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141 小番外

遠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樹,樹下有個小迷糊。新聞報紙的渲染讓兩人這場比賽簡直成為了乒乓球賽事中最大的熱門。

男單比賽雖然更精彩，可是向來冠軍不穩定,所以誰贏都有可能。

可是女單不一樣,汪瀾保持著霸主地位,以林嘉為首的老將還有以陸瀅為首的小將甚至於以葉天祺為首的更年輕的小將們都在向其發起衝擊。

可是這麼多人卻紛紛敗北,林嘉差不多已經心灰意冷,從出道開始她就是被汪瀾壓制,這麼多年來很少翻身。雖然會給汪瀾造成威脅,可是大賽上從來沒贏過汪瀾。

葉天祺又太小,和汪瀾差了十多歲,按照運動生涯來說,都不是一輩的人。

所以，外界也普遍看好陸瀅。

陸瀅是最鍥而不捨向汪瀾發起挑戰的，也是最有希望戰勝汪瀾，成為繼林娟、汪瀾之後的女乒第三代領軍人物。

而戰勝汪瀾,首先要做的就是在大型比賽中贏了汪瀾。

全運會的團體比賽陸瀅贏了汪瀾並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地方，因為團體比賽向來容易讓運動員爆發。

就拿康彥軍而言,他在國內的男單選手中絕對排不到前三，可是當排名第一的鞏新傑出了問題時，就是康彥軍頂住了,這就是團體比賽的魅力,也正是國人念叨了幾十年的團隊精神、集體榮譽。

單打才是個人實力的最好證明。

除了公開賽以外,陸瀅現在還沒有拿到單打的世界冠軍。

「就算是冠軍輪流拿,也該她拿一次了吧？」比賽開始前，不少觀眾都在竊竊私語，討論這場比賽誰會是贏家。

比賽進行到第三局，場上形勢明朗了起來，陸瀅率先拿到11分，11:6陸瀅領先五分，她現在局面一片大好。

陸瀅在省隊的指導教練給她遞了一瓶水，「穩著打，別著急。」她覺得陸瀅有些打紅了眼，這是好還是不好，她也說不上來。畢竟她就是臨時指導，當初陸瀅的省隊教練現在已經在國家隊二隊了。

說實在話，在省隊和在國家隊區別太大了。接觸不到最先進的打法，她們這些當教練的也都落後了很多，尤其是自己跟國家隊那些教練本來就沒什麼交集。

所以，現在能做的還是讓陸瀅把心態放正。

陸瀅沒聽清楚這話，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燃燒似的。

再度回到乒乓球桌，陸瀅拿起了球，她還有三個發球。

陸瀅發球，汪瀾接發球用力有點猛，明明是要回陸瀅左手打她的反手，可是力度一大，球飛了出去。

12:6，陸瀅又接近勝利一步。

陸瀅反手發急球，只是這球拋得不是很好，球沒能過網。陸瀅自己丟了一分，現在比分是7:12。

「陸瀅現在心態有些變化，她應該穩下來，這樣才能夠拿下比賽。」蔡濤有點著急，只要陸瀅穩下來就能贏，可是就如同他解說的一樣，陸瀅急了。

最後一個發球倒是過網了，不過發的球也太沒質量了，汪瀾一個回球直接得分，8:12。

汪瀾倒是穩，她要是不穩，奧運會的時候就輸給田佳佳了。而且汪瀾什麼樣的水準，她看出了陸瀅心態不穩，所以專門找陸瀅的弱點發。

她打球向來講究落點，教練讓打哪裡她都能打得過去，不會出現一點問題。

平日里陸瀅接她的球沒什麼問題的，可是今天，她不行了。

原本炙熱的手感就像是一下子沒了似的。

回球要麼出界要麼下網，這原本受她控制的球兒現在像是被施了魔法似的不聽她使喚。

即便是汪瀾偶爾會丟分，可是最後陸瀅還是丟掉了第三局比賽。

21:18，汪瀾成功拿下第三局，在第四局乘勝追擊，大比分2:2平，比賽進入決勝局。

賽場上的汪瀾還是那樣溫柔，笑眯眯的似乎在熱情地招待客人，可是她下手絕對不溫柔，宛如脾氣火爆的君王。

「看汪瀾打球，就像是品詩，她每個球都講究落點，就像是白居易詩裡面描寫的那樣：大珠小珠落玉盤。要是未來技術條件允許，我們可以將汪瀾每一個球的落點位置記錄下來，這就是標準的教材。指哪打哪是乒乓球的入門，可是現在雖然打法技術先進了，基本功上面卻有所缺失。」

蔡濤給與了汪瀾很高的評價，當然這就是汪瀾應該得到的評價。

主持人沒想到向來說話特別留餘地的蔡濤竟然會說出這話來，她負責圓場，「那蔡老師你覺得，今天陸瀅先下兩局的大好局面卻又是被汪瀾搬回了兩局，是不是汪瀾的贏面更大呢？」

這是事實，根本不用說，蔡濤笑了笑，剛想要開口，只是看到場上情形他愣了下，「這是怎麼回事？」

陸瀅已經接連三個球都沒發過網了，就算是手感不好，可是這未免也太差了些。

第五局比賽，陸瀅直接放棄。

發球送分，接發球的時候漫不經心，很是迅速地結束了比賽，當然這中間她收到了來自裁判的禮物——一張黃牌。

可是哪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已經這樣了。

賽后就是頒獎儀式，陸瀅一張撲克臉，看台上都是觀眾的罵聲，「消極比賽，滾出國家隊吧。」

汪瀾看著陸瀅那倔強的神色，她忽然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頒獎儀式結束后，陸瀅就被喊了過去，汪瀾想要過去，可是被攔住了。

「瀾姐，好像出事了，程局來看比賽了。」葉天祺害怕的要死，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小小的全運會女單決賽竟然能讓體育總局的副局長大駕光臨。

而剛巧不巧陸瀅消極比賽被程局看到了，據說當時程局臉色就很不好看，一旁陪著坐著的林指也是黑了一張臉。

比賽結束后程局氣沖沖的離開，再然後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程局本來就是乒乓球出身，向來也是關心乒乓事業的發展，當年男乒陷入僵局之時，就是他力排眾議請翟天臨回國執教一改男乒風貌。她也聽教練說了，程局年紀大了，想要轉正基本上沒什麼希望了，可是能從運動員干到副局長，差不多也是到頭了的。

要是單單是林指發火也就罷了，要是程局也在的話，只怕是……

陸瀅難逃一劫。

「能耐了是吧，從我開始打乒乓球開始，就沒見過有人消極比賽，全國觀眾都在看著，你丟不丟人呀？」程局是真的怒了，尤其是看到陸瀅那一張一成不變的臉，他氣得把茶杯都摔了，「覺得自己英雄是吧？這金牌不是你拿走的，是我送你的。行，你英雄，我們國家隊小留不住你這大神，愛去哪去哪，別在國家隊里給國乒摸黑。」

一直沒能插上話的林彥文聽到這話也是愣在了那裡，「程局，您消消氣。」他使眼色給陸瀅，只是陸瀅站在那裡，傻了似的好像根本就沒看到。

「哪個孩子還沒犯點錯？陸瀅，你先回去吧，等回頭你教練會把對你的懲罰轉告的。」林彥文也是清楚，現在讓陸瀅站在這裡那純粹是給程局添堵，所以先把她趕出去就是了。

罵也罵了，總不能還打吧？男隊員不聽話能踢上一腳，女隊員可不行。

「開除國家隊，沒商量。」程局堵著一口氣，尤其是看到陸瀅聽到這話面無表情，連一點害怕擔心的神色都沒有，他就是更氣不打一出來。

哪能呀。林彥文知道程局就是氣話，從他開始打球到現在執教女隊，從來沒聽說過有人被真的開除國家隊的。

再說了，真的把陸瀅開除了出去，那不是要再製造一個高橋美華？

當初他之所以把陸瀅招進國家一隊，那就是因為陸瀅在場上的狀態像是林娟，可是球的路子和高橋美華很像。

現在運動員的出路多了，國內待不下去就去國外，汪瀾能撐過下一屆奧運會，可是之後呢？

林嘉、梁晴這些差不多也要一塊退役了，同齡的蘇珺、方柳蘇還有來永超還比不上陸瀅，到時候萬一陸瀅真的替外國打球，那可真不好說了。

國家隊是放出去一部分運動員和教練去幫扶其他國家，可是絕對的好苗子還是在國家隊呢。

林彥文明白這個道理，程局也知道。

陸瀅的懲罰通知很快下來了——禁賽半年，並且在《乒乓月刊》上做檢討。

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球隊，剛剛為省隊爭光拿下女團決賽，省體育局的領導還想著怎麼獎勵陸瀅，忽然間聽到這個懲罰消息的時候傻了眼了。

那他們還獎勵個屁呀！

這個冬訓很難熬，大球大家用著都不是很習慣，球沒那麼轉了，球速沒那麼快了，揮出一板子去，球的走向不是那麼好把控了。

春節期間，可是大家都要在遠離家鄉的基地訓練，隊里雖然組織大家包餃子過年，可是到底和在家過年不一樣的。

陸瀅包餃子不好看，所以就擀皮兒，因為來自五湖四海，大家過年時候的習俗也有些不同，說著說著也就是熱鬧了，把那點思鄉之情也都說的沒了蹤影。

餃子出鍋的時候陸瀅正好接到了她姑姑的電話，明明過了年就是二十歲了，陸瀅眼淚一下子沒繃住就是流了出來。

「怎麼，大姑娘還哭了不成？」陸采芸調侃，似乎這樣能讓自己眼眶不發酸似的。

「才沒有。」陸瀅抹了把眼淚，外面有點冷颼颼的，可是她不想要隊友看到自己眼淚巴巴的模樣，「我們隊里包了餃子，姑姑你包的什麼餡兒的？」

總決賽拿到冠軍后陸瀅狠了狠心買了手機，這時候手機剛開始流行起來，隊里已經有不少人都買了，汪瀾奧運會後就是直接買了，最好看最貴的那一款。

陸瀅倒是要求沒那麼高，她就是想要打電話方便些，然後多跟她姑姑打打電話，反正她現在也不缺錢。

「胡蘿蔔牛肉的，想要吃的話，等回頭集訓結束了，回到家姑姑給你包，不過到時候你得多吃點。」陸采芸還是擔心陸瀅挑食，尤其是大冬天的，那麼冷，吃那麼點東西身體能扛得住嗎？

陸瀅絮叨了好久，直到葉天祺出來喊她的時候這才掛斷了電話。

「瀅姐，你跟你姑姑感情真好。」葉天祺都羨慕，她媽也挺疼她的，可是自己要是天天打電話回家，她媽肯定心煩。親生閨女都這樣，何況就是姑侄呢。

陸瀅摸了下葉天祺的小腦袋瓜兒，「回頭等有空，跟我回家去吃飯。」

葉天祺挺開心的，她回家不容易，畢竟隔著千兒百里的路程呢，「那你別嫌我吃得多就行。」正是長個子的時候，葉天祺是女隊裡面數得著的能吃，飯量有點向男隊隊員看齊的樣子。

陸瀅覺得姑姑要是看到了葉天祺肯定很喜歡，好養活又可愛，畢竟她從小就是被念叨著「好好吃飯不要挑食」，簡直成了八字訓歌了。

餃子包的多，因為不同餡兒的是分別下的鍋，所以陸瀅各樣都選了兩個，都說好事成雙嘛，雖然她覺得這話不怎麼可靠。

結果陸瀅還是高估了自己的食量，就那麼十來個餃子她都沒能吃完，剩下了三個死活吃不下去了。

陸瀅糾結的時候孫謙還有一應的教練過來了，陸瀅連忙把自己的碗擋住，可是她那點小動作哪能瞞得住孫謙呢？

「教練，要不您也吃點，挺好吃的。」陸瀅連忙把沒用的新碗筷遞了過去，特別狗腿的一人，「你看你為了給我們訓練，春節都沒回家，師母沒生氣吧？」

「氣大著呢。」孫謙其實還真是餓了，接過了碗自己夾餃子吃。媳婦能不生氣嗎？一年到頭都沒怎麼有空，運動員休息的時候他們這些當教練的還要開會，考慮下一步的發展，手下那麼多運動員，他得為這些孩子的將來負責不是？

這幾年春節他都沒能回家過，女兒都跟他生分了好多，見面都不喊自己。可是沒辦法，吃著教練這碗飯，他沒得選擇呀。其實汪瀾拿下奧運會冠軍后，孫謙想今年怎麼著也能在家過春節了，可是國際乒聯橫空改制，他的計劃趕不上國際乒聯的變化，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陸瀅看了眼直話直說的教練，她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孫謙連著吃了半碗餃子這才放下碗筷，「站在幹什麼，坐下吧。」他又不是土皇帝，沒事這麼拘束幹什麼？

陸瀅挨著半個板凳坐了下來，原本坐在她身邊的葉天祺早早就跑開了，廢話，這個時候在這邊坐著難不成想挨訓？再說了，她教練也過來了，得趕緊過去請安。

「汪瀾呢？」

「瀾姐給家裡打電話去了，教練你找她？我去喊她過來。」屁股剛離開板凳，陸瀅就是被嚇得坐了回去，「坐下。」

看著被自己嚇得顫了下的徒弟，孫謙有點納悶，自己有那麼恐怖嗎？

「你做啥虧心事了，這麼怕我？」

「沒有呀。」陸瀅很是無辜，就是大過年的教練上來就是這麼一句「氣大著呢」，她有些心虛，總覺得好像是自己不省心給教練惹了麻煩似的。

孫謙磕了把瓜子，「最近練得怎麼樣？」他這些天也沒一直跟著，從陸瀅的訓練筆記中看出了問題，可是這小徒弟向來嘴裡說的和心裡想的都不一樣。

「還行吧，看看到時候比賽打得怎麼樣吧。」現在是一月下旬了，再有不到一個多月就是卡達公開賽，這也是國際乒聯巡迴賽中的第一站，當然也是大球時代的第一場國際比賽。國家隊的一個個摩拳擦掌，都期待著這場比賽的到來。

孫謙看徒弟還是那副模樣，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傷心，說到比賽的時候陸瀅就是這副冷冷的表情，像是厭惡至極似的，不像是其他隊員都很興奮。

「新的一年，順順利利的。」孫謙站起身來丟給了陸瀅一個橘子，他還要再找汪瀾還有其他幾個徒弟說說話。

「教練，你還迷信。」陸瀅接了過來，說實在話，她覺得這橘子長得特別像是乒乓球，起碼顏色上還是挺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