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三十年前的事

「我也不知道，可他就是可以。」傅雨拿著撥浪鼓，輕輕搖晃著，小饅頭的眼睛就跟著小鼓看著。

此時，他已經看得到了。

蘇曼喂著小饅頭，又留意到傅雨的眼神，小聲問道：「剛才樊璟對小薇的表白，讓你想起樊雲了吧？」

「沒有啊。」

「還想騙我，你的眼神是最騙不了人的。」蘇曼嘟著嘴，看著她問道：「到底是為什麼？你真的覺得樊雲跟冷夢……」

「不，他們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傅雨簡單的回答。

「既然這樣，你還要跟他辦離婚？」蘇曼板起臉，質問道：「你不會是移情別戀，真的跟吳廷恩有什麼了吧？」

「怎麼會。」傅雨搖了搖頭，說，「我對三哥，從來都只有兄妹之情。」

「那到底是為什麼？」

「我覺得有人一定要拆散我和樊雲，如果我跟他和好了，恐怕又會生出和冷夢依依的事情，讓我們之間的信任再次面臨崩潰。這樣的情況，多發生幾次，你覺得我跟他還可能回到從前嗎？不如將計就計，先找出那個想要分開我們的人，然後再毫無顧忌的和好，那樣才可以真的長長久久。」

傅雨的解釋，讓蘇曼恍然大悟，蹙眉握住她的手，說，「那麼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樊雲，讓他配合你演戲呢？我總覺得，他現在的情況很可憐。」

「對手很強，絕對不是隨便就可以矇混過去的，他必須有真實的反應，否則被識破的話，對方可能會展開瘋狂的報復。」傅雨在查出C哥的身份前，一定要格外謹慎小心。

「那可真是為難你和樊雲了。」

「小曼，這件事情，我只告訴你，你無論如何都要幫我保守秘密。」傅雨握住了蘇曼的手懇求道。

「放心，我死也不會說的。」

「倒也沒這麼嚴重，就是不要讓樊雲知道。」傅雨笑了笑，見小饅頭睡著了，就對著蘇曼做了個手勢，讓她把孩子放回搖籃里。

蘇曼回到傅雨身邊，問道：「那麼，你現在對那個幕後的人，有頭緒了嗎？」

「嗯，有一點線索。」傅雨點了點頭，說，「我打算過兩天就著手調查。」

「那你可要小心一點，隨時跟我聯繫。」蘇曼覺得事情挺危險的，握著她的手說道。

傅雨點了點頭，答應道：「放心，有事我會聯繫麗婷的。」

「話雖然這麼說，但我還是不放心。」正說著，蘇曼的手機響了，看著來電顯示，是樊奕的，連忙接聽道：「老公，怎麼了？我不是說跟小雨和小薇一起吃晚飯嘛。」

「是冷夢，生了個死胎，所以你要不要來醫院？」

「啊？死胎？之前產檢不都是正常嗎？」蘇曼驚訝地看著傅雨，眼神帶著一絲詢問。

傅雨同樣感覺驚訝，蹙眉看著蘇曼。

「冷夢的孩子出生了？」

「嗯。」蘇曼點了點頭，說，「不知道為什麼，孩子出生就已經死了，而且渾身青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產檢不可能查不出來的。」傅雨蹙眉想了想，說，「她最後一次產檢是一個月前吧。」

「嗯。」

「這一個月里，她的飲食各方面，可能被人下了葯。」傅雨知道C哥身邊有個很厲害的醫藥天才，他可以在十多年前給自己植入阻礙記憶的晶元，也可以讓自己血液中含有某種物質，而生成那塊好像胎記的朱紅櫻花。

那麼，同樣可以讓冷夢的孩子成為死胎。

只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傅雨蹙眉想著，突然意識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DNA。

「這個孩子，一定沒辦法驗出DNA了！」她了解，這是想要讓她和樊雲之間成為一個死扣。

孩子的DNA查不出來，如果張福傑沒有把秘密泄露，那麼她對樊雲就不可能信任。

幸好，是她先找到了張福傑，問出了答案，否則她和樊雲之間的誤會真的可能永遠解不開。

「阿奕讓我去一下醫院，你要一起嗎？」蘇曼看著傅雨問道。

「我不合適出面，你去吧。」傅雨搖了搖頭，說，「最好是建議把死胎交給警方屍檢。」

「嗯，我懂。」蘇曼起身離開，就看到樊璟也接到了電話。

「二叔，你也回去嗎？」

「我一個男人，回去幹什麼。」樊璟搖頭，說，「我就在這裡吃晚飯，等會兒跟小薇和樂樂一起回去。」

「那我先走了。」蘇曼走出門，進入電梯。

她是樊家的大少奶奶，不管怎麼樣，這件事也算是半件家事，她必須到場。

醫院裡早就亂成一團，王鳳心疼女兒，一直在大哭大鬧。

洪艷萍因為冷夢的孩子可能是自己的孫子，同樣傷心不已。她一個勁地給樊雲打電話，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沒過多久，樊奕和蘇曼到場。

洪艷萍一看到樊奕，立刻說道：「阿奕，你給小雲打個電話，讓他立刻趕來醫院。」她知道自己的面子樊雲不會給，但是樊奕的面子，他一定會賣。

「這件事，還沒有確定跟小雲有關呢，他貿然出現，會引發媒體亂寫的。」樊奕不打算這麼做，對著洪艷萍說，「您真的想找他，還是自己給他電話吧。」

「這是什麼話？夢夢這個孩子都出生呢，難道還有假？」洪艷萍瞪了樊奕一眼，怒聲喝斥。

一旁，蘇曼不想自己老公被罵，立刻為他解圍，扶著洪艷萍到一旁坐下：「婆婆，您先別著急，我看那個胎兒有很大的問題，我們是不是應該交給警方法醫部處理？」

啪——

一個響亮又清脆地耳光落在蘇曼的臉上，頓時火辣辣地疼。

「媽，你這是幹什麼？！」樊奕沒想到洪艷萍會動手，一把將蘇曼拉到身後。

「你知道她說什麼嗎？要讓法醫屍檢那個死胎，這是要在夢夢的心口撒鹽嗎？」

「孩子身上青紫不一，這是非常奇怪的情況，交給法醫屍檢，查出原因，有什麼不對嗎？如果是有人蓄意而為，不就居心不良了嗎？」樊奕肯定是不能跟洪艷萍動手的，說完這話，扶著蘇曼遠離自己的母親。

「怎麼樣？我讓司機先送你回去吧。」他非常心疼，看著蘇曼火辣辣的臉頰，手不由得輕撫著。

「我沒事，先報警吧。」蘇曼搖了搖頭，就要拿手機報警。

「啪」的一聲，手機被打落在地，冷夢的母親王鳳怒瞪著她說，「我女兒都這樣了，你們還要擴大這件事嗎？不可以報警！一句話，現在你們樊家到底認不認這筆賬？如果不認，不給我女兒和死去的外孫一個名分，我就要找律師告你們了！」

「我們就是在解決問題，才要報警。」說話的是剛剛到場的樊辰。

她剛好因為Helen的關係，在這間醫院。現在聽到死胎的事情，才上來看看。沒想到剛出電梯，就聽到了王鳳理直氣壯地咆哮。

樊辰從來都不站冷夢，她相信自己的弟弟樊雲沒有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此刻，她的樣子有點憔悴，眼神卻很銳利，拿著手機報警。

「辰辰！」洪艷萍想要阻止，得到的是樊辰幫理不幫親的話：

「媽，現在已經明確手機視頻上的那個好像小雲的男人，是別人易容的，你真的還覺得這個孩子是你的孫子嗎？」

……

「Susanna，做人要憑良心，你可不能這麼胡說八道，損毀我女兒的名譽！」王鳳的情緒非常激動，揪著樊辰的衣領怒聲喝斥。

「這是警方已經確定的事實，那段視頻的男人，並不是我弟弟樊雲！所以，你女兒生的這個孩子，我們也不能確定一定就是樊家的血脈。你真的想要證明這一點，就接受警方屍檢，如果是，我一定押著小雲來見你，向你和冷小姐賠禮道歉，並且給她名分，讓她名正言順成為樊家三少奶奶！」樊辰敢這麼說，是因為她絕對相信樊雲。

「你憑什麼保證！？」王鳳質問，不認為樊辰可以做主。

「因為我是長姐，在我的弟弟心裡，我有著比母親還重要的位置。」樊辰從小又當姐姐，又當媽。洪艷萍忽略的家庭親情，她獨自一人肩負了起來。所以，她的威信是強過洪艷萍的。

王鳳被樊辰的氣勢壓住了，只是不想讓胎兒屍檢，便看向洪艷萍尋求幫助：「樊太太，這……」

「既然胎兒死因有異常，那麼就報警吧。」洪艷萍無論如何，不想跟全部的只能為敵，加上樊辰手機里的資料，真的已經確定視頻是假的了。那麼樊家血脈不容混淆，她必須讓法醫檢驗出胎兒的DNA。

「樊太太！」

「如果孩子是樊家的骨肉，你怕什麼？屍檢之後，我們一樣會把孩子風光大葬的。」洪艷萍就是那種特別勢力的人，說到這裡，表情變得嚴肅，不近人情。

王鳳勢單力孤，沒辦法再爭辯，只好以孩子外婆的身份，說：「我不答應，這是夢夢的孩子，沒有她的答應，我絕對不會讓我那個可憐的女兒再心痛一次。」其實，她也怕孩子跟樊家無關，因為她無意中有聽過女兒講電話，雖然聽不太清楚，但是大體上好像是孩子不是樊家的。

所以，她心虛，不敢。

「媽，報警，我也想知道是誰想害我的孩子。」冷夢突然睜開雙眼，氣若遊絲地說道。

「夢夢……」

「報警，讓法醫屍檢。」冷夢看起來極為虛弱，心裡卻很清楚，死胎的DNA早就被破壞，怎麼都不可能檢驗出來。

王鳳聽她這麼說，便不再阻止樊辰。

報警之後，警方立刻派人來做詢問筆錄。

夏珞看著樊辰，眼神很糾結，因為Helen的事情，兩個人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再相見，彷如隔世。

「Helen他沒事了吧？」

「精神恢復了不少，但是行動還很不方便，要做物理康復。」樊辰的聲音很平靜，聽起來更像是陳述一個事實，沒有帶多餘的情感。

夏珞點了點頭，說道：「死胎的事情，我會讓法醫那裡跟進的，有消息就通知你。」

「謝謝。」

「那我先走了。」夏珞辦好了手續，準備離開。

樊辰抿唇答應道：「好，再見。」

夏珞聽著她的回答，眉心不覺皺了起來。沒想到他們之間會變得這麼疏離，Helen車禍的事情，對於樊辰來說，心靈上真的有不小的衝擊。

兩人分開之後，樊辰回到婦產科病房，見蘇曼和樊奕的樣子有點凝重，猜測兩人是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爭執，上前扶著蘇曼的肩膀問道：「怎麼了？大哥惹你生氣了？」

「Susanna？」蘇曼看著她，搖了搖頭，說，「我只是有點傷感，一個好好的小生命，就這麼沒了。」

「別想太多了，我看你是太累了。」樊辰看向樊奕，說，「大哥，你先陪大嫂回家，讓她好好休息一下，這裡交給我吧。」

「你可以嗎？」樊奕知道她還要照顧Helen。

「沒事，我已經找了小雲，他晚點會過來。」樊辰隨便找了個借口，其實自己並沒有給樊雲打電話，她知道現在最不方便露面的就是樊雲。

「那好，我和小曼先回去了。」樊奕拍了拍她的肩膀，扶著蘇曼離開。

另一頭，樊雲在公司忙完了全部的事情，才看到洪艷萍給他撥打了十幾個電話。他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蹙眉遲疑了片刻，手背向上地擱在額頭，仰面靠向椅背。

他實在有點累，不想跟洪艷萍起衝突，就沒有回電話。

這時候，趙潤敲門進入辦公室，把整理的文件給他過目，接著道：「對了，樊總，剛才Susanna打了電話過來。」

「什麼事？」

「說冷小姐生了，不過是個死胎。」趙潤回答。

「死胎？」

「嗯，全身青紫，好像是中毒一樣。」趙潤補充說明了一下。

「怎麼會這樣？」樊雲蹙眉，眯著眼睛看著手機，遲疑著是不是要給樊辰打個電話。

「Susanna已經報警了，交給法醫屍檢，看到底是自然的，還是人為的。」

樊雲突然意識到，這是為了讓孩子的DNA死無對證。如果真的是傅雨說的，張福傑什麼都沒有招供，那麼這件事他是不是就永遠無法洗清嫌疑了？

「這裡交給你了，我去一下醫院。」樊雲起身走出辦公室。

到了醫院，他並沒有進入婦產科病房，而是把樊辰叫到了停車場。

兩人見面之後，樊辰的第一句話就是，「夏珞告訴我，孩子的DNA可能被破壞了。這也許就是冷夢的目的。」

「可是，你都看得明白的事情，小雨卻怎麼都不願意相信我。」樊雲苦惱地嘆了口氣，說，「她還是要跟我辦理離婚。」

「怎麼會？」樊辰蹙眉想了想，說，「小雨那麼聰明，我可以想到的，她應該也能想到呀。」

「人不都說一孕傻三年嗎？她可能就是這樣吧。」樊雲沉沉嘆了口氣，說，「反正挺讓我鬱悶的，現在連見不敢見她。」

「為什麼？」

「她威脅我，如果再糾纏不休，就出國，讓我再也找不到她和小饅頭。」樊雲雙手合十抱拳，擱在方向盤上，表情很苦澀，說，「終究還是她不夠相信我。」

「我覺得不是這樣。」樊辰是個女人，比較了解女人的心思，說，「你之前不是跟我說，這個可能是人家離間你們夫妻關係，就是不讓你們在一起才製造出來的擱在陷阱嗎？」

「嗯。」

「那她會不會在將計就計呢？」樊辰一語道破玄機。

樊雲愣了一下，眼神亮了，看著自己的姐姐問道，「怎麼說？」

「怕和好了，再發生別的事情，就故意說要繼續跟你離婚。」頓了頓，接著問道，「你想想，這段時間，她的離婚律師有沒有一直催你簽字？」

樊辰簡直就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果然，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真的沒有再催促我了！」樊雲想了想，說，「距離上次催我簽字，是一個月前了。」

「也就是在她坐月子期間，她已經放緩了對離婚事宜的處理了。」樊辰說到這裡，拍了拍樊雲的肩膀，笑道：「你呀，什麼事都精得跟猴似的，這件事這麼明顯，竟然沒有發現。」

「哎呀，多謝姐姐提醒，我真的是豬腦袋了！」樊雲打了自己的腦門，說，「真就是當局者迷，一點不錯。」

「看吧，這會兒想通了，人就變得心情舒暢了。」樊辰被樊雲的樣子逗樂了，忍不住笑出了聲，「你還說小雨不相信你呢，我看她比我都相信你。」

「是我錯了，鑽牛角尖了。不然還是太糙，不了解女人心。」樊雲特別自責，同時也特別開心。

樊辰見他露出了笑容，才稍微鬆了口氣，「那麼，你現在預備怎麼辦？」

「找小雨和好，告訴她，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要我們彼此相信，就沒有克服不了的難關！」樊雲說著就要開車。

「喂喂喂，先讓我下車！」樊辰連忙阻止，在他停車之後，下車提醒道：「你可別高興過了頭，這都只是我的猜測，我可不能100%保證小雨是這麼想的。」

傅雨帶著起床氣看著面前的樊雲，想要立刻摔門，被他輕輕扶住了門。

「你想幹什麼？！」傅雨瞪著他，怒斥道：「我說過的，你再這麼糾纏不休，我會離開A市的！」

「將計就計？」樊雲挑眉看著傅雨，說道，「你是因為這樣，才不打算跟我和好的吧？」

這話，把傅雨問住了。

她遲疑著，表情又細微的變化，微微蹙眉看著他，說：「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懂的。」樊雲的表情很認真，那雙黑色的眸子，深邃，深情，彷彿可以洞穿人心。

「不知道你說什麼。」傅雨冷著臉，故作鎮定，垂眸避開他的視線，想強行把門關上。

樊雲立刻就擠進了房間，幫她關上房門。

兩個人站在一個屋子裡，讓傅雨的臉頰一下子紅了。

「你，你出去！」傅雨後退了兩步，底氣明顯不足。

樊雲卻連著逼近了兩步：「我一開始還只是猜測，但是現在看到你的表情，就完全肯定了。你真的已經知道了真相，但是為了查那個幕後的人，才跟我繼續辦離婚，對不對？」

「沒有！」傅雨繼續後退，對於他的疑問，矢口否認。

樊雲則是她退一步，就逼近兩步，直到她退無可退，後背貼著了牆壁。

「你是真的要我離開這裡，永不相見嗎？」傅雨真的動氣了，抬眸瞪著他喝斥。

樊雲卻慢慢湊到她耳邊，小聲說：「我知道，你不會的，你的眼睛騙不了我。」

傅雨真的有點不知所措，雙手抵在他胸前，用力推著，說：「我命令你退出房間，否則我就報警說你私闖民宅了！」

「這裡的戶主是我的名字，你告我私闖民宅？」樊雲忍不住笑出聲，一把摟住傅雨的纖腰，湊到她耳邊說道，「你這是想嚇唬誰呢？」

「你放開！」傅雨掙扎著，瞪著他道：「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知不知道，你說沒有問到張福傑的口供的時候，我心裡有多懊惱嗎？我怕自己最後一點證明清白的證據都沒有了。幸好，你已經問到了真相，我心裡的石頭一下子就放下了。」

「神經病，不知道你說什麼。」傅雨屈膝攻擊，被他公主抱起，放到床上。

「喂，樊雲，你……」她想要抗議，話剛出口就被吞沒了。

傅雨圓睜著雙眼瞪著他，心裡是真的不情願的，板著臉用力把人推開：「你別胡鬧了！誰告訴你，我問出真相的？根本沒有！我都不知道你的想法是從什麼地方來的，我很困了，不想跟你在這裡胡鬧，你給我出去，否則我現在就抱著小饅頭離開！」

說著，她就抱起來搖籃里的孩子，準備揍人。

樊雲看出她不是鬧著玩的蹙眉道：「好，你把孩子放回去，我現在就出去！」

說著，慢慢走到門口，開門退出房間。

傅雨都不知道他是怎麼猜出自己的心思的，用力關上門，並且把門反鎖了三道鎖，才把小饅頭放回搖籃，自己倒床繼續睡覺。

她是真的很困，不想去多想這其中的緣由，只想著等睡著了，再慢慢思考。

樊雲聽著門上鎖的聲音，也知道這會兒的時間可能太晚了，傅雨太困了，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因為之前，傅雨睡著之後被叫醒，也是很生氣，各種不愛搭理的人的。所以，這個時候，他一定要有耐心，必須靜靜等待。

樊雲想著，等明天天亮再敲門傅雨的門，然後給她送上熱騰騰的福記雞粥，應該就不會這麼拒人於千里之外了。

於是，他直接下樓，在車上等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到了早上，太陽透過車窗照亮了他的臉龐，暖暖的，久了，還有點發燙，立刻就把他驚醒了。

樊雲猛地坐起來，看看錶上的時間，已經7點了，立刻就去福記買早餐。

當他拿著鑰匙，想要開門進去的時候，發現門被上了內側防盜鎖。

「娟姐，這是怎麼回事？」

「額，是三少奶奶的意思，她說以免你晚上再偷溜進屋裡，擾她清夢。」娟姐透過門縫看著樊雲，表情有點尷尬，但是又不得不做。

「不是，我買了早餐，你幫我給你。」

「對不起，三少爺，我已經答應三少奶奶了，無論如何都不會開門的。」娟姐尷尬地笑著，說，「要不然，你把早餐放地上，然後走進電梯，去一樓，我就開門那粥拿進屋。」

樊雲真的有點懷疑，這還是不是自己選的人，竟然聽傅雨的話，不聽自己的話。他無奈，忍下這口氣，答應了：「好，我把粥放在這裡，我離開。」

他知道，傅雨現在其實是在生氣他後來背著她跟冷夢私下見面的事情，所以有點小懲罰也是正常，便退進電梯，下到一樓。

娟姐把粥拿進屋裡，就聽坐在沙發上的傅雨說，「把粥熱一下，我不吃溫的。」她懶懶地打了個哈欠，伸著攔腰走進房間。

原來，這就是娟姐聽她話的原因，總不能當著女主人的面，還違背她的意思吧。要知道，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樊雲和傅雨真的和好的話，家裡一定是傅雨說了算的。

傅雨真的沒有想到樊雲猜到了自己心思，一時間不知道該承認，還是繼續裝冷漠。

這個決定關係著後面的調查部署，所以她要好好考慮一下。

娟姐把粥熱過之後，端到餐廳，又盛了一碗給冷敖，之後就敲門告訴傅雨：「三少奶奶，粥熱好了，可以吃了。」

「知道了。」傅雨走出房間，今天是打算出門去孫英傑以前的住處看看。她知道，這人以前是有個老婆，還有個小孩的。

她到餐廳吃了熱騰騰的雞粥，突然看到娟姐急切又驚詫地站在她面前。

「三，三……」

「少奶奶？」傅雨幫她把話說完，並不抬眸，只是淡淡道：「什麼事，這麼大驚小怪的？」

「冷，冷敖先生，可，可以說話了！」娟姐總算是把話說完整了，對著傅雨道：「快點吧，快點去看看。」

傅雨也是愣住了，立刻就跑進冷敖的房間。

冷敖一看到她，立刻笑著喊道：「小，小雨……」他的聲音還不連貫，但是已經可以確定能夠說話了。

「太好了！」傅雨衝到他床邊，臉上露出了好看的笑容：「真的太好了！總算是可以說話了，那麼手腳是不是也可以動了？」

冷敖抬起自己的右手，說，「還不是，很有力氣，但，已經可以動了。」

傅雨看著他遲緩的動作，點了點頭：「嗯，看來很快就會好的。」

「是。」冷敖也是開心地，握住了傅雨的手，說，「謝謝你，小雨。」

「不用，」傅雨笑了笑，說，「應該的。」

「對了，孫英傑，你查得，怎麼樣了？」他想起這件事，蹙眉詢問。

「我正打算去他以前住的地方看看呢。」傅雨想了想，說，「讓人查過檔案，他好像是非正常死亡，但是也不是意外死亡。」

「你覺得這其中，有貓膩？」冷敖眯著眼睛看著她。

傅雨點了點頭，說，「所以，我想找他的前妻問問。」

「前妻？」冷敖蹙眉道，「他結婚了？」

「是啊。」傅雨看了一下時間，說，「30年前就結婚了呀。」

「怎麼可能？」

「真的！」

「那他怎麼還敢追小純。」冷敖心裡百思不得其解。

「什麼，他追過我親生母親？」

「當時，我和他是兄弟，都喜歡小純。」冷敖長長嘆了口氣，說，「按照你這麼說，他早就已經結婚了，還有了孩子，那麼還跟我一起追小純，就有點存心不良了。」

「這裡說，他是三十年前結的婚，但是二十八年前離的婚。」傅雨看著記錄，說道，「而且有個兒子。」

「二十八年前，那麼是我離開了Z國，去M國之後的事情了。」

「嗯。」傅雨點了點頭，說，「我在想，找到這個人，是不是可以了解一些我生母的事情？你說的，他愛過我生母？」

「我找過他，但是找不到。」冷敖搖了搖頭，說，「應該已經不在人世了。」

「不管怎麼樣，我去查一下。」傅雨拍了拍他的手，說，「你好好休息，我想過不了幾天，就可以下床走動了。」

「嗯。」冷敖點頭答應著，當傅雨打算離開的時候，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說，「小雨啊，冷夢的事情，你應該很清楚。她這麼對我，我不可能再把家產給她，所以，我想等我好了，向媒體通告，把全部的家產給你繼承，好不好？」

「我說過，我……」

「我知道，你不想要這些東西，你根本看不上。可是，我只想給你，至於你怎麼處理，那就由你決定。」冷敖的眼神特別慈祥地看著傅雨，嘴角揚著淺淺的弧度。

傅雨抿了抿唇，想了想，說，「行，你信得過我，就這麼做吧。但是，之後，我的決定，你可別心疼。」

「你頂多就是捐給災區的人。」冷敖已經猜到她想做什麼了，笑了笑，說，「這些隨你，反正是以你的名義做的，就好。」

傅雨知道，他是在給自己贏得好名聲。這樣一來，樊家的長輩，也會為了這個好名聲，想要她這個好媳婦，算是一種地位的鞏固吧。

「嗯，那我出去了。」傅雨起身離開。

「小雨啊，」冷敖再次開口，叫住她，「小心點。」

「嗯。」傅雨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她開車去了A市的老城區，這裡的房子基本都已經拆遷，換成了那種大高樓。

只有孫英傑以前住的地方，還保留著原始的風貌。

因為那裡是歷史名人建造的，所以有跟高的文化研究價值，才會保留至今。就好像弄堂文化一樣保存在那裡，讓年輕人可以看到過去的城市風貌。

傅雨找到了原本孫英傑的住處，門是開著的，裡面有個老太太，正在洗衣服，一看到傅雨，立刻就倒了一盆水在地上：「讓開，讓開，別弄濕了你的鞋子！」

說話的時候，已經把傅雨的鞋子浸濕了。

「你看吧，你看吧，讓你走遠一點，還往這裡靠，濕了可怪不到我！」老太婆明顯有點強詞奪理，就是那種沒理都可以說成有理的人。

傅雨笑著安撫道：「不要緊，濕了就濕了。我想問一下，您知道這裡以前的住戶，孫英傑嗎？」

「……」老太明顯有些遲疑，搬個小板凳坐下，給自己點了一支煙，說，「什麼孫英傑？我不認識。」

「這是三十年前的人了，我剛才聽樓下的老伯說，您好像在這裡住了很久了。」傅雨走到她面前，看到這個老太婆的臉上有道傷疤，似乎是利器造成的，看著有點滲人。

「不知道！」

「這樣吧，您告訴我一些關於他的事情，我就請你吃飯。」傅雨看著這個老太家裡的環境，知道她一定是靠著低保生活的，平時還愛抽煙，肯定是吃不到什麼很好的東西。

老太似乎是有點心動了，但是還是說道：「孫英傑，我不任何事，但是這裡之前住過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孩，我倒是知道一點。」

「你可以跟我說說嘛？」傅雨蹲在她面前，準備聽故事。

「死嘍，早死了！」老太朝她咧嘴一笑，說，「你要請我吃飯了。」

「死了？」傅雨抬頭，看到了牆上的照片，就是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孩的照片。

她又看著面前的老太，蹙眉問道：「你就是邱月心女士吧？」

……

老太眯著眼睛看著她，把煙圈吐在她臉上，笑道：「誰？你說我是誰？」

「孫英傑死了，所以你很傷心，不願意承認自己就是他的前妻邱月心，對嗎？」傅雨緊盯著面前的老太，眼神充滿了審視。

老太沒有說話，透過太陽光，看清楚了傅雨的臉龐，臉色陡變，一把掐住了傅雨的脖子：「賤人，都是你，害死了英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