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雨還在下,雷聲轟隆,一道響過一道,似乎是因為又少了個「仙人」這件事讓上天震怒了。
風且吟拖著身體爬到紀珩身邊時,剛好有一道閃電亮起,紫白色的電光將風且吟滿是泥土的狼狽身體照得清清楚楚。
風且吟見紀珩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擔心他就此昏睡過去,連忙晃了他兩下,在這樣的雨夜裡,他們無所庇護,紀珩身上的燒傷也得不到處理,被雨一淋,肯定會惡化,恐怕還會發高燒,若是再昏睡過去,就更加糟糕了!
「紀珩,你還能堅持嗎?」風且吟艱難地把躺在地上的紀珩扶起來,試圖拖著他離開這裡,「咱們得趕快找個地方避雨,你不要閉上眼睛。」
紀珩看著風且吟抖著手把他背起來,往前踏了一步,然後,倒了下去。
砰的一聲!地上泥水四濺,風且吟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他實在太累了,本來就受了重傷,危機關頭又潛能爆發,即便意志力再強,身體也支撐不住了。
紀珩看著倒在地上,任雨水擊打卻毫無動靜的人類,他機械性地轉了轉脖頸,蹲下身,一手插入人類的脖頸下,一手攬著他的膝彎,將人類從地上抱了起來……
【時間:第五年一個月一天
天氣:大雨
事件:發現高級人類,帶領低級人類一名,逃離高級人類追捕
任務進度:無
記錄者:紀珩】
沒有再發現那些高級人類的蹤跡,紀珩調低了兩格速度,抱著風且吟在山林中快步往前走……
八個小時后,雨停了,紀珩也停了下來,他找到了一片杏林。
這片大地連續降雨兩個多月,絕大部分植物就算沒有被雨水泡爛,也顯得十分萎靡,然而眼前這片從山腳一直蔓延到山上的杏林卻枝繁葉茂,長勢喜人。紀珩判定是這個世界磁場異常的緣故。
樹上已經掛了不少黃色飽滿的杏子,有的幾個挨在一起,將樹枝壓得彎了腰,有的一個個藏在圓卵形的綠葉間,看著十分可愛。
紀珩空出一隻手按在風且吟的額頭上,「三十九攝氏度,高燒。」
他用一隻手攬著風且吟,空出來的另一隻手摘了幾個杏子,擰出汁水喂風且吟喝下去。
被在攬在懷裡的人類臉色蒼白,嘴唇乾裂,即使在昏迷之中,也下意識地將杏子汁都咽了下去。
【剩餘能量百分之十三,十點鐘方向有高級人類接近。】
紀珩剛剛喂完杏子,就收到了系統的反饋,他抬頭朝著十點鐘方向看去,就見到昨天被他引開的那個高級人類帶著盛怒沖了過來。
然而在接近杏林的那一刻,那個高級人類就被一層看不見的屏障狠狠彈飛出去,與此同時,這座空無一人的杏林里響起一個老人不滿的抱怨聲,「是哪個不長眼的後輩,一大早就來打擾老夫清靜啊?」
趙熙覺得自從風家那小子出現,他就沒有遇到過一件順心的事情。
先是飛劍失控,他的羅盤被莫名吸走,緊接著隨他一同來捕殺風且吟的師弟被人一刀割喉,現在,他又被不曾防備的結界彈飛出去……難道風家那小子果真有那麼強的氣運?難道他就殺不死他?
趙熙望著站在杏林中間,被結界保護起來的那兩個凡人,臉色陰沉暴戾。
「是哪個不長眼的後輩,一大早就來打擾老夫清靜啊?」
聽到這聲音,趙熙瞳孔一縮,忽然就有種預感,也許從這以後,他再也沒有機會殺掉風家那小子了!
隨著那話音落下,杏林深處中徐徐走出一個身穿灰色長袍、鬢髮斑白的老人。
他的臉上滿是經歷過歲月磨礪后留下的風霜,皺紋堆疊,眼神渾濁,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尋常的、行將就木的老人。然而趙熙卻半分不敢輕視對方,只因隨著對方靠近,一股只有金丹大能才能擁有的威壓碾壓而來,像是狂浪拍蝦子一般將他拍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趙熙心頭大駭,不明白在這凡間怎麼會突然出現一位金丹期的巨擘,更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庇護風家那小子。
難道,風家在修真界……其實還留有後手?不,這不可能!
心念電轉間,趙熙做出一副誠惶誠恐之態,對著那從杏林中步出的老人拜道:「晚輩趙熙,乃靈宗掌門弟子,今日闖入此地,打擾前輩清靜,實在是誤會一場,還望前輩海涵。」
「原來如此。」老人家摸摸鬍子,似乎完全沒有發現趙熙的企圖,聞言便樂呵呵道:「既然這樣,那你就先回去吧!記得代老夫向你們掌門問好,就說,廬山董敬之來日請至清真人吃藥。」
廬山董敬之……難道是那一位!
趙熙心頭一沉,卻絲毫不敢流露出一絲異樣,只得恭敬稱是,老老實實地離開這裡。
三言兩語趕走趙熙,董敬之左手捋著鬍子,去看那兩個進入他杏林的凡人,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
這兩個年輕人,一個體力耗盡,高燒昏迷,另一個明顯被烈火燒傷嚴重,卻仍好端端地站著,甚至還遊刃有餘地照顧著那個昏睡過去的年輕人。
董敬之不由驚訝道:「後生,燒成這樣你怎麼還能好端端地站著?」
關於這點紀珩早就有了應對的法子,他開口道:「我感覺不到疼痛。」對於一件機器而言,別說只是用於偽裝的表層受損,就算是全身拆成幾百塊,他也不會有任何感覺。
「原來是沒有痛覺。」董敬之自覺明白了真相,「就算如此,這麼嚴重的燒傷也耽擱不得,小夥子,你隨老夫來。」他並不知道紀珩在嚴重燒傷之後還帶著風且吟徒步走了三個時辰,話畢就從身旁的一顆杏樹上折下一支樹枝,而後對著樹枝吹了口氣,將之扔在地上。
那樹枝一落地就變作了一個表情木然的壯漢,他面無表情地走到紀珩面前,伸手幫他接過了懷裡的人。
紀珩默默地記錄下眼前發生的一切,對著樹枝變成的壯漢說了聲「謝謝。」
那壯漢獃獃地背著風且吟往山上走,似乎完全沒有聽到紀珩的道謝。
董敬之見狀便道:「這漢子只是老夫臨時用樹枝變出來的,並不具備神智,往後你有什麼需要只管吩咐他去做,不用將他當成人看。」
紀珩點頭道:「我明白了。」也就是說,忽略世界觀和能量存在的差異,這個樹枝變成的男性在本質上跟他是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