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榮歸

第100章 榮歸

如果大夫人要有個什麼閃失,那她怎麼辦?

沈青荷的心裡,前所未有的恐懼。

大夫人抿了抿唇。

沈青荷見她默認,眼淚就落得越發洶湧了,拚命的搖頭道:「這不是真的,母親你告訴我,這都不是真的!」

「青荷!」大夫人苦笑了一下,用乾瘦的手指反握住她的手,道:「這些都不怪你,是我不好,是我想岔了,是我太高估了自己,以前總以為有我在,就不忍讓你也跟著落入后宅那些勾心鬥角的算計里,這才養成了你今天這樣天真的個性,我……」

大夫人說著,就因為氣血逆涌,又大聲的咳嗽起來。

楊媽媽趕緊過去給她拍背:「夫人您還好吧?」

大夫人咳得厲害,卻還是撐著搖了搖頭。

沈青荷看她這個樣子,便是心中憤怒難當。

她蹭的站起來,大聲道:「祖母她簡直喪心病狂,我要去找父親,告訴他這件事,請他為母親做主!」

說完,就提了裙子要出門。

大夫人咳嗽得直不起腰來,匆忙的伸手,卻沒來得及抓住她,身子一歪,險些從床上滾下來。

楊媽媽也顧不上了,連忙衝過去,一把抱住了沈青荷的腰,焦急的叫嚷道:「大小姐,您別亂來!」

「殺人償命!」沈青荷哪裡聽得進去,眼睛都紅了,死命的要從她手下掙脫。

楊媽媽沒辦法,就脫口道:「大小姐您真以為老爺都不知道嗎?」

「啊?」沈青荷如遭雷擊,一驚,又是一愣。

見她終於放棄掙扎了,楊媽媽才鬆一口氣,放開了手。

沈青荷一寸一寸的緩慢轉身,難以置信的看著她的眼睛,恐懼不安的道:「媽媽你的話是什麼意思?父親他——你是說父親他——」

那太可怕了啊!

老夫人冷血無情也就算了,可沈和和大夫人是結髮夫妻啊!

楊媽媽轉身回去,扶大夫人坐好,一邊嘆著氣道:「大小姐到現在還看不明白嗎?老爺既然能和老夫人聯手瞞著夫人在這裡納了胡氏又養了兒子,那麼在他的心裡,夫人和老夫人到底誰輕誰重?不管夫人的事老爺知情不知情,老夫人都是他的親娘,如果您要找過去,他也永遠都只有維護老夫人的份兒。退一萬步講,就算他也覺得老夫人的作為欠著妥當,您還指望他能怎麼做?難道還能指望他打殺了自己的親娘嗎?大小姐,都到了這個時候,您要再拎不清……」

楊媽媽原來也是忌諱的,這時候看著大夫人咳得通紅的臉,也終於不得不狠下心腸來,咬牙道:「你是要夫人死不瞑目嗎?」

沈青荷震了震,不由得後退兩步。

她看著大夫人,面露驚恐。

大夫人瞪了楊媽媽一眼,終於壓下了無止境的咳嗽聲,招招手道:「青荷你過來!」

沈青荷遲疑著,慢慢挪過去,眼淚就又重新落下來,「母親,那現在要怎麼辦?您要怎麼辦?」

大夫人拉她坐下,伸手去擦她臉上淚痕,語重心長道:「你是我的女兒,母親為你做什麼都是心甘情願的,這件事,真的不怪你,你也不必有負擔。只是青荷,我這身子眼見著是不行了,你還沒有一個好歸宿,沒個妥實的人照顧你,我終是放心不下的!」

沈青荷隱約明白了她的意思,愕然的張了張嘴,心裡的抵觸,幾乎一瞬間就寫在了臉上,再看向大夫人的時候,眼神里也滿是防備。

大夫人看她這個樣子,就又是心頭一堵,卻還是不得不強打精神道:「太子的後院就是虎狼之地,我知道你是真的對他有心,可是就你這性子,你怎麼去和他的妻妾們斗?青荷,母親這一生,為人正妻的,一朝恩寵散盡,也只能是落得這樣的下場,何況是給人做妾的?不是母親要為難你,實在是不想看你後半生吃苦。如今這時候,我還能勉強護著你,可是萬一有一天我走了,總希望你已經安頓下來了,可以安穩的過日子。你的樣貌生得好,原也是我的不對,總想著你嫁入皇家,能謀一份好前程,可是現在——你找個老實人嫁了,就憑著這份好顏色,隨便籠絡一下,夫婿還不是拿捏在手裡的?人前顯貴,比不得自己踏實,安心,你看母親這一生,還不足以吸取教訓嗎?」

她是真的後悔了,當初為什麼要嫁給沈和?又為什麼為了一品誥命夫人的頭銜和虛榮,就那麼放心的讓沈和一個人出來建功立業了,以至於到了今天,落得這樣凄涼無比的下場。

沈青荷聽著她說,明明每一個字都聽進去了,可是到最後,卻還是本能的心裡抵觸。

她霍的站起來。

大夫人一看,就是心裡一沉,下意識的伸手去抓她。

沈青荷卻是飛快的退後兩步,躲開了。

她看著大夫人,無比堅定的搖頭:「不!我才不要這樣碌碌無為的過一生!」

主要是,如果她就這麼屈服了,那麼以後就註定了要永遠被沈青桐踩在腳下了。

她生來就比沈青桐那個死丫頭高了不知道多少等的,怎麼甘心被她壓著?

沈青荷一扭頭,奪門而出。

「青荷!」大夫人著實有再好的修養和脾氣,這時候也完全失控了,聲音凄厲的大喊她的名字。

可沈青荷置若罔聞,頭也不回的直接沖了出去。

大夫人手扶著床板,又開始劇烈的咳嗽。

「夫人!夫人您息怒!」楊媽媽給她拍著後背順氣,也是真的拿這個心比天高卻腦子手段全無的大小姐完全沒有辦法了。

大夫人被餵了半杯水,才又慢慢地緩過來了。

這時候,是真的愁雲慘霧,完全沒辦法了。

此時沈青桐這邊,氣氛也有點微妙。

雲翼聽了她的問話,撓了撓頭,有點為難的樣子,齜牙咧嘴。

沈青桐知道他不是牙疼,但就是莫名的手癢想抽他。

可是隨便動手太損她一家主母的形象了,於是隱忍之下,就還是擺著一張高傲冷淡的面孔盯著他。

「那個……」雲翼支支吾吾的。

「怎麼,你不知道?」沈青桐問道。

真是不比不知道,比了才知道雲鵬的好——

好歹雲鵬實在啊,知道就是知道,不能說就是不能說,哪裡有這麼磨彆扭的?

雲翼倒是不在乎被人懷疑他無知,可是自家主母,那還是要討好的,於是就慢吞吞的道:「早幾年北魏太子失蹤期間,他們朝中不是諸多藩王爭位么,內訌僵持了許多年,後來寧王力壓群雄,拔得頭籌,坐了攝政王的寶座,但是幾年的發展下來,其他人的地位也是根深蒂固,期中有梁王和陳王的勢力最為強大,前面不知道是北魏太子和攝政王之間有了什麼貓膩,似乎是要聯手對梁王下手了,梁王狗急跳牆,一怒之下就逃到了這邊的軍中。」

沈青桐馬上瞭然:「這邊軍中,是梁王的勢力?」

「本來我們都不知道是,至於北魏太子和攝政王到底知不知道那就不知道了!」雲翼道,這麼拗口的話,他卻說得很順溜,「是梁王一個愛妾的兄長在這邊軍中做副將,據說那人十分英武,是個不要命的,建立了不少的軍功,在士兵中間很有威望。他突然出其不意的刺殺了主帥,王妃您也知道,邊境這個地方,山高皇帝遠,何況北魏朝中前面連年都在鬧內訌,朝廷對邊關軍隊的掌控度更是有限,這名叫餘杭的副將一殺成名,又迅速屠戮了幾個不肯屈服的將領,直接取得了軍中最高的統帥權,梁王私自入軍營,那些人全部擁戴,北魏的駐軍就成了梁王的私兵了!」

沈青桐沒有馬上說話,但是略一思忖,便就明了。

「是……」她沉吟,「是北魏太子有密信呈送我朝陛下?」

她問,卻是篤定的語氣。

雲翼十分的意外,眨眨眼睛盯著她:「你怎麼知道?」

沈青桐挑眉:「梁王私自奪取軍權,這隻算是他們北魏朝中的家務事,要鎮壓,也是他們朝廷派兵平亂的。而且梁王既然知道北魏太子和攝政王要聯手對付他,那麼在軍中稱霸之後,也該重點防範著自己身後,又怎麼會不知死活的挑起戰事,先和我們對上了?鬧得這麼僵,腹背受敵,對他有什麼好處?」

雲翼目瞪口呆。

沈青桐繼續道:「其實這次先挑事兒的也是咱們這邊吧?」

雲翼已經沒話說了,心裡那點兒活絡的心思全部老實安分了下來,咧嘴道:「王爺也是這麼說的,不過皇上沒說!」

「那就是了!」沈青桐冷笑,神思卻是有些遊離在外的,半晌,似是感慨著慢慢的嘆了口氣,喃喃的由唇齒間玩味著念了一個名字:「北。魏。太。子。」

雲翼和兩個丫頭都不解其意,面面相覷。

木槿忍不住道:「王妃,您在想什麼呢?」

「哦!」沈青桐回過神來,低頭把玩著手上銀鐲上鑲嵌的飾物,慢慢的笑道:「我只是覺得,這些上位者謀算彼此的心機手段也是十分的不易的。」

「這話怎麼說?」木槿還是聽得糊塗。

沈青桐這會兒的心情倒是不錯的,往椅背一靠,然後慢慢的解釋道:「梁王之亂,本來就只是北魏朝廷內部的家務事,于軍中斬殺主帥奪權,這就是對上位者最大的挑釁,是無法忍受的侮辱,可是因為這裡是在兩國邊境,北魏太子就不可能親自出兵鎮壓,因為這邊有咱們大越的軍隊虎視眈眈,一旦他朝廷內部出兵清理門戶,那麼極有可能等到他們兩敗俱傷時,大越就要趁虛而入了。所以,他乾脆提前就先聯絡大越,我想他應該是許給了咱們陛下一定的好處,這才能順利的說服了大越方面替他率先發難,把梁王一黨肅清。畢竟那軍中的梁王雖然反叛,可是士兵卻也都是北魏的子民,他還沒正式登基為帝,這時候就展開這麼大面積的殺戮行動,也是對他的名聲極為不利的。」

這麼一想,甚至極有可能裴影夜他是一早就知道了梁王和軍中的關聯,這才故意逼他就範的。

畢竟——

在軍隊里安插下這麼一顆毒瘤,任憑是誰都不能安心的。

現在梁王被逼就範,這支軍隊一旦在對大越的戰場上戰敗,那麼這個麻煩就徹底沒有了,最高妙的是——

他裴影夜的手上可是沒沾自己人的血的。

等到梁王大敗之後,只要北魏朝廷裝模作樣的出兵過來支援就好。

這時候,大越人經歷了一場戰爭,也正是人疲馬乏的時候,只要他們後面的支援跟上,那大越人基本上也不能趁虛而入,佔到什麼便宜。

這一個布局,也算是深思熟慮之後最穩妥的了。

只是——

不知道他給大越的皇帝陛下開出了怎樣的條件,居然是成功誘使了皇帝出兵配合他演了這場戲。

不過這樣一來,只要不是北魏朝廷要公然和大越開戰,那麼以西陵越的能力——

那個所謂的梁王這麼容易就被裴影夜擺了一道,逼得陣腳大亂,孤注一擲了,那麼西陵越對付他?應該是會遲早拿下的。

當然——

前提是,期間北魏方面別捅刀子。

總之是問到了這些內幕之後,沈青桐就放心多了。

既然這場戰禍不太可能繼續的擴展蔓延,那她就在這裡等著西陵越打完仗,再一起回京就是。

至於西陵鈺——

都不知道這件事里有皇帝在謀算利益,還不怕死的在這邊做手腳,他也是純粹的坑自己呢。

想一想,都叫人覺得慘不忍睹。

沈青桐想了想,就又抬頭問雲翼:「我們出來了,京城裡太子方面有什麼大的動靜嗎?」

雲翼想了想,搖頭:「沒有!」

過了一會兒,又道:「不過這個差事太子很眼紅,這次被我們王爺捷足先登了……王爺人在這裡顧不上,如果不能趕在年底之前回去,南齊那邊的狀況就不好說了。」

「未必!」沈青桐聞言,卻是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來,不以為然道:「大越和北魏既然已經兵戎相見,雖然你我都揣測到了其中的內因,不過就是裡應外合的一場戲,對於南邊不明真相的南齊人而言,這卻是個趁火打劫的好機會,如果運作的好,就能讓大越腹背受敵。在這種情況下,皇帝陛下是絕對不可能讓太子前往南齊,就是以賀壽為名也不可以。」

幾個人里,還是木槿的腦袋轉的最快,不由倒抽一口涼氣:「王妃您的意思是,如果太子出使,南齊的皇帝有可能會扣留太子,作為脅迫我朝陛下就範的籌碼?」

「至少有八成以上的可能吧!」沈青桐點頭,「據聞南齊的皇帝性格軟弱,沒什麼建樹,他朝中幾乎是太后在獨掌大權的,且不說到了這種大事上,男人處事都是兵不厭詐的,更何況是一介婦孺……你還指望她會跟你講究什麼君子協定嗎?」

前世的沈青桐,是真的對什麼事都全不關心的,會知道南齊國中是太后當政,還是偶然聽到衛涪陵身邊的人議論,這才順帶著記下來了。

據聞——

衛涪陵之所以會被指和親,也全然拜這位太後娘娘所賜。

好像是說……

她因為什麼原因,而不怎麼得這位太後娘娘的歡心,所以才被發落的。

「如果太子走不成了,那王爺就沒後顧之憂了!」雲翼暗暗咋舌。

沈青桐確定這邊的事情不會太兇險之後,就打發了他,以後也是能不見就盡量不見了的。

邊境上,和北魏軍隊對峙的戰場上,這一仗一打就是大半年。

這半年,西陵越沒再回泗水縣,也沒有隻言片語送回來,反正沈青桐堅信,他沒有消息,那就是好消息了,也懶得去打聽他戰場上的戰況和細節,天天窩在沈家的宅子里,高興了,無聊了,都橫著走出來,作威作福的晃一晃,不高興了就躲在院子里,以取笑紅眉的智商為樂,日子過得那叫一個遂意,順風順水啊。

大夫人這段時間一直都在低調的養病,調理身體,有她看著,沈青荷也沒能起什麼幺蛾子。

胡氏小產之後,據說身子就不怎麼好了,而且她吃了這麼大的虧,好像也學乖了,基本上就是躲在院子里,所以半年多下來,沈青桐幾乎就沒再見過她。

眼見著天氣轉冷,年關將近。

就在沈青桐做好準備要在這個冷清的邊關小鎮上一個人過年的時候,戰場上卻意外傳來大越軍隊大捷的好消息。

那一天,已經是臘月二十六。

因為西陵越要搬兵回朝,沈和也親自回來送,一大早天上就飄起了清雪,陽光卻很好,沈青桐穿了很厚的棉夾襖,又裹了件厚重的白色狐球出來,大門口那裡,大夫人已經早一步到了。

想必是盡心調理了,相較於半年前,大夫人的氣色要好了許多,只是人看上去十分的疲憊和蒼老。

而沈青桐這一出門,第一眼就險些被沈青荷亮瞎——

這位大小姐,真的是盛裝出席,一身色彩明艷的錦繡華服,妝容精緻,美艷不可方物,罩在外面的紫貂斗篷,陽光下更是顯得華貴無比,在這個草雞都沒幾隻的邊塞小鎮上,真的是次成一道風景。

「王妃!」大夫人強打精神,率先打招呼。

胡氏帶著一雙兒女在後面,神情有些畏懼的不敢往前湊,甚至不敢直視沈青桐的臉。

沈青桐似笑非笑的看了沈青荷一眼。

「哼!」沈青荷便就挑釁似的哼了一聲,眉毛一揚老高。

沈青桐好脾氣的笑笑,直接錯開她上了馬車,道:「我們啟程吧,今日大軍凱旋,去得遲了就不好了!」

說完,就先鑽進了馬車了。

「走吧!」大夫人吩咐了一聲,一行人各自上車,由府里的家丁護衛著直奔南城門。

北邊持續了大半年的戰事了結,又趕上要過年了,百姓們也都鬆了口氣,所以這天便都自發的聚集在城門外,等著一睹昭王殿下的風采。

沈家的馬車在人群的最前方停下來,一行人下了車。

毫無疑問,沈青荷萬眾矚目,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一身素凈寡淡的沈青桐反而成了陪襯。

縣令白承安一早就在了,趕緊迎上來,拱手道:「這天寒地凍的,王妃辛苦了!」

沈青桐淡淡一笑,「應該的!」

然後就不再說話了。

這裡地處北境,冬天要比京城裡給外的又添了幾分寒意。

一行人站在獵獵北風之中,即使陽光再好,也是沒一會兒就凍得腮幫子都僵了。

「要不要奴婢給您換個手爐?」木槿忍不住摸了摸沈青桐的指尖。

沈青桐微笑了一下,搖頭:「不用!」

說完,仍是面向遠方,身姿筆直的站著。

不多時,天上又開始隱隱的飄雪,細碎的半透明的雪花被北風夾著撲面而來,偶爾落進衣領里,冷颼颼的。

沈青桐面上的表情一直很平靜,思緒卻忍不住的飄了很遠。

那一年,也是這一天,四野荒蕪,雪花飛揚,母親拉著她的手站在驛站的門前翹首以盼……

陽光很好,天氣很冷。

遠處天地交接的地方,突然出現大片閃亮的銀甲。

本來是模糊的一片,隨後就能聽見隆隆的馬蹄聲,再又很快的,密密麻麻連成一片的人影逐漸清晰。

馬背上,現出那個熟悉的輪廓,有一個人,身姿挺拔,騎著高頭大馬,風馳電掣而來。

有那麼一瞬間,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場奇妙的幻覺,彷彿時間倒轉,又回到了十年前,一瞬間,手心裡都是可怕的冷汗。

幾乎是出於本能的,沈青桐的身子一顫,使勁的縮了下手,因為用力過猛,驚醒的時候腳下險些一個踉蹌,當場失態。

「王妃!」木槿低低的喚了一聲,伸手扶了她一把,「您怎麼了?」

沈青桐的一顆心在心臟里亂跳。

她偷偷的把手心裡的汗水在衣物上擦乾,然後若無其事的沖木槿擠出一個笑容,「沒事,有點兒冷!」

說話間,再抬頭,馬背上那人的面目五官已經清晰呈現。

還是飛揚跋扈的那副眉目,只是戰甲崢嶸,血跡斑斑,卻已經不再是他走的時候的那般光鮮亮麗了。

「下官白承安,帶泗水百姓恭迎昭王殿下凱旋!」白承安帶著眾人,虔誠的跪拜。

沈青桐還有點精神恍惚,隨後才也跟著跪了下去:「恭迎殿下榮歸!」

「保家衛國,是本王的職責所在,都起吧!」西陵越的目光淡淡掃過,開口的語氣鏗然中又透出幾分散漫。

白承安執意帶人磕了頭,這才爬起來。

木槿扶著沈青桐起身。

西陵越見她就沒看自己兩眼,頓時就是心裡一堵,目光中就不覺得掠上幾分涼意。

木槿和蒹葭都感覺到了,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使勁的拽了沈青桐一下。

沈青桐一陣的莫名其妙,下意識的抬頭,這才發現那人居高臨下俯視她時候的神情很是透著幾分涼意,就不明白自己又是哪兒招她了。

西陵越扯了下嘴角,一挑眉,涼涼的道:「除夕的國宴是肯定趕不上參加了,咱們直接啟程?」

眾人俱是一愣。

沈青桐還沒反應過來,卻是白承安急切的上前一步道:「這大半年來,殿下征戰沙場,實在是辛苦了,泗水城的百姓全都感念殿下恩德,微臣府中已經備下薄酒,請殿下務必賞臉,讓臣代全城的百姓略表心意。」

白承安笑得殷勤諂媚。

沈青桐側目看一眼這個長著一張老實人臉孔的知縣大人,雖然覺得這就催促西陵越舟車勞頓的啟程回京很不厚道,但她總有種直覺,覺得這位白大人的笑容里似乎多了點兒什麼叫人耐人尋味的東西。

既然覺得沒好事,那就別蹚渾水了。

沈青桐定了主意,剛要說話,不想沈青荷卻搶先一步開口道:「就算急著回京,也要抽出時間來整理行李的,何況殿下才剛從戰場上下來,勞累的很,既然白大人熱情想邀,是不是就請殿下暫居泗水縣,歇息幾天?總好過是把這個年過在路上的。」

她說這話,自然是有自己的盤算的——

這個荒涼至極的地方,她是真的一天都不能多呆了,不管大夫人是怎麼想的,這一趟,她也必須想辦法蹭著西陵越他們的隊伍回京去。

沒辦法,上回獨自上路已經受了教訓,真的不敢再自作主張了。

自家王爺和王妃說話呢,有這大小姐什麼事?

蒹葭不悅的垮了臉,剛想說什麼,不想西陵越卻是玩味的抿了抿唇,欣然點頭:「既然是盛情難卻——那——好吧!」

言罷,他也沒下馬,仍舊是策馬而行,錯過沈青桐的等人率先打馬進城了。

沈青桐皺眉,目光追著他的背影緩緩地轉身看他——

不對勁,很不對勁!

一般在這人這麼少說話的時候,尤其是在他不樂忠於隨時隨地不分場合對象的打臉的時候……

絕對有事兒!

沈青桐的心裡,瞬間就起了很重的防備心思。

可也是沒辦法,他說要留,她也沒有反對的餘地,只能妥協了。

------題外話------

打仗的細節就不寫了,反正楠竹金手指,不會死,嗷嗚,回來繼續虐媳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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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寵妖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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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榮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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