰艦的魚雷突擊越發重視並注重應對措施,原本作為雷擊主力的驅逐艦因為生存能力差、續航距離短,無法跟隨大艦隊進行長距離機動並在決戰中更好的發揮出雷擊能力,而重型巡洋艦卻不存在這些缺點,並且還能用強大的主炮火力來對付對手,可以說是一種完美的、能執行多種任務的多面手——除了建造成本「稍」貴以外。因此,重型巡洋艦在日本海軍中能根據不同的艦隊配備執行不同的任務,比如在小艦隊中起到主力艦的作用,在大艦隊中可以擔任雷擊艦……所以說,白安平所認為無法理解的正是日本艦隊長久以來一直持續摸索並訓練的,既然能被拿出來使用,應該就說明是能發揮出相當的效果的。
很快,白安平就發現,對那幾艘重型巡洋艦的攔阻射擊並不象面對驅逐艦那樣有效,編隊中大型巡洋艦和重型巡洋艦的副炮都是130毫米口徑的高平兩用炮,無法對敵人的重型巡洋艦構成多少威脅,除非是讓敵人接近到7000米左右,可那個時候敵人已經發射完魚雷了,再進行攔阻射擊還有什麼用呢?當然了,要是用主炮對那幾艘重型巡洋艦進行射擊也是可以的,但這勢必要各艦放棄原先的打擊目標、重新計算修正射擊諸元,然後轉移炮口,向新的目標開火……可以預見的是在新舊目標交替之間肯定需要一些時間,而這會給敵人們帶來更多的機會,明智的人是不會這麼做的。
白安平判斷敵人雷擊的目標應該是兩艘受創的大型巡洋艦,因為這兩艦雖然已經受到重創,但仍然在開火,仍然是日本艦隊最大的威脅,而且這兩艘戰艦在施放煙幕之後,只能憑藉光學儀器進行瞄準的日本人就對此沒有什麼辦法了,而能夠憑藉雷達輔助瞄準的這兩條戰艦雖然也受到相當的影響,但還是能夠發揮出大部分的戰鬥力。所以,對於日本人來說,這兩艘大型巡洋艦對它們構成了最大的威脅。煙幕雖然為兩艘戰艦提供了掩護,卻也同樣的為他們帶來了危險:瞭望手無法透過厚重的煙幕發現來襲的魚雷!
出乎白安平意料的是,敵人雷擊的主要目標似乎是編隊中的兩艘重型巡洋艦——這可以從周倉和李典兩艦作出的劇烈機動上就可以看得出來,那是只有在躲避魚雷來襲、並且來襲魚雷已經是相當接近的時候才會作出的機動!迷濛的雨霧給瞭望手們帶來了不小的麻煩,而這種麻煩也許會直接導致戰艦遭到不測。同樣作為瞭望手的白安平不由得狠狠詛咒了一下該死的老天爺:要不是下雨,且不說他們瞭望手的視界能看得更遠,很可能這場海戰他們也許根本就不用上陣——光憑航母編隊得艦載機應該就能幹掉當面的敵人了!開戰以來帝國海軍各次海戰中航母起到了什麼樣的作用,一心夢想成為海軍元帥的白安平是很清楚的,因此,他與大多數海軍水兵一樣,迷信上了航母能解決一切問題的說法。
「轟——」一聲巨響,周倉號艦艉騰起一股黑色的水柱,緊接著,周倉號猛得向前衝出一段、艦體旋轉九十度后停了下來,這嚴重擾亂了原本相當嚴整的編隊隊列,跟在周倉號後面的李典號為了避免發生碰撞,不得不急打舵輪,緊急左轉。這樣一來雖然避免了與周倉號的衝撞,可李典號也因為其艦炮的射界被周倉號擋住,不得不暫時停止射擊。缺少了李典號的火力,編隊對敵人打擊的力度頓時減弱了不少。
敵人的那幾艘巡洋艦得手之後立即掉頭返回本方艦陣,同時,其艦陣中有快速衝出兩艘巡洋艦,朝周倉號奔去——很顯然,日本人是想徹底解決已經癱瘓的周倉號!白安平完全看穿了敵人戰術的目的——因為它們的動作太明顯了!只可惜即使他看穿了敵人的目的,他也無法做出些什麼,且不說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瞭望兵,即便他是編隊指揮官也沒有什麼辦法改變一些情況。
從周倉號的背後繞出來的李典號似乎發現了兄弟艦所處的極端不利的境況,連忙出手相助,用主炮打擊那兩艘敵人的巡洋艦……白安平聽說過,李典號的艦長和周倉號的艦長是一對親生兄弟,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就可想而知了。在巨大壓力下爆發出來的戰鬥力是驚人的,李典號居然在不長的時間內連續擊中那兩艘敵人的巡洋艦多彈,重創了這兩艘巡洋艦,迫使它們帶這滾滾濃煙轉舵逃竄回本方艦陣……但是,在被擊退之前,這兩艘巡洋艦已經向周倉號進行了魚雷齊射!而這一點不論是作為掩護者的李典號還是作為目標的周倉號都不知道!
就在白安平為周倉號逃過一劫鬆了口氣的時候,一陣巨響猛得傳來,把瞭望兵嚇了一跳,等回過神來后他立即轉頭去尋找響聲的來源,瞭望兵發現原本應該是夏侯淵號所施放的那團煙霧所籠罩的範圍突然之間擴大了許多倍,但已經變得異常稀薄——不是因為下雨的緣故,按理說艦上的煙幕發生系統製造煙幕的速度應該比被這種程度的雨水沖淡煙幕的速度快上一些——煙幕中那夏侯淵號巨大的艦影隱約可見。已經多次看過張飛改大型巡洋艦的白安平一直為大明海軍能擁有外觀如此流暢漂亮戰艦自豪不已,但這次例外,因為夏侯淵號的艦體已經變得滿目創痍,即便是隔了那層稀薄的煙幕也能看得出來。如果僅僅於此的話,白安平可能是因為早有心理準備而不會表現地如此驚訝,可現在上空那道近千米高的煙火柱卻是來自與夏侯淵號的艦體,這如何讓他不感到萬分恐懼?按照理論上的解釋,這種現象是只有彈藥庫爆炸才有的,燃料庫和鍋爐艙爆炸雖然也會象這樣驚天動地,可是應該不會出現近千米高的煙火柱……無論如何,夏侯淵號已經是完蛋了,接下來就是這條戰艦上能有多少人能從這場浩劫中倖存下來的問題了。
話雖然這麼說,可白安平還是希望夏侯淵號能堅持下來,希望帝國海軍船舶設計專家們的精心之作能承受住這樣的慘痛浩劫……但是,事實的發展讓他從希望到失望,再到絕望,不但戰艦正在迅速下沉,艦上四處不時冒起的爆炸使得他看不見有任何跳水逃生的人……天吶!難道全艦官兵都要無一生還嗎?那可是整整一千三百多條活生生的生命啊!之前白安平不是沒有想過海戰中會出現重大傷亡的事情,但他卻從來沒想到會有這麼慘重的傷亡,聯想到自己同樣身處這場形勢萬分不利的海戰,瞭望兵不由渾身冒起了一串串的小疙瘩:他可不願意就在這樣的海戰中死去,他還想要當海軍元帥呢……
白安平沉浸在自己的感想中是如此專註,以至於他沒有發現周倉號船舷邊冒起的那三道粗大的水柱,伴隨這三道水柱而來的爆炸聲也被淹沒在夏侯淵號臨沉沒前的那些爆炸聲中間,並沒有引起白安平的注意。所以,周倉號上那萬分悲壯卻又令人無奈的抵抗瞭望兵他也沒有機會看見了——即便是他注意到了也沒有辦法看見,周倉號的艦體被爆炸沉沒中的夏侯淵號的艦體擋住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夏侯敦號上的射擊聲停了下來,渾身籠罩在煙幕中,看不清上面的情形,甚至連艦體也無法看見,清醒過來的白安平覺察到了夏侯敦號的異常,卻無法了解那邊出了什麼事情。在炮聲隆隆的戰場場,夏侯敦號所處的那團煙幕居然毫無聲息,令人不由感覺萬分奇怪。不過白安平應該是無暇顧這個了,因為敵人已經把打擊重點放到了他所在的貴陽號和李典號兩艦上了。在關心別人之前,肯定是要先照顧好自己的。
雨停了,但白安平並不認為這是好事,因為這樣一來敵人就能夠更加清晰地看見自己編隊真正的情況了。還有一點對自己這邊很不利,那就是隨著海戰的進行,暴露在高處的雷達天線被橫飛的彈片破壞多處,各戰艦所依仗的雷達輔助瞄準裝置也逐漸失去了它的作用。到後來,戰鬥雙方都只能靠光學儀器來進行射擊指揮了。雖然編隊剩餘的兩條戰艦不論是火力還是防護能力都完全不是敵人的對手,但高機動性還是能彌補一些劣勢——至少能大幅度降低敵人射擊的命中率。只是,如果持續下去的話,這兩條戰艦早晚會步上前面幾條兄弟艦的舊路的。
日本艦隊給自己這邊造成了幾乎是毀滅性的打擊,可它們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畢竟巡洋艦編隊中的各條戰艦都是帝國海軍中的精銳。且不說最初被擊沉的比睿號戰列艦,後面戰鬥最激烈的時候敵人的那些戰艦——基本上都是重型巡洋艦,還包括一艘戰列艦——個個至少帶傷,其中有一艘是在夏侯淵號沉沒之前就已經消失在海面上了,另外還有兩艘至少可以肯定是受了重創。白安平觀察到的敵人的損失基本上就是這些,但這並不能對編隊瀕臨全軍覆滅命運有多少幫助,敵人還是處於絕對的上風。
僅存的兩艘戰艦在敵人所製造的彈雨中東躲西藏,戰艦的操作人員將這兩條戰艦的機動性能發揮到了及至,可不時還是有一兩發炮彈落到艦體上。雖然貴陽號和李典號在竭力機動規避的同時還全力還擊,但顯然這種程度的攻擊並不能緩解敵人對他們的打擊,兩艦卻只能這樣苦苦死撐下去。至於現在的編隊指揮官……兩條只能各自躲避逃生的戰艦,怎麼指揮?自從繼任的編隊指揮官夏侯淵號的艦長伴隨戰艦一同陣亡之後,巡洋艦編隊就沒有了統一的指揮,實際上沒有辦法、也沒有必要進行統一的指揮了。
貴陽號在短短半分鐘之內被連續擊中三彈,其中兩彈擊中三號主炮炮塔與后艦橋之間的地方,直接在甲板上爆炸了,對後部艦橋造成一定程度的破壞,並使得三號炮塔的轉向電機失靈,另外一彈險而又險地從艦體舯部的五聯裝魚雷發射架旁邊擦過,斜著穿透甲板鑽入下層的水兵居住艙室爆炸,造成艦體內部出現一定的火勢。不過,倒是這樣以來似乎提醒了貴陽號的艦長,他乘敵人炮火比較稀鬆的間隙把艦上魚雷發射管內的全部魚雷都發射了出去。瞄準?哪有時間、機會來瞄準啊,只是大概的方向對了就行,說不定可以瞎貓碰個死老鼠……即便是全部落空也總比留在發射管內不用反而對戰艦本身構成潛在威脅來得好啊。
一塊彈片帶著一陣灼熱的腥風從瞭望所的觀察口飛了進來,擦著白安平的脖子撞上了他身後的鋼鐵牆壁,然後反彈到一側的牆角后又正好彈到瞭望兵的屁股上,給他的臀部開了一道口子,幸好傷口不大,只是傷的地方不太雅觀,自己也無法進行包紮處理。傷到這種地方,白安平是肯定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但傷口在流血,不作處理的話恐怕會出問題,瞭望兵不得不呼叫了醫療兵……慶幸之餘白安平覺得很是丟臉。
不過,丟臉倒還是小事情,把命丟了可就完蛋了,從目前的戰況來看,巡洋艦編隊的命運不能說是凶多吉少,而應該說是有死無生。白安平寄希望於艦隊指揮官袁焱鴻少將帶走的驅逐艦編隊能趕過來支援,但旋即他就清醒過來:這麼長時間都還沒有過來支援,驅逐艦編隊那邊肯定也遇到了麻煩。既然自己這邊的巡洋艦編隊遇到了如此強大的敵人,驅逐艦編隊那邊所面對的壓力估計也不會比這邊小……外來的支援是沒有什麼指望了,只能盼望著自己這邊剩餘的兩條破艦能擁有莫大的運氣,比如剛才發射的那些魚雷能擊中幾條敵艦,甚至與把那條威脅最大的戰列艦幹掉,或者能有一發炮彈能幸運地擊中敵人戰艦的彈藥庫——當然了,這些都有些不切實際,只是,這至少還能讓瞭望兵能保留一絲希望、生存的希望。
然而,數分鐘過去了,對面一直沒有什麼大的響動——被魚雷擊中的跡象。按理說那些魚雷跑的距離應該已經超過本艦與敵艦隊之間的距離了……看來,那些魚雷是指望不上了。白安平轉頭望了望南邊,南邊是驅逐艦編隊與小日本的驅逐艦部隊之間的戰場,距離這邊不算遠,半小時的行程左右。由於能見度不怎麼好,加上地球曲面的影響,白安平看不見那邊的情況,只能聽見隱約傳來的幾下爆炸聲和看見天際倒掛的幾個黑色煙柱——看來那邊的戰況也相當激烈啊!
就在日本人把注意力全部放在白安平他們這兩艘殘餘戰艦的時候,因為失去戰鬥力而被小日本忽略了的夏侯敦號突然衝出自己製造的煙幕團,朝敵人開火射擊——這艘勇猛的戰艦竟然奇迹般地復活了!夏侯敦號地復活大出日本指揮官的意料,突如其來的重炮打擊也令它們有些措手不及,其中數艦紛紛掉轉炮口對準了這條不屈的戰艦。被夏侯敦號分擔掉一部分敵人的注意力之後,貴陽號和李典號兩艦所承受的壓力大大減輕了。
夏侯敦號的復活讓白安平喜出望外,他覺得這也許是一個扭轉敗局的轉機。然而,等他稍微冷靜下來之後就發現,夏侯敦號上只有艦體前部的一號炮塔和艦體後部的三號炮塔在開火射擊,其中一號炮塔的兩門主炮中只有一側的炮口在噴吐著火焰,另外一門主炮一直啞然無聲。至於二號炮塔,從白安平這邊看過去,炮塔前部的兩根主炮身管很明顯的彎曲了,炮塔頂部也在冒著黑煙——不用猜就知道,二號炮塔被擊毀了。不過幸好那兩根彎曲的主炮身管沒有妨礙到前面的一號炮塔的運轉。另外,夏侯敦號艦上的4座雙聯裝130毫米副炮只有一座還在開火射擊。戰艦本身的航速也很低,不到20節。顯然,夏侯敦號是拖著傷痕纍纍的身軀只能發揮出平時三分之一的戰鬥力來抗擊敵人——這真是一艘不屈的戰艦。白安平覺得這條戰艦很有一些三國演義中猛將夏侯敦拔矢啖睛的氣概。
然而,猛歸猛,夏侯敦號沒有堅持多久就在小日本密集的火力打擊下再次被迫施放煙幕,規避敵人的攻擊。這樣一來,失去夏侯敦號的火力支援,貴陽號和李典號兩艦面臨的處境比先前的更加糟糕。不久,兩艦先後被敵人的炮彈擊中並起火。
隨著貴陽、李典兩艦陸續中彈起火,戰場形勢基本上也就定下來了。落到明軍戰艦頭上的炮彈是越來越多,兩艦的航速也是越來越慢,而這又使得敵人更加容易把炮彈準確地射中目標,從而形成了惡性循環——以前的歷次海戰中被擊沉的戰艦基本上都是這麼過去的,恐怕——或者應該是用肯定的語氣說——貴陽、李典兩艦的悲慘命運是不可更改了。
然而,對於下面明軍悲慘的遭遇,上天似乎也有些憐憫了。就在白安平等待末日來臨的時候,已經拉近到9000米距離的日本艦隊突然停止了射擊,齊唰唰來了個九十度大迴轉——標準的機動規避動作。來不及為自己逃過一劫而慶幸的瞭望兵疑惑地向四處張望——小日本作的那個動作是在規避攻擊,可到底是什麼人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拉了他們巡洋艦編隊一把?
南邊出現了一個編隊,從塗裝和艦體外形上來看好象是驅逐艦——大明帝國的驅逐艦!至於那些驅逐艦是鱸魚級或者還是大黃魚級,這麼遠的距離上根本就分辨不清楚,反正不管是什麼級的,只要是自己人就好!
「是司令官的驅逐艦編隊!援軍來啦!」已經絕望的人們突然之間看到了生存的希望,不由歡呼起來。對應著明軍這邊的振奮,日本艦隊那邊則好象有些慌亂。
對於之前一直沒有什麼音信的驅逐艦編隊,瞭望兵估計也象自己所在的巡洋艦編隊一樣慘遭不幸了,可這個被自己認定為已經被消滅的援軍在關鍵時刻的出現,這讓白安平大喜過望。他不僅看到了生存的希望,甚至還認為自己看到了勝利的曙光。在無與倫比地驚喜面前,瞭望兵忽略了雙方實力上的巨大差距——這個時候即便是驅逐艦編隊與巡洋艦編隊會合也不可能是敵人的對手!或者白安平是故意忽略這一點的也說不定……
當然了,要是諸位說白安平是預見到了後面發生的事情,這筆者也不能說出什麼反對的言論,畢竟沒有什麼證據表明白安平不可能預見到這一點的。這些言論絕大部分都是整理自現在這個時代身處青島海軍療養院的白安平的口述,或者他講述這個故事的時候有些誇大自己也是說不定的,不過,至少沒有什麼證據能讓筆者否定這一點。
驅逐艦編隊的這次魚雷襲擊雖然主要目的是擾亂日本艦隊對巡洋艦編隊進行最後一擊,可畢竟是一次有預謀的、有秩序的經典魚雷攻擊,打擊敵人同樣是一個很主要的目的。在先前的戰鬥中已經被擊傷的金剛號戰列艦雖然在之前能堅持戰鬥並成為艦隊的打擊核心力量,但艦體的傷勢影響了其操縱性,雖然竭力躲避,可還是有一條魚雷撞上了其艦艏錨鏈艙以下的部位,炸開了一個大洞。這樣的傷勢實際上對戰艦的作戰能力影響不是太大,但金剛號還是掉頭退出戰鬥了,白安平估計日本艦隊的指揮官怕這艘戰列艦遭到什麼不測才讓其退出的,畢竟先前已經有一艘戰列艦被擊沉了,要是再被擊沉一艘,恐怕那個指揮官即使是打贏了海戰,回去了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日本海軍那種戰艦無比重要、人比不上戰艦的觀念已經是眾人皆知了。
西面的天空中隱約傳來了一陣嗡嗡聲,一開始的時候在炮聲隆隆的戰場上白安平並沒有聽見,但等到後來那聲音炮聲已經是無法掩蓋了。瞭望兵大驚,扭頭望去,卻看不見什麼——從他這邊想向西方望去因為有艦橋的阻擋自然是看不到什麼了,不過別的瞭望哨位應該能看到到底是什麼東西發出的聲音……從聲音上聽起來好象是飛機的引擎聲——許多飛機飛行時引擎發出的聲音。
難道是敵人的攻擊機群?聲音從西邊來的,西邊那裡是航母編隊的所在啊,敵人的機群不太可能從那邊過來的……應該是自己這邊的飛機吧?白安平有些不確定。不過從艦上其它地方傳來的歡呼聲應該可以明確這個機群是自己人。這個時候戰艦一個機動,讓白安平這邊能看見西邊的天空了……不錯,是自己人的飛機!獵鷹式魚雷轟炸機那特別的機頭外觀、鷹式改戰鬥機那粗短的機身、雕式俯衝轟炸機那古怪的機腹,這些都證明了這個二十來架各種型號的飛機組成的機群是自己人了。
或許是知道了大明海軍飛機的厲害,對面那些日本戰艦在機群剛剛出現的時候就立即掉頭撤離戰場了,它們是往北走的,北面有雨雲,能讓它們躲避過空襲,不過看來在它們進入那片雨雲前,遭到空襲好象是不可避免的了。
一陣煙霧瀰漫過來,擋住了白安平的視線,使得他看不見機群空襲的戰況到底如何,同時,他也注意到了這煙霧是從自己所在的戰艦上飄出來了,伴隨著這股濃煙的還有強烈的火焰——戰艦上的火勢蔓延開來了!
損管隊救險的聲音隨著風飄進了白安平的耳朵,可瞭望兵對於這近在咫尺的事情卻有一種遙遠的不真實感。過了沒多久,艦內廣播傳出了艦長下令棄艦的聲音,這才讓白安平確信了糟糕的事情真的發生了……
穿著救生衣飄在海面上,數百米外貴陽號仍然漂浮在海面上,但上面那熊熊大火和劇烈的爆炸使得人們不得不面對這艘戰艦沒有將來的命運,之前戰鬥的對手、那個日本艦隊在航母編隊艦載機群的打擊下早就消失在北面那片雨雲之下了。
貴陽號開始下沉了,下沉的速度是越來越快,在戰艦周圍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旋渦。撥開一片油污,白安平獃獃地看著來不及遊離戰艦的弟兄們被旋渦卷進去,凄厲無助的呼救聲各了這麼遠,夾雜在戰艦爆炸的響聲中傳到他的耳朵里,讓他毛骨悚然。對此無能為力的他決定再離下沉中的戰艦遠一些,也好聽不到那些垂死者的聲音。手划著划著,眼淚卻忍不住流了下來。
看了看下沉中的貴陽號,再看看仍然燃燒著卻漂浮在海面上的夏侯敦號,以及已經消失在海面上的夏侯淵號、周倉號,白安平腦中閃過這樣一個疑問:這場海戰我們勝利了嗎?
抬頭張望了一下,救援的船隻已經朝這邊來了,瞭望兵打了個寒戰,雖然是處於熱帶,可在一九四三年一月的馬里亞納群島,海水還是很涼的。
損失這麼大,這海戰算不算是贏了?白安平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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