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預感
但坐下來的郭智敏總感覺有點心神不寧，好像總要發生點什麼似的！
可會發生什麼呢？難道是鬼子上來了？應該不會，雖說現在兵力不足以守住天嶺，但至少能在鬼子上來之前發現吧？不是這個那又會是什麼呢？
想了好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郭智敏狠狠的在頭上抓了幾把。
算了，也許是俺多心了，餓了，哦一天就才吃一頓呢，是該吃點了。
郭智敏來到架起的大鍋旁陪著士兵們說說笑，談談從前的光榮歲月，總是能不時的聽到陣陣笑聲，鐵良也圍在火堆前和士兵們歡快的議論著。那場景完全不像是一支被人追擊的敗軍。在所有人都有說有笑時，卻唯獨魏巍一個人抱著他那狙擊槍靠在大鍋后的樹下，獃獃的看著前方，始終不發一言！
郭智敏摸到魏巍身邊，輕輕拍下他肩膀：「噯，魏司令，怎麼了，這麼嚴肅？」
「沒事，我只是有點擔心，在這種情況下，還點起火堆是不是有點……」
沒等魏巍把話說完，郭智敏就打斷道：「你覺得此去活著回來的機會有多少？」
「可以說是沒有，就算全部戰死，能不能完成都是個問題！」魏巍也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郭智敏撿起地上一根樹枝，輕輕的揮舞：「那就是了，既然沒有活著的可能，何必又要在死之前給自己約束那麼多呢？」
「嗯，也許你說的有道理。」魏巍低下頭去撫摸著他那愛槍。
郭智敏猛力一揮手中的樹枝，枝頭掃在地上，彈起了些許枯葉：「不是有道理，是很有道理。」
轉而停下手中的動作，直盯盯看著魏巍：「俺說魏司令，是不是你們做狙擊手的天生就不會笑啊，好像從認識你到現在，還沒看見你真正的笑過，更別說看見你和誰胡侃啊，你看看俺，跟誰都能吃的開，你要多學學啊。」
魏巍抬起頭正迎上郭智敏的目光：「哦，笑嗎？好像不記得了。」
郭智敏感覺天空是不是在下冰雨啊，怎麼那麼冷呢？也不知道他怎麼帶兵的，就這樣還給了一個精銳連……
「不行的，你這樣是不行的，要學俺，要做好一個長官，你以為光做出一副嚴肅樣子，下達命令，那些士兵們就會拚命嗎？錯，你要是這樣想就大錯特錯了，咱們是低級軍官，和士兵們要甘苦共享，只有這樣在戰場上，只要你不動他們就不會後退，呵呵，但甘苦共享也要分情況，該嚴厲的時候，一定不能手軟，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叫什麼獎啥子明的？」郭智敏使勁的抓著頭皮，卻怎麼也想不出那句詞。
「獎罰分明」魏巍沒好氣的接了他一句，但他心裡卻對郭智敏此番評論感受頗深，以往的每次戰鬥，帶出來的士兵們，雖說表面是規規矩矩的，可真正把他命令做到實處的很少，雖然狠狠的教訓了，卻在下次有選擇的情況下，任誰也不來。
「嗯，就是這句，所以你不要老是把你們軍校的那套搬出來，在這裡不合適，還有就是士兵們都是大老粗，別跟他們講什麼文化，聽不懂的，直接大白話說，該罵的時候就罵，只有這樣他們才會乖乖的。」郭智敏饒有興緻的說道，還不時的比劃著。
「嗯，幾年的狙擊習慣一時難於抹去，慢慢改正吧！」魏巍也開始贊同他的想法，開始試著模仿他的語氣。
說的沒錯，基層的士兵都是些大老粗們，跟他們講道理就好比對牛彈琴！
「開飯咯。」
「走，吃飯去，笑一個。」郭智敏拍拍魏巍的肩膀說道。
魏巍強擠出一絲笑容，郭智敏馬上站起身，快步向大鍋旁走去。奶奶的熊，笑比哭難看！
簡單吃點晚飯，郭智敏躺在用干樹葉鋪墊的地上，掏出一根煙划燃，叼在嘴上，透過微微飄動的樹葉看著天上閃閃星光。
不知道這回，還有多少人會活著回來，不知道若干年以後會有人記得俺們嗎？也許都忘的一乾二淨了吧，團座你在那裡還好嗎？會想起兄弟們，也許過不了多久俺們也都追隨您了，到時候別再說俺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好嗎？您讓俺說官話，其實俺也會，只是不喜歡講而已，說老家話多得勁，順口嘛，嘿嘿。
不知道那裡會不會有鬼子殺啊？大付你還好嗎？到時候俺過去了，你這個先到的老大可別欺負俺啊，嘿嘿你要是敢欺負俺，俺就和大虎整死你。
大虎，老班長，老班長？嗯，這次真的不希望你跟著啊，你都三十好幾的人了，才有一個孩子，都還沒回去看過一面呢，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俺怎麼跟嫂子交代！俺讓你走，你為啥不走，為啥你就那麼死心眼呢，只要俺不說你是逃兵，現在第三軍還有誰敢說，最上面的也不會知道。
想著想著郭智敏就呼呼進入了夢鄉，正夢見母親向他走來。忽然一聲巨響「轟」。
郭智敏被這一聲猛然驚醒，騰的坐起身來，左右看看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轟」
哦，原來是打雷啊，這都大夏天的了，咋還說變天就變天啊，這星星都哪去了，不管他了，睡覺，繼續睡覺。
「轟」
連著三聲驚雷響起，躺在地上的郭智敏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最後還是坐起來，掏出一支煙。還是用這個解解悶吧。
周邊有不少士兵被雷驚醒，卻不願起來，眯著眼睛在那裡議論著。
郭智敏又抬頭看看烏黑的天空，突然一陣急促心跳，不好的預感升上心頭。
什麼感覺？好熟悉？難道又要發生什麼了嗎？
郭智敏起身向周圍查看，但走了一圈后，並未發現什麼異常，重新回到休息的地方，躺下去卻怎麼也睡不著，而預感卻越來越強烈，總感覺像要發生什麼，卻有想不出究竟要發生什麼。
最後實在想不出來，但又不敢大意，這種感覺好些年沒有過了，上次就是父親逝世的時候，當時不在家，但有了這種感覺，緊趕慢趕，最後還是沒能讓父親見到最後一面，這次又是。
「老王，老王。」郭智敏喊醒離他不遠處的王勇，向他招招手。
王勇揉揉朦朧的睡眼，當看清是郭智敏后，連忙爬起來來到郭智敏身邊：「鍋子，怎麼了？」
郭智敏示意王勇坐下來說，等王勇坐在地上后，郭智敏看著前方黑洞洞的樹林：「老班長，俺總感覺有點不對勁。」
王勇呵呵一笑：「今個怎麼了，怎麼這麼客氣，想起叫我老班長了？」
郭智敏白了王勇一眼：「跟你說正經的呢，可感覺歸感覺，就是找不出問題出現哪裡，你來幫俺分析分析，這次感覺和俺爹死的時候一樣。」
「嗯。」王勇陷入了沉思中，三十多歲的他對這很是相信的，再說他相信郭智敏不是和他開玩笑，對待這個問題他也有點犯難，畢竟他本人沒遇見過。
「你看會不會和咱們雪恥軍有關？你上次有這種感覺就是最親最近的人，這次又有這種感覺會不會將要面臨生死攸關的場面？」王勇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只是順口一說。
忽然郭智敏雙眼如同黑夜裡的螢火蟲一樣明亮：「嗯，沒錯，俺終於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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